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
清晨，渦真躺在榻榻米上，身邊早已沒有了哥哥的溫度，只有被褥上殘留的熟悉的氣息。
她擁著被子起身，眼神里還有些恍惚，呆呆地望著緊閉的房門。
直到房門被拉開，寧次端著茶水走了進來，眼神里充滿了柔和的氣息。
“醒了？洗漱一下，”他將茶水放在矮幾上，聲音平靜無波，“今天分班?！?/p>
“嗯?！睖u真應了一聲，低下頭，手指絞著被角。也許是太久沒有親密地同床共枕過，面對眼前這個昨夜還緊緊抱著她的哥哥，她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絲微妙的尷尬，臉頰也隱隱有些發(fā)熱。
她快速地點了點頭，掀開被子起身。
忍者學校里彌漫著不同以往的興奮與躁動。渦真一進教室，目光就被鳴人額頭上那嶄新的護額牢牢吸引。
鳴人正叉著腰，挺著胸膛，努力想擺出一副成熟忍者的樣子，但那咧到耳根的笑容和閃閃發(fā)亮的眼睛，還是暴露了他孩子氣的得意忘形。
渦真由衷地為他高興。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想起自己安慰人的方式，腳步輕快地走到鳴人面前，微微踮起腳，就想用自己的額頭去碰碰他那帶著護額的額頭——就像她平時對雛田、對哥哥、對鹿丸做的那樣。
然而，她的額頭還沒碰到目標，后衣領就猛地一緊！
“喂——！”鹿丸帶著無奈和一絲急促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一把將她拎了回來，像拎一只不聽話的小貓。
他壓低聲音，帶著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我不是說過，除了我們?nèi)齻€（哥哥、雛田、我），不要對別人做這個動作嗎？！會引起誤會的！”
渦真被拎在半空，不滿地嘟了嘟嘴，腳在空中前后晃了晃。她看著鹿丸微微泛紅的耳根和略帶警告的眼神，最終還是放棄了掙扎。
落地后，她轉(zhuǎn)向一臉茫然的鳴人，小聲但清晰地說了句：“恭……恭喜?！?/p>
鳴人立刻把剛才的小插曲拋到腦后，撓著金發(fā)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可是要成為火影的男人！渦真，我會保護你的！”
就在這時，伊魯卡老師的聲音響起，讓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祝賀你們！從今天起，你們就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忍者了！”他的目光掃過一張張年輕的臉龐，帶著欣慰與期許，“但是，現(xiàn)在你們還只是新手的下忍。真正的辛苦，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今后，你們每三人為一組，結(jié)成一個班，跟隨一位上忍老師執(zhí)行任務?！?/p>
話音剛落，教室里立刻炸開了鍋，議論聲此起彼伏。
“哇！三人一組！”
“不知道誰會跟佐助君一組呢……”幾個女生興奮又忐忑地低語，聲音清晰地飄進了渦真的耳朵。
‘三個人一組啊……’渦真心里默默想著，‘希望能分到一個比較友好的隊伍就好了。’
“為了讓各班能力均衡，將由老師來決定分組?！币留斂ɡ蠋熖岣吡艘袅?，壓下嘈雜，“現(xiàn)在開始宣布分組名單。”
“第七班：漩渦鳴人，春野櫻，宇智波佐助?！?/p>
“耶——?。 兵Q人聽到小櫻的名字瞬間蹦了起來，臉上樂開了花，但緊接著“宇智波佐助”幾個字像一盆冷水澆下，他“?。俊绷艘宦?，肩膀瞬間垮了下來，表情在狂喜和極喪之間切換。
渦真看著他那副樣子，覺得可愛又有點好笑。雖然鳴人喜歡小櫻，小櫻喜歡佐助，但渦真知道，小櫻和佐助對鳴人本身并沒有真正的厭惡，這種組合對鳴人來說，或許能讓他交到更多朋友吧！
“第八班：日向雛田，犬塚牙，油女志乃。”
渦真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角落里安靜坐著的雛田。雖然她們交流不多，更多時候都是渦真在默默觀察她，但她覺得這個分班對雛田來說非常合適。
熱情似火、大大咧咧的牙，沉默寡言卻細心可靠的志乃，一個像太陽一個像沉穩(wěn)的大地，或許能幫助內(nèi)向害羞的雛田慢慢變得開朗一些。
