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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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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機電話那尖銳、急促的鈴聲,如同燒紅的鋼針,

狠狠扎進王胖子被恐懼和惡心折磨得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啊——!

”他發(fā)出一聲短促、不似人聲的驚叫,肥胖的身體像受驚的河豚般猛地從老板椅上彈起!

手機脫手飛出,“啪嗒”一聲摔在油膩的地板上,屏幕瞬間爬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

他死死瞪著那部在辦公桌上瘋狂震顫、嘶鳴的黑色座機,仿佛那不是電話,

而是一條盤踞在桌上、正對著他吐信的毒蛇!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撞擊著肥厚的胸骨,

發(fā)出沉悶而巨大的回響,幾乎要蓋過那刺耳的鈴聲。冷汗如同開了閘的洪水,

瞬間浸透了他后背和前胸的襯衣,粘膩冰冷地貼在肥肉上,帶來一陣陣戰(zhàn)栗。誰?!

這個時候打電話?!張副總?集團總部?還是……更可怕的東西?!鈴聲持續(xù)不斷地尖叫著,

帶著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zhí)拗,在這彌漫著嘔吐物酸腐氣味的死寂辦公室里瘋狂回蕩。

每一次鈴響,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王胖子緊繃到極限的神經(jīng)上。他不敢接!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纏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怕聽到任何關(guān)于疫情失控的消息,

怕聽到張副總暴怒的斥責,

更怕……怕那鈴聲背后連接著的是3189欄那頭瘟豬帶來的、無法理解的厄運!

他肥胖的身體篩糠般抖動著,一步步后退,肥厚的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

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激靈。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布滿血絲的小眼睛驚恐地圓睜著,

死死盯著那部狂響的電話,嘴唇哆嗦著,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終于,

在鈴聲固執(zhí)地響到第七聲還是第八聲的時候,它戛然而止。

辦公室里瞬間陷入一種更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王胖子自己粗重、顫抖的喘息聲,

和他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的回響。滴答…滴答…滴答…是墻上老式掛鐘秒針走動的聲音?

還是他額頭上冷汗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王胖子虛脫般順著墻壁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

背靠著墻,大口喘著粗氣,蠟黃的臉上毫無人色。

他感覺自己的力氣被剛才那陣鈴聲徹底抽干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和虛弱。

胃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攪動,他死死捂住嘴,強壓下那股惡心感。就在這時——“砰!砰!

砰!”辦公室的門被猛地、粗暴地拍響了!力道之大,震得門板都在顫抖!“王場長!

王胖子!開門!你他媽在里面搞什么鬼?!

”一個粗嘎、帶著極度不耐煩和隱隱怒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是那個看守3189欄的工人!

拍門聲和工人的吼叫,如同另一把重錘,再次狠狠砸在王胖子脆弱的神經(jīng)上!他渾身一哆嗦,

差點再次嘔吐出來。他驚恐地看向門口,又猛地看向地上那攤散發(fā)著惡臭的嘔吐物,

還有被他扔在角落垃圾桶里、沾著嘔吐物的紙巾團。不能讓工人進來!

不能讓他看到這狼藉和不堪!更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可能……可能……“滾!滾遠點!

老子……老子不舒服!別他媽來煩我!”王胖子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門口嘶吼,

聲音沙啞干裂,帶著無法掩飾的虛弱和恐慌?!安皇娣??!老子還不舒服呢!

”門外的工人顯然也被豬舍的死寂和那頭“邪門”的瘟豬折磨得火冒三丈,拍門聲更響了,

幾乎是砸門,“老刀的人來了!車到后門了!場長你他媽趕緊出來!那幫孫子兇得很!

你不去鎮(zhèn)著場子,他們要把價壓到腳底板了!還有那堆死豬瘟豬,等著你發(fā)話呢!快點!

”老刀!車來了!這個消息像一劑強心針,又像一把更鋒利的刀,同時刺入王胖子的心臟。

解脫的曙光和巨大的風險同時降臨!他必須出去!必須去處理掉那些“瘟神”!

尤其是3189欄那頭……那頭東西!不能再等了!

