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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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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歷三年暮春,京城內(nèi)閣值房的燭火燃到了三更。張居正推開窗,

晚風(fēng)卷著海棠花瓣撲在臉上,他卻沒半分賞春的心思——案上那封江南密報(bào),

字里行間都透著血腥氣:常州、蘇州、松江三府推行一條鞭法半年,

本該解繳京城的三百萬兩賦稅,竟只到了五十萬兩。戶部尚書王國光急得嘴上起了燎泡,

暗地里遞話:“不是地方官貪墨,是有人在后面扣著,想斷新政的根?!薄皵辔业母?/p>

”張居正手指叩著案角,聲音冷得像臘月的冰,“讓沈硯來?!卑雮€(gè)時(shí)辰后,

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沈硯站在了值房里。他剛從邊關(guān)回來,身上還帶著漠北的風(fēng)沙氣,

玄色錦袍下擺沾著點(diǎn)點(diǎn)霜白——那是上個(gè)月在宣府追剿蒙古游騎時(shí),

濺上的馬血凝干后的顏色。聽到張居正的吩咐,沈硯眉頭沒皺一下:“屬下喬裝去江南,

十日之內(nèi),定查清楚賦稅去向?!薄安挥檬铡!睆埦诱舆^來一枚鎏金令牌,

上面刻著“巡鹽”二字,“但記住,這事不能聲張,

東廠的人盯著江南呢——馮公公那邊剛遞信,說有人想借截留的賦稅,給高閣老的舊部送糧。

”沈硯心里一凜。高拱雖被罷官歸鄉(xiāng)三年,但河南、山東的舊部仍在,

若是得了江南的賦稅資助,怕是要生亂子。他接過令牌,塞進(jìn)腰間暗袋,轉(zhuǎn)身就往宮外走。

臨走時(shí),張居正突然開口:“沈硯,你在邊關(guān)殺過多少人?”“回首輔,三百二十七。

”“那江南的人,殺不殺得?”沈硯腳步頓了頓,抬頭看向張居正。

首輔的臉在燭火下一半明一半暗,眼神卻亮得嚇人?!爸灰K了新政,擋了大明的路,

不管是邊關(guān)的韃子,還是江南的布衣,屬下都?xì)⒌??!睆埦诱龥]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

沈硯知道,這是讓他放手去做——首輔要的不是婦人之仁,是干凈利落的結(jié)果。

1 密令出京,行蹤先泄沈硯沒帶隨從,只背了個(gè)青布貨郎擔(dān),

里面裝著些針頭線腦、胭脂水粉,喬裝成走街串巷的貨郎。從京城到常州,走了七日水路,

一路太平無事,可剛在常州碼頭下船,他就覺出不對——身后總跟著個(gè)穿灰布衫的漢子,

不遠(yuǎn)不近,他拐進(jìn)巷子,漢子也拐,他在茶攤歇腳,漢子就蹲在對面的屋檐下。“客官,

要碗茶不?”茶攤老板是個(gè)精瘦的老頭,遞過茶碗時(shí),

手指悄悄在沈硯手背上劃了一下——是個(gè)“走”字。沈硯心里一沉,端著茶碗假裝喝,

眼角余光掃到灰布衫漢子從懷里摸出個(gè)銅鈴,輕輕晃了晃。不一會(huì)兒,巷口又過來兩個(gè)漢子,

腰間都鼓囊囊的,像是藏了刀?!岸嘀x老板?!鄙虺幏畔裸~錢,挑起貨郎擔(dān)就走,

腳步看似慢,實(shí)則快得很。他知道,這些人不是普通的地痞,

是沖著他來的——能在他剛到常州就盯上,說明京里有人泄了他的行蹤。出了常州城,

沈硯沒走官道,直接往無錫方向的山區(qū)去。江南的山不高,卻密得很,枝椏縱橫,遮天蔽日,

走了半個(gè)時(shí)辰,身后的腳步聲才沒了。沈硯松了口氣,剛想找塊石頭歇腳,

就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吆喝:“山下的客官,要走小路去蘇州?”抬頭一看,

山坡上站著個(gè)樵夫,約莫三十來歲,穿件打補(bǔ)丁的藍(lán)布短褂,肩上扛著把樵斧,

手里拎著捆松枝。樵夫臉上堆著笑,露出兩顆虎牙,看著倒憨厚?!罢??!鄙虺幑傲斯笆?,

“這位小哥,我是個(gè)貨郎,想抄近路去蘇州,可這山路繞得很,不知小哥能否指條明路?

”樵夫從山坡上跳下來,落地時(shí)輕得像片葉子,沈硯眼皮一跳——尋常樵夫常年扛斧,

落地該有重勁,這漢子倒像是練過輕功。“巧了不是!”樵夫拍了拍手,

“我家就在前面的王家村,去蘇州的小路我熟得很,不過得繞著惠山走,客官要是不急,

跟我先去村里喝碗水,我給你畫張圖?”沈硯心里犯嘀咕,卻沒表露:“那就多謝小哥了,

只是耽誤你砍柴,多不好意思?!薄班?,砍柴哪有幫客官重要!”樵夫說著,

就來幫沈硯挑擔(dān)子,手指剛碰到扁擔(dān),沈硯就覺出不對——這漢子的手掌心,

有塊厚厚的老繭,不是握斧磨出來的,是握刀的繭子!

