我正在清洗貼身衣物，婆婆順手把她的內(nèi)褲丟進(jìn)我的盆里，開口道：“琳琳，
順手幫我把內(nèi)褲洗了吧。”望著那條內(nèi)側(cè)泛黃的內(nèi)褲，一股難聞的腥臊味直往鼻子里鉆。
我抽了張紙巾，捏著她的內(nèi)褲扔進(jìn)了垃圾桶?！皨?，你這內(nèi)褲都穿得這么舊了，扔了吧，
明天我出門給你買套新的?！?我咬著后槽牙說道。1“哦，謝了琳琳，你有心了。
” 婆婆一點兒也不客氣地回應(yīng)。今天是她搬來我家的第一天，
她這舉動明顯是在給我立規(guī)矩，想用行動告訴我，兒媳婦就該伺候婆婆。哼，
她剛把大哥大嫂的日子攪散，現(xiàn)在又來我這兒耍威風(fēng)了。昨天，老公叫我一起去看看嫂子，
我還以為她只是得了感冒之類的小毛病。剛進(jìn)門，眼前的景象就讓我驚呆了。
婆婆跪在地上給嫂子磕頭，頭撞得砰砰響，看著特別嚇人。大哥眼圈泛紅，
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雙手不停地搓著衣角。嫂子瞪著眼睛，
雙手叉腰大聲吼道：“我嫁到你們陳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我把你當(dāng)婆婆，
你把我當(dāng)下人使喚，還想投毒害我！要不是怕對我兒子以后考公有影響，我早就去警局告你，
讓你坐牢了！”老公上前想扶起婆婆，可她像長在了地上似的，一動不動，
身子還止不住地發(fā)抖。我把嫂子拉到一邊坐下，倒了杯水遞給她，問道：“嫂子，
這到底是怎么了？”嫂子喝了口水，平復(fù)了下情緒說：“我跟這個老太婆一起過了三年，
自問對她和她兒子都不算差，可過日子哪能沒點摩擦。上次吵架后，她主動做了碗粥給我，
我還以為她想和解，沒想到竟然是投毒?！薄巴兜氖裁炊荆俊?我追問。
“我就是放了點瀉藥而已，嗚嗚嗚……” 婆婆捂著臉哭了起來?！八沙鲞@種缺德事，
一開始還厚著臉皮不承認(rèn)！她兒子陳強(qiáng)說她不會做這種事，要不是我騙她說已經(jīng)委托醫(yī)生，
把嘔吐物送到第三方檢測機(jī)構(gòu)化驗了，她還在那兒裝傻呢?！?嫂子激動地指著婆婆說。
這實在太荒唐了，我對嫂子的遭遇深感同情，婆婆這次做得確實太過分了。“對不起大嫂，
我替我媽和我哥向你道歉?！?老公朝著嫂子深深鞠了一躬?！澳悴挥酶业狼?，
這事兒跟你沒關(guān)系。我是怕她留下案底，影響我兒子將來考公務(wù)員，才忍著沒報警。
不過陳強(qiáng)和老太婆，你們都給我滾蛋！” 嫂子惡狠狠地說。2事情的結(jié)果是，
大哥陳強(qiáng)搬到了單位的單身宿舍，婆婆則住進(jìn)了我的小公寓。這小公寓是我的婚前財產(chǎn)，
跟我老公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所以誰能住、誰不能住，我說了算。我只答應(yīng)老公，
讓倉促搬出來的婆婆暫時過渡一下，等她找到合適的房子就搬走。因為我的工作是三班倒，
時間比較靈活，第二天我就帶著婆婆出去找房子。婆婆看到房產(chǎn)中介的招牌，
臉立刻垮了下來，說：“琳琳，這是中介啊，不是商場，我還以為你要帶我去逛街買內(nèi)褲呢。
”我假笑著說：“房子得看，內(nèi)褲也得買，兩件事不沖突。
”中介小伙熱情地把我們帶到空房，婆婆像個門神似的杵在門口，就是不進(jìn)去。
我走進(jìn)房間環(huán)顧了一圈，扭頭問婆婆：“媽，這房子我看著還行，要不咱們就定下來？
”“琳琳，你就這么想讓我走嗎？” 婆婆紅著眼眶，聲音帶著哭腔說。
我在心里暗想：“是啊，我恨不得用根帶子把你一下子送走。
”表面上我卻平靜地說：“我今天正好休息，想著趕緊把租房的事定下來，沒別的意思。
”婆婆鼻子一紅，開始小聲抽噎。中介小伙尷尬地對我說：“姐，阿姨在門口哭，