一股混雜著恐懼和狠戾的力氣不知從哪里涌了上來。王胖子咬著牙,雙手撐著冰冷的地板,

肥胖的身體像一座移動的肉山,艱難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眩暈感再次襲來,

他扶住辦公桌才勉強站穩(wěn)。他目光掃過地上的嘔吐物,眼中閃過一絲極度的厭惡和恐慌。

他不能這樣出去!他必須……必須掩飾!他踉蹌著撲到辦公桌前,手忙腳亂地拉開抽屜,

翻找著。找到了!一瓶還剩一半的劣質(zhì)男士古龍水!他像抓住救命稻草,擰開瓶蓋,

對著自己身上、特別是嘴巴周圍,瘋狂地、毫無章法地噴灑!

刺鼻、廉價的香水味瞬間在辦公室里炸開,粗暴地試圖掩蓋嘔吐物的酸腐氣味,

混合成一種更加令人作嘔的怪誕氣息。濃烈的香精味嗆得他自己都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胡亂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和嘴角可能殘留的污漬,

深吸了幾口那混合著香水、嘔吐物和恐懼的空氣,努力挺直了肥碩的腰背,

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充滿戾氣的表情?!皝砹耍〈呙?!”他朝著門口吼了一聲,

聲音努力裝出平時的暴躁,卻掩飾不住底氣的虛弱和顫抖。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要奔赴刑場,

猛地拉開了辦公室沉重的門。門外,

看守工人那張布滿油汗、寫滿不耐煩和一絲焦慮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

工人被撲面而來的濃烈古龍水混合著某種隱約怪味的“香風”嗆得皺了皺眉,

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狐疑地打量著王胖子那張蠟黃、汗涔涔卻強裝兇狠的胖臉。

“看什么看?!帶路!”王胖子惡聲惡氣地吼道,率先邁開沉重的步子,

朝著豬舍后門的方向走去。腳步有些虛浮,但每一步都踩得極重,仿佛要將內(nèi)心的恐懼踏碎。

工人撇了撇嘴,沒再多問,趕緊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后,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

王胖子刻意走在前面,努力拉開一點距離,肥胖的背影在慘白的燈光下,

透著一股外強中干的色厲內(nèi)荏?!i舍后門。沉重的金屬卷簾門被拉開了一半,

露出外面陰沉的天色和一股帶著土腥味的涼風。

一輛改裝過的、銹跡斑斑的藍色中型貨車粗暴地停在門口,

車廂用厚重的深色帆布蓋得嚴嚴實實,只留下尾部敞開著,像一個準備吞噬生命的怪獸巨口。

兩個穿著臟兮兮迷彩服、身材精瘦、眼神兇狠的男人靠在車廂旁抽煙。

一個臉上有道猙獰的刀疤,從眉骨劃到嘴角;另一個剃著青皮頭,

脖子上掛著一條粗劣的金鏈子。他們腳下隨意扔著幾根沾著可疑暗褐色污跡的撬棍和繩索。

空氣中彌漫著劣質(zhì)煙草、汗臭和一種隱約的、令人不安的鐵銹與腐敗混合的氣息。

“老刀”的人。只看一眼,就知道絕非善類?!鞍谈?,青皮哥,”看守工人小跑過去,

臉上堆起諂媚又緊張的笑容,“我們王場長來了?!蓖跖肿訌姄沃叩浇?,努力挺直腰板,

蠟黃的臉上擠出一點商人的市儈笑容,

但眼神深處的恐懼和虛弱卻無法完全掩蓋:“兩位兄弟,辛苦了。這趟……”“少廢話!

”刀疤臉不耐煩地打斷他,將煙頭狠狠摔在地上,用沾滿泥污的靴子碾滅,聲音沙啞刺耳,

“貨呢?清點好了?我們時間金貴,沒工夫跟你磨嘰!

”他陰鷙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在王胖子臉上刮過,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審視?!皩?!

趕緊裝車!錢按老規(guī)矩,死豬爛豬價,一口價!”青皮頭也叼著煙,吊兒郎當?shù)鼗斡七^來,

金鏈子在粗黑的脖子上晃蕩,眼神貪婪地掃視著黑洞洞的豬舍后門。

王胖子被對方毫不客氣的態(tài)度噎了一下,胃里又是一陣不適的翻滾。他強壓下去,

臉上肌肉抽搐著,努力維持著場長的“威嚴”:“都在里面了!3189欄那邊堆好了!

