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秘密。我能通過觸碰,感知他人的情緒。代價是,那些情緒會像電流,
在我四肢百骸流竄,帶來劇痛。為了活命,我從不與人接觸。直到那天,
我不小心撞到了校草裴瑜行。那座全校聞名的冰山。我卻感知到他內(nèi)心排山倒海的孤獨,
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的小貓,無助又可憐。我動了惻隱之心。1.我有個秘密,
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我能通過皮膚接觸,清晰地感知到別人的情緒。喜悅,憤怒,悲傷,
嫉妒……像潮水一樣涌進我的身體。聽起來很酷,對吧?但凡事都有代價。代價就是,
每當(dāng)這些情緒涌入,我渾身上下就像被無數(shù)根鋼針穿刺,疼得死去活ale。
尤其是負面情緒,那滋味,比直接下地獄還難受。為了活得久一點,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島。不與人握手,不與人擁抱,走路永遠貼著墻邊,
生怕和誰不小心蹭一下。我媽總說我性子孤僻,像個小老太太。我只是笑笑,不多解釋。
畢竟,這種事說出去,不是被當(dāng)成瘋子,就是被送去切片研究。我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到畢業(yè)。
可這個愿望,在開學(xué)第一天,就被人打破了。那天我去圖書館還書,抱著一摞厚重的專業(yè)書,
在書架間穿行。轉(zhuǎn)角處,一個人影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我躲閃不及,整個人直直地撞了上去。
懷里的書嘩啦啦掉了一地。我的額頭,也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在了一個堅硬又溫?zé)岬男靥派稀M炅恕?/p>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冰冷到極致的、排山倒海的孤獨感,瞬間從接觸點涌入我的大腦。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孤獨啊。像是被全世界拋棄,獨自一人站在永恒的冰原上,
寒風(fēng)從四面八方灌進骨頭縫里,連靈魂都在打顫。我疼得眼前一黑,差點跪下去。
「你沒事吧?」頭頂傳來一個清冷的男聲,像碎冰撞在玉石上,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強忍著劇痛,抬起頭。面前的男生很高,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鼻梁高挺,嘴唇很薄,
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是裴瑜行。我們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金融系的系草,
常年霸占各種排行榜第一的學(xué)神。也是全校公認的,最難接近的冰山。此刻,
他正微微蹙著眉看我,眼神里帶著一絲不耐煩??晌覐乃砩细惺艿降模?/p>
卻是與他表情截然相反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悲傷和無助。像一只被主人丟棄在暴雨里,
渾身濕透,瑟瑟發(fā)抖的小貓。明明可憐得要命,卻還要故作兇狠地齜著牙,不許任何人靠近。
我心頭一軟,那股鉆心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些?!笇Α瓕Σ黄??!刮亿s緊后退一步,
拉開距離,低著頭道歉。那股要命的感覺總算潮水般退去。他沒說話,彎腰幫我撿書。
修長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像上好的白玉。我蹲下去,手忙腳亂地跟著撿?;艁y中,
我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轟——更強烈的孤獨感再次襲來,
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對溫暖的渴望。我的手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了回來。
他撿書的動作一頓,抬眸看我,眼神深邃,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緒?!改愫芘挛遥?/p>
」他問。聲音依舊是冷的。我卻從那片冰冷之下,捕捉到了一絲委屈。是的,你沒看錯,
是委-屈。我當(dāng)時就懵了。這反差也太大了。我抱著撿起來的書,站起身,搖了搖頭,
「沒有,是我走路不看路,對不起。」說完,我逃也似的跑了。再待下去,
我怕自己會因為情緒過載,當(dāng)場痛死在圖書館。身后,裴瑜行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背上。
我能感覺到,那目光里,帶著一絲困惑,和一絲……失望。2.從那天起,
我的生活就不對勁了。腦子里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裴瑜行的那張冰山臉,
和他內(nèi)心那片孤獨的冰原。我像中了邪一樣。走路會下意識地尋找他的身影,
吃飯會忍不住瞟向他常坐的角落,連上課都會走神,想象著他一個人待著的時候,
是什么樣的心情。室友紀敏都看出來了。「舒云霓,你最近有點奇怪啊?!顾贿吙兄O果,
一邊拿胳膊肘捅我,「你瞅瞅你,對著棵樹都能發(fā)呆半天,是不是思春了?」我回過神,
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才思春了。」「切,還不承認。」紀敏湊過來,一臉八卦,
「老實交代,看上哪個帥哥了?不會是……裴瑜行吧?」我的心猛地一跳。
「你……你怎么知道?」「我靠,還真是他?」紀敏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我的天,云霓,
你膽子也太大了,那可是座萬年冰山啊,你也不怕被凍死?」我沒說話,心里有點煩亂。
我也不想啊??赡欠N感覺太強烈了。強烈到我只要一閉上眼,
就能看到那只在冰天雪地里發(fā)抖的小貓。我忍不住想,如果有人能給他一個擁抱,
他是不是就不會那么冷了?這個念頭一出來,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瘋了嗎?