鹿丸撐著下巴，看著旁邊山中井野和小櫻為了誰能跟佐助一組而展開的無聲眼神廝殺，懶洋洋地吐槽了一句：“那種臭屁又麻煩的家伙有什么好的……我真是不懂女人啊?！?/p>
“連這個都不懂嗎？鹿丸！”井野立刻將“火力”轉(zhuǎn)向他，叉腰反駁。
“我又不是女人。”鹿丸一臉理所當然的懶散。
井野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翻了個白眼：“所以你才不受歡迎??！誰會想跟你這種人分到一組？”
坐在前排、被迫聽完全程對話的渦真默默轉(zhuǎn)過身，在井野話音落下的瞬間，毫不猶豫地、安安靜靜地舉起了小手。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鹿丸臉上的慵懶瞬間僵住，一抹清晰可見的緋紅迅速從耳根蔓延到臉頰，他有些狼狽地別開視線，假裝咳嗽了一聲。
井野先是一愣，隨即看著鹿丸的反應，臉上露出了然于胸、充滿促狹的笑容，她立刻改口，拖長了調(diào)子：“哦——除了我們‘單純可愛’的渦真，誰會想跟你這種人一組??！” 語氣里充滿了調(diào)侃和“我早就看穿你了”的得意，明顯是在故意戳破鹿丸那點不自在的心思。
渦真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對井野話里的深意和鹿丸的窘迫似懂非懂，但還是懵懂地、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想和鹿丸一組。
“第十班：山中井野，奈良鹿丸，秋道丁次。”
“誒——？”渦真發(fā)出了一聲小小的、帶著明顯失落的驚呼。她沒有和鹿丸一組啊……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井野、鹿丸、丁次是出了名的“豬鹿蝶”組合，從小一起長大，默契十足，這樣的分班對他們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第十二班：日向渦真，黑澤狂介，卯月玄?！?/p>
渦真還沒完全消化自己的隊友名單，就聽到身后傳來鹿丸一聲極其清晰、帶著濃濃不爽和麻煩預感的——“嘖！”
她心里咯噔一下，循著鹿丸的目光看去。
黑澤狂介，正是當初在教室欺負雛田、被她用畫板狠狠敲了腦袋的那個刺頭男孩！此刻他正抱著雙臂，斜靠在椅子上，挑釁的目光越過人群，毫不避諱地落在渦真身上，嘴角還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冷笑。
卯月玄則安靜地坐在角落，低垂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表情，周身散發(fā)著一種生人勿近的陰郁氣息。
冤家路窄……
渦真的小臉微微垮了下來，感覺自己的忍者生涯，似乎從一開始就充滿了“驚嚇”。
渦真、黑澤狂介、卯月玄三人來到了學校一處僻靜的訓練場。他們的帶隊上忍——月光疾風，已經(jīng)等在那里。
他斜倚在一棵老樹下，蒼白的臉上帶著永遠睡不醒的黑眼圈，時不時還壓抑地咳嗽幾聲，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濃濃的“虛弱”氣息。
然而，當他抬起略顯疲憊卻異常銳利的眼睛，緩緩掃視過面前站著的三個新生下忍時，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彌漫開來。
疾風的目光在三人臉上停留片刻，內(nèi)心無聲地嘆了口氣?！悬c語言障礙的日向、脾氣火爆的問題小子、再加上一個眼神陰鷙得的……女朋友的弟弟’ 他感覺自己的擔子不是一般的大，甚至覺得這咳嗽都加重了幾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有些沙啞，但還算清晰，“初次見面，我是你們今后的指導上忍，月光疾風。為了增進了解，你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名字、喜歡的東西、討厭的東西、夢想之類的，隨便說說。”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松些，試圖打破這凝固的空氣。