工人們都在,馬上就能裝車!就是……”他猶豫了一下,肥胖的手指下意識地搓了搓,

“這價格……你看能不能稍微……”“嗯?”刀疤臉猛地往前逼近一步,

那張帶著刀疤的臉幾乎要貼到王胖子臉上,一股濃烈的煙臭和汗餿味撲面而來,

眼中兇光畢露:“王胖子,你他媽跟老子講價?活膩歪了?

你這些是啥貨色自己心里沒點逼數(shù)?瘟神!沾上就死絕的玩意兒!老子肯拉走,

是給你擦屁股!還他媽嫌錢少?”王胖子被對方兇狠的氣勢逼得連連后退,

后背瞬間又被冷汗浸透,蠟黃的臉嚇得發(fā)白,剛才強裝的鎮(zhèn)定蕩然無存:“疤哥!

疤哥別生氣!就按……就按您說的價!馬上裝車!馬上!”他聲音都變了調(diào),帶著哭腔。

“哼!算你識相!”刀疤臉冷哼一聲,朝青皮頭使了個眼色。青皮頭咧嘴一笑,

露出滿口黃牙,朝豬舍里面吼了一嗓子:“里面的!出來干活!搬‘貨’了!”很快,

幾個穿著同樣骯臟工裝的工人,拉著兩輛沾滿污物的平板推車,從后門陰影里走了出來。

他們低著頭,麻木地走到3189欄的方向。王胖子看著工人們走向那個死亡角落,

心臟猛地揪緊!3189欄!那頭瘟豬!它……它還在那里!

它會不會……會不會再突然發(fā)瘋?他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遠遠地躲到了貨車車頭旁邊,

肥胖的身體幾乎要縮進陰影里,只探出半個腦袋,驚恐地、死死地盯著豬舍后門的方向。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粗糙的車漆,指甲縫里塞滿了污垢。陰暗的豬舍深處。

3189號小豬——林默的靈魂在冰冷的豬軀里如同最精密的雷達,

捕捉著外界傳來的每一個聲音:粗暴的吼叫、討價還價、王胖子那色厲內(nèi)荏的恐懼……還有,

那越來越近的、平板推車車輪在水泥地上滾動發(fā)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來了。

最后的時刻。它依舊蜷縮在尸堆旁,一動不動,偽裝得完美無缺。但它的意識,

卻如同出鞘的冰刃,冰冷、銳利、毫無波瀾地計算著。腳步聲停在欄外。

金屬欄桿被粗暴地拉開,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皨尩?,臭死了!”“動作快點!

把這堆瘟神弄走!”“咦?這頭小的好像還有點氣兒?剛才不是抽瘋了嗎?

”工人的交談聲帶著麻木的厭惡,清晰地傳入它的“耳朵”。一只戴著骯臟橡膠手套的大手,

粗暴地抓住了它一條后腿!巨大的力量傳來,

將它瘦骨嶙峋的身體毫不費力地拖離了冰冷的地面!就是現(xiàn)在!

在身體被徹底拖離地面、懸空的瞬間,

在工人注意力完全放在搬運“尸體”的剎那——3189號小豬緊閉的眼皮下,

那冰冷的意念如同無形的利箭射出!

……辦公室……嘔吐……電話……’‘張副總……未接來電……’一條無形的、致命的鏈條,

在它的意識中瞬間完成鏈接!它被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沾滿同類尸液和污穢的平板推車上。

