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洛星禾高燒40度那天,她渾身發(fā)抖打電話求江曜白回家,
他卻陪莫清清在酒店補課到凌晨,事后他解釋“她決賽前壓力太大,
我不能丟下學生不管不顧”;洛星禾動胃炎手術那天,她一個人簽下手術同意書,
江曜白卻在莫清清的演講比賽上當評委,那次他說“評委臨時缺席,
學校硬要我頂替”;而這一次,洛星禾查出懷孕,第一時間趕去了江曜白的實驗室,
卻看到他正在為莫清清手洗內褲?!皫熌?,你怎么來了?
”三個穿著實驗服的年輕人站在走廊上,手里抱著資料箱,看到她,臉上都寫滿了不悅。
“江教授說過實驗室不讓外人隨便進,現(xiàn)在正是關鍵階段,你別耽誤我們進度了。
”“就算你是家庭主婦,不懂得科研的重要性,至少也別幫倒忙吧?
”尖利的指責聲讓洛星禾的耳膜嗡嗡作響,她指向玻璃內:“那也是實驗項目之一?
”三人看過去,臉色頓時變得精彩,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清了清嗓子:“莫師姐昨天忙到通宵,這才沒注意經期弄臟了衣服,
教授幫幫她怎么了?”“就是,這都是為了實驗,莫師姐為了項目半個多月沒睡好覺,
反倒你呢師母,只會小題大做。”在他們眼里,莫清清做什么都是對的,
而她就連呼吸都是錯的。實驗初期,她每天做好飯菜送進組里,
他們卻嫌她帶的碗筷全是病菌。項目到一半,有人發(fā)了燒。她做了一晚功課,
跑遍藥房買齊四十八種常用藥物送過去,卻被看也沒看扔進垃圾桶?!拔覀冏约壕褪轻t(yī)學生,
要你一個初中學歷買什么藥,是在開玩笑嗎?”洛星禾的臉上滿是苦澀。她還想到,
上個月自己生理期突然提前,在商場洗手間弄臟了裙子。當時江曜白恰好在附近,
她窘迫地借了他的外套圍在腰間。回家后她親手把那件昂貴的外套洗了三遍,
確認干凈后又熨燙平整,可還回去時,江曜白隨手扔進了路邊的舊衣回收箱?!澳阒赖模?/p>
我有潔癖?!彼敃r這樣解釋,眉頭微蹙。可如今,玻璃墻內,江曜白動作耐心又輕柔,
為別的女人洗干凈那條染了血的內褲,仔細地掛在衣架上。她終于明白過來,
原來他的潔癖也是分人的?!靶呛??”似乎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江曜白推門而出,
嗓音一如既往地溫和,“下次來提前打招呼,我好安排人給你做消殺工作。
”洛星禾的指甲陷入掌心,查出懷孕時的喜悅已經蕩然無存,
那張孕檢報告也怎么都拿不出來了?!澳阋灿X得,我不該來實驗室?”“我沒這個意思。
”江曜白神色未變,“只是消殺流程每個人都要走?!薄袄蠋?,別這么嚴肅嘛。
”莫清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動作親昵地走到了江曜白身側。
她沖洛星禾笑了笑:“師母也不是故意的,正好今天我們實驗也差不多了,
不如一起先去吃個飯?”洛星禾注意到,她穿著江曜白的備用襯衫,下擺剛好遮到大腿中部。
“我不……”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莫清清已經挽上了她的胳膊,“走吧走吧!
我知道附近新開了家不錯的日料店,老師最喜歡的三文魚很新鮮呢。
”被連拖帶拽坐上飯桌時,洛星禾看到江曜白自然拉開了左手邊的位子,然后莫清清坐下。
“怎么又只有芥末?”莫清清剛努了努嘴,
旁邊那雙手便將自己的醬油挪到她面前:“已經給你調好了?!笨粗麄兡醯亟粨Q蘸料,
聽著學生們吹捧“江教授和莫師姐簡直是科研界最般配的搭檔”,
洛星禾胃里翻涌起一陣惡心。“師母怎么不動筷子?”一個短發(fā)女生眨著眼,
突然開口:“啊,是不是不習慣這種高級日料?”“也很正常,師母成天圍著灶臺,
哪里吃過這些?”洛星禾哪如何聽不懂他們的挖苦?可讓她介意的,只有江曜白的視若無睹,
和無動于衷。其實,她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家庭主婦的。她和江曜白的婚姻開始的并不光彩,
甚至俗套。那年她的母親為了救江曜白的奶奶不幸去世,為了報這個恩情,老人家開口,
讓江曜白娶了她。他生性冷淡,對老人卻孝順,并沒有拒絕,和她結婚后也一直不溫不火。
可洛星禾上了心。他胃不好,實驗忙碌又總忘記吃飯,她心疼他,干脆辭了工作,
每日為他精心準備藥膳。他日夜顛倒,忙起來連覺都忘了睡,她夜夜等到他回家,
永遠為他留一盞燈,煮上一晚溫養(yǎng)的湯。她以為他總能看到她的好,
可看著面前兩人如此和諧的氛圍,看著他仔細為莫清清挑去不愛吃的刺身,這才明白,
好像從一開始,她就錯了……洛星禾再看不下去。剛準備找個借口提前離場。
對面的莫清清卻在此時突然臉色漲紅,抓撓著自己的脖子,呼吸聲也越發(fā)急促?!扒迩澹?/p>
”江曜白離她最近,立刻扶住她搖晃的身體。一群人連忙起身,
直到戴眼鏡的男生猛地指向洛星禾:“你噴了香水是不是?你明知道莫師姐對花香過敏!