對我們這行來說不太吉利，要不您和阿姨回去再商量商量要不要租房？”我心里很尷尬，
對他說：“不好意思，今天麻煩你了?！闭f完就拉著婆婆走了。婆婆每個月退休金一千塊，
顧了吃就顧不上住，顧了住就顧不上吃，租房我還得出錢補貼，我都沒哭，她倒先哭起來了，
真是太會裝了。到了家門口，我在超市買了兩盒內(nèi)褲遞到她手上，說：“拿好，
這是我給你買的內(nèi)褲?！彼舆^內(nèi)褲盒子，一聲謝謝都沒說，氣呼呼地自己往前走，
好像我欠了她幾百萬似的。3我們剛到家沒多久，老公也回來了。他把兩袋菜放在桌上，
換了鞋洗了手，正拎著菜準(zhǔn)備去廚房。婆婆上前一步攔住他，說：“做飯是女人的事，
你進(jìn)廚房像什么樣子?！崩瞎珜擂蔚匦α诵?，說：“一家人不用分這么清，
我做飯比琳琳好吃，平時都是我做飯她洗碗，我們就這么分工的?！薄澳强刹恍?，
你沒聽過君子遠(yuǎn)庖廚嗎？所以男人不該進(jìn)廚房，飯就該女人做。”婆婆提高了八度音量，
對著我說。我冷冷一笑，在沙發(fā)上擺出放松的姿勢，慢悠悠地說：“媽，你典故用錯了，
君子遠(yuǎn)庖廚的意思是凡是有血氣的動物，都不要親手去宰殺它們?！薄袄瞎憧烊プ鲲?，
我今天陪媽看房走了一天，快餓死了?！?我撒著嬌說。聽了我的話，老公不顧婆婆的阻攔，
硬是進(jìn)了廚房。婆婆被我噎得說不出話，想進(jìn)去幫她兒子，可我家廚房太小，
擠兩個人都站不開，她只好無奈地退了出來?！俺燥埨病！崩瞎酥春玫牟松献?，
我正要夾起一根雞腿，婆婆眼疾手快，搶先一步把雞腿夾走放進(jìn)老公碗里，對他說：“小明，
上了一天班累了吧，快吃塊雞腿補補?！崩瞎姞?，連忙把雞腿夾到我碗里，
又夾了一只給婆婆，說：“媽，你和琳琳吃雞腿，我喜歡吃雞翅。”婆婆皺起眉頭，
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滿是不屑?！澳銈兘裉烊タ捶孔釉趺礃?，有看中的嗎？” 老公問。
“我看中一套，就是房租貴了點?！?我說?！按髢鹤酉訔壩?，小兒子也趕我走，
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嗚嗚……” 婆婆又開始哭哭啼啼?！皨?，不是我趕你，
大哥大嫂的房子是他們一起買的，可我住的這套是琳琳爸媽在她上大學(xué)時買的，
房產(chǎn)證上還是琳琳爸媽的名字，所以實在不方便你住。” 老公解釋道?！昂撸?/p>
嫌我沒本事給你買房子，可你得記住，是你爸把錢都賭光了，自己跑了，
多虧我辛辛苦苦把你們哥倆拉扯大?！?婆婆氣憤地說?！皨專阏`會了，
我絕對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給你租個房子，讓你安安穩(wěn)穩(wěn)住著?！?老公連忙解釋。
“我一個人住，到時候死了臭了都沒人知道。” 婆婆大聲吼道。“怎么會呢，
我們會經(jīng)常來看你的。媽，你現(xiàn)在還年輕，別瞎想?！?老公耐心地勸慰。
“你們之前住的那房子還出租嗎？住回熟悉的房子，會不會心里踏實點？” 我提議道。
“對啊，我們之前住的是公租房，房子雖然面積小但啥都有，房租也便宜，
要不明天我們帶媽去社區(qū)申請一下？” 老公說?！靶?，我們明天去社區(qū)問問。媽，
要是公租房申請下來了，房租我和老公來出?！?我對婆婆說?！捌曝斚麨?zāi)，
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算大事?！?我在心里默念。我的話讓婆婆挑不出毛病，
她氣鼓鼓地夾了兩筷子飯到碗里，吃完后，轉(zhuǎn)身進(jìn)了臥室，“砰” 的一聲把門關(guān)得緊緊的。
4晚上，我看著老公熟睡的臉，思緒紛飛。我和老公是校園情侶，性格脾氣都很合得來，
雖然他家境不好，但我和家人都不在意?；楹笪覀兩畹煤苄腋?，