身體撞擊在僵硬的豬尸上,帶來一陣劇痛。但它沒有任何反應(yīng),像一具真正的死物。

推車被工人拉著,吱呀作響地朝著后門那敞開的、如同怪獸巨口的貨車車廂移動。

光線越來越亮。后門外陰沉的天光,貨車上“老刀”手下兇狠的面孔,

胖子躲在車頭旁那驚恐窺視的、蠟黃的胖臉……一一映入它隱藏在污穢下的、細微的眼縫中。

當推車被拉到車廂尾部,

人準備將它和同伴的尸體一起拋入那黑暗的車廂時——3189號小豬那被污物覆蓋的嘴角,

在無人察覺的陰影里,再次極其隱晦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如同萬年玄冰。

它“看”著王胖子那驚恐的胖臉,無聲的意念如同詛咒,穿透喧囂:‘嘔吐……只是開始。

’‘我的‘禮物’……正在路上……’‘張副總……你……跑不掉……’下一刻,

巨大的力量傳來,它和冰冷的同類尸體一起,被無情地拋入了貨車車廂的黑暗深淵。

厚重的帆布簾子“嘩啦”一聲落下,隔絕了最后的光線,

也隔絕了外面那個即將被瘟疫點燃的世界。車廂內(nèi),一片漆黑,

充斥著濃烈的死亡和鐵銹氣息。被拋入黑暗的3189號小豬,蜷縮在冰冷的同類尸體之間,

一動不動。但它的意識,卻在絕對的黑暗中,如同最精密的儀器,

清晰地接收著外界的最后訊息:帆布簾子落下的悶響。工人推車離開的吱呀聲。

刀疤臉不耐煩的催促:“關(guān)門!走!”貨車引擎粗暴的啟動、轟鳴!

還有……王胖子那遠遠傳來的、帶著巨大恐懼和虛弱的、變了調(diào)的嘶喊:“等等!疤哥!

等等!

那……那頭小的……那頭3189……它……它可能……”聲音被引擎的咆哮徹底吞沒。

貨車猛地一竄,顛簸著,駛離了豐源農(nóng)牧第17分場的后門,駛向了未知的、更深的黑暗。

在貨車車廂的顛簸與惡臭中,在同類尸體的冰冷包圍里,

3189號小豬極其輕微地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它那沾滿污物的耳朵,

緊貼著冰冷粗糙的車廂底板。

引擎的轟鳴、輪胎碾過路面的震動、車廂鐵皮的摩擦聲……所有的聲音都化作了背景噪音。

它在傾聽。傾聽一種更微弱、更遙遠,卻如同命運鼓點般清晰的震動。那震動,

正從它剛剛離開的地方,從豐源農(nóng)牧那片被死亡籠罩的廢墟深處,

如同沉睡火山的第一次脈動,隱隱傳來。越來越清晰。黑暗,濃稠得如同凝固的瀝青,

包裹著一切。車廂在劇烈的顛簸中搖晃,每一次輪胎碾過坑洼,都帶來沉悶的撞擊,

震得堆積的僵硬尸體相互摩擦、碰撞,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聲和濕膩的皮肉擠壓聲。

濃烈的尸臭、鐵銹味、還有劣質(zhì)帆布和機油混合的怪誕氣味,形成一股粘稠的毒霧,

死死堵塞著鼻腔,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著灼燒感。

3189號小豬——林默的靈魂蟄伏在這具殘破的豬軀里,

像一枚沉入深海、等待引爆的炸彈。它被壓在幾具早已冰冷的同類尸體下面,

瘦小的身體幾乎被埋沒,只有口鼻處一點微弱的起伏證明著這具軀殼尚未徹底熄滅。

冰冷、僵硬、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觸感從四面八方傳來,擠壓著它滾燙的皮膚。

病毒仍在體內(nèi)緩慢而頑固地復制、破壞,高燒帶來的眩暈和虛弱如同跗骨之蛆,

啃噬著它最后的力量。但它的意識,卻像浸泡在液氮中的鉆石,

冰冷、銳利、超然于這具瀕死的軀殼和污穢的環(huán)境之外。它在傾聽。不是用耳朵,

而是用靈魂深處那根無形的、復仇的弦。車廂鐵皮的震動,引擎粗暴的轟鳴,

輪胎摩擦路面的噪音……這些都被它剝離。它在捕捉一種更微弱、更遙遠,

卻如同命運脈搏般清晰的震動。那震動,來自它剛剛離開的地獄——豐源農(nóng)牧第17分場。

起初,只是隱約的、如同幻覺般的低頻嗡鳴,混雜在貨車的噪音里,難以分辨。

但隨著貨車漸漸駛離廠區(qū)范圍,駛上相對平穩(wěn)的郊區(qū)公路,那震動開始變得清晰、急促,

如同密集的鼓點,敲打在它意識的最深處。是電話鈴聲。不是一部,是很多部!