”洛星禾茫然搖頭:“我沒有,我從來……”“就是她!我剛才就聞到了!
”短發(fā)女生尖聲呵斥,“我們尊稱你為師母,是因為教授的緣故,
不是真的可以讓你肆意妄為!你明知道莫師姐過敏還這樣,太惡毒了!
”有人快要急哭了:“快送莫師姐去醫(yī)院吧,過敏能要人命的!
”江曜白一把抱起呼吸困難的莫清清,臨走時回頭看了洛星禾一眼,
那目光里的失望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開她的胸腔?!澳銤L開,這時候還要擋路嗎?!
”其他幾個人一擁而上,就這么將洛星禾推搡到一邊?!敖彼刂乜牡酱罄硎澜?,
下意識伸出手,小腹處卻傳來一陣劇痛。江曜白腳步未停,周圍的聲音很快遠去,
洛星禾低下頭,這才看見鮮紅的液體順著大腿內側流下。還是聞訊趕來的餐廳老板,
看見那滿地的鮮血,雙手顫抖拿出手機撥通了救護車。被送往醫(yī)院的路上,
洛星禾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關于江曜白的一切,卻像走馬燈般,清晰浮現(xiàn)在她的眼前。
過去半年里,有六十八天,江曜白沒有回家吃晚飯,
只因為在趕的那幾個實驗項目和莫清清的畢業(yè)有關。有三次,她生病不舒服,
他在電話里說“多喝水”,模糊的電音中傳出了莫清清催促的嗓音,然后他一夜未歸。
而今天,已經數(shù)不清第多少次,在她和莫清清之間,他選擇了后者。好像莫清清的事情,
永遠都是‘必須’‘立刻’,而在她這兒,只有‘等等’‘再忍一忍’。
洛星禾突然覺得累極了……“孩子保不住了,之前就提醒過你這胎不穩(wěn),怎么這么不注意?
”她從醫(yī)院清醒過來時,迎面就是醫(yī)生略帶不滿地指責,“你孩子的爸爸呢,
你不小心他也不懂事?”話音剛落,病房的門被人從外推開。江曜白走進來,眉頭輕蹙,
“什么孩子?”第二章醫(yī)生正要回答,可剛說出“她身體”這幾個字,就被洛星禾輕聲打斷。
“醫(yī)生,您先去忙吧,我沒事?!贬t(yī)生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只叮囑她好好休養(yǎng)便離開了。病房里只剩下兩人,江曜白眉頭輕蹙,
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你怎么了?”洛星禾微微偏過頭,躲開他的視線:“低血糖犯了,
沒什么事?!苯装撞⑽磻岩?,只是捏了捏眉心,嗓音依舊溫和,卻透著幾分疲憊。
“我知道你的生活里只有我,所以對于某些事情可能比較偏激,但你要清楚,
過敏嚴重是會致死的?!薄扒迩迥沁吷平馊艘?,不追究你的責任,可你總該有點誠意,
去給她道個歉?!甭逍呛萄劭粢粺幔趾芸斓拖骂^。自從和他結婚后,她就再也沒打扮過,
又怎么可能會噴香水?可江曜白連問都沒問,就直接認定了學生們的指責。或許,
他從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如何,也從心底認定她就是這樣一個善妒的人。明明她剛失去孩子,
整個人虛弱得連呼吸都費力,可他好像根本看不見她的憔悴,
只想著讓她認下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早些給莫清清道歉。心底的悲涼一點點蔓延,
她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好?!逼鹕頃r,江曜白的手機響了。他低頭查看消息,
沒注意到她下床時雙腿顫抖得幾乎站不穩(wěn)。洛星禾扯了扯唇角,扶著墻,
一步步朝莫清清的病房走去。越靠近那間病房,她越能清晰地看到江曜白面上的擔憂。
真可笑啊,他面對她時永遠平靜疏離,可一想到莫清清,連眉頭都不自覺擰緊。房門推開,
刺眼的白光下,幾個學生正圍在病床邊。見到洛星禾,他們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這件事是星禾的錯,她來承認錯誤。”江曜白語氣平淡,微微側身示意洛星禾走到床邊。
站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洛星禾上前兩步,深吸一口氣,沖著病床上稍顯虛弱的人鞠了一躬。
“對不起?!蹦迩暹B忙坐起身,臉上掛著善解人意的笑:“師母別這樣,
我知道你只是想在老師面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所以才噴了香水,我能理解的?!彼读顺洞浇?,
也懶得解釋:“如果沒事,我先走了?!薄暗鹊?。”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突然叫住她,
語氣譏諷,“師母平時在家那么清閑,既然這次的事是你造成的,光道歉怎么夠?
