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財務部出來，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了。
公司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幾個部門還在加班。
我路過總裁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里面還亮著燈。
透過毛玻璃，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還在伏案工作。
江城宴果然還是那個工作狂。
上輩子的他，也總是最后一個離開公司。
我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敲了敲門。
"進來。"
推開門，江城宴正在看著一份合同，頭都沒抬。
"江總，您還沒下班呢？"
聽到我的聲音，他才抬起頭，眉頭微皺："還有事？"
"沒什么事，就是看您辦公室還亮著燈，想問問是不是需要幫忙。"
江城宴放下手中的筆，靠在椅背上看著我。
"沈總監(jiān)這么關心老板，是想升職加薪？"
他的語氣里帶著玩味，讓我臉紅了一下。
"不是，我就是......"
"就是什么？"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覺得我像你認識的某個人？"
這句話說得很輕，但我聽出了其中的深意。
他果然知道！
"江總，我......"
"沈總監(jiān)。"他打斷了我的話，"人都有幾分相似，但相似不代表是同一個人。"
他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我："你認識的那個人，可能已經(jīng)不存在了。"
這句話說得很輕，但我聽得心中一痛。
"為什么？"我忍不住問，"為什么不存在了？"
江城宴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夜景。
夜色中的城市燈火輝煌，車水馬龍，一切都顯得那么繁華。
但他的背影卻透著說不出的寂寞。
"江總......"我走近一些，"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人，他會怎么想？"
"他會想什么？"江城宴的聲音很輕，"會想那個讓他用命去愛的女孩，轉(zhuǎn)身投進了別人的懷抱。"
我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他果然記得。
他果然是江城宴。
"那個女孩很后悔......"我哽咽著說，"她想要補償他，想要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江城宴轉(zhuǎn)過身，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就是錯過了。"
"時間不能倒流，死人也不能復活。"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扎得我生疼。
"但是我們都還活著！"我激動地說，"我們還有機會！"
"機會？"江城宴冷笑一聲，"沈總監(jiān)，你在說什么？我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
他重新回到辦公桌前，拿起文件："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可以下班了。"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他明明記得一切，卻偏要裝作不認識我。
這比直接拒絕更殘忍。
"江城宴......"我用顫抖的聲音叫他的名字。
"請叫我江總。"他頭也不抬地說。
我深吸一口氣，擦干眼淚："好，江總。但是有一天，我會讓你承認你就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說完，我轉(zhuǎn)身離開了辦公室。
身后傳來文件翻動的聲音，聽起來比剛才急促了一些。
走出公司大樓，夜風吹在臉上有些涼。
我抬頭看著這棟四十層的高樓，心中下定決心。
江城宴，這輩子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失望。
無論你裝多久，我都要把你追回來。
回到租來的小公寓，我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子里全是今天和江城宴的對話。
他變了太多。
上輩子的江城宴，溫文爾雅，總是笑瞇瞇的。
現(xiàn)在的他，冷漠疏離，像座冰山。
但那雙眼睛，還是我熟悉的樣子。
尤其是他生氣時眼中的那一點火光，和以前一模一樣。
我打開手機，搜索江城宴的照片。
網(wǎng)上能找到的都是一些商業(yè)活動的照片，他穿著筆挺的西裝，表情嚴肅，完全是一副成功企業(yè)家的模樣。
哪里還有半點大學時代的青澀。
想到這里，我又搜索了A大2018屆的畢業(yè)照。
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照片，但是翻遍了整個年級，都沒有找到江城宴。
就好像他真的沒在A大讀過書一樣。
這太奇怪了。
難道重生真的改變了這么多東西？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提前半小時到公司。
想著能在電梯里"偶遇"江城宴。
可惜等了一個小時，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后來才知道，江城宴有專門的總裁電梯，根本不會和普通員工坐一部電梯。
上午的工作會議上，我又見到了他。
這次我準備得很充分，拿出了一個穩(wěn)妥的方案。
"各位，經(jīng)過昨天的思考，我重新制定了營銷策略......"
