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繼母初臨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去世了。繼母在我五歲時來到了我家門。她暈倒在路邊,
被早上下田干活的我爸背了回來。村里的赤腳醫(yī)生說她是餓暈的。 我爸給她灌了兩碗米湯,
又守了她一天,她才醒過來。 她一見我,眼睛變的亮亮的,想要伸手拉我,
我害怕的躲在我爸身后。我不知道她和我爸是怎么說的。 最后的結果就是她留在了我家。
她長得很黑,眉眼卻是漂亮的。長長的麻花辮已經過了腰。她個子不高,
可脊背一直拔的特別直。 她說她叫徐翠芳。她的家在距離這里很遠的一個山村里。后來,
我爸異常的忙,我爸和她總是一走十天半月,把我寄養(yǎng)在鄰居家。后來次數多了,
鄰居家的王奶奶說悄悄和我說,我爸被女妖精勾了魂,連孩子都不管不顧了。
2 婚禮風波在我七歲那年,我爸跟我說,他要和翠芳阿姨結婚了,
從此以后我就是有媽的孩子了。我記得那天,我爸借了一輛大二八自行車,車頭系著大紅花,
徐翠芳坐在后面,我爸帶著她在村里轉了六圈。我家院子里,被從東拼西湊的桌子占滿了,
村里的有最高文化的高伯伯,指揮著村里的男女老少,搭燥刷鍋,摘菜,炒菜。
為了徐翠芳,我爸提前將養(yǎng)在后院的那頭老母豬都殺了。徐翠芳和我爸結婚后,
我爸就借了錢,買了一輛好幾手的大二八自行車,那車子,除了鈴鐺不響,哪哪都響。
第一次坐自行車的我,腳無處安放,結果被直接卡進了車轱轆里,關鍵是我爸蹬不動,
他還站起來蹬,成功的把我腳卡骨折。為了這件事徐翠芳把我爸臭罵一頓。我爸在門檻上,
手里卷著旱煙葉子,憨憨的笑著。后來,我爸騎著這輛大二八,帶著鋪蓋卷,
去了城里找工作。因為徐翠芳說丫頭大了到了年齡要讀書了,種地靠天吃飯,
收入實在太微薄了。我爸說他在縣里的磚廠里找到了一個搬磚的活,搬一天磚十五塊錢。
一個月我爸能開450塊錢的工資,還要拿出一百塊給帶班的隊長,大人們說那叫‘上供’。
3 校園欺凌徐翠芳對我的態(tài)度一直不冷不熱,不過,自從她嫁給我爸,
我顏色淺的衣服都能洗出底色來了,我也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了,而且,
我的頭發(fā)每天都會被她打理的光滑,干凈。 發(fā)梢上帶著洗發(fā)香波的味道。
可是她自己好像不用洗發(fā)香波,因為我感覺她的頭發(fā)和我衣服的味道很像。再后來,
她直接剪掉長頭發(fā)。那過腰的長發(fā),被她賣了10塊錢,為了這十塊錢,
她跟收頭發(fā)的人爭得面紅耳赤。 她喊我都是丫頭,我也只是叫她阿姨。等我腳好了,
她就把送去了村里的小學。 每天走路只需要二十分鐘就到了。我爸的工資,
被她把的死死的,我同學每天都有一毛兩毛的零花錢,可她從來不給我,我也不敢向她要。
就這樣日子如流水,我上到四年級。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
我成了班上某一部分孩子欺負的對象,為首的叫張鐵柱。
他從最開始給我起外號叫我沒媽的野孩子,到叫我野種,后來演變成了動手。
我不想和徐翠芳說,可我也沒機會和爸爸說,因為爸爸一個月才回來一次,每次回來,
他都累的倒頭就睡,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天不亮又走了。有一天我被罵急了,就還了幾句嘴,
結果被他們打的鼻青臉腫。我哭著跑到老師的辦公室,可是老師卻說,他們只是和我開玩笑,
等我的腳剛跨過辦公室的門,就聽見她和別的老師說,「……我兒子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她還委屈上了」。是我太傻,怎么忘了,她兒子就是帶頭欺負我的那個,張鐵柱。
4 碎花裙的秘密我回到家時,徐翠芳,正在燒大鍋,貼餅子。她看著我的樣子,先是一愣,
但什么也沒說,只是讓我去洗手吃飯。飯桌上,我低著頭,我能感覺到她的審視的目光。
沉默了許久她才說「丫頭」「啊」因為我的反應有點大,動作牽動了臉上的傷,
疼的齜牙咧嘴?!柑哿??」 看著徐翠芳,我點點頭?!甘遣皇菍W校有人欺負你了」
