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凜寒冬夜,地面早已覆上一層厚厚的白雪,即便這個時代沒有后世的燈火通明,但此時月光映在白雪上也足夠視物。
剛打開房門,寒風(fēng)呼嘯而過,林北不由打了個冷顫。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都是喪葬用的衣物,薄得很,冷風(fēng)一吹便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記憶里,家里不用的衣物通常都是存放在后屋里頭。
即便自己原來進(jìn)棺前那套衣服被燒掉,想來還會剩下一些舊衣服留在后屋,以后有需要用布料時便能拆剪利用起來。
只是現(xiàn)在李秀箐躲在后屋,估計正在滿心擔(dān)憂地為他祈禱平安歸來。
自己要是再跑回后屋翻找衣服,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只不過……
林北低頭一看,只見腳下的林援朝渾身衣物厚實保暖,而且身材大小和他差不多,他不由嘴角上揚(yáng),這不就有現(xiàn)成的嗎?
不顧林援朝那擇人而噬的眼神,林北直接將他扒了個精光,隨后套在自己身上。
頓時將風(fēng)雪和霜凍阻隔在外。
而渾身脫個精光只留下一條白褲衩的林援朝,此時則是凍得臉色發(fā)青,拼命嗚咽哀嚎,掙扎扭動著。
林北沒有理會林援朝,畢竟自己是絕不可能放過林援朝的!
殺人者,人恒殺之!
本就該有這樣的覺悟!
之所以將他拖到屋外處理,也只是不想臟了自家房子,畢竟以后自己還要住的呢。
與其讓他平白污了這些衣服,還不如借給自己臨時湊合用呢。
也算是給他積點功德,下輩子還說不準(zhǔn)還能投胎當(dāng)個動物。
林北拖拉著掙扎扭動的林援朝走出房門,將他徑直在雪地上拖行。
每挪動一分,林援朝的掙扎便劇烈一分,滿地的冰渣雪屑讓他只感覺渾身如同被刀子劃拉般刺痛。
不過短短數(shù)米,就讓他仿佛感受到了千刀萬剮的滋味。
剛出院子,只是往外頭的路面上一掃,林北就發(fā)現(xiàn)雪地上稀稀落落印著不少交錯痕跡。
雖然痕跡被大雪遮掩了一些,但憑著前世多年的經(jīng)驗,再結(jié)合痕跡深淺程度,林北很快就分析出先前的情況。
一個成年女子腳步凌亂,似乎身后被什么追趕著。
兩個成年男子緊跟其后,這顯然就是林建國林解放兩兄弟。
但最讓林北在意的是,不時穿插其中的梅花狀腳印。
爪印橢圓,類似梅花狀,這顯然是雪狼的腳??!
而且從腳印數(shù)量上看,起碼有三頭雪狼!
這是一小支雪狼群!
見狀林北不由眉頭緊皺,神色凝重幾分。
在東北,總有那么一句話流傳,一豬二熊三老虎。
這讓很多人以為這三種野獸是東北老林中最危險的存在。
實際上,相比這三種野獸,雪狼群才是對人類威脅最大的野獸。
只因為一旦被盯上,就容易群起攻之,繼而被驅(qū)趕著消耗體力折磨分食。
就算是僥幸反抗逃脫,但雪狼報復(fù)心極強(qiáng),即便過去幾年,只要有機(jī)會就會展開報復(fù)!