不如你來照顧莫師姐,直到她痊愈為止。”其他人紛紛附和,吐露出的言辭刻薄至極,
仿佛讓洛星禾照顧莫清清是對她無上的恩賜。洛星禾微微愣住,下意識轉頭看向江曜白。
他卻只是沉默地拿起水果刀,動作嫻熟地為莫清清削了一個蘋果,連頭都沒抬。“好,
我現(xiàn)在就去買菜,麻煩你們把莫清清的忌口發(fā)給我,免得……我又做錯了事。
”江曜白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掏出手機,
一邊編輯著一邊和身側的幾個同學道:“我和你們說過,星禾她不是有意的,
也是真心實意和清清道歉。”“她心思細膩,你們不要再開一些不知分寸的玩笑。
”這看似在替她開脫實則說她敏感小氣的話,讓洛星禾一時無言?!巴砩厢t(yī)院冷清,
莫清清身體不好,一個人在這里我怕不安全,干脆你留在這里陪夜,順便好好照顧她。
”洛星禾一字一頓說完,轉身離開。房門在身后合上,隔絕了病房中所有聲響。
扶著墻往自己病房走去的路上,她掏出手機,盯著那條被置頂?shù)亩绦旁S久,
還是按下了撥通鍵。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聽見自己略顯疲憊的嗓音:“老師,我想好了,
之前您說的進修名額,我要去?!蹦穷^的人明顯欣喜起來,
語速都快了幾分:“我就知道你不會為了一個男人放棄中醫(yī)的傳承!手續(xù)我馬上辦,
你好好準備,一周后就能走?!睊鞌嚯娫挘逍呛袒仡^,
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江曜白也走出了病房,正站在她的身后。第三章洛星禾的心猛地一沉,
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機。他……聽到了多少?然而下一秒,江曜白只是快步朝她走來,
眉頭微蹙,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實驗室那邊出了點問題,我得立刻回去處理。
”“從昨晚出事到現(xiàn)在,大家都沒怎么吃飯,你可以先回去準備準備,
你的藥膳確實做的不錯?!甭逍呛檀鬼?,唇角扯出一絲自嘲的弧度,
她剛才竟還擔心他會阻攔,可其實他連多問一句電話內容的興趣都沒有。她早該習慣的,
他從來不會過問她的事。“我知道,你放心吧,她是你最看重的學生,
我又怎么會讓你為難呢?”“我不是……”江曜白皺眉,正要說些什么,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這樣吧,等這個項目結束,我?guī)闳ヂ眯猩⑸⑿摹!痹捯粑绰?,他迅速接起電話?/p>
轉身離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洛星禾只覺得越發(fā)疲憊。他給過她很多承諾,
她以前一直在等,可如今,她不想等了?;夭》繉⒁磺惺帐巴桩?,她坐上了回家的車。
剛走進家門,洛星禾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來人,一記響亮的耳光就重重扇在了她的臉上。“啪!
”清脆的巴掌聲后,是江母滿是嫌惡的嗓音?!皼]用的東西!平日里幫不上阿曜就算了,
還敢害他的學生?”“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非要害得我們家雞犬不寧才肯罷休嗎?
”“我沒有……”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她只能囁嚅著吐出這幾個字?!皼]有?沒有什么?
阿曜說的真沒錯,你成天在家什么都不做,連個孩子都懷不上,就知道疑神疑鬼懷疑他,
現(xiàn)在還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我看你就是無可救藥!”江母尖利的嗓音直直刺入洛星禾的心間,
她抬頭,張了張口,最后只問出一句:“他……這么和你說的?
”“你不會以為阿曜有多喜歡你吧?他對你只有厭煩,畢竟就你這種什么都沒有的,
如果不是因為機緣巧合救下了我婆婆,恐怕這輩子都攀不上我們家!”江母的嘴一張一合,
還在尖聲訓斥著什么,可洛星禾卻一個字也沒有聽清。原來,她在他心里竟是如此卑劣不堪。
見洛星禾始終一言不發(fā),江母自覺無趣,冷哼一聲往外走去:“行了,我都沒用力,
你裝什么裝?”“你最近越來越不安分了,我看過兩天的家宴你也不必參加了,
好好在家反省反省?!倍吀吒穆曇糁饾u遠去,洛星禾木然地伸手撿起剛剛掉落的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兩條新消息彈了出來?!編熌?,這是我的忌口清單[圖片],
老師親自整理的,現(xiàn)在辛苦你啦~】我只是過敏而已,沒想到老師會這么緊張,
師母你不要誤會,老師只是關心自己的學生而已?!柯逍呛潭⒅迩灏l(fā)來的消息,
手指微微發(fā)抖,還沒等她回復,手機又接連震動起來。
一個名為【清清和她的保姆跟班】的群聊里,消息不斷刷屏:【師母對不起嘛,
我們也是太擔心師姐了】【師母最善解人意,肯定不會怪我們的啦,
她又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潑婦】【師姐從早上到現(xiàn)在都沒吃東西,師母你最好了,
能不能早點把飯送來呀?反正你平時那么閑】她一條條翻看著,忽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江曜白的頭像靜靜地躺在群成員列表里,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洛星禾將手機收起,
沉默著走進書房,將一早就擬定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打印了出來,毫不猶豫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她做完藥膳,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開車去醫(yī)院的路上,
她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在燉好的藥膳上。曾經無數(shù)個日夜,
她都是燉好這樣的藥膳等著江曜白回家,那時的他從沒夸贊過哪怕一句??扇缃?,
他終于夸了她一句不錯,卻是為了讓她做給另一個女人喝。剛走到醫(yī)院門口,
一只手就猛的拉住了洛星禾,黏膩的笑聲在她耳側響起?!斑@不是那個小三嗎?喲,
臉上這么紅,是不是終于被原配發(fā)現(xiàn)狠狠打了一頓???
