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搬走后的第三天,林羽在她公司樓下的梧桐樹下站了整整三個小時。
初秋的風(fēng)卷著枯黃的葉子打著旋兒落下,粘在他熨帖的西褲上。他手里拎著一個保溫桶,指腹反復(fù)摩挲著磨砂質(zhì)感的桶身 —— 里面是他照著蘇瑤以前寫的食譜熬的小米粥,前世他總嫌這粥寡淡無味,此刻卻緊張得手心冒汗。
下午六點(diǎn),寫字樓的玻璃門被推開,穿著職業(yè)套裝的蘇瑤走了出來。她把淺棕色的風(fēng)衣裹得更緊了些,下頜線繃得筆直,正低頭和同事說著什么,嘴角噙著一抹疏離的淺笑。
林羽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想躲,卻又硬生生定在原地。他看到她左耳戴著的銀色耳釘,還是他們戀愛三周年時他送的,當(dāng)時他隨口說 “簡約款適合你”,后來卻在葉萱的攛掇下,說這耳釘廉價得像地?cái)傌洝?/p>
蘇瑤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抬頭望過來。四目相對的瞬間,她的眼神像被投入石子的冰湖,迅速結(jié)上更厚的冰層。她立刻移開目光,加快腳步和同事道別,轉(zhuǎn)身走向地鐵站。
林羽握緊保溫桶追上去,步伐因?yàn)榫o張有些踉蹌:“瑤瑤!”
蘇瑤的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頭,只是聲音隔著風(fēng)飄過來,冷得像冰:“林先生,請你自重。”
“我熬了粥,” 林羽繞到她面前,將保溫桶遞過去,指尖因?yàn)橛昧Χ喊?,“你胃不好,按時吃飯。” 他注意到她眼下比三天前更重的青黑,心里像被針扎似的疼 —— 前世她就是這樣,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熬著。
蘇瑤的目光落在保溫桶上,那是她以前常用的櫻花粉保溫桶,他當(dāng)初嫌顏色俗氣,讓她收起來。此刻這抹粉色在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里,顯得格外刺眼。
“不用了,” 她后退半步,拉開距離,“林先生的東西,我不敢要?!?/p>
“這不是……” 林羽想解釋這是她的東西,卻被她打斷。
“葉小姐知道你在這里給別的女人送粥嗎?” 蘇瑤的語氣很平淡,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準(zhǔn)地刺中他最不堪的過往。
林羽的臉?biāo)查g漲紅,喉結(jié)滾動著說不出話。前世這個時候,他確實(shí)正陪著葉萱在高級餐廳吃法國菜,還拍下照片發(fā)了朋友圈,配文 “佳人在側(cè)”,完全沒在意蘇瑤有沒有吃飯。
蘇瑤看著他窘迫的樣子,眼中沒有絲毫快意,只有一片漠然。她繞過他繼續(xù)往前走,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像在給他的狼狽倒計(jì)時。
林羽看著她的背影,保溫桶的溫度透過掌心一點(diǎn)點(diǎn)流失。他沒有再追,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那抹纖細(xì)的身影消失在地鐵站入口。直到暮色四合,他才緩緩打開保溫桶,粥已經(jīng)涼透了,像他此刻的心。
接下來的一個月,林羽成了蘇瑤生活里揮之不去的影子。
他知道她習(xí)慣在午休時去公司樓下的便利店買三明治,便每天算好時間,讓助理提前訂好她喜歡的那家私房菜館的清淡套餐,匿名放在她的辦公桌上??赡切┎秃锌偸窃獠粍拥爻霈F(xiàn)在垃圾桶里。
他記得她冬天手腳冰涼,特意托人從國外買了最好的羊絨襪,趁她不在家時放在她出租屋的門口。第二天卻發(fā)現(xiàn)襪子被裝在袋子里,放在樓道的消防栓上,上面壓著一張紙條:“林先生,請勿再騷擾?!?/p>
他甚至在她加班的深夜,默默守在她出租屋樓下的路燈下。看到她裹著單薄的外套從出租車?yán)锵聛?,他想遞上一件厚外套,卻看到她抬頭望了一眼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