假如僅僅是林建國兄弟,林北即便赤手空拳也有把握擊殺對方。
但要是加上雪狼群,即便憑借林北的身手,也需要武器防身。
林北迅速折返回到院子里,循著記憶翻找出一根破舊長矛。
長矛是大哥生前偶爾打獵留下的,約三米長,矛尖有些崩缺,而這已經(jīng)是他們家算得上是唯一的武器了。
根據(jù)地上痕跡,顯然是朝著村外后山方向而去。
林家本就位于土瓜嶺邊緣,距離村后的長白山脈不遠(yuǎn)。
在記憶里,這些年接連饑荒,別說人了,就連山上的動物們都餓的嗷嗷叫。
一到冬天,大山里的狼群野豬就會下山狩獵覓食,一旦遭遇即便是打獵好手都容易折在里面。
雪狼群的蹤跡既然出現(xiàn)在村子里,顯然是趁著深夜下山進(jìn)村覓食。
而那個未知的女人想必就是那個倒霉的獵物,而林建國兄弟則把她當(dāng)成逃跑的李秀箐,想要殺人滅口。
將思緒捋清后,林北提著破舊長矛,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將林援朝拖到后山山腳的偏僻處。
干凈利落將其擊殺后,就地用雪稍稍掩埋。
至于尸首,長白山脈里頭的動物們想必不會拒絕這頓盛宴。
而路上的拖拉痕跡,在這漫天大雪之中,只需一段時間便會將所有痕跡掩蓋。
林北提著長矛回到山腳,循著還殘留些許的痕跡一路前行。
循著痕跡走了約莫十來分鐘,卻始終不見林建國等人的身影,然而此時這些痕跡附近已經(jīng)多出了不少動物足跡。
雖然暫時還沒發(fā)現(xiàn)諸如老虎黑熊之類的大型野獸,但現(xiàn)在時值深夜,大量野獸外出覓食,危險程度也大大提升。
林北心里琢磨著,要是再過段時間還沒找到林建國兄弟的身影,他就原路折返在山腳下回村的必經(jīng)之路埋伏對方。
林北手中握著破舊長矛的力道一緊,腳下動作不由加快幾分。
在地上抓起一把雪往嘴里塞,稍稍補(bǔ)充水分后,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約莫到了后山半山腰處,這里的足跡已經(jīng)開始變得凌亂。
這是被追上了嗎?
林北四處探查,很快便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地上有著大量的搏斗的痕跡,暗紅的血跡在雪地上格外顯眼。
伸手在沾著血跡的雪上一摸一捏,察覺到還稍稍有些粘稠感,戰(zhàn)斗應(yīng)該剛結(jié)束沒多久。
而順著血跡再遠(yuǎn)一些,地上的痕跡分開了兩個方向。
一處是倉皇逃竄到山林更深處,另一處則是血跡四落,一道血痕延綿到另一頭的山坡方向。
林北深吸一口氣,腦海中思緒紛飛,很快便決定循著血跡前進(jìn)。
深夜的山林深處更加危險,即便逃進(jìn)去很快也會被其他野獸發(fā)現(xiàn)。
相比之下,還是已經(jīng)受傷的另一方更符合他的目的。
無論受傷的是雪狼還是林建國兄弟,對于他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循著血痕前行,很快林北就看到十?dāng)?shù)米外的一棵樹下,兩道身影纏斗在一起。
而不遠(yuǎn)處一道人影正躺在地上,沒有動靜,生死未知。
林北深吸一口氣,躬身匍匐靠近,盡可能減輕自己的動靜。
等到足夠近,約莫十米左右,藉著月光林北才總算看清兩道黑影的模樣。
林建國此時正在和一只小牛犢般大小的雪狼纏斗在一起。
然而戰(zhàn)況卻和林北預(yù)想中的不太一樣。
面對著壯如牛犢的雪狼,林建國竟然占盡上風(fēng)!
只見林建國此時正撲在雪狼身上,左手死死按著雪狼的脖子不放,右手則是抄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拼命砸向雪狼的面門,砸的血肉模糊,狼血四濺,將他的臉沾滿血跡,咋一看如同惡鬼一般!