”第四章洛星禾詫異地看著攔下她的幾個陌生男人,皺眉后退一步:“什么小三?
你們認錯人了?!逼渲幸蝗肃托σ宦?,目光在她臉上肆意打量:“裝什么裝?
江教授和莫師姐的事誰不知道?你一個初中畢業(yè)的家庭主婦,天天意淫人家高知分子,
知三當三,插足別人感情,這事在社區(qū)都傳遍了!”“就是!既然都當小三了,
肯定人盡可夫吧?多少錢一晚?我們哥幾個也不是出不起?!甭逍呛棠樕钒?,
手指緊緊攥住包帶,強撐著鎮(zhèn)定:“我和江曜白是合法夫妻,
需要我現(xiàn)在打電話讓他親自和你們說嗎?”幾人對視一眼,
眼底浮現(xiàn)出一抹輕蔑的笑意:“行啊,你打,我們倒要看看江教授接不接你的電話。
”洛星禾顫抖著掏出手機,撥通了江曜白的號碼。漫長的等待音后,電話自動掛斷,
她不死心,又撥了一次,這次直接提示關機?!斑@就是你說的你和江教授是夫妻?
”幾人哄笑著上前拉她。“裝不下去了吧?人家兩人說不定正恩恩愛愛呢,
哪有空理你這種貨色!”“放開我!”洛星禾掙扎著,可剛流產的身體虛弱無力,
被幾人連拖帶拽往巷子里拉。她被推搡著撞上冰冷的墻壁,絕望如潮水般涌來?!白∈郑?/p>
”一聲厲喝驟然響起。洛星禾抬頭,看見老師陳教授快步走來,
身后還跟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那幾人見狀,眼底滿是慌亂,松開她四散跑開?!靶呛?,
沒事吧?”陳教授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眉頭緊鎖。洛星禾腿一軟,險些跌倒,
被身側的男人一把扶住?!靶⌒?。”“老師……謝謝您。”她聲音發(fā)顫,
劫后余生的恐懼讓指尖仍在發(fā)抖。陳教授安撫似地拍了拍她的肩:“幸好今天在附近看診,
順路來看看你?!彼种噶酥干砼缘哪腥耍骸斑@是陳淵珩,是我的學生,也算是你師兄,
之后會和你一起去進修?!甭逍呛堂銖姅D出一絲笑,點了點頭:“謝謝師兄。
”陳教授見她臉上還帶著恐懼,從包中掏出一份文件遞給她,
試圖轉移她的注意:“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之前研究的藥物方向經過我們實驗,
確實大有療效!現(xiàn)在流程還沒批下來,但我記得江曜白奶奶就是這個病癥,我特意帶了一顆,
給你有備無患?!甭逍呛桃徽?,看著老師期待的眼神,眼眶突然有些發(fā)熱。
她的爺爺就是老中醫(yī),和老師曾是至交好友,爺爺因為意外去世后,媽媽繼承了他的衣缽,
也因此救下了江曜白的奶奶。而她呢?明明是最有天賦的那個,這些年卻一直耽于情愛,
一次又一次讓他們失望,好在現(xiàn)在清醒過來,倒也不算太晚。她鄭重地接過文件,
細細查看報告里面的內容,神色逐漸被驚喜所代替?!爸x謝您,
我一定會守好最后一關……”陳教授溫和地笑了笑:“進修的流程也快了,我今天還有病人,
要先走了,你一個人小心些?!蹦克蛢扇穗x開,洛星禾深吸一口氣壓下眼底的酸澀,
回到車旁將報告和藥物放進車內,拎著打包好的飯菜,朝莫清清的病房走去。推開門,
病房里的談笑聲戛然而止。幾個學生冷冷掃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開口:“喲,
師母終于舍得來了?真當自己是大小姐,讓我們餓著肚子等這么久?”“就是,
一點小事都做不好,還好意思擺譜?也就是看老師脾氣太好了,縱地你不知天高地厚,
還真以為自己能配得上老師了。”洛星禾知道和他們爭辯也沒有任何作用,
干脆沉默著一言不發(fā),正要放下飯盒,一旁的短發(fā)女生突然身后用力搶過飯盒。她指尖一松,
飯盒傾斜,滾燙的湯汁瞬間飛濺到莫清清手背上?!昂锰邸蹦迩遢p呼一聲,
眼眶瞬間紅了。眼鏡男猛地站起來,眼底滿是厭惡?!澳闶遣皇谴嫘牡??清清剛過敏完,
你又燙傷她,就這么見不得她好?”“我……”洛星禾張了張口,可辯解的話還未出口,
就被幾人七嘴八舌的指責淹沒。“給師姐跪下道歉!憑什么這么慣著她?
