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期推遲的秘密水晶燈的光芒碎在香檳塔上,折射出滿室的虛偽。
我站在宴會廳的陰影里,離顧斯年不過幾步之遙,卻像隔著一條深不見底的寒淵。
他正對著電話那頭輕笑,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說的話卻像冰錐,一下下扎進我心里。
“婚期?自然是要推遲的?!?他頓了頓,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摩挲著西裝紐扣,
“一個假貨而已,怎么配進我們顧家的門?”“假貨” 兩個字,被他說得輕描淡寫,
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擺設。我攥著禮服裙擺的手指猛地收緊,絲綢面料硌得掌心生疼。
三天前,唐家那個真正的千金從國外回來,DNA 報告甩在我臉上的瞬間,
二十二年的人生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嘩啦啦塌得徹底。“心心怎么躲在這里?
” 顧斯年掛了電話,轉(zhuǎn)身朝我走來,眉宇間的溫柔和剛才判若兩人。他自然地牽起我的手,
掌心溫熱,“爺爺在找你呢,別胡思亂想?!彼闹讣鈩澾^我的手腕,帶來一陣熟悉的癢意。
我們一起長大,從穿開襠褲的年紀到如今談婚論嫁,他總是這樣,
在我不安的時候給予恰到好處的安撫。這三天來,顧家上下都在議論換親的事,
只有他始終站在我這邊,篤定地說 “我只要你”。我望著他深邃的眼眸,
喉頭發(fā)緊:“斯年,你剛才……”“在說工作上的事?!?他打斷我,笑意加深,
“別疑神疑鬼的。下個月的婚禮,我已經(jīng)讓策劃公司再加兩個機位,保證把你拍得美美的。
”心口的冰錐好像被他的話語融化了一角?;蛟S是我聽錯了?畢竟這幾天壓力太大,
總有些幻聽。我跟著他走向主桌,沿途接受著賓客們或同情或看好戲的目光,
手指被他攥得更緊。經(jīng)過露臺時,一陣風吹起我的頭紗,顧斯年伸手替我理好,
動作親昵自然。他湊近我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再忍忍,
等過了這陣子……”后面的話被風吹散了,我卻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訂婚宴后的第三天,
我在顧家老宅的書房外,又一次聽到了顧斯年的聲音。這次沒有電話隔著,
他就站在雕花木門后,和他母親周曼玉低聲交談。“媽,您就不能沉住氣?
” 他的語氣帶著不耐煩,“現(xiàn)在把她趕走,外面該怎么議論我們顧家?
”周曼玉的聲音尖利刻薄:“難道真要讓那個野種進我們家門?唐家養(yǎng)了她二十多年,
現(xiàn)在親女兒回來了,她就是個多余的!我已經(jīng)跟唐家說好了,他們會盡快把人領走,
順便討回這些年的撫養(yǎng)費?!薄皳狃B(yǎng)費?” 顧斯年輕笑一聲,
那笑聲里的輕蔑像針一樣扎進我耳朵,“唐家倒是會算賬。不過也好,讓她認清自己的位置。
”“那你還天天對著她裝模作樣?” 周曼玉不解,“那天在宴會上,你握著她的手給誰看?
”“演戲而已?!?顧斯年的聲音冷了下來,“她現(xiàn)在還有利用價值。
唐心手里那幾個設計專利,對我們公司的新項目很重要。等拿到授權,再一腳踹開也不遲。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設計專利?
是我熬夜三年才弄出來的幾個小成果,上個月剛跟他提過,他當時還夸我有才華,
說要幫我找最好的律師申請保護。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在演戲?!澳悄愦蛩闶裁磿r候攤牌?
” 周曼玉追問。“不急?!?顧斯年的聲音里帶著算計,“先穩(wěn)住她。等項目啟動,
我會‘不小心’讓她看到那些證據(jù),到時候她自己就會滾了。一個被收養(yǎng)的假貨,
沒了唐家的庇護,還能有什么底氣?”“還是我兒子聰明?!?周曼玉滿意地笑了,“對了,
唐心那個親爹媽就是普通工人,聽說在城郊租房子住,到時候讓她跟窮親戚過去,
看她還怎么傲氣。”“隨她去?!?顧斯年說得云淡風輕,“反正我從來沒把她當回事。
小時候跟她玩,不過是因為她長得像隔壁班那個轉(zhuǎn)學生。后來訂婚,也是爺爺一力促成,
我總不能駁老人家的面子。”2 假貨的覺醒最后一絲僥幸被碾碎成齏粉。我深吸一口氣,
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父子倆同時回頭,臉上的驚訝轉(zhuǎn)瞬即逝。顧斯年率先反應過來,
快步走到我面前:“心心?你怎么在這里?”他伸手想碰我,我后退一步躲開了。
書房里的檀木香突然變得刺鼻,我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二十二年的相伴像一場荒誕的夢。
“顧斯年,” 我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敝苈衲樕蛔?,
立刻擺出長輩的架子:“唐心,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這里沒你的事……”“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她的話。我甩出去的右手還在發(fā)麻,顧斯年的左臉迅速浮起紅印。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錯愕和惱怒?!耙粋€假貨而已,怎么配進你們顧家的門?