座機的、手機的!尖銳、急促、連綿不絕!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隔著遙遠的空間,

狠狠地扎進它的感知!‘開始了……’冰冷的意念如同幽暗深潭中的漣漪,無聲地擴散開。

它“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前世獸醫(yī)對疫情爆發(fā)流程的深刻認知,

結(jié)合此刻那穿透空間的鈴聲震動,在意識中構(gòu)建出清晰的圖景:老周的衛(wèi)生間。

冰冷的水流嘩嘩地沖刷著帆布急救包。老周的手指因為用力搓洗而發(fā)白,

劣質(zhì)的消毒皂沫混合著水流,試圖將那點暗褐色的污跡徹底清除。

水流濺濕了他的褲腳和袖口,他渾然不覺,眼神里只有巨大的恐懼和偏執(zhí)。他反復沖洗,

又用消毒酒精棉片瘋狂擦拭,仿佛要將那點污跡連同自己可能被感染的記憶一同抹去。最后,

他將急救包扔進一個裝滿消毒液的桶里浸泡,這才虛脫般地靠在冰冷的瓷磚墻上,大口喘氣,

臉上是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后怕。他洗了手,用消毒液洗了一遍又一遍。他脫下被濺濕的外套,

嫌惡地扔進角落的臟衣簍。他對著鏡子,整理著自己蒼白的臉,試圖找回一絲平靜。然后,

他走出衛(wèi)生間,腳步依舊虛浮,但緊繃的神經(jīng)似乎放松了一絲。他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想喝口水壓壓驚。他的手,

剛剛在衛(wèi)生間水龍頭下反復搓洗、又在消毒液里浸泡過、甚至最后還用酒精棉片擦拭過的手,

下意識地扶了一下辦公桌的邊緣,支撐自己有些發(fā)軟的身體。

就在他指尖離開桌沿的瞬間——“叮鈴鈴——!?。 彼郎系淖鶛C電話,

如同被點燃的炮仗,毫無預兆地、歇斯底里地狂響起來!聲音尖銳得幾乎要刺破耳膜!

老周嚇得渾身一哆嗦,剛端起的紙杯“啪”地掉在地上,水濺了一腳!

他驚恐地瞪著那部瘋狂嘶鳴的電話,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剛剛才勉強壓下的恐懼如同海嘯般瞬間將他淹沒!他不敢接!他怕!

他怕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他最恐懼的消息!他怕那點污跡……最終還是……鈴聲固執(zhí)地響著,

一聲比一聲急促,像催命的符咒。整個辦公區(qū)的寂靜都被這瘋狂的聲音撕裂。

其他幾個文員也探頭探腦地從隔間里看過來,臉上帶著困惑和不安。終于,

在鈴聲幾乎要變成哀鳴時,老周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抓起了話筒?!拔埂??

”他的聲音干澀、嘶啞,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預料中的噩耗,

而是王胖子手下那個負責后勤的、聲音同樣驚恐變調(diào)的小張:“周……周師傅?!不好了!

王……王場長他……他在辦公室里吐了!吐……吐得可厲害了!臉色蠟黃蠟黃的!

還……還發(fā)高燒!渾身打擺子!他……他讓我打120!

還……還讓我打電話給集團張副總……說……說大事不好了!周師傅!這……這怎么回事啊?

!場長他是不是……”轟——!老周只覺得腦子里像有一顆炸彈炸開了!眼前瞬間一片空白!

話筒從他僵硬的手中滑落,“啪嗒”一聲砸在桌面上,

聽筒里小張驚恐的聲音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但老周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見了。

王胖子……嘔吐……高燒……打擺子……這些詞,像冰冷的子彈,一顆顆射入他的腦海,

與他剛才在衛(wèi)生間里瘋狂搓洗急救包的畫面,與那頭3189欄詭異小豬蹭過急救包的畫面,

上那刺眼卻無法解釋的“陰性”綠光……瞬間串聯(lián)成一條清晰、冰冷、帶著死亡氣息的鏈條!

“嘔……”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毫無征兆地翻涌上來!老周猛地捂住嘴,

臉色瞬間變得比王胖子還要慘白!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胃部劇烈地痙攣著!

剛才在豬舍里聞到的那種甜腥腐臭,仿佛此刻正從他的食道深處翻涌上來!“噗通!

”他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跌坐回椅子里,椅子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間浸透了他的襯衣,冰冷的恐懼如同無數(shù)只螞蟻,瞬間爬滿了他的全身!

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胃,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不是吃壞東西!絕對不是!

那點污跡……那點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徹底洗掉的污跡……它……它還在!它活過來了!

它像最惡毒的詛咒,已經(jīng)無聲無息地侵入了他的身體!

下一個……下一個倒下的……就是他自己!“啊——!!

”一聲充滿極致恐懼的、不似人聲的尖叫,猛地從老周喉嚨里爆發(fā)出來!