沒有學歷的東西果然就是心思惡毒!”“再把地上的飯菜收拾了,一點渣都不準剩!
”第五章推搡間,洛星禾的腰撞上桌角,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小腹處傳來熟悉的絞痛,
冷汗瞬間浸透后背。她咬緊牙關,想撐住身體,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意識消散前,
她聽見莫清清柔柔的嗓音:“你們別這樣,師母也不是故意的……”在之后,是無盡的黑暗。
洛星禾醒來時,喉嚨干澀得像是被火灼燒過,她艱難地撐起身子,想去夠床頭的水杯,
卻見一只修長的手先一步將水遞了過來。抬頭時,她對上了江曜白平靜的目光。
“感覺怎么樣?”“好多了?!甭逍呛梯p聲回答,正想問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卻見他揉了揉眉心,語氣無奈。“那幾個學生還小,做事沖動,你別和他們計較,
實驗項目缺人,他們得盡快回去,照顧清清的事就算了,
之后你只需要把藥膳送到實驗室就行?!闭f著,江曜白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立刻接起。洛星禾聽不清具體內容只依稀聽見了莫清清的聲音。
察覺到江曜白想要離開,她立刻伸手拉住他,將包中的離婚協(xié)議拿出,壓在出院手續(xù)下面,
遞到他的面前?!俺鲈盒枰覍俸炞?,你簽一下吧,之后就不用麻煩你再跑一趟了。
”似乎是手機那頭的人催促的厲害,他來不及看紙上的內容,
迅速在洛星禾指定的地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隨即匆匆離開了病房。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洛星禾只是死死攥著手中的離婚協(xié)議,長舒一口氣。在醫(yī)院修養(yǎng)了兩天,
她身體才堪堪恢復了一些。她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院,剛走出醫(yī)院大門,
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便停在了她面前,車窗降下,江奶奶慈祥的臉露了出來?!靶呛??
你怎么還在醫(yī)院?”江奶奶有些詫異,隨即開大車門,將人拉了上來,“快上來,
家宴都快開始了,再晚就趕不上了?!甭逍呛桃徽忉尳覆辉试S她參加家宴的事,
江奶奶卻已經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阿曜這孩子也是,忙起來什么都不顧,
連你出院都不來接,不過你放心,奶奶替你教訓他……”洛星禾幾次想開口,
卻始終插不上話。直到車子停下,江奶奶才終于停下嘮叨,笑瞇瞇地拉著她下車。然而,
剛踏進江家老宅的庭院,洛星禾的腳步便僵住了。不遠處,江曜白正和江母站在一起,
而莫清清竟也穿著一身素雅的連衣裙,乖巧地挽著江母的手臂站在一旁。三人言笑晏晏,
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江母一抬眼,看到洛星禾,臉上的笑容瞬間冷了下來:“喲,
這不是我們尊貴的兒媳婦嗎?我們這小小家宴,也能勞煩您過來?”洛星禾抿了抿唇,
還未開口,江奶奶已經皺眉:“你這說的什么話?星禾身體不舒服,剛出院?!薄安皇娣??
”江母嗤笑一聲,目光輕蔑地掃過洛星禾,“我看是矯情吧?清清過敏住院都沒喊一聲累,
某些人倒好,一點小毛病就賴在醫(yī)院不肯動?!甭逍呛讨讣馕⑽l(fā)顫,卻強忍著沒有反駁,
她轉頭看向江曜白:“……家宴,為什么莫小姐會來?”莫清清先一步出歉意的表情,
柔聲道:“師母,您別誤會,我只是來送資料的,我和老師剛從實驗室出來,
看我一個人不放心,老師準備送我回去,沒想到阿姨知道后這么熱情,
邀請我過來……”“清清,你不用解釋?!苯概牧伺乃氖郑Z氣親昵,
“我一直都想邀請你過來,畢竟你是阿曜最得意的學生,又懂事又優(yōu)秀,某些人啊,
可是半點都比不上的。”洛星禾站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張了張口,
還沒說什么就被江曜白打斷。“好了,都進去吧,飯菜要涼了?!狈鲋棠踢M屋的瞬間,
她還能聽見莫清清小聲對江母說:“江阿姨,您別生氣,
師母她只是太在意老師了……”江母的嘲諷宛若尖刀直直刺入她的耳中?!霸谝??