我可是個連碰一下別人都會痛不欲生的人?,F(xiàn)在居然想去擁抱一座移動的悲傷制造機?
我一定是腦子被撞壞了。為了讓自己清醒一點,我決定離裴瑜行遠點,越遠越好。
可緣分這東西,有時候就是這么操蛋。你越是想躲,就越是躲不掉。周五下午,
我被輔導(dǎo)員叫去辦公室搬新教材。幾十本厚厚的書,壓得我胳膊都快斷了。
我吭哧吭哧地往宿舍樓走,累得跟狗一樣。走到樓下,迎面就撞見了裴瑜行。
他剛健完身回來,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額前的碎發(fā)還帶著濕氣,
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清冽好聞的荷爾蒙氣息。我當(dāng)時就想掉頭繞路走??晌冶е敲匆淮筠麜?/p>
轉(zhuǎn)身都困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越走越近。我低下頭,假裝沒看見他,
想從他身邊快速溜過去。結(jié)果,他卻在我面前停下了。一雙白得發(fā)亮的運動鞋,
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我心里咯噔一下,只能硬著頭皮抬起頭。「需要幫忙嗎?」他看著我,
還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我趕緊搖頭,「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拐f完就要繞過他。
「你確定?」他忽然伸出手,在我抱著的書最上面一本上,輕輕點了一下。就是這么一下。
一股熟悉的、帶著渴望的孤獨感,再次擊中了我。這一次,比在圖書館那次還要清晰。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在渴望我的觸碰。這個認知讓我頭皮發(fā)麻。我抱緊了書,
幾乎是落荒而逃,「我真的可以!」我用盡全身力氣,沖進了宿舍樓。身后,裴瑜行的情緒,
像一張網(wǎng),緊緊地籠罩著我。有困惑,有失落,還有一絲……惱怒。好像在氣我,
為什么又要跑。我靠在宿舍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紀敏從房間里探出頭,「云霓,你這是被鬼追了?」我沒理她,腦子里亂成一團。
裴瑜行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他會渴望我的觸碰?難道我的秘密,被他發(fā)現(xiàn)了?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這件事除了我自己,沒人知道。那到底是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來的幾天,我刻意避開所有可能遇到裴瑜行的場合。可他就像陰魂不散一樣,
總能精準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食堂里,他會端著餐盤,坐到我旁邊的空位上。操場上,我夜跑,
他也會不遠不近地跟在我身后。甚至連我去教學(xué)樓上廁所,都能在洗手臺前碰到他。
他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待在我附近。
然后用那種冰冷的、卻又帶著一絲期盼的眼神看著我。我快被他逼瘋了。我能清楚地感覺到,
他身上的孤獨感一天比一天重,對我的觸碰渴望也一天比一天強烈。
他就像一個快要渴死的旅人,而我,是沙漠里唯一的水源??晌也桓医o他。
我怕我這一點點水,不僅救不了他,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3.轉(zhuǎn)機發(fā)生在一周后的一個雨夜。那天我跟紀敏去看電影,回來晚了。
走到宿舍樓附近的一條小巷時,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我倆都沒帶傘,被淋成了落湯雞。
「操,這鬼天氣!」紀敏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罵罵咧咧。我倆抱著頭,
準備一口氣沖回宿舍。剛跑了兩步,我就看到巷子口的屋檐下,站著一個人。身形高大,
穿著一件黑色的連帽衛(wèi)衣,帽子戴在頭上,看不清臉。他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黑暗里,
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晌乙谎劬驼J出了他。是裴瑜行。我的腳步下意識地停住了。
「云霓,你發(fā)什么愣啊,快跑啊!」紀敏拉了我一把。我沒動,只是定定地看著那個身影。
雨下得太大了,嘩啦啦的聲音幾乎要蓋過一切??晌覅s能清晰地“聽”到,
從裴瑜行身上傳來的,那種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的、令人窒息的悲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濃烈。
像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要把周圍的一切都吸進去。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喘不過氣。這一次,不是因為我的能力,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為他感到難過。