他像瘋了一樣從椅子上彈起,雙手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衣服、皮膚,

仿佛要將那無形的瘟疫從身體里摳出來!他撞翻了椅子,撞倒了桌上的文件架,

紙張如同雪片般散落一地!“周師傅!周師傅你怎么了?!”“天啊!快!快按住他!

”“打120!快再打一個120!這里也有人不行了!”辦公區(qū)瞬間陷入一片可怕的混亂!

品碰撞聲、以及電話聽筒里小張持續(xù)不斷的驚恐詢問聲……交織成一曲末日降臨的恐怖交響!

……集團總部,頂層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灰蒙蒙的天際線。

空氣里彌漫著高級香氛和權(quán)力的冰冷氣息。張副總——張志遠,正皺著眉頭,

看著自己私人手機上那個未接來電的提示。是王胖子的號碼。他回撥過去,

卻提示對方已關(guān)機?!皬U物!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煩躁地將昂貴的定制手機丟在光可鑒人的紅木辦公桌上。豐源17分場的事情,

他已經(jīng)知道了大概。幾千頭豬而已,損失雖然不小,但還在可控范圍。關(guān)鍵是封鎖消息,

盡快處理干凈,不能影響集團股價和即將發(fā)布的財報。

他相信王胖子那個貪婪又怕死的家伙能搞定。就在這時,

他放在桌面上的另一部、用于處理緊急事務(wù)的內(nèi)線座機,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般,

瘋狂地、尖銳地響了起來!張志遠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他沉著臉,

按下了免提鍵。“張……張副總!不好了!出……出大事了!”電話那頭傳來的,

是他安插在豐源17分場的一個心腹親信的聲音,

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幾乎要崩潰的驚恐和絕望!“王……王胖子倒了!

在辦公室里吐得昏天黑地!高燒!打擺子!人……人已經(jīng)不行了!送去醫(yī)院了!還有老周!

老周也瘋了!在辦公室里又喊又叫,也吐了!整個辦公區(qū)都亂了!工人們都嚇跑了!

豬……豬舍那邊……好像……好像也有工人開始發(fā)燒嘔吐了!張副總!

這……這好像是……是那個……非洲豬瘟……它……它傳到人身上了?!

我們……我們是不是都要死了?!”轟隆——!張志遠只覺得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

剛才的從容和掌控感瞬間被擊得粉碎!他猛地從寬大的真皮座椅上站起,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非洲豬瘟……人傳人?!王胖子倒了?老周瘋了?工人也感染了?!

這怎么可能?!這絕不可能?。】只?,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間注入他的血管,

凍結(jié)了他的四肢百??!他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眼前發(fā)黑,胃部一陣劇烈的抽搐!

他下意識地扶住冰冷的辦公桌邊緣,手指因為用力而關(guān)節(jié)發(fā)白。

“噗——”一股無法壓制的、帶著酸腐氣味的液體,猛地從他的喉嚨深處涌了上來!

他死死捂住嘴,但那股力量是如此兇猛!“哇——!?。?/p>

”一大口混雜著未消化咖啡和膽汁的污物,

狠狠地噴濺在他面前那光潔如鏡的紅木辦公桌面上!濺落在他價值不菲的定制西裝上!

濃烈的酸腐氣味瞬間在充滿了高級香氛的辦公室里彌漫開來,

形成一種極致的、令人作嘔的諷刺!“張副總!張副總您怎么了?!喂?!喂?!

”電話那頭的親信還在驚恐地呼喊。張志遠卻什么都聽不見了。他雙手死死撐著桌面,

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如同風中殘燭。他看著桌上那灘散發(fā)著惡臭的嘔吐物,

看著自己昂貴西裝上的污漬,一種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將他徹底淹沒!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驚恐地望向巨大的落地窗外。

灰蒙蒙的天空下,那座城市的輪廓,仿佛瞬間變成了巨大的、猙獰的病毒粒子,

正朝著他、朝著他掌控的龐大商業(yè)帝國,鋪天蓋地地撲來!……貨車車廂的黑暗中。

3189號小豬緊貼著冰冷車板的耳朵,

清晰地捕捉到了那遙遠震動中傳遞出的、新的、更混亂的“音符”——更多的電話鈴聲!

更多的尖叫聲!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來自它意識圖景中王胖子和老周被送醫(yī)的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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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6 13:1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