然后，便是漫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空氣被凍結(jié)了，只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疾風偶爾壓抑的咳嗽。
渦真其實很想開口。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小嘴微微動了動，但一想到自己說話可能結(jié)巴、可能表達不清，在陌生的隊友和老師面前出糗，瞬間沒了信心。
她低下了頭。
黑澤狂介雙手插在褲兜里，站姿散漫，嘴角掛著一絲帶著點玩味的笑意。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渦真身上來回掃視，從她光潔的額頭，到緊張絞動的手指，眼神里充滿了審視和一種仿佛在琢磨怎么惡作劇的興致。他似乎在享受這種沉默帶來的壓迫感，尤其是對渦真造成的緊張。
而卯月玄，則完全是另一種狀態(tài)。他依舊低垂著頭，長長的黑色劉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緊繃的下頜。
然而，他那道從劉海縫隙中射出的目光，帶著強烈的討厭，死死地釘在月光疾風身上！
仿佛疾風不是他的老師，而是敵人。
一種極其微妙的氣氛在隊伍間無聲蔓延。
連平日里有些遲鈍的渦真，都敏銳地感覺到了這股不同尋常的氣息，讓她更加局促不安。她能清晰地分辨出其中兩種截然不同的“關注”：
如果說黑澤狂介那打量的目光，是帶著一種戲謔和捉弄的意圖在看自己，像是貓在玩弄爪下的老鼠，那么卯月玄那幾乎要洞穿疾風的視線，則充滿了冰冷的恨意！那恨意如此鮮明，如此針對，讓渦真心底都升起一股寒意。
疾風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蒼白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微微瞇了起來，目光在狂介那玩味的笑容和玄那充滿恨意的側(cè)影之間來回逡巡，最后落在緊張不安的渦真身上。
他心中了然，看來這個小隊的磨合之路會很艱難。
“咳……”又是一聲壓抑的咳嗽打破了沉默，疾風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卻也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決斷，“看來，大家都很‘含蓄’啊。沒關系，來日方長?！?/p>
他站直了身體，雖然依舊瘦弱，但氣勢卻陡然一凝，“明天早上七點，第三訓練場集合，開始我們的第一個任務。解散?！?/p>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三人一眼，特別是卯月玄，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見，只留下三個心思各異、關系微妙的下忍，站在空曠的訓練場上，面面相覷。
老師的身影剛消失，訓練場緊接著便被狂介毫帶著幾分刻意張揚的聲音填滿。
“喂！”他往前跨了一步，目光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掃過面前的兩人，“啞巴，還有你，長發(fā)男！聽好了，從現(xiàn)在起，我是這個隊伍的隊長！”他刻意停頓了一下，下巴微微揚起，“以后做什么，都得聽我的！明白嗎？”
渦真極其緩慢地看著狂介，歪了歪頭，她仿佛在說：“隊長？什么時候的事？”她的視線在狂介臉上停留片刻。
而玄，從狂介開口第一個字起，他就蹙起了眉峰。他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更遑論回應。狂介那充滿表演欲的宣告在他聽來，徒增煩躁，別無他用。
“隊長？”玄在心底發(fā)出一聲冰冷的嗤笑，“草頭王罷了?！彼挥X得耳膜被那粗糲的聲線刮得生疼，內(nèi)心翻騰的只有兩個字：聒噪！
這男的簡直像一臺年久失修的破收音機，一刻不停地制造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噪音。
比起那個恨不得把“我是老大”刻在腦門上的狂介，這個沉默得像影子一樣的“小啞巴渦真”，此刻在玄眼中簡直順眼多了。
就在狂介還沉浸在自己“隊長宣言”里，揮舞著手臂，唾沫橫飛地規(guī)劃著“宏偉藍圖”時，角落里的渦真和玄交換了一個極其短暫的眼神。