” 我一字一句重復著他的話,嘴角勾起冷笑,“顧斯年,現(xiàn)在不用你趕,我自己走。
”我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回頭。身后傳來周曼玉的尖叫和顧斯年的怒吼,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走到玄關時,我看到穿衣鏡里的自己,眼睛紅得像兔子,嘴角卻揚著解氣的弧度。爽嗎?
挺爽的。就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往哪里走。3 債務與重生被趕出顧家的第二天清晨,
窗外飄著細雨,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模糊了遠處的高樓。我蜷縮在出租屋發(fā)霉的沙發(fā)上,
泡面碗里騰起的熱氣氤氳了視線,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死寂。
戴著金絲眼鏡的律師將文件袋拍在斑駁的木桌上,鋼筆尖在簽收單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牛皮紙袋里滑落的律師函帶著油墨冷香,
宋體字像鋒利的刀片:"要求被收養(yǎng)人唐心于七日內(nèi)搬離唐宅,
年 1 月至 2023 年 12 月期間撫養(yǎng)費共計人民幣 2376845 元整"。
滾燙的泡面湯濺在裸露的手背上,我卻感覺不到疼痛,只盯著那串數(shù)字在眼前不斷放大,
直到整個世界都被染成刺目的黑色。手機在褪色的茶幾上瘋狂震動,
唐建國的來電顯示讓我指尖發(fā)顫。按下接聽鍵的瞬間,
電流雜音里傳來熟悉的檀香氣息 —— 那是他書房永遠燃燒的線香。"唐心,
你也別怪我們心狠。" 他的聲音裹著嘆息,背景音里隱約傳來瓷器相碰的清脆聲響,
"小雅剛回來,需要適應環(huán)境,你在那里確實不方便。
至于撫養(yǎng)費...... 也是應該的,我們養(yǎng)你這么大不容易。
"廚房水管突然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我望著墻上歪斜的鏡子,鏡中人眼下烏青,
發(fā)梢還沾著搬家時蹭到的墻灰。"不容易?"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聲音變得尖銳,
"當年是誰在產(chǎn)房外守了整夜,說這個女兒我要捧在手心里?
是誰在暴雨夜背著我蹚過齊膝積水,自己發(fā)著高燒卻把我護在懷里?
又是誰把我的設計稿裱在書房,說這是唐家的驕傲?"電話那頭傳來茶杯碎裂的脆響,
緊接著是布料摩擦的窸窣聲。良久,
唐建國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那些...... 都是過去的事了。
小雅才是我們的親女兒,我們不能對不起她。"窗外的雨突然滂沱,
雨點擊打防盜窗的聲音震得耳膜生疼。我抓起桌上半涼的泡面,
看著漂浮的脫水蔬菜在湯里打轉(zhuǎn):"所以就可以把我丟進雨里?二十二年的朝夕相處,
在你們眼里連一張化驗單都不如?""我們也是沒辦法......""夠了!