可不是在意嗎,死皮賴臉就想嫁進我們家,生怕別人搶走了她江夫人的位置。
”第六章晚宴上,洛星禾安靜地坐在江曜白左側,江母則熱情地拉著莫清清坐到了他的右側,
還不停地給莫清清夾菜,嘴里念叨著“清清太瘦了,多吃點”。洛星禾低著頭,
默默吃著碗里的飯菜,耳邊是江母和莫清清的談笑聲,偶爾夾雜著江曜白溫和的回應。
她反倒像是這場家宴里多出來的那個人。突然,
江曜白伸手攔下了江母夾給莫清清的一塊羊肉:“媽,清清對羊肉過敏?!彼D了頓,
又補充道,“她比較喜歡吃海鮮?!苯敢汇?,隨即訕訕地收回筷子,
轉手就把那塊羊肉扔進了洛星禾碗里,施舍般睨了她一眼:“那你吃吧,別浪費。
”江曜白沒有阻攔,甚至連眼神都沒變一下。洛星禾盯著碗里的羊肉,勉強扯了扯唇角,
她緩緩抬頭,一字一頓道:“我也對羊肉過敏?!苯装滓徽?,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說,
隨即伸手將那塊羊肉從她碗里夾走,語氣略帶疑惑:“你怎么沒和我說過?
”洛星禾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她其實說過,很久以前,在他們剛結婚的時候,
只是很顯然,他并未放在心上。江奶奶看著她略顯落寞的模樣,張了張口似乎想要安慰她,
可剛站起身,她突然面色慘白,捂著胸口,呼吸急促起來?!澳棠蹋 北娙四樕E變,
洛星禾反應最快,迅速起身,急聲道:“車里有藥,我去拿!”江曜白下意識將鑰匙遞給她,
洛星禾轉身就往外跑。她沖到車前,手指發(fā)抖地打開車門,
翻找著原本放在副駕駛儲物格里的藥瓶。然而,
原本應該放著特效藥和報告的儲物格里空空如也。洛星禾臉色瞬間慘白,
不可置信地又翻了幾遍,可那瓶藥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她心跳如鼓,
冷汗涔涔,只能跌跌撞撞地跑回屋內。剛踏進客廳,她卻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江奶奶已經恢復了平靜,正坐在沙發(fā)上喝著水,而莫清清站在她身側,手里拿著的,
赫然是那瓶消失的藥!江母滿臉笑容,拉著莫清清的手連連稱贊:“多虧了清清的藥,
真是立竿見影!不愧是高材生,研究出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江曜白也站在一旁,
目光溫和地看向莫清清,眼里是毫不掩飾的欣賞。洛星禾呼吸一滯:“……藥是從哪里來的?
”莫清清神色未變,語氣依舊輕柔:“這是我最新研發(fā)的藥物,師母怎么了?
”“這明明是我的藥!”洛星禾聲音拔高了幾分,胸膛劇烈起伏,“是我放在車上的,
也是我研制的,怎么就成了你的東西?!”莫清清眼眶瞬間紅了,委屈地拉住江曜白的衣袖,
聲音帶著哽咽:“老師,這真的是我的研究……您幫我證明一下……”江曜白眉頭微蹙,
看向洛星禾的目光里帶著不贊同:“清清之前確實一直在研究這個方向,
這幾天每天加班到深夜,我順路將她送回家,她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星禾,
你不能這樣?!甭逍呛炭粗装诐M臉失望,以及將莫清清緊緊護在身后的動作,
忽然覺得無比可笑。原來,哪怕她說出真相,在他眼里,從來都不值得相信。
第七章家宴那晚,洛星禾最終什么都沒解釋,轉身離開了江家。之后幾天,
她沒再聯(lián)系江曜白,而他也從未主動找過她。她本以為離婚協(xié)議已經簽好,
這段婚姻很快就會結束,可沒想到先等來的,卻是手機上鋪天蓋地的陌生短信?!举v人!
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也配和江教授在一起?
】【聽說你初中畢業(yè)就當家庭主婦了?難怪這么惡毒,連莫師姐的研究成果都要偷!
】洛星禾指尖發(fā)冷,點開社交平臺,
這才發(fā)現(xiàn)莫清清在今天白天的時候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最近經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有人惡意造謠、騷擾,甚至試圖竊取我的研究成果……但沒關系,努力不會白費,
藥劑終于研制成功,希望能幫助更多人?!颗鋱D是一張實驗室的照片,
角落里隱約可見江曜白的側影。而熱評第一,就是辱罵她的話。
“聽說騷擾她的是個初中輟學的女人?還妄圖染指江教授,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江教授和誰更般配!我有那個死女人的聯(lián)系方式,都給我去罵她!
