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春天來得張揚,傳媒大學的老槐樹下擠滿了拍照的畢業(yè)生。江熠穿著學士服,手里舉著相機,鏡頭卻頻頻回頭望向路口——林晚說要給她一個驚喜。
“熠哥,你看什么呢?”趙陽勾著他的肩膀,學士帽歪在腦袋上,“再不去拍集體照,輔導員該罵人了?!?/p>
“再等等?!苯诘哪抗馊责ぴ诼房?,忽然眼睛一亮,“來了!”
林晚穿著音樂學院的學士服,手里抱著把吉他,裙擺被風吹得輕輕揚起。她徑直走到江熠面前,笑著舉起吉他:“驚不驚喜?”
“你怎么……”江熠看著她胸前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雀躍。
“請了半天假,專門來給你伴奏啊,大攝影師?!绷滞碚UQ?,指尖在琴弦上輕輕撥了一下,清脆的音符在槐花香氣里散開。
周圍的同學都湊了過來,笑著起哄。趙陽舉著手機錄像,嘴里嚷嚷著:“求婚!求婚!”
江熠的耳根瞬間紅了,卻沒反駁,只是接過林晚手里的吉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牽著她的手往人群里走:“先拍照,不然真要挨罵了?!?/p>
學士服的黑色裙擺掃過滿地的槐花瓣,兩人并肩站在相機前,林晚悄悄踮腳,讓自己的帽穗和他的碰到一起。快門按下的瞬間,她聽到江熠在耳邊說:“等拍完照,有話跟你說。”
散場后,江熠拉著林晚跑到操場后的山坡上。這里長滿了青草,能看到遠處圖書館的尖頂。他從背包里掏出個絲絨盒子,單膝跪地時,膝蓋壓得青草沙沙作響。
“林晚,”他的聲音帶著點緊張的顫抖,打開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枚小小的銀質(zhì)吉他撥片,上面刻著一行字:“我的歌手,我的余生?!?/p>
“我知道現(xiàn)在求婚有點早,”江熠仰頭看著她,眼睛亮得像落滿了星光,“但我想告訴你,從在廢棄操場看到你投籃的那天起,我就想好了。畢業(yè)不是結(jié)束,是我們一起走接下來的路的開始?!?/p>
林晚的眼眶忽然熱了,蹲下來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帶著熟悉的安心感。
“江熠,”她笑著擦掉眼淚,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放進他手里,“這個給你?!?/p>
是枚相機形狀的鑰匙扣,背面刻著他們的名字縮寫。是她用第一筆演出費定做的。
“我早就想好了?!绷滞淼穆曇魩е耷?,卻無比堅定,“不管你要去哪個城市拍風景,我都跟著你,給你唱一輩子的歌。”
槐花簌簌地落在兩人的學士服上,像撒了把碎雪。江熠把那枚吉他撥片戴在她的指尖,低頭時,額頭的汗水滴在她的手背上,滾燙得像他們初見時那個夏天的陽光。
畢業(yè)典禮那天,林晚作為畢業(yè)生代表上臺唱歌。她抱著吉他站在聚光燈下,目光穿過人群,精準地落在第一排——江熠舉著相機,鏡頭穩(wěn)穩(wěn)地對著她,眼里的光比舞臺燈還亮。
“……風穿過巷口,蟬鳴爬上枝頭,我踩著影子往前走,不回頭……”
她唱的還是那首寫給江熠的歌,只是這一次,歌詞里多了些新的句子,關于北京的秋雪,關于跨年的煙花,關于槐樹下的約定。唱到副歌時,她看到江熠放下相機,跟著旋律輕輕哼唱,嘴角的梨渦里盛著滿滿的笑意。
下臺時,江熠在后臺等她,手里拿著束向日葵?!俺谜婧??!彼鸦ㄟf給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觸電般縮了縮。
“那當然?!绷滞斫舆^花,故意逗他,“也不看是誰的女朋友。”
兩人沿著禮堂后的小路往回走,學士服的袖子挽在小臂上,手牽著手晃蕩。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像要纏成解不開的結(jié)。
“對了,”江熠忽然開口,“我拿到了一家紀錄片工作室的offer,在杭州?!?/p>
“杭州?”林晚眼睛一亮,“我上周也接到了杭州交響樂團的邀請!”
兩人同時愣住,隨即相視而笑。原來,他們都偷偷為彼此規(guī)劃了未來的方向。
“看來連老天都想讓我們在一起。”江熠握緊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人心里發(fā)暖。
離校那天,趙陽幫他們拖著行李箱,嘴里念念有詞:“重色輕友的家伙,以后拍紀錄片可別忘了給我留個角色。”
“放心,給你安排個男二號。”江熠笑著捶他肩膀,“到時候讓林晚給你寫主題曲?!?/p>
“這還差不多?!壁w陽哼了一聲,忽然抱了抱江熠,“到了杭州好好照顧自己,常聯(lián)系?!?/p>
“會的?!苯谂牧伺乃谋?。
林晚站在旁邊,看著這對吵了四年的兄弟,忽然覺得鼻子一酸。原來,畢業(yè)不是離別,是把這些年的溫暖打包,帶著它們走向更遠的地方。
火車開動時,窗外的槐花已經(jīng)落盡。林晚靠在江熠的肩膀上,翻看著他相機里的照片——從高中時模糊的側(cè)臉,到大學舞臺上的聚光燈,再到此刻火車窗外飛逝的風景。每張照片里都有她,就像她的每首歌里,都藏著他的影子。
“你說,十年后的今天,我們會在哪?”林晚忽然問。
“說不定在冰島拍極光,你在雪地里給我唱歌?!苯诘闹讣鈩澾^屏幕上她的笑臉,“或者在云南的古鎮(zhèn)開家小店,你彈琴,我拍照,每天看夕陽?!?/p>
“聽起來都不錯?!绷滞硇χc頭,“但不管在哪,都要有槐花?!?/p>
“一定有?!苯谖站o她的手,目光落在窗外掠過的田野,“就像不管過多少年,我都會找到你?!?/p>
火車轟隆隆地向前行駛,載著他們的青春和夢想,奔向那個長滿槐花的未來。林晚知道,重生給她的最好禮物,不是改變了命運,而是讓她學會了勇敢——勇敢地愛,勇敢地活,勇敢地抓住眼前人的手,不管前路是晴是雨。
她低頭看著指尖那枚吉他撥片,在陽光下泛著溫柔的光。遠處傳來隱約的蟬鳴,像極了那年夏天,她在廢棄操場聽到的聲音。
原來,所有的相遇都早有伏筆,所有的等待都不會白費。
她的故事,從那個蟬鳴不止的午后開始,在槐花紛飛的畢業(yè)季寫下新的篇章。而屬于她和江熠的余生,才剛剛拉開最溫柔的序幕。
窗外的陽光正好,風里帶著新麥的香氣。林晚靠在江熠的肩膀上,閉上眼睛時,仿佛又聽到了那年夏天,少年在籃球場邊說的那句“挺好看的”。
真好啊,她想。這一次,她終于活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子,身邊也有了想共度余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