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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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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城大教堂的穹頂下,教皇亞歷山大三世親手點燃了第 99 個巫師火刑架。

他高舉那本號稱聆聽上帝旨意的祈禱書,聲稱圣火將凈化世間一切邪惡??伤麤]看見,

人群中那個賣藝的啞女蘇西,眼里沒有恐懼,只有冰冷的倒計時。更沒人知道,

她十年來用來乞討的“浮空蠟燭”戲法,早已被她用草藥和自然之力,

改造成了專為燒毀神權(quán)偽裝的“光明之焰”。當(dāng)教皇的祈禱書在萬民面前化為灰燼時,

他才驚恐地發(fā)現(xiàn),那上面鎮(zhèn)壓所有巫師的惡魔咒語,失效了。而那個啞女,正無聲地看著他,

嘴角揚起一個十年來第一次、也是最殘忍的微笑。第1章 啞巴小花娘,

今晚別想活過子時暴雨砸在巫師巷的石板路上,濺起渾濁的水花。蘇西跪在墻根下,

雨水順著發(fā)梢滴進(jìn)領(lǐng)口。她攤開沾濕的手掌,指節(jié)因用力發(fā)白——紙花在雨中軟成一團(tuán),

花瓣邊緣泛著灰。三個醉漢哄笑兩聲,拋來兩枚銅板,流浪狗叼著半塊面包跑遠(yuǎn)了。

她喉嚨里發(fā)出含混的“啊啊”聲,彎腰撿銅板。雨幕里傳來鐘樓的悶響,九下。

宵禁令已生效,可她不能?!髟缒值乃庡X還沒湊齊,莉娜的女兒發(fā)燒要喝熱湯,

巷子里的小崽子們等著她變戲法換糖果。破布袋系緊時,指尖被銅銹扎了個血珠。她舔掉,

轉(zhuǎn)身往巷尾跑。廢棄教堂的地下室門藏在祭壇下,她掀動松動的石板,

霉味混著草藥香涌出來。“藍(lán)焰別用了。”莫林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陶罐。老人蹲在角落,

枯瘦的手正把干艾草塞進(jìn)蠟燭芯。他面前擺著七支蠟燭,最小的那支泛著幽藍(lán),

是蘇西昨夜用風(fēng)元素催著燒的。“雅各布的人盯你三天了?!蹦殖断乱黄笪膊菽胨椋?/p>

“說你變的花飄得太穩(wěn),不像街頭把戲?!碧K西點頭,伸手摸向那支藍(lán)焰蠟燭。

指尖剛碰到蠟身,燭火突然抖了抖,像是被風(fēng)托了托。莫林抬頭,

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銳光——這不是把戲,是風(fēng)元素在應(yīng)和她的感應(yīng)。十年了,