”她顫抖著想關掉手機,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芭椤狈块T被人用力推開,
江母冷著臉站在門口,身后還跟著兩個傭人,手里拎著幾個行李箱。“收拾你的東西,
滾出去?!苯妇痈吲R下地看著她,語氣冰冷,“我們江家容不下你這種心思歹毒的人。
”“……什么意思?”“裝什么傻?”江母冷笑一聲,“網上都傳遍了,
你不僅偷清清的研究成果,還到處造謠她和阿曜的關系,
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江家娶了個什么樣的貨色!”洛星禾張了張口,想解釋,
可江母已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趕緊滾,別在這兒礙眼。
”傭人們動作粗暴地將她的衣物塞進行李箱,連拖帶拽地將她推出了大門。
厚重的門在身后重重關上,洛星禾站在冷風中,身側是散落一地的衣物。
她竟一時不知該去哪里。天色漸暗,她拖著收拾好的箱子漫無目的地走著,
不知不覺竟走到了醫(yī)院附近?!皢眩@不是那個小三嗎?”洛星禾抬頭,
面前赫然是那天在醫(yī)院門口堵她的幾個男人。“上次不是挺橫嗎?找了兩個男人保護你?
”其中一人啐了一口,伸手拽住她的頭發(fā),“你連老頭都不放過,還敢拒絕我們?
”洛星禾吃痛,下意識想要掙扎,卻被另一個人狠狠扇倒在地?!安粌H當小三,
還是個學術竊賊,活該被打!”巴掌和拳腳如雨點般落下,她蜷縮著身體,試圖護住要害,
可還是被一腳踹中腹部,疼得眼前發(fā)黑?!敖淌谝仓滥氵@次太過分,
所以需要我們給你吃點苦頭!”這句話落下,洛星禾不知哪來的力氣,
猛的將其中一個人推倒,正想爬起來就跑,卻被一塊磚頭重重砸中額角。
溫熱的鮮血順著臉頰滑落,她視線模糊,嗡鳴地耳畔是那幾人略顯慌亂的叫聲。
“怎么這么多血!不會出人命吧?”“快走!”腳步聲漸漸遠去,洛星禾艱難地摸出手機,
顫抖著點開屏幕。她想給江曜白打電話,想質問他是不是真的安排了這一切,可剛解鎖,
一條直播推送彈了出來。畫面里,莫清清正對著鏡頭,眼眶微紅,
聲音輕柔:“大家真的誤會了,騷擾我的人并不是師母,
她對我一直很好……”“而且?guī)熌负屠蠋煹母星楹芎玫模?/p>
當初結婚也是因為師母的母親救了江奶奶……”她頓了頓,露出羨慕的神情,
“這樣的感情真的很珍貴,我只會祝福,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再亂說了。
”“我現(xiàn)在只想專注學業(yè),將來為國家醫(yī)療事業(yè)做貢獻……”說到這,莫清清哽咽了一瞬,
突然將直播鏡頭翻轉對準一旁的江曜白,拉住他的衣擺:“老師,你親自說一下吧,
我怕師母她看到了又要誤會?!苯装茁勓蕴ь^,
竟真的認真開口道:“我和莫同學只是師生關系,她是個很優(yōu)秀的學生。
”他沒有否認莫清清的話,更沒為她辯解半句。她感覺呼吸有幾分急促,
下意識撥通了江曜白的電話??芍辈ョR頭里,江曜白只是瞥了一眼手機,
毫不猶豫掛斷了電話。她麻木的一遍又一遍撥打他的號碼,卻一次次被掛斷,
最后只收到一條冷冰冰的回復:【在忙,稍等。】看到這四個字,
洛星禾徹底失去了繼續(xù)撥打的力氣。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一條新消息彈出?!拘呛蹋?/p>
一切準備好了,你在哪?我來接你。】是老師發(fā)來的。她蜷縮在地上,額頭上鮮血淋漓,
可心里的疼卻比身上的傷更甚。艱難地回復了一個地址后,她閉上眼睛,
任由淚水混合著血水滾落。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星禾!
”老師的聲音里滿是心疼,緊隨其后的是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輕輕抱起。洛星禾睜開眼,
對上了陳淵珩滿是疼惜的目光。“老師,師兄,我還有最后幾件事要做……再等等我吧。
”第一件事,她登錄社交平臺,
手指顫抖卻堅定地發(fā)布了一則聲明:【我與江曜白確為合法夫妻,但今日起,
我和他再無瓜葛】第二件事,她將簽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和流產證明裝進信封,
交給江家別墅的門衛(wèi),麻煩他代為轉交,得到門衛(wèi)的承諾后,她這才離去。第三件事,
她將行李中那些曾經視若珍寶的合影、他送給她的禮物、還有她來不及送出的禮物,
統(tǒng)統(tǒng)扔進垃圾桶,并刪除了所有和江曜白有關的人的聯(lián)系方式。最后,她去了墓園,
帶走了母親的骨灰?!皨?,和我一起走吧?!边@幾件事做完,她站在夜風中,
回頭最后一次看向這座困住她多年的城市,然后轉身,頭也不回地上了車。這一次,
她是真的,再也不會回頭了。第八章江曜白結束實驗時,天色已晚。他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
路過門衛(wèi)室時,被值班的門衛(wèi)叫?。骸敖淌?,您夫人下午來過,留了東西給您。
”他腳步一頓,接過門衛(wèi)遞來的牛皮紙信封,觸手輕薄,似乎只是幾張紙,
想來應該不怎么重要,他便隨手塞進了公文包:“謝謝,她還說什么了嗎?”門衛(wèi)欲言又止,
最終只搖了搖頭:“沒有,只是拜托我一定要交到您的手里……而且您母親下午也來過,
急匆匆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苯装孜⑽㈩h首表示知道了,并不打算繼續(xù)追問,
畢竟母親向來對洛星禾苛刻,他早已習慣,只當又是些瑣碎矛盾。推開家門,屋內一片漆黑。
他按下開關,暖黃的燈光傾瀉而下,卻照不亮空蕩蕩的客廳。第一次,
在他回家后餐桌上沒有溫著的湯,廚房里沒有忙碌的身影,甚至連拖鞋都整齊地擺在玄關,
仿佛家中空無一人?!靶呛蹋俊彼麊玖艘宦?,卻無人應答。
臥室、書房、陽臺……他逐一查看,卻連她常坐的沙發(fā)角落都尋不到痕跡。他皺了皺眉,
突然想起下午那十幾通未接來電,江曜白這才想起來回撥過去,
可聽筒里卻只傳來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又在鬧脾氣?