可婆婆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和睦。我希望能和他一直走下去，不想像大哥大嫂那樣，
被婆婆攪得散了伙。但愿婆婆能順利申請到公租房，早點搬出去，不然時間長了，
我怕自己也會動搖。第二天，我們帶著沒什么精神的婆婆來到社區(qū)。剛進(jìn)社區(qū)大門，
一位老伯眼睛一亮，走過來跟婆婆打招呼：“你是王秀蓮嗎？”婆婆仔細(xì)一看，
臉上露出一絲羞澀，說：“是我，衛(wèi)東，咱們好久沒見了?！薄澳氵€是這么漂亮。
” 老伯夸贊道。婆婆捂著嘴笑了，說：“你嘴巴還是這么甜，你來這兒辦什么事?。?/p>
”“我老伴兒走了，來辦死亡證明。” 老伯說。婆婆和孫叔聊個不停，我等不及了，
就拉著老公去問工作人員公租房的辦理事宜，工作人員給了我們一張單子，
告訴我們申辦需要準(zhǔn)備的材料。事情處理完畢，王秀蓮還在和孫叔聊得十分投機(jī)。
我湊到陳明耳邊提議：“要不咱們先回去？”陳明走到母親和孫叔跟前說：“媽，
該問的事都清楚了，我們回去準(zhǔn)備資料吧?！薄斑@是你孫伯伯，這是我兒子小明。
” 王秀蓮介紹道?！皩O伯伯好?！?陳明問候道?！皢眩@孩子跟你長得真像，
模樣真周正?！睂O叔對王秀蓮夸贊道。王秀蓮笑著說：“我兒子當(dāng)然俊了，小明你們先走吧，
我和你孫伯伯還有話說?！?陳明沒辦法，只好和我先回了家。到了傍晚，
王秀蓮才遲遲回來。她心情挺好，嘴里哼著歌，還從劉胖子鹵菜店買了豬耳朵和鴨腸。
我拿出那張單子說：“媽，社區(qū)工作人員給了我們一張清單，
咱們一起按上面的內(nèi)容準(zhǔn)備材料吧?！薄拔业淖C件資料在床頭柜的小紅包里，
你看著幫我準(zhǔn)備就行，不過啊，說不定公租房還沒下來，我就有別的地方去了呢。
”王秀蓮帶著點小得意說。說完，她從衣柜里拿出幾件外套在身上試穿，我和陳明面面相覷，
都摸不著頭腦。晚飯時，王秀蓮胃口很好，
她夾了塊豬耳朵邊吃邊說：“那個孫叔是我初中同學(xué)，以前他喜歡我，但我沒看上他。
那時候他又黑又矮，模樣不好看，沒想到老了倒長開了，現(xiàn)在看著還挺順眼。
”“他住在這附近嗎？” 我好奇地問。王秀蓮笑瞇瞇地說：“是啊，
他就住在旁邊那個新小區(qū)?！薄皢?，那個小區(qū)在咱們這片可是高檔小區(qū)呢。
”王秀蓮懊悔地說：“那當(dāng)然，他家有一百四十平，看著特別寬敞。唉，
我當(dāng)初真不該只看長相，選錯人了?！蔽颐蛑煨?，陳明卻一臉苦相。6第二天，
王秀蓮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回來時又喜氣洋洋的，我覺得她和孫叔有戲，
說不定能再續(xù)前緣。晚上，我們一家人正吃著晚飯，突然有人使勁砸門。我走到門口，
疑惑地透過貓眼一看。門外站著一個和我年紀(jì)差不多的女人，正怒目圓睜，
攥著拳頭用力捶門。我打開門問：“你是誰？有什么事嗎？”她問道：“這里是王秀蓮家嗎？
”王秀蓮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也站起來往門口走。門外的女人看到王秀蓮，
張口就罵：“年紀(jì)這么大，長得又丑，還敢勾引我爸，你個臭不要臉的！”“你罵誰呢！
” 陳明吼道，兩步走到門口，怒視著那個女人。那女人也不害怕，
挺直腰板說：“你去問問街坊鄰居，誰不知道我媽剛走，她就往我爸屋里鉆。
”王秀蓮氣得發(fā)抖，說：“你是孫衛(wèi)東的女兒吧？他沒告訴你是他主動邀請我的嗎？
”女人反駁道：“我爸那個老不正經(jīng)，年輕時候就勾搭過不少女人，
但她們可沒在我媽剛?cè)ナ赖诙炀屯野治堇镢@！”看來她是真的失望透頂了，
連自己老爸都一起罵。王秀蓮說不出話來，陳強(qiáng)用力捶了一下墻。
我解釋道：“我婆婆和你爸爸是初中同學(xué)，她也就是去探望一下，沒別的意思，你誤會了。