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會這么悲傷?我鬼使神差地,松開了紀敏的手?!改阆然厝グ?,
我有點事?!埂赴。渴裁词卤榷阌赀€重要?」紀敏一臉莫名其妙?!改銊e管了,快回去吧,
別感冒了?!刮野阉奚針堑姆较蛲屏送?。紀敏雖然疑惑,但還是聽話地跑了。
我深吸一口氣,朝著那個黑色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離得越近,那股悲傷就越清晰。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我在他面前站定。他似乎才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
緩緩地抬起頭。帽子下,是一張蒼白如紙的臉,嘴唇?jīng)]有一絲血色。
那雙總是像結(jié)了冰的眼睛,此刻卻是一片空洞,像是失去了所有焦距。
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滴落,劃過他完美的下頜線,沒入衣領(lǐng)。整個人,狼狽又脆弱。
我那只在冰天雪地里瑟瑟發(fā)抖的小貓,好像真的快要被凍死了。我的心臟一陣抽痛。
「裴瑜行。」我輕聲叫他的名字。他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空洞地看著我。我猶豫了一下,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胳膊。就在我的指尖觸碰到他衣袖的瞬間。
轟——一股巨大的、混雜著絕望、痛苦、和濃烈悲傷的情緒洪流,狠狠地沖垮了我的防線。
我疼得悶哼一聲,整個人晃了晃,差點摔倒。該死的,我就知道會這樣??蛇@一次,
我沒有像以前那樣立刻縮回手。我咬著牙,強忍著那股幾乎要將我撕裂的疼痛,
反而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冷,像一塊冰。我用我滾燙的掌心,努力地溫暖著他?!竸e怕。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在這里?!蛊孥E發(fā)生了。在我說完這句話后,
他那雙空洞的眼睛,似乎有了一絲光亮。他緩緩地低下頭,看著我們交握的手,然后,
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反手握住了我。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從他掌心傳來的情緒,依舊是痛苦的。但那片無邊無際的冰原上,似乎終于,有了一絲裂縫。
一縷微弱的、帶著暖意的光,從裂縫里透了出來。那束光,叫作“希望”。
4.我們就這樣在屋檐下,站了很久。誰都沒有說話。雨漸漸小了。裴瑜行身上的悲傷情緒,
也像潮水一樣,慢慢退去。雖然依舊冰冷,但不再那么令人窒息了。
我感覺到身體的疼痛在減輕,松了口氣??磥砦业摹爸委煛边€是有點效果的。我動了動手腕,
想把手抽回來。他卻握得更緊了?!竸e動?!顾_口,聲音沙啞得厲害。我沒再掙扎,
任由他握著。又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地松開我。我的手腕上,
已經(jīng)被他捏出了一圈清晰的紅痕?!钢x謝。」他說。這是我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這兩個字。
也是我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名為“暖意”的情緒。雖然很微弱,但確實存在。
我心里有點小小的雀躍,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客氣?!刮胰嗔巳喟l(fā)麻的手腕,
「你……沒事了吧?」他搖了搖頭,沒看我,視線落在遠處濕漉漉的地面上。
「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顾蝗徽f。我愣住了。完全沒想到他會跟我說這個。我們之間,
還沒熟到可以分享這種私事的程度吧?我能感覺到,提到“母親”這兩個字時,
他身上那股好不容易散去的悲傷,又重新聚攏了一些。我心頭一緊,
下意識地想再次去握他的手??衫碇歉嬖V我,不能再碰了。再碰下去,我真的會死?!副?。
」我只能干巴巴地說,「節(jié)哀?!顾坪跏亲猿暗毓戳斯创浇?,沒再說話。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那個……雨停了,我先回去了?!刮艺伊藗€借口,準備開溜。
「等等。」他叫住我。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
遞給我?!覆敛涟??!刮疫@才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上、頭發(fā)上,全是水。那樣子,估計比他還狼狽。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紙巾,「謝謝?!埂甘嬖颇??!顾蝗唤形业娜??!膏??」
「為什么是我?」他看著我,眼神很深,像要把我看穿,「你好像……一點都不怕我。」
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他果然察覺到了。察覺到我對他的與眾不同。我該怎么回答?