這丫頭把巫術(shù)藏得比老鼠洞還深,連教廷密探都沒看出來。雨打在教堂殘窗上,叮咚作響。

蘇西突然攥緊衣角。記憶像被撕開的布片:十歲那年,也是這樣的雨夜,她躲在柴堆后,

看父母被鐵鏈鎖上火刑柱。教皇亞歷山大三世站在高臺上,金袍被火烤得發(fā)燙,

“上帝的旨意不可違背,反抗者必下地獄!”母親的嘴張了張,像是要喊什么,

可火焰先吞沒了她的聲音。從那天起,蘇西的喉嚨就啞了。不是被嚇的,

是她自己掐斷了發(fā)聲的念頭——哭沒用,喊也沒用,要讓教廷的人連她的呼吸都察覺不到。

“轟!”地面突然震動。地下室的燭火集體搖晃,莫林的手一抖,鼠尾草撒了滿地。

蘇西猛地抬頭,透過通風(fēng)口,看見火把的紅光刺破雨幕。鐵靴聲由遠(yuǎn)及近,

夾雜著粗重的喘息:“搜仔細(xì)了!今晚必須抓個正式巫師回去!”是雅各布。

蘇西的指甲掐進(jìn)掌心。那是教廷密探隊長,去年燒了東巷的老裁縫,

因為老裁縫用巫術(shù)補了件破袍子。他的劍鞘上沾著血銹,靴子底釘著鐵釘,

踩在石板上像敲喪鐘?!澳郑 彼Ю先说男渥?。莫林卻推開她,

指了指墻角的暗道:“走!我引開他們?!薄安弧碧K西喉嚨里發(fā)出嗚咽。

莫林已經(jīng)抄起那支藍(lán)焰蠟燭,往樓梯口跑。鐵靴聲撞開木門,

雅各布的冷笑先傳進(jìn)來:“老東西,還敢藏?”“砰!”蠟燭被踩碎的聲音。蘇西咬著唇,

摸到腰間的草藥袋——是莫林教她的,干燥的曼陀羅粉末混著夜合草,撒進(jìn)油燈能燒出綠焰,

映出扭曲的影子。她摸黑找到墻角的油燈,抖手撒了半袋粉末。

“嗤——”燈焰“騰”地竄高,綠得像毒蛇的眼睛。墻上映出個長發(fā)鬼影,

張牙舞爪地?fù)湎蛎芴?。三個男人尖叫著后退,雅各布的劍砍在墻上,火星四濺。

蘇西趁機滾向暗道,可剛鉆進(jìn)洞口,后領(lǐng)一緊——雅各布的鐵爪扣住了她的袖口。“啞巴?

”他的聲音像刮骨刀,“裝得倒像?!碧K西拼命掙扎,袖口“嘶啦”一聲裂開。

雅各布的指縫里露出一截手臂,上面有道暗紅的灼痕——三年前,巷口的小查理被野狗追,

她用了火元素推走狗,卻被余溫燙出的疤?!拔仔g(shù)印記?!毖鸥鞑疾[起眼,火把湊近她的臉,

“藏得夠深啊?!彼D(zhuǎn)身對手下笑,“把老東西捆了,

這啞巴……”他用劍尖挑起蘇西的下巴,“等子時,燒給教皇看?!薄皠e碰她!

”莫林吼著撲過來,被密探一拳砸在肚子上,蜷成蝦米。蘇西想沖過去,

雅各布的靴子已經(jīng)踩住她的手腕:“再動,我現(xiàn)在燒了莉娜的鋪子?!彼┳ ?/p>

莉娜的雜貨鋪在巷口,里面有六個躲雨的孩子,還有莉娜生病的女兒。雅各布摸出火折子,

“子時前不乖乖出來,我就從那間鋪子開始燒?!彼鸦鹫圩影丛谀景迳?,“噼啪”聲里,

火星爬上了暗道口的木板。蘇西蜷縮在地道最深處,聽著頭頂?shù)幕饎荨熚俄樦p隙鉆進(jìn)來,

嗆得她咳嗽。她摸到懷里的草藥袋——光明之焰的配方,莫林說需要七種夜生植物,

混在蠟芯里點燃,能燒穿教廷的黑暗咒印。她已經(jīng)湊了六種,只差夜星草,

長在教堂墓園中央的墓碑旁?,F(xiàn)在,墓園被雅各布的火把照得通亮。

夜星草的葉子在火光里泛著銀邊,像在朝她招手?!疤K西!”是莉娜的尖叫。

地道口的木板燒穿了,火舌舔著墻根。

蘇西聽見莉娜的鋪子方向傳來哭喊:“孩子們還在里面!”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開。

痛意壓下了顫抖的手。墓園的夜星草,巷口的孩子們,雅各布的火把,

莫林被捆住的身影——所有東西在腦子里轉(zhuǎn)成一團(tuán)。子時的鐘聲,要響了。

第2章 墳頭摘草,火光照見教皇的秘密她咬著舌尖爬出來,煙火糊了眼睛。

地道口的木板燒剩半截,火星子落進(jìn)她發(fā)間,她拍了兩下,朝著墓園方向貓腰跑。

雨霧裹著焦味,墓園的十字架在霧里影影綽綽。夜星草就在最中央的墓碑旁,

銀葉子被月光一照,像撒了把碎星子。她蹲下來,指尖剛碰到草莖——“別碰。

”沙啞的聲音驚得她縮手。瘸腿的埃德加拄著拐杖站在身后,守墓人的黑斗篷滴著水,

“摘了它,你就是正式巫師了?!彼攘藘陕?,“他們就會燒你,像燒你爹娘一樣。

”蘇西渾身一震。她蹲下來,用指甲在泥地上劃:“你認(rèn)得我父母?