”話音剛落，王秀蓮就開始打電話。電話接通后，她帶著哭腔說：“孫衛(wèi)東，
你女兒找到我家來了，還辱罵我，你管管她！”電話那頭的孫叔沉默了一會兒，
過了好久才開口說：“我女兒性子倔，我勸過了，沒勸住。
”王秀蓮問：“那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話，是認(rèn)真的嗎？”孫叔說：“我就這么一個女兒，
以后養(yǎng)老還得靠她，她不同意，那就算了吧?！薄皩O衛(wèi)東，你這個挨千刀的無賴，敢耍我，
我讓你后悔！”王秀蓮尖叫著掛了電話。那女人得意地對著王秀蓮笑，說：“說真的，
我爸招惹過的那些女人，論長相論年紀(jì)，你都排不上號。
”王秀蓮對著女人大喊：“滾回你家去，別在這兒撒野，我才不稀罕你爸那個歪瓜裂棗，
年輕時候看不上，現(xiàn)在照樣看不上！”王秀蓮說完，陳強(qiáng)把那女人一推，
“砰” 的一聲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晚飯才吃到一半就鬧了這么一出，大家都沒了胃口，
各自洗漱后早早睡了。7我上班路過一群曬太陽的大媽，余光看到她們對我指指點點，
我的聽力不錯，聽到其中一個大媽說：“你看，那個老小三家里的兒媳婦?！闭媸欠?，
我在這個小區(qū)住了五年，一直沒什么存在感。如今卻因為婆婆這事兒要出名了，
真是讓人無語。我正在單位工作，電話響了，一看嚇了一跳，竟然是社區(qū)民警李警官打來的，
我趕緊接起電話。李警官說：“你是向陽小區(qū) 2 棟 1 單元 502 的業(yè)主嗎？
”我說：“是的，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你趕緊回來一趟，
你婆婆躺在別人家的靈堂里不肯起來?！?他說。聽到這話，我手一抖，差點沒拿住電話，
我說：“我馬上回去?！蔽壹奔泵γs回去，來到孫叔家臨時搭建的靈堂棚子前。
眼前的景象讓我差點氣暈過去，孫伯母的冰棺旁邊直挺挺地躺著兩個人，一邊是我婆婆，
另一邊是孫叔的女兒，一群人圍著她們看。我覺得胸口發(fā)悶，心慌得厲害，
希望眼前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但我閉上眼睛又睜開，事實還是如此。我婆婆躺在一邊，
孫叔的女兒躺在另一邊，一群人圍著看。我推開人群想上前把婆婆拉起來，
可她死活不肯起來。我問婆婆：“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為什么躺在地上不起來？
”婆婆躺在地上大喊：“大家都來看看啊，年輕人打老年人，把我打倒在地，
既不賠禮道歉也不扶我起來！”“真是不要臉，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還惡人先告狀，
是你跑到我媽的靈堂來鬧事，還用手指我，你也拉扯我了！
”另一邊的孫叔女兒躺在地上辯解。李警官嚴(yán)厲地說：“你們倆鬧夠了沒有，都起來，
跟我回所里把事情說清楚?！蔽矣彩前哑牌欧隽似饋?，孫叔也扶起了他女兒。
我們四個人到了派出所，聽了民警的調(diào)解，我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來婆婆之前對孫叔放話說要報復(fù)，并不是說說而已，她真的在孫家的靈堂里付諸行動了。
是她先到人家靈堂里又喊又罵地大鬧，孫叔的女兒和她互相對罵、推搡起來，
婆婆先倒在了地上，孫叔的女兒怕被訛詐，也躺在了地上。最后調(diào)解的結(jié)果是，
雙方互相賠禮道歉，一起去附近的醫(yī)院驗傷，婆婆賠償孫叔女兒醫(yī)藥費二百五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