”他低聲自語,指尖在屏幕上輕敲下一行字,點擊了發(fā)送?!灸銊e多想了,實驗也快結束了,
之前答應你的旅行可以提上日程,回來收拾好東西,我們過幾天就走?!靠上l(fā)出去,
卻如石沉大海。他有些不習慣地擺弄著手機,往日里他發(fā)出消息,總是能第一時間收到回復,
可今天卻仿若石沉大海。江曜白干脆擱下手機,轉身進了書房,數(shù)據(jù)報表鋪了滿桌,
他正要沉入工作,卻感覺胃部一陣尖銳的絞痛驟然襲來。“嘶……”他弓起身子,
冷汗瞬間浸透襯衫。太久沒發(fā)作的胃病來勢洶洶,他下意識伸手去夠抽屜里的藥盒,
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上次洛星禾準備的藥早已吃完?!靶呛?,藥放哪兒了?
”他虛浮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無人回應。疼痛愈烈,
他恍然意識到星禾今天并不在家。怎么這么晚了還沒回來?江曜白撐住桌沿,
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腦海中在此刻突然想起門衛(wèi)提到過江母今天來過,
便拿出手機撥通了江母的電話?!皨?,您今天見過星禾嗎?你知道她在哪嗎?”“她?
我陪奶奶復查去了,哪有空管她!”江母語氣不耐,又忍不住譏諷,“網上鬧成那樣,
她不會還有臉逛街買東西?要我說,這種沒學歷沒本事的女人就是配不上你,
我說過多少次……”“媽?!彼驍?,嗓音依舊溫和,卻帶了幾分罕見的肅然,
“星禾嫁過來后,把家里照顧得很好,你不要總是挑她的毛病。”江母冷哼一聲,
終究沒再說什么。掛斷電話,江曜白稍稍安心。她應該只是賭氣去了商場,
之前她也總是這樣,哪怕氣急了也只會一個人默默消化,從來不會想著過來麻煩他。想到這,
他心底驀地柔軟了下來,只是腹部的疼痛似乎越發(fā)劇烈,他勉強直起身,
抓起車鑰匙往實驗室趕。他記得,那里還有洛星禾之前備著的藥。抵達實驗室時,
玻璃門內透出了冷白的光,似乎還有人沒有離開。他剛要推門進去,
卻聽見里面?zhèn)鱽硭翢o忌憚的談笑?!叭樟系昴翘炷銈兟劦较闼读藛幔?/p>
其實當時我什么都沒聞到。”男生的聲音中滿是戲謔,“但我看到師姐似乎并不喜歡師母,
所以故意第一時間指責是她噴了香水?!薄罢l讓她占著江教授妻子的位置?”短發(fā)女生嗤笑,
“莫師姐和教授才叫般配,一個學術新星,一個行業(yè)泰斗,哪像某些人,
除了煮飯掃地還會什么?”“就是!教授明明每次都護著師姐,偏那女人不死心,我們啊,
這叫替天行道……”嬉笑聲如鋼針般扎進耳膜。江曜白僵在門外,指尖還懸在門把上,
原本蒼白溫和的面容上,此刻滿是冰冷。第九章江曜白站在實驗室門口,指尖微微發(fā)冷。
他忽然想起這幾天洛星禾蒼白的臉色,想起她一次次傷心失望的神情,
甚至想起她在日料店里那句無力的辯解。“我沒有,我從來……”可當時,
他滿心都是過敏即將昏厥的莫清清,連問都沒問一句。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他的臉色越發(fā)難看,終于推門走了進去。實驗室內的談笑聲戛然而止。幾個學生面面相覷,
戴眼鏡的男生勉強擠出一絲笑,聲音發(fā)虛:“老、老師?您什么時候來的?
”江曜白目光淡淡掃過他們,嗓音依舊溫和,卻透著一絲冷意:“在你們討論日料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