”埃德加的拐杖尖戳進(jìn)泥里,顫得厲害。他從懷里摸出半頁焦紙,

邊緣還沾著黑灰:“你娘被綁上火刑柱那天,塞給我的?!彼斫Y(jié)動了動,

“她說‘祈禱書有假’?!苯辜埳系淖滞嵬崤づ?,被煙火熏得發(fā)褐,

卻刺得她眼睛疼——“光明非火,火非神罰”。這是教皇每天在廣場上喊的話的反調(diào)。

“蘇西!”雅各布的吼聲炸在墓園外?;鸢训墓獯唐朴觎F,密探們的皮靴聲“咚咚”砸過來。

蘇西攥緊焦紙,把夜星草往懷里一塞,就地滾進(jìn)旁邊的空墳。墳土簌簌落進(jìn)領(lǐng)口,

她蜷成一團(tuán),耳朵貼住潮濕的土壁。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有人踹了踹墓碑:“那啞巴能飛了?

”“仔細(xì)搜,雅各布說要活的!”她數(shù)著心跳。等腳步聲掠過墳頭,

立刻摸出懷里的蠟芯——是莫林用蜂蠟和艾草搓的,藏在她賣藝的蠟燭里十年了。

她把夜星草揉碎,混進(jìn)蠟芯,掏出火折子?!班辍被鹈绺Z起來的瞬間,

綠焰“轟”地轉(zhuǎn)成金色。微光像把細(xì)劍,“咻”地射向天空,照得雨霧都成了淡金色。三秒,

只三秒,可雅各布的火把全滅了?!霸趺椿厥拢?!”“火把點不著!”密探們亂作一團(tuán)。

“在那邊!”莉娜的尖叫突然炸響。蘇西透過墳頭的草縫看過去——莉娜舉著個油燈,

正往相反方向跑,“她往東邊林子去了!”雅各布吼了聲“追”,密探們潮水似的涌過去。

蘇西趁機爬出墳坑,貓著腰往教堂跑。祭壇的金柜鎖得嚴(yán)實,可她記得母親說過,

真正的東西不會鎖在明處。她摸到圣母像背后的磚,摳住裂縫一推——暗格里滑出本舊書,

封皮磨得發(fā)毛,寫著《圣主日課》。翻到中間那頁,她渾身的血都涼了。

紙上畫著反向五芒星,咒語標(biāo)題刺目:“鎮(zhèn)巫之?。阂怨饷髦?,封自然之靈”。

下面的小字更讓她喉嚨發(fā)緊——所謂“凈化儀式”,是用偽造的神圣咒語,

抽取巫師的生命力,輸給教皇的權(quán)杖。而儀式的核心,是“光明之焰”。

必須由至純的自然之力點燃,不是人間的火。

她低頭看手里的蠟燭——蠟芯里還沾著夜星草的碎葉,是母親留下的草藥,

是她十年來賣藝時“變花”“浮蠟燭”用的小把戲。原來敵人最怕的,

竟是她藏了十年的偽裝?!芭?!”教堂門被踹開。雅各布的火把重新燃起來,

映出他扭曲的臉:“找到你了——”蘇西抓起舊書塞進(jìn)懷里,轉(zhuǎn)身就跑。雨幕里,

她踩著青石板狂奔,耳邊是雅各布的怒吼,還有莉娜遠(yuǎn)遠(yuǎn)的尖叫:“往巷口跑!