兩個人都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訓練場。
當狂介終于結(jié)束了他那番激情四溢卻無人喝彩的演說，興致勃勃地轉(zhuǎn)過身，準備接受“隊員”的“敬仰”時，身后卻空無一人。
“喂？人呢？！”他瞪大了眼睛，粗聲粗氣地吼道，聲音在空曠的訓練場里回蕩，顯得格外滑稽。
與此同時，訓練場外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鹿丸正背靠著粗糙的樹干，眉頭習慣性地微蹙著，手指無意識地捻著一片草葉。
他在自己小隊解散后就趕了過來，心里像是懸著塊石頭。渦真的隊友怎么看都不是省油的燈，她夾在里面……他幾乎能預見到無窮無盡的麻煩。
腳步聲傳來。鹿丸抬眼，看到渦真的身影向他靠近，臉上帶著一絲逃離喧囂后的輕松。
“怎么樣？”鹿丸直起身，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關切。他太了解渦真了。
渦真微微喘了口氣。
訓練場里狂介那聒噪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嗡嗡作響，病弱老師咳嗽的樣子，還有玄陰郁的眼神……一幕幕閃過腦海。不能說太糟糕？她心里苦笑，這配置簡直是“散伙飯擺上桌”。
但她抬起頭，對上鹿丸擔憂的目光，嘴角努力向上彎起一個弧度，聲音輕輕的：“還……好?！?她不想讓他擔心。
鹿丸盯著她的眼睛，幾乎瞬間就捕捉到潛藏的不安和無奈?！奥闊彼吐暪緡伭艘痪?，帶著點煩躁地抓了抓后腦勺，“就該找老師調(diào)一下的。”
渦真沒再說話，只是向前微微傾身，將自己額頭輕輕抵在鹿丸結(jié)實的小臂上，像只尋求安慰的小貓般蹭了蹭。這個細微的動作傳遞著無聲的安撫：我沒事，別擔心，我能應付。
鹿丸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放松下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抬手扶住自己的額頭，仿佛那無形的麻煩已經(jīng)具象化壓在了他頭上。
“唉……知道了?！彼恼Z氣聽起來依舊懶洋洋的，“有事記得和我說。”
大樹另一側(cè)的小徑上。
井野正活力滿滿地拉著丁次，阿斯瑪老師叼著煙卷悠閑地跟在后面，三人剛準備一起去吃烤肉。井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樹下的兩人，尤其是渦真那個親昵地蹭著鹿丸胳膊的小動作。她的眼睛瞬間亮得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
“哎？！那不是……”丁次也看到了，下意識地就要大聲打招呼，薯片袋子都舉起來了。
“噓——！”井野反應極快，猛地一把捂住丁次的嘴，同時迅速轉(zhuǎn)頭看向阿斯瑪。師徒倆的眼神在空中交匯，僅僅一瞬，阿斯瑪那總是帶著點慵懶笑意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嘴角叼著的煙卷幾不可察地向上翹了翹。
井野立刻會意，臉上露出“我懂我懂”的興奮表情，二話不說，拖著還在嗚嗚掙扎、一臉茫然的丁次，像做賊一樣飛快地拐進了旁邊的小路，瞬間沒了蹤影。阿斯瑪吐出一個煙圈，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
更遠處，訓練場邊緣的陰影里。
寧次靜靜地注視著大樹下那親昵的一幕。渦真對鹿丸的依賴，清晰地落入他眼中。
他身邊，玄不知何時出現(xiàn)。玄的目光同樣落在遠處那兩人身上，但眼神了然，嘴角噙著一絲近乎嘲諷的弧度。
就在寧次轉(zhuǎn)身離開之際，玄輕輕說道：
“……你就這么甘心……”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惡意，“看著你唯一的家人……被其他人這樣搶走嗎？”
話音未落，玄的身影已經(jīng)徹底融入了森林，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留下的，只有寧次驟然繃緊的身體線條，和那雙震驚又被刺痛的白眼。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