這次的方案中規(guī)中矩，沒有任何超前的理念。
完全按照現(xiàn)在的市場環(huán)境來制定。
果然，大家的反應好了很多。
"沈總監(jiān)這個方案很不錯。"
"執(zhí)行起來應該沒什么難度。"
"預算也在合理范圍內(nèi)。"
我偷偷看向江城宴，他正在認真看著我的方案。
眉頭沒有像昨天那樣緊皺，甚至還點了點頭。
"方案不錯。"他合上文件夾，"就按這個執(zhí)行吧。"
我心中一喜，這是他第一次認可我的工作。
會議結(jié)束后，大家陸續(xù)離開。
江城宴走過我身邊時，突然停下腳步。
"沈總監(jiān)，有時間的話，把昨天那個短視頻的方案也給我看看。"
我愣了一下："江總，您昨天不是說......"
"我說什么了？"他回頭看著我，眼中有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您說那個方案太超前了。"
"是嗎？"江城宴淡淡一笑，"也許我昨天心情不好，判斷有誤。"
說完，他就離開了會議室。
留下我一個人愣在原地。
這個江城宴，真的讓我越來越看不懂了。
下午，我把修改過的短視頻營銷方案發(fā)到了他的郵箱。
不到半小時，他就回復了。
"方案很有前瞻性，可以小范圍試點。"
看到這行字，我差點跳起來。
前瞻性！
他居然說我的方案有前瞻性！
這說明他心里其實是認同的，昨天的否定更像是在故意為難我。
下班時間到了，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辦公室里磨蹭。
果然，過了一會兒，秘書小李過來傳話。
"沈總監(jiān)，江總請您去一趟辦公室。"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敲響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進來。"
江城宴正在泡茶，看到我進來，示意我坐下。
"嘗嘗這個茶，朋友從云南帶回來的。"
他推了一杯茶給我。
我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是普洱，味道醇厚甘甜。
"江總，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關于短視頻方案，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江城宴也端起茶杯，"你為什么這么確定短視頻會火？"
這個問題我早就想過答案。
"現(xiàn)在智能手機普及率越來越高，網(wǎng)速也在不斷提升。人們的生活節(jié)奏越來越快，對信息的需求也越來越碎片化。"
我認真地分析著："短視頻正好契合了這種需求，既能快速傳遞信息，又能提供娛樂價值。"
江城宴點點頭："有道理。那你覺得應該從哪個領域切入？"
"美妝和美食。"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這兩個領域的用戶粘性最高，而且容易形成話題傳播。"
"為什么不是服裝或者數(shù)碼產(chǎn)品？"
"因為美妝和美食更容易激發(fā)用戶的分享欲望。一個好看的妝容或者誘人的美食，天然就具有傳播屬性。"
江城宴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你的判斷很準確。"
聽到他的夸獎，我心中一暖。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上輩子的江城宴，也總是這樣認真地聽我說話，然后給我鼓勵。
"江總，您......"我想說點什么，但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怎么？"
"沒什么。"我搖搖頭，"就是覺得您人很好。"
江城宴的手微微一頓，茶水灑了幾滴在桌子上。
"沈總監(jiān)，我們只是工作關系。"他的聲音又冷了下來。
"我知道。"我連忙說，"我只是想表達對您的感謝，沒有別的意思。"
江城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拿起紙巾擦拭桌上的茶水。
"明天開始，你負責短視頻項目的執(zhí)行。"
"好的。"
"還有......"他停頓了一下，"以后不要說我人好這種話。"
"為什么？"我不解地問。
"因為不是事實。"江城宴的眼中閃過一絲什么，"我不是什么好人。"
說完這句話，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灑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溫暖的光輝中。
但那個背影，依然透著深深的孤獨。
我看著他，心中滿是心疼。
江城宴，你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
也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