”她拐進(jìn)巫師巷的暗門,地下室的梯子搖搖晃晃。推開門的瞬間,

濃重的藥味撞進(jìn)鼻子——莫林蜷在草席上,咳得整個人都在抖,手邊散落著半袋曬干的艾草。

他抬頭,血沫子沾在灰白的胡子上,卻笑了:“拿到了?”蘇西攥緊懷里的舊書,點頭。

莫林的手往藥柜指了指,

聲音輕得像嘆息:“最里面……有你娘的草藥筆記……”外面?zhèn)鱽砻芴皆议T的聲音。

蘇西沖過去,掀開藥柜最底層的木板——里面躺著本皮面舊書,

封皮上的“自然手記”四個字,和焦紙上的字跡一模一樣?!疤K西!”莫林突然劇烈咳嗽,

血滴在草藥上,“快……藏好……”她把兩本書塞進(jìn)懷里,轉(zhuǎn)身去扶他??蓜偱龅剿募绨?,

就聽見頭頂傳來“咔嚓”一聲——暗門被劈開了。雅各布的影子罩進(jìn)來,

手里的火把映得他眼睛發(fā)紅:“看你還能往哪跑——”蘇西咬了咬舌尖,

抱起莫林就往更深處的地道鉆。背后的火光越來越近,她摸出最后一截蠟芯,

混著懷里的草藥——這一次,她要讓光明之焰,燒穿所有謊言。第3章 騎士的劍,

不該指著賣花的啞巴蘇西撞開地下室木門時,莫林正蜷在草席上。老人咳得肩膀直顫,

血沫子濺在曬了半屋子的艾草上,像滴在黃布上的紅顏料?!澳玫搅??

”他聲音輕得像被風(fēng)吹散的灰。蘇西把兩本書往他膝頭一放。舊書封皮磨得發(fā)毛,

《圣主日課》四個字被血珠洇開,像團(tuán)扭曲的黑霧。莫林枯瘦的手指撫過書頁,

突然頓在中間那頁。反向五芒星的紋路里,他指甲掐出白痕:“光噬陣?!碧K西沒聽懂。

“三十年前教廷禁過的邪術(shù)。”莫林咳得整個人發(fā)顫,“用光明咒語抽巫師的命,

輸給教皇權(quán)杖……只有教皇血脈能啟動。”他突然抓住她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jìn)肉里,

“你今晚碰了這東西——他們會感應(yīng)到的!”話音未落,頭頂傳來“哐當(dāng)”一聲。

是鐵錘砸門。蘇西猛地站起。地下室的通風(fēng)口漏進(jìn)火光,照出雅各布的影子——他舉著火把,

身后跟著五個持矛的密探,鐵靴聲震得墻灰簌簌往下掉?!疤K西!”莫林突然拽她衣角,

“從地道跑——”“跑不了?!碧K西咬著牙。地道出口早被密探堵了,

她能聞到外面濃烈的松香,是他們特意澆的火油。木門被砸得吱呀作響。

雅各布的聲音混著木料斷裂聲傳進(jìn)來:“巫師巷的雜種們聽著!窩藏惡魔同黨,通通燒作灰!

”蘇西抄起墻角的藥杵。這東西砸人腦袋能開瓢,

可她更想砸的是雅各布臉上那副“替天行道”的惡心表情——就像十年前,

他舉著火把燒她父母時那樣?!暗鹊?。”莫林突然扯她袖子,“你看?!蓖L(fēng)口外,

有道身影斜斜插在密探和木門之間。是沈宴。他穿著打鐵匠的粗布短衫,

手里卻握著把銹跡斑斑的騎士劍——劍鞘上還沾著沒擦干凈的鐵屑。

雅各布的火把映亮他的臉?!吧蜩F匠?”他瞇起眼,“你擋什么?”“她就是個啞女。

”沈宴聲音像淬了冰,“演個浮蠟燭變花的把戲,你們燒的人里,有幾個真會巫術(shù)?

”雅各布沒說話?;鸸饫?,他喉結(jié)動了動。蘇西記得三年前,

有個穿藍(lán)裙子的小女孩被拖去祭壇,雅各布舉火把時,手也抖得這么厲害?!胺庀锶铡?/p>

”雅各布突然吼了一嗓子,“誰也不許進(jìn)出!”他轉(zhuǎn)身時,火把差點掉在地上,“走!

”密探們的腳步聲漸遠(yuǎn)。沈宴彎腰撿起塊碎磚,砸在木門裂縫上——“咔嗒”,

門閂被扣上了。地下室重新陷進(jìn)黑暗。蘇西摸到火折子,點亮莫林的藥燈。暖黃的光里,

沈宴正脫左臂的護(hù)甲。他動作很慢,像在解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銹鐵落地的聲音。

他手臂上有道暗紅烙印,是被燒融的十字架——叛誓者?!拔耶?dāng)過教皇近衛(wèi)?!鄙蜓缯f,

“親眼見個孕婦被燒。她孩子出生時手里攥著朵紫花,他們說那是巫兆?!彼皖^盯著烙印,

“我說那是自然。”蘇西摸出塊碎炭,在墻上寫:“然后呢?