說因為我能看到你內(nèi)心那只可憐的小貓?他非得把我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不可。我腦子飛速運轉(zhuǎn),
最后急中生智,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缚赡芤驗?,這里不太好使吧?!刮夜首鬏p松地笑了笑。
他蹙了蹙眉,似乎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改悴皇桥挛摇!顾玫氖强隙ň洌?/p>
「你是在怕……你自己?!刮夷樕系男θ萁┳×?。他……他怎么會知道?
難道他也能……不可能!如果他也能感知情緒,他早就該知道我的秘密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刮覐娧b鎮(zhèn)定。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再追問?!冈琰c回去吧,
別感冒了?!顾麃G下這句話,轉(zhuǎn)身走進了夜色里。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裴瑜行,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5.從那天晚上之后,
我和裴瑜行的關(guān)系,似乎發(fā)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他不再像以前那樣,
只是默默地在我周圍“游蕩”。他開始主動跟我說話。雖然每次都只有寥寥幾個字?!冈??!?/p>
「吃飯了?」「這道題,會做嗎?」我能感覺到,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內(nèi)心是緊張又期待的。
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心上人的反應(yīng)。而我,也從一開始的躲閃,
變得慢慢習(xí)慣了他的存在。有時候在路上碰到,我甚至?xí)鲃痈蛘泻??!膏?,裴同學(xué)?!?/p>
每次我這么叫他,他都會愣一下,然后耳根會悄悄地,泛起一絲可疑的紅色。
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氣息,似乎也在一點點融化。雖然大部分時間,
他依舊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樣。但偶爾,我能從他身上,
捕捉到一些轉(zhuǎn)瞬即逝的、名為“開心”的情緒。比如,我不小心把墨水甩到了他的白襯衫上,
手忙腳亂地給他擦拭時。比如,我們在圖書館同時伸手去拿同一本書,
指尖再次不經(jīng)意觸碰時。每一次觸碰,對我來說,都是一次甜蜜的折磨。
他的情緒不再是純粹的孤獨和悲傷,里面夾雜了越來越多的、讓我臉紅心跳的東西??释?/p>
欣喜,還有……一絲絲的占有欲。我能感覺到,他對我,上癮了。對我的觸-碰,上癮了。
這個認知讓我既害怕,又有點竊喜。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制造一些“意外”。
今天不小心把筆掉到他腳邊,明天不小心把水灑到他桌上。每次得逞后,
看著他那副想發(fā)作又舍不得的隱忍模樣,我就覺得特別好玩。我好像,也開始對他上癮了。
紀敏說我最近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股戀愛的酸臭味?!甘嬖颇?,你老實交代,
你跟裴瑜行是不是有情況?」她把我堵在床上,一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表情。
我用被子蒙住頭,「沒有,你想多了?!埂高€嘴硬!」紀敏一把掀開我的被子,
「我都看見了,昨天下午,他在籃球場上,眼睛就沒從你身上挪開過!」我心里一甜,
嘴上卻說:「那是因為我擋著他看風(fēng)景了?!埂盖校憔脱b吧。」紀敏翻了個白眼,
「不過說真的,云霓,我覺得裴瑜行好像……變了?!埂改睦镒兞??」「說不上來?!?/p>
紀敏摸著下巴,一臉深沉,「就感覺,他身上的那股冷氣沒那么重了,偶爾還能看到他笑。