徐翠芳說著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笡]有,沒有……」我連忙往嘴里灌了一口水,
借口去寫作業(yè),跑進了屋里。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不想讓她知道。晚上,昏暗發(fā)黃的燈下,
她從柜子高處,搬下來一個皮箱,我認識那個皮箱,是爸爸之前陪她出門拿回來的。
她在皮箱子里翻出來一塊碎花布,然后將布鋪在炕上,再然后在上面畫畫畫,
再拿把大剪刀剪來剪去。最后把它們用我爸上個月給她買的縫紉機,縫在一起。第二天,
清晨。我一睜眼,就看見屋里的晾衣繩上,掛著一件碎花連衣裙,只是那不是我的尺碼。
可看樣子也不像是徐翠芳的。我心里很難受,長大之后我才懂那種感覺叫失落。
徐翠芳趁我吃飯時,給我將頭發(fā)用絲帶扎了起來。我心不在焉的吃過早飯,
帶著心里的那份難受去上學了。上午第二節(jié)課結束了,張鐵柱和他的幾個跟班,
將我的書桌圍住,他們搶過我的書包,將它扔向門口垃圾桶, 「臥槽,沒扔進去」
張鐵柱沖著我啐了一口。散發(fā)著臭味的口水,讓我感覺到惡心。隨后張鐵柱,
扯住我的頭發(fā),用力拉扯。我力氣小,掙脫不開,
凄厲的哭喊聲淹沒在他的一眾跟班的歡呼中 「柱哥,加油」 「柱哥厲害」。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老師來了。 他們才停下手。班主任,端著保溫杯,
保溫杯上優(yōu)秀教師四個字格外的顯眼。她只是瞥了我一眼,然后用腳將擋在門邊的書包,
踢了踢。將它踢的離垃圾桶更近了。然后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淡淡道「都別鬧了啊」
「好好上課,有些同學就是自身有問題,要不為什么人家不說別人就說你,
人家不打別人就打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情書風波那天中午我回到家,
徐翠芳看著我亂七八糟的頭發(fā)堅定的對我說:「丫頭,咱們轉班」。「下午,我陪你去學校。
」 我看著她,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的那團怒氣和委屈突然就爆發(fā)了,
我一把揪下還留在發(fā)尾處的絲帶,直接扔地上?!肝也灰愎堋?「你又不是我媽」
說完我直接跑回了屋里。 早上的那條裙子不見了。我心里更委屈了。下午,
徐翠芳帶著我去了校長辦公室,其實,從家到學校一路上我都沒有給她好臉色。
到了校長辦公室,徐翠芳就只是說要給我轉班。校長就同意了,讓我直接去四年二班報到,
那個班和我之前的班級隔著一條甬路。晚上放學,張鐵柱帶著跟班,在我身后,
唱著自己編的野種歌。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皬堣F柱,李漫漫是我妹,
你以后在欺負她,試試”。我回頭,看見幾個個子高高的哥哥姐姐。為首說話的姐姐。
我認識她,她是六年級的。是校長的二閨女,董佳佳。
看到她身上的那條碎花裙讓我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別說,從那之后,張鐵柱和他的跟班們,
遇見我都是繞著走的。每天放學董佳佳都會和我一起走。就算她沒有時間,
也會有其他的大姐姐陪我。我的日子過得平靜了。我也在她們的只字片語中,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條裙子是徐翠芳拿給董佳佳她媽的。 說是特意做給董佳佳的。
后來徐翠芳,還買了一大塑料袋的零食,送給董佳佳和她的朋友們。
只求她們在學校有空的時候,‘瞧’我一眼,放學的時候回家能有個伴。就這樣,
董佳佳她們直到上了初中還在關照我??晌业哪蔷渲x謝阿姨,一直說不出口,對了,
還有一句對不起。轉眼,我都上高中了,住宿了。我爸上班的那個磚廠早幾年就黃了。
后來他又找了個陶瓷廠上班。自從我上高中后,徐翠芳也去縣里找活了,
在百貨公司做清潔員。那時候城里的同班同學們基本上都有新款手機了。
只有我還用老款的諾基亞。我心里是自卑的,不安的。索性,大家手機都上繳到老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