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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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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禁宮驚變我是陳玄禮,禁軍統(tǒng)領,掌著大明宮的宿衛(wèi)之權。從開元到天寶,

我跟著陛下**十年了。

他曾是能在御苑里挽三石弓、能在紫宸殿上與姚崇爭得面紅耳赤的君主,

眼角的細紋里都帶著意氣。可如今,我盯著太極殿地磚上自己模糊的影子,

指尖攥得護心鏡的邊緣發(fā)硌 —— 方才陛下處死三位皇子的旨意,

是從那道明黃色的簾幕后面?zhèn)鞒鰜淼模曇羝降孟窠Y(jié)冰的金水河,沒有半分波瀾。

那是天寶十三載的秋,雨下了快半個月,宮墻根的青苔瘋長,

連含元殿的銅鶴底座都洇出了綠。辰時剛過,內(nèi)侍監(jiān)高力士捧著鎏金托盤匆匆往禁苑去,

托盤上蓋著明黃錦緞,邊角垂著的珍珠串子晃得人眼暈。我恰在宣政門值宿,見他腳步踉蹌,

靴底沾著泥,竟沒像往常那樣停下來同我點頭 —— 高力士跟著陛下最久,

向來是個八面玲瓏的,便是對我這禁軍統(tǒng)領,也總帶著三分客氣?!案吖?,

” 我按住腰間的橫刀,踏前一步,“這是往哪去?”他身子猛地一僵,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緩緩轉(zhuǎn)過身時,臉色白得跟殿檐下的玉階似的?!瓣悺?陳統(tǒng)領,” 他聲音發(fā)顫,

錦緞下的托盤輕輕晃,“陛下… 陛下在長生殿傳旨,

要… 要送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和光王李琚去‘靜地’?!薄办o地?” 我眉峰一挑。

宮里哪有什么 “靜地”,皇子們住的十六王宅在宮城東北角,離長生殿隔著三條街。

高力士喉結(jié)滾了滾,沒敢看我的眼,

只往長生殿的方向努了努嘴:“是陛下的意思… 說三位殿下染了惡疾,怕過了病氣,

得… 得就地處置?!薄疤幹谩?兩個字像冰錐子,扎得我后頸發(fā)麻。那可是太子啊,

前幾日還在曲江池陪陛下泛舟,怎么會突然染惡疾?再說,處置皇子,

哪有不召三省大臣、不議宗法的道理?我攥著刀柄的手緊了緊,指節(jié)泛白:“陛下在哪?

我要見陛下?!备吡κ磕樁季G了,伸手來攔:“陳統(tǒng)領,使不得!陛下說了,

誰也不許進長生殿,尤其是… 尤其是禁軍。” 他說話時,

眼角飛快地瞟了眼長生殿的方向,那眼神里不只是怕,還有種我從沒見過的恐懼,

像見了鬼似的。我沒理他,轉(zhuǎn)身就往長生殿走。禁軍的甲胄在石板路上磕出脆響,

雨絲飄在臉上,涼得刺骨。長生殿在禁苑深處,原本是陛下和惠妃夏日納涼的地方,

這幾日卻被禁軍層層圍住 —— 不是我的人,是些面生的羽林衛(wèi),甲胄上沒刻禁軍的番號,

眼神木訥,見我過來,竟直挺挺地橫過槍,擋住了路?!白岄_?!?我沉聲道。

手里的橫刀沒出鞘,可禁軍統(tǒng)領的氣勢不是白練的。那幾個羽林衛(wèi)卻像沒聽見,

槍尖仍對著我。我正想喝令他們退下,忽聞殿內(nèi)傳來一聲悶響,像是什么重物摔在了地上。

緊接著,是高力士尖細的哭喊:“陛下!陛下饒命!”我心一沉,抬腳就踹開了殿門。

殿里沒點燈,只有窗紙透進來的微光,昏昏沉沉的。陛下坐在殿中那張紫檀木大椅上,

背對著門,明黃色的龍袍下擺拖在地上,沾了些黑乎乎的東西,像是泥,又不像。

高力士跪在地上,渾身發(fā)抖,托盤掉在腳邊,錦緞散開,

露出里面三樣東西 —— 不是什么圣旨,是三只小小的木俑,

眉眼雕得依稀像太子、鄂王和光王的模樣,胸口都插著一根銀針?!瓣愋Y。

” 陛下忽然開口,聲音比外面的雨還冷。他緩緩轉(zhuǎn)過身,我這才看清他的臉。

這張臉我看了三十年,可此刻卻陌生得讓我后背發(fā)涼。他的眼窩陷得極深,眼下泛著青黑,

像是幾夜沒睡,可眼神卻亮得嚇人,像淬了冰的寒星。嘴角微微勾著,

不是往日那種帶著笑意的弧度,是僵硬的、往上扯的,像是有人用線在后面拉著。

最詭異的是他的皮膚,竟比殿里的白瓷瓶還白,連半點血色都沒有,在昏暗中泛著冷光。

“陛下。” 我強壓著心頭的寒意,拱手行禮,“十六王宅來報,三位殿下… 不知所蹤,

臣特來請示陛下?!彼麤]接我的話,只是盯著我,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器物,沒有溫度。

“你看見了?!?他說,不是問句,是陳述。手指輕輕敲著扶手,指節(jié)泛白,

指甲竟比尋常人長了些,微微彎曲,透著點青黑?!八麄儾辉摮场!?他又說,

聲音輕飄飄的,“吵得朕… 靜不下來。”“陛下!” 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那是您的皇子!是大唐的親王!”他忽然笑了,笑聲尖細,像夜貓子叫,聽得人耳朵疼。

“皇子?” 他歪了歪頭,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不過是些… 會喘氣的影子罷了。

” 他抬手,指了指殿角。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墻角擺著個半人高的陶罐,

黑黝黝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質(zhì),罐口用紅布