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林夫人便上門提親,把我們的關(guān)系正式定下。
爹說我身子太弱,至少等明年滿了十八,再定婚期。
怎樣都好,兩邊都是我的家。
只是離這么近,十里紅妝的盛景我怕是見不到了。
我有點沮喪,霄澈哥哥卻笑了。
“阿翎想見,自然要見的?!?/p>
他說要讓隊伍繞過長安最熱鬧的街市,讓萬家燈火做我們的見證。
春闈放榜,霄澈哥哥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很開心,拉著他要出去跑馬踏青。
雖然我騎不了,但他可以帶著我。
日光和暖,微風(fēng)如輕柔的水波滑過。
我跑累了,便雙手為枕,躺在草地上,笑說他還欠我一支簪子。
“阿翎是不喜歡我上次送你的桃花簪?”
“你那手藝也太粗糙,弄個桃花簪還是藍(lán)色,我戴著要被她們笑死的?!?/p>
“粉色桃花簪未免太過尋常,你且等著,我再精進下手藝,送你個獨一無二的?!?/p>
“不要花兒?!蔽彝焐习自屏鲃?,“要云,像你?!?/p>
“那再加個小鳥兒,像你?!?/p>
“加片羽毛就行?!?/p>
我覺得鳥兒難度太高,會被他弄成野鴨子。
“好”
聲音清澈如流水,甚是好聽。
我偏頭描摹他的眉眼。
說他會是長安有史以來最俊俏的狀元郎。
他卻笑著搖頭,道此次得不了狀元了。
說他此行考試新結(jié)一友,近日交流頗多。
那人雖在文筆上遜他一籌,但出身微末,自幼求生艱難,經(jīng)許多事,見許多人,其洞察
力和應(yīng)變都不是生來平順的他可比。
“得識此人,別說只是得不了狀元,就算此次白考也值了。”
他朗然一笑,如湛藍(lán)天空般開闊。
“阿翎可不許嘲笑我,我也很厲害的,只是強中自有強中手罷了?!?/p>
我偏要笑。
其實是笑我眼光好。
從小到大,每次相處我都會更喜歡他一點點。
就一點點。
因為爹爹說物極必反、盛極必衰。
我想一直這樣快樂,所以要惜福,還要收斂一些。
一月后,殿試。
果然,那個很厲害的人得了狀元。
我的霄澈哥哥得了榜眼。
他說準(zhǔn)了,真厲害。
打馬游街那日,我在街邊等著看他。
狀元沉穩(wěn)淡然,不卑不亢;榜眼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風(fēng)采卓然;探花意氣昂揚,看著
竟是文武雙全之才。
那年的游街的熱鬧程度堪稱二十年之最。
紛紛灑灑的花雨下,狀元和榜眼一個側(cè)頭躲避,一個好似受不住狂涌的熱情,頗有些欲
駕馬逃離的架勢。
突然空中幾乎遮了人視線的花朵迅速減少。
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竟抽出了一個籃子。
袖風(fēng)掃過,各色花朵紛紛收入籃中。
他笑著朗聲道:“多謝各位相賜,這籃花成于如此大吉之日,寄寓了各位的誠摯祝福,
是在下今年見過的最珍重之禮,欲拿去向我的心上人提親,不知各位可愿祝我此行成功?”
街上一下更沸騰了,又是一陣花雨。
他遙遙看向我,手上微抬,笑顏比花中的長安更盛幾分。
第二章 驚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