" 泡面碗重重砸在地上,湯汁在廉價地板上蜿蜒成丑陋的圖案,"錢我會還,但不是現(xiàn)在。
給我三年時間,我就算跪在地上求人,也會一分不少地還給你們。"掛斷電話的瞬間,
整間屋子陷入詭異的寂靜。我蹲在滿地狼藉中,突然笑出聲來。
三天前還穿著高定禮服參加晚宴的唐家千金,此刻卻要為兩百多萬債務發(fā)愁。
天花板的吊燈在晃動,晃得人眼眶發(fā)酸。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陌生號碼的短信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唐小姐,關于您名下的 "蝶影" 系列專利授權,
我們愿意出五百萬買斷。時宴京?!看巴獾拈W電劈開夜幕,將這行字映得慘白。
時宴京 —— 這個名字在京圈如同禁忌般的存在,
傳聞他執(zhí)掌的時氏集團掌控著半座城市的命脈,而此刻,
他居然知道我藏在云端硬盤里、從未公開過的設計專利?顫抖的手指還沒打出回復,
第二條短信已彈出:【明日上午十點,鼎盛大廈頂層見。過時不候。
】我望著窗外被雨幕籠罩的城市,霓虹燈光在雨水中暈染成破碎的光斑。
茶幾上散落的律師函邊緣被湯汁浸透,卷成鋒利的弧度。最終,我按下發(fā)送鍵,
屏幕亮起的藍光映出眼底跳動的火焰:"好"。4 閃婚的契約鼎盛大廈頂層的會議室,
比我想象中還要簡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時宴京坐在靠窗的位置,
指尖夾著一支鋼筆,正低頭看著文件。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
給那過于冷淡的線條添了幾分柔和。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那雙眼睛很深,
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緒。“唐小姐,請坐。”我在他對面坐下,緊張得手心冒汗。
他比雜志上更有壓迫感,僅僅是坐在那里,就自成一個氣場,讓人不敢直視?!皶r先生,
您說的專利授權……”“我改變主意了?!?他打斷我,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五百萬,
我?guī)湍氵€清唐家的債務,再給你一個新的身份。條件是,你嫁給我。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您說什么?”“結(jié)婚?!?他重復道,
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年為期。一年后,我們和平離婚,這些財產(chǎn)都歸你。
”文件上赫然是婚前協(xié)議。我快速瀏覽著,越看越心驚。時宴京不僅要幫我還清債務,
還要給我一套市中心的別墅和一家設計工作室,條件僅僅是和他做一年名義上的夫妻。
“為什么是我?” 我忍不住問。以時宴京的條件,想嫁給他的女人能從京城排到巴黎,
他根本沒必要找我這個聲名狼藉的假千金。時宴京靠在椅背上,
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我需要一位太太應付家里的催婚。而你,” 他頓了頓,
目光落在我臉上,“看起來是個合適的人選?!焙线m的人選?是因為我剛被顧家拋棄,
走投無路,最容易控制嗎?我捏著文件的手指微微顫抖,
心里清楚這絕對是一場不平等的交易。可轉(zhuǎn)念一想,我現(xiàn)在還有討價還價的資本嗎?
“我有個條件。” 我深吸一口氣,迎上他的目光,“專利授權我可以免費給您,
但我要參與項目的設計工作?!睍r宴京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沉默了幾秒,
點了點頭:“可以?!薄斑€有,” 我補充道,“婚后我們要分房睡,互不干涉私生活。
”他勾了勾唇角,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臉上有類似笑容的表情,
卻帶著幾分玩味:“唐小姐倒是挺有原則?!薄安皇窃瓌t,是底線?!?我直視著他,
“我剛結(jié)束一段糟糕的感情,暫時不想考慮這些。”時宴京沒再反駁,
拿起筆在文件上簽了字,然后推給我:“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見。
”我看著他龍飛鳳舞的簽名,突然覺得像在做夢。幾個小時前,
我還在為兩百多萬的債務發(fā)愁,現(xiàn)在卻要和京圈大佬閃婚了。走出鼎盛大廈時,
陽光有些刺眼。我拿出手機,看到顧斯年發(fā)來的幾十條信息,全是道歉和解釋。我沒看內(nèi)容,
直接把他拉進了黑名單。從今天起,唐心的人生,要重新開始了。和時宴京領結(jié)婚證的那天,
天氣很好。民政局門口沒什么人,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身姿挺拔,引來不少路人的側(cè)目。
我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站在他身邊,顯得格格不入。拍照的時候,
攝影師讓我們靠近一點,時宴京很自然地攬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掌寬大有力,
隔著襯衫也能感受到溫度。我身體一僵,他低頭在我耳邊低語:“配合點,唐太太。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我臉頰發(fā)燙,連忙看向鏡頭。照片拍出來,我笑得有些僵硬,
他則面無表情,看起來像兩個被迫營業(yè)的演員。拿到紅本本的那一刻,我還有些恍惚。
直到時宴京把一個燙金的戶口本遞給我,上面 “已婚” 兩個字格外醒目,
我才真正意識到,我結(jié)婚了?!跋挛缱審垕寧闳タ纯捶孔?。” 他把車鑰匙遞給我,
“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她說?!蔽医舆^鑰匙,點了點頭:“謝謝?!薄安挥谩?/p>
” 他看了看表,“我還有個會,先走了。晚上一起吃飯?”“不了吧,我還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