”“然后我就成了‘被惡魔蠱惑的騎士’。”沈宴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們剝了我的鎧甲,在我胳膊上烙這個?!彼蝗惶ь^看她,“你要燒祈禱書?

”蘇西點頭?!拔疫M(jìn)不去教堂?!鄙蜓缯f,“但我能搞到鑰匙模子。每月初一,

地窖開倉放糧,守衛(wèi)換崗只有三分鐘?!彼麖膽牙锩鰤K蠟,表面還留著鎖芯的壓痕,

“你要什么?”蘇西翻出懷里的“光明之焰”蠟燭。蠟芯里還沾著夜星草碎葉,

是母親留下的。她在墻上寫:“真祈禱書不在金柜,在地窖最深處?!蹦滞蝗恍α?。

他的笑聲混著咳嗽,像風(fēng)箱漏了氣:“真正的圣物從不炫耀……你娘也說過這話。

”第二天天亮,蘇西在巷口表演“浮蠟燭”。雅各布靠在對面酒桶上,盯著她手里的蠟燭,

目光像根刺。圍觀的小孩突然尖叫。拉糧的馬車脫了韁,車夫摔在地上,馬眼泛著紅,

正往巷口的小蘿卜——那個總蹲在她腳邊撿花瓣的小丫頭——沖過去。蘇西手一抖。

蠟燭“噌”地竄起金焰。她甚至沒來得及想,手腕輕輕一翻,那團(tuán)光就飄到小蘿卜頭頂,

像面透明的盾。車輪撞上去的瞬間,金焰“轟”地炸開,馬嘶鳴著人立而起,

車夫撲過去拽住了韁繩。全場靜得能聽見針掉在地上。雅各布的火把“啪嗒”掉在地上。

他瞪圓了眼睛,盯著蘇西手里還在燃燒的蠟燭——火苗是金的,

和教堂祭壇上的圣焰一個顏色。“巫術(shù)!”有人喊?!胺牌?!”沈宴擠到前面,

把小蘿卜護(hù)在身后,“這是自然的力量!你們家灶火不也是紅的?”他轉(zhuǎn)頭沖蘇西笑,

“啞女,再變朵花看看?”蘇西指尖一動。蠟燭的金焰里,

緩緩浮出朵紫花——和當(dāng)年那個孕婦手里的一模一樣。人群里響起小聲的抽氣。

雅各布的手按在劍柄上,又慢慢松開。他轉(zhuǎn)身時,靴子碾過地上的火把,火星子噼啪亂濺。

莫林的藥燈在地下室亮到三更。蘇西把兩本書攤在草席上,

然手記”的字跡和《圣主日課》的咒語重疊在一起——母親寫的“光明之焰需至純自然力”,

和教皇的“鎮(zhèn)巫之印需光明之焰啟動”,像兩條蛇,首尾相纏?!八麄兣碌木褪沁@個。

”莫林摸著紫花的紋路,“你暴露得正是時候?!碧K西在墻上寫:“雅各布會動手嗎?