雖然笑得比哭還難看?!刮胰滩蛔⌒Τ隽寺?。是啊,他變了。那座萬年冰山,好像真的,
被我捂化了一角。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維持著這種心照不宣的曖-昧。直到有一天,
一個女生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種平衡。6.那個女生叫楚月,是音樂系的系花。長得漂亮,
氣質(zhì)溫婉,據(jù)說還是個白富美。她喜歡裴瑜行,是全校都知道的事。
她每天都會給裴瑜行送早餐,風(fēng)雨無阻。會掐著點出現(xiàn)在他上課的教室門口,
只為跟他說幾句話。會想盡一切辦法,打聽他的喜好,然后變著花樣地討好他。以前,
裴瑜行對她,向來是視而不見的??勺罱?,我發(fā)現(xiàn),他好像開始回應(yīng)她了。
他會接過她送的早餐,雖然只是禮貌性地說聲“謝謝”。他會在她跟自己說話的時候,
停下腳步,雖然表情依舊是冷的。我親眼看到過好幾次。每次看到,
我的心就像被針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我能感覺到,裴瑜行在面對楚月的時候,
情緒是平靜的,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波瀾。像一潭死水。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要接受一個自己毫無感覺的人的示好?難道,他是在利用楚月,來試探我?
這個想法讓我很不舒服。我開始刻意疏遠裴瑜行。他來找我說話,我借口有事走開。
他想制造“意外”觸碰,我提前躲得遠遠的。食堂里,我寧愿站著吃飯,
也不去他旁邊的空位。我用我的行動,無聲地告訴他:我很生氣。
裴瑜行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冷淡。他身上的那股冰冷氣息,又重新回來了。甚至比以前更重。
我好幾次看到他一個人坐在操場的角落里,從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孤獨感,
幾乎要將整個操場淹沒。我心里難受得要命,卻還是狠下心,不去看他。我不能讓他覺得,
我是個可以被他隨意試探和利用的人。我也有我的驕傲。僵持了大概一個星期。
我以為他會放棄。可我沒想到,他會用一種我完全沒想到的方式,來打破這個僵局。
那天是周五,學(xué)生會組織了一個聯(lián)誼舞會。紀敏硬是把我從床上拖了起來,給我化了妝,
換上了她新買的小禮服?!甘嬖颇?,你今天必須給我去!」她叉著腰,活像個老鴇,
「你再這么喪下去,人都要發(fā)霉了!」我被她推著搡著,不情不愿地來到了舞會現(xiàn)場。
現(xiàn)場很熱鬧,彩燈閃爍,音樂震耳欲聾。很多男生看到我,眼睛都亮了,
紛紛過來邀請我跳舞。我都笑著拒絕了。我沒什么心情。我找了個角落坐下,端著一杯果汁,
看著舞池里瘋狂扭動的人群,感覺自己跟這里格格不入。就在這時,我看到了裴瑜行。
他也被拉來了。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身形越發(fā)挺拔。他一出現(xiàn),
就立刻成了全場的焦點。楚月像只花蝴蝶一樣,立刻就黏了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裴瑜行沒有推開她。他就那么任由她挽著,臉上沒什么表情。我看到這一幕,
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了起來。我放下果汁,站起身,準備走人。眼不見為凈。
我剛轉(zhuǎn)身,手腕就被人從后面一把抓住了。力道很大,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我回頭,
對上一雙熟悉的、冰冷的眼睛。是裴瑜行。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甩開了楚月,走到了我身后。
「放手。」我冷冷地說?!覆环??!顾粗?,一字一句地說,「你今天,哪兒也不許去。」
7.我被他死死地攥著手腕,動彈不得。從他掌心傳來的,是一股霸道又偏執(zhí)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