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邊的黑暗。
蘇沉璧感覺自己在下墜,胸口壓著千鈞巨石。她看見父母站在遠處,對她微笑,卻怎么也夠不著。
"爹...娘..."她掙扎著伸出手。
"蘇沉璧!醒醒!"
一聲厲喝劈開黑暗。蘇沉璧猛然睜眼,對上蕭寒布滿血絲的雙眸。她下意識去摸劍,卻被他按住手腕。
"別動!你中了七星海棠,毒性未清。"
蘇沉璧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簡陋木屋里,胸前敷著藥膏,渾身綿軟無力。窗外雨聲淅瀝,天色已暗。
"為什么救我?"她聲音嘶啞,"你不是秦嗣源的狗嗎?"
蕭寒臉色陰沉,遞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喝了。"
蘇沉璧別過臉:"誰知道是不是毒藥。"
"要殺你何必救你?"蕭寒冷笑,"我若真想邀功,直接把你捆了送回秦府就是。"
這話有理。蘇沉璧勉強撐起身子,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嗟盟碱^緊鎖,喉頭一陣痙攣。
"你師叔死了三天以上。"蕭寒突然道,"那封信是偽造的。"
蘇沉璧握緊空碗:"你怎么知道?"
"尸斑分布,還有..."蕭寒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我在草廬找到這個。"
信紙已經(jīng)泛黃,是白無咎的筆跡:"沉璧若見此信,我已遭不測。秦嗣源要的不只是《青囊書》,還有..."
字跡到此中斷,像是匆忙間藏起的。
蘇沉璧指尖顫抖:"還有...什么?"
"不知道。"蕭寒搖頭,"我趕到時,殺手已經(jīng)埋伏多時。"
蘇沉璧猛地抬頭:"你跟蹤我?"
"我跟蹤的是秦府管家。"蕭寒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他昨日鬼鬼祟祟出城,我覺得蹊蹺。"
雨聲漸大,敲打著屋頂茅草。蘇沉璧盯著蕭寒看了許久,突然問:"你到底是誰?"
蕭寒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塊殘破玉佩:"認得這個嗎?"
玉佩只剩半截,上面刻著一個"張"字。蘇沉璧瞳孔驟縮——這是張伯的玉佩!她七歲那年,張伯曾給她看過,說是祖?zhèn)髦铩?/p>
"張伯...是你什么人?"
"祖父。"蕭寒聲音低沉,"十五年前他送你來終南山后,返回藥王谷尋找幸存者,再也沒回來。"
蘇沉璧如遭雷擊。那個雨夜,是張伯拼死救她出來,又跋涉百里送她到師叔處...
"我在谷口找到他的尸體。"蕭寒拳頭攥得發(fā)白,"胸前插著秦府侍衛(wèi)的制式短刀。"
所以他才潛入秦府當侍衛(wèi)統(tǒng)領?蘇沉璧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為了...報仇?"
蕭寒不答,轉身走向門口:"休息吧,明日一早下山。"
"等等!"蘇沉璧急道,"我身上的毒..."
"你醫(yī)術比我高明,自己清楚。"蕭寒頭也不回,"七星海棠無藥可解,只能壓制。"
門關上了。蘇沉璧呆坐許久,緩緩掀開衣襟。胸口處,幾道黑線如蛛網(wǎng)蔓延——這是毒入心脈的征兆。
父親的手稿中確實記載過解毒之法,但需要七種罕見藥材...她閉了閉眼,將絕望壓回心底。
血債未償,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