”“他動搖了?!蹦挚戎爱?dāng)年燒那個孕婦時,他也是這么手抖?!贝巴鈧鱽磔p響。

是沈宴的暗號——三聲貓叫。蘇西吹滅藥燈。黑暗里,她摸到沈宴遞來的蠟?zāi)!?/p>

蠟塊還帶著體溫,鎖芯的壓痕清晰得能數(shù)清齒印?!俺跻粨Q崗,三分鐘。

”沈宴的聲音像片落在她手背上的葉子,輕,卻沉,“你要的東西,我?guī)湍銚踝∈匦l(wèi)。

”蘇西攥緊蠟?zāi)?。月光從通風(fēng)口漏進(jìn)來,照在她腕上——那里還留著莫林白天抓出的紅印。

她知道,從今天起,所有的偽裝都該燒了。真正的光明之焰,就要來了。

第4章 地窖沒鑰匙,但火會認(rèn)主子時前兩刻的風(fēng)卷著干草香鉆進(jìn)巫師巷。

沈宴的手掌還帶著打鐵爐的余溫,蠟?zāi)1凰催M(jìn)蘇西掌心時,

指節(jié)擦過她腕上的紅印——那是莫林白天抓她時留下的,為的是逼她記住“光明之焰需至純,

半分雜念都要燒穿”?!俺跻粨Q崗,三分鐘,不多不少。”沈宴的聲音像淬了冰的鐵,

“地窖守衛(wèi)隊長維克多信邪,我在他酒里下了曼陀羅,換崗時他會去茅房吐。”蘇西點頭,

從懷里摸出那支“光明之焰”蠟燭。蜂蠟裹著曬干的薰衣草,

燭芯是她用母親留下的藍(lán)草編的。當(dāng)她將蠟燭輕輕按在蠟?zāi)I蠒r,燭芯突然顫了顫,

像活物般蹭過鎖芯的壓痕?!白匀恢铮杂袣w處。”莫林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響。

蘇西瞳孔微縮——這蠟燭哪是武器?分明是鑰匙。地窖深處那口鎖了三十年的石龕,

或許正沉睡著與它同頻的古老火種。雜貨鋪的門閂“咔嗒”一聲。莉娜的手抖得厲害,

黑布包裹的雜役服掉在地上,

露出里面洗得發(fā)白的粗麻衣領(lǐng):“這是我男人當(dāng)教廷雜役時的……你穿了,像掃地的。

”她突然抓住蘇西手腕,指甲掐進(jìn)肉里,“可你不能走正門!維克多今晚帶了驅(qū)邪鈴,

說地窖‘怨氣重’,見著活物就搖鈴。”蘇西的目光掃過墻角堆著的祭品籃。

竹篾編的籃子里,蜂蠟燭和干薰衣草堆成小山——每月初一,

信徒供奉的面包香燭都從后巷送進(jìn)地窖,由雜役用板車?yán)?,守衛(wèi)只掀開蓋布看一眼。

她指了指籃子?!澳阋b成蠟燭?!”莉娜倒抽一口涼氣,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似的聲音,

“那車顛得能把人骨頭散架……”蘇西扯了扯她袖子,又指了指自己耳朵——啞女不會喊疼。

月上中天時,祭品籃被抬上板車。蘇西蜷縮在籃底,干薰衣草扎得后背生疼,

蜂蠟燭壓得她肋骨發(fā)悶。透過竹篾縫隙,她看見維克多的皮靴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手里的銅鈴叮鈴作響,每過一道門就灑圣水:“主說,黑暗里藏著惡魔的眼睛!

”板車停在地窖鐵門前。守衛(wèi)突然舉起火把:“今日增例——所有蠟燭需點燃試邪!

”蘇西的心跳撞得耳膜發(fā)疼。前面的雜役慌忙抽出一支普通蠟燭,火折子“滋啦”一聲,

火焰騰起時泛著藍(lán)黑色。守衛(wèi)皺起眉:“不凈!扔進(jìn)焚壇!

”她瞬間明白——教廷怕的不是火焰,是“異?!薄6摹肮饷髦妗?,是最危險的純凈。

“慢著。”沙啞的聲音像生銹的鐵鏈。埃德加拄著拐杖從陰影里挪出來,

守墓人的黑斗篷被風(fēng)掀起一角,露出腰間掛著的骨制念珠,“老規(guī)矩,守墓人驗燭。

”維克多的手按在劍柄上:“三十年前的破規(guī)矩早廢了!”“廢了?”埃德加突然劇烈咳嗽,

佝僂的背弓成蝦米,“那去年圣徒節(jié),你跪在我墳前求我燒符鎮(zhèn)你夢里的血手,算什么規(guī)矩?