一米九幾的大塊頭在這個年代絕對算是壯漢,即便和雪狼相比也不容多讓。
此時撲在雪狼身上,面目猙獰,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才是野獸。
林建國面露狠色,雙眸通紅,沒有理會雪狼拼命掙扎在身上留下的道道血痕,渾身力道迸發(fā)。
而雪狼感受到劇烈疼痛和生死威脅,更是不停反抗,四肢利爪撲騰掙扎,血腥大嘴頻頻撲咬,想要掙脫林建國的控制。
一人一狼都在舍生忘死地竭力搏殺!
就是現(xiàn)在!
林北眼中寒光一閃,雙腿猛地發(fā)力,隨后整個人似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短短十米距離,轉(zhuǎn)瞬之間便跨越至林建國的身后!
下一瞬,林北虎口崩裂,青筋暴起。
雙手緊緊握住長矛,鋒利的矛尖對準(zhǔn)了林建國毫無防備的后背便用力刺了下去!
“噗嗤!”
一聲悶響,長矛徑直穿透了林建國的肩膀!
巨大的沖擊力向下連帶著猛地戳穿雪狼的喉嚨,腥臭的鮮血噴射而出,將雪地染了個通紅。
雪狼直接命喪在林北的長矛之下!
見狀林北一只腳踩住林建國的后背,雙手握緊矛桿正準(zhǔn)備拔出。
“嘭!”
就在這時,林建國反身一石頭砸在破舊長矛的桿身,巨大的力道直接將其折斷,木屑橫飛。
林北藉著力道后退數(shù)步,抽身握著手上斷裂的長矛桿身,神情凝重地看著不遠(yuǎn)處的林建國。
就在剛才千鈞一發(fā)之際,林建國敏銳地察覺到林北的攻擊,在最后一刻堪堪挪移了身形,這才讓原本直擊心臟的必殺一擊變?yōu)橹貍?/p>
甚至自己唯一的武器都被砸斷!
林建國搖晃著身子站立起來,在看到林北的模樣時,臉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但很快咧嘴一笑。
臉上不知道是狼血還是他自己的鮮血順勢而下,將他的牙齒染得猩紅,此時面如惡鬼般猙獰大笑。
“沒想到你這小兔崽子不但沒死,竟然還敢跟上來,這是想要殺人滅口?”
林北神色如常,冷聲說道。
“不只是你,你們?nèi)疑舷挛叶疾粫胚^!”
實際上對于林建國一家多年來犯下的惡行,整個土瓜嶺的村民大都有所猜疑。
單純牽扯的命案就不下十宗,更別提其他罪行。
但一直苦于沒有證據(jù)以及林家勢力頗大,所以才讓他們一直逍遙至今,甚至越演越烈。
因此即便自己后續(xù)在村里公開露面證明假死復(fù)生,但是為了永絕后患,想必以林建國那家的風(fēng)格一樣會再次痛下殺手。
無論是為了自己日后的安全,還是為了保護(hù)大嫂李秀箐和小妹林芳免受迫害,林北之后都不可能放過林建國一家,必定會斬草除根!
既然沒有證據(jù)讓他們繩之以法,那就讓他來當(dāng)這個陽間判官!
“呵呵,上一個這么說的我記得是老楊頭,說是要替天行道,但現(xiàn)在怕是在我家豬圈里連骨頭都沒剩下了,我還以為他的骨頭是鐵打的呢,沒想到一樣能被啃掉。”
林北眉頭緊皺,眼中一絲憤怒之色閃爍而過。
老楊頭是土瓜嶺頗為傳奇色彩的老兵,不僅經(jīng)歷過長征兩萬里,熬過幾大戰(zhàn)役,后來更是參加了抗美援朝,直到前兩年才回村退伍養(yǎng)老。
然而就是這樣的功勛老兵在幾個月前無故失蹤,為此部隊還專門派人來調(diào)查,結(jié)果卻毫無蹤跡,只能草草了案。
卻不成想竟是被這幫畜生害了!
甚至尸骨無存!
林北腳下猛地發(fā)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林建國沖去。
這種畜生,他必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