沈硯不動(dòng)聲色地躲開:“不用麻煩小哥,我自己來就行。

”他順勢掃了眼樵夫的腰——藍(lán)布短褂的腰帶里,露出個(gè)銅鈴的一角,

和在常州跟蹤他的灰布衫漢子手里的,一模一樣!是眼線。沈硯心里有了數(shù),

面上卻笑著:“小哥貴姓?”“姓王,叫我阿木就行。”樵夫搓著手,

眼神卻在偷偷打量沈硯的貨郎擔(dān),“客官這擔(dān)子里,都是些胭脂水粉?沒帶些別的?

”“就這些小玩意兒,賺點(diǎn)糊口錢?!鄙虺幑室鈬@了口氣,“這年頭生意不好做,

江南這邊更是,聽說賦稅都收不上來,連貨都不好進(jìn)?!蓖醢⒛狙凵耖W了一下,

追問:“客官也聽說賦稅的事了?我聽村里的里正說,是上面有人把錢扣了,是不是真的?

”沈硯心里冷笑——這是在套話。他裝出茫然的樣子:“我一個(gè)小貨郎,哪懂這些?

只是聽茶館里的人瞎聊。對了阿木小哥,前面到王家村還有多遠(yuǎn)?”“快了快了,

再走二里地就到?!蓖醢⒛菊f著,腳步卻慢了下來,

時(shí)不時(shí)往身后的樹林里瞥——沈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樹林里影影綽綽,藏著好幾個(gè)人。

要?jiǎng)邮至?。沈硯悄悄握住了貨郎?dān)里的短刃——那是他把繡春刀拆成了三段,

藏在貨擔(dān)的夾層里,此刻只需一擰,就能拼成一把完整的刀。2 山間殺局,

尸身藏秘走了約莫半炷香的時(shí)間,到了一處山坳,兩邊是陡崖,中間只有一條窄路。

王阿木突然停下腳步,臉上的笑沒了,眼神變得陰狠:“客官,別裝了,你根本不是貨郎。

”沈硯也不演了,挑著貨擔(dān)的手一松,擔(dān)子“咚”地砸在地上:“你倒說說,我是什么人?

”“錦衣衛(wèi)?!蓖醢⒛緩难g摸出銅鈴,晃了晃,“常州碼頭那幾個(gè)兄弟,沒追上你,

沒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門來?!睒淞掷锏娜巳鰜砹耍还参鍌€(gè),都握著刀,把沈硯圍在中間。

為首的是個(gè)滿臉橫肉的漢子,手里拿著塊腰牌,晃了晃:“東廠番子劉三,奉李千戶之命,

拿下你這錦衣衛(wèi)的細(xì)作!”李千戶?沈硯心里一震——錦衣衛(wèi)里姓李的千戶,只有李嵩,

是高拱的舊部,去年還跟他一起辦過案,沒想到竟是內(nèi)鬼!“李嵩讓你們來的?”沈硯冷笑,

“他倒是敢勾結(jié)東廠,就不怕首輔知道?”“首輔?”劉三嗤笑,“等我們把你殺了,

再把你這貨擔(dān)里的‘證據(jù)’交給高閣老,到時(shí)候首輔自身都難保!動(dòng)手!

”五個(gè)番子舉著刀就沖了上來。沈硯早有準(zhǔn)備,一腳踢開貨郎擔(dān),

夾層里的繡春刀零件飛了出來,他伸手一接,“咔嗒”幾聲,

一把寒光閃閃的繡春刀就握在了手里?!皝淼煤?!”沈硯大喝一聲,繡春刀橫掃,

最先沖上來的番子胳膊被砍中,“啊”地慘叫一聲,刀掉在地上。王阿木從背后偷襲,

樵斧劈向沈硯的后頸,沈硯側(cè)身躲過,刀柄反手一砸,正中王阿木的胸口,

王阿木踉蹌著后退兩步,嘴角溢出血來。劉三沒想到沈硯武功這么高,親自揮刀沖上來。

沈硯與他交手幾個(gè)回合,就摸清了他的路數(shù)——?jiǎng)⑷牡斗ㄊ菛|廠的路數(shù),剛猛有余,

靈活不足。沈硯故意賣了個(gè)破綻,劉三以為有機(jī)可乘,一刀刺向沈硯的小腹,沈硯猛地矮身,

繡春刀從下往上一挑,“噗”地刺穿了劉三的喉嚨。剩下的番子見頭領(lǐng)死了,嚇得魂飛魄散,

轉(zhuǎn)身就想跑。沈硯哪會(huì)給他們機(jī)會(huì),繡春刀連揮,幾個(gè)呼吸間,就把剩下的番子全殺了。

山坳里靜了下來,只剩下血腥味。沈硯走到王阿木身邊,王阿木還沒斷氣,

睜著眼睛瞪著他:“你……你敢殺東廠的人……李千戶不會(huì)放過你的……”“李千戶?

”沈硯蹲下身,一把扯下王阿木的腰帶,里面除了銅鈴,

還有塊小小的腰牌——是錦衣衛(wèi)的腰牌,上面刻著“千戶所 李”,顯然是李嵩給的。

沈硯又摸了摸王阿木的懷里,掏出一張疊得整齊的紙,展開一看,是張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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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shí)間:2025-08-17 01:1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