”維克多的臉?biāo)查g煞白。他踢了守衛(wèi)一腳:“讓他驗!”埃德加的枯枝似的手指掀開蓋布。

蘇西的呼吸幾乎停滯——老人渾濁的眼睛里翻涌著水光,像口積了三十年的井。

“你母親也藏過這里?!彼穆曇糨p得像嘆息,指尖快速在籃底敲了三下,“她點燃的光,

燒穿了三重門?!碧K西的喉結(jié)動了動。老人裝作檢查,將一支普通蠟燭塞進(jìn)她手邊,

然后直起腰:“無邪!”籃子被抬進(jìn)地窖的瞬間,腐土味涌進(jìn)鼻腔。蘇西等了三息,

確認(rèn)守衛(wèi)腳步聲遠(yuǎn)去,這才掀翻蠟燭爬出來。

石壁上的火把映出她泛白的指節(jié)——剛才蜷縮太久,腿麻得像泡在冰水里。

鐵鏈聲從左側(cè)傳來?!吧蜓??”她啞著嗓子輕喚。“五分鐘。”男人的影子從黑暗里浮出來,

鎧甲的肩甲擦過石壁,“我引開了巡衛(wèi),但維克多吐完就會回來?!碧K西摸向懷里的蠟燭,

指尖觸到石壁上的刻痕——和母親手記里畫的“鎮(zhèn)巫石龕”分毫不差。

最內(nèi)層的青銅火盆積著厚灰,盆沿的紋路卻亮得驚人,與她蠟燭上的刻痕嚴(yán)絲合縫。

“是這里?!彼龑ⅰ肮饷髦妗卑催M(jìn)凹槽。燭芯“噗”地自燃。金光像活了的蛇,

順著火盆紋路竄上石壁。被封印的銘文在光中顯形,

歪歪扭扭的古文字浮著金邊:“真言在光中顯現(xiàn),謊言于火下灰飛。

”沈宴的劍“當(dāng)啷”掉在地上?;鸸庥吵龅年幱袄铮?/p>

整面墻的壁畫正在蘇醒——教皇亞歷山大三世跪在一個白衣人腳下,那人手持自然之杖,

胸口的符文和蘇西隨身草藥包上的紅繩結(jié)一模一樣。“這是……”沈宴的聲音發(fā)顫。

蘇西的指尖撫過壁畫上的符文。那紋路燙得她眼眶發(fā)酸,像母親臨終前按在她手心里的溫度。

“時間到!”沈宴突然拽住她胳膊,“快走!”地窖外傳來維克多的怒吼:“誰動了祭品籃?

!”蘇西最后看了眼火盆里的金焰,將石壁上的銘文匆匆拓在羊皮紙上。轉(zhuǎn)身時,

一片碎蠟從火盆里濺出,落在她手背上,燙出個小紅點——和她腕上莫林抓的紅印,

正好連成半朵紫花。莫林的藥燈還亮著。蘇西推開地下室的門時,

老人正對著她母親的手記發(fā)呆。月光從窗縫漏進(jìn)來,照在她藏在懷里的拓片上,

拓片邊緣的符文泛著淡金色,像要燒穿羊皮紙。莫林突然抬頭。他的眼睛亮得嚇人,

像兩團(tuán)要燒起來的火。第5章 啞巴不會說,但光會替她講莫林的手突然抖起來。

拓片被他攥得發(fā)皺,羊皮紙邊緣刺進(jìn)掌心,血珠順著紋路滲進(jìn)金漆符文。

“三十年前……”藥罐“啪”地碎在地上,褐色藥汁濺濕蘇西的鞋尖,

“第一任自然使者被教皇毒殺。他們說她妄稱‘神之下者’,

實則怕她揭穿——”他突然抓住蘇西手腕,指甲幾乎掐進(jìn)肉里,

“光噬陣需要吞噬百名巫師性命才能啟動!”蘇西的呼吸頓住。

“你母親……”莫林的聲音啞了,“是最后一任繼承者。”他盯著她手背上的小紅點,

“你昨晚點燃的不是蠟燭,是血脈的回應(yīng)?!庇惺裁礀|西在蘇西腦子里炸開。

她想起母親被綁上火刑柱時,嘴唇張合的形狀——不是咒語,是名字?!鞍?。

”她無聲地念出那個詞,喉間突然泛起鐵銹味。月光漏進(jìn)窗縫,照在拓片上的金紋。

那紋路突然動了,像活過來的蛇,順著她的指尖爬進(jìn)血管。次日清晨,

教廷的銅鑼敲碎了巫師巷的寂靜。雅各布踩著皮靴站在巷口,身后跟著二十個持矛衛(wèi)兵。

他舉起告示,羊皮紙被風(fēng)吹得嘩嘩響:“三日后凈化大典!

所有巫師巷居民即刻上交巫術(shù)憑據(jù),否則以惡魔同謀論處!”賣花婆婆的藍(lán)布攤被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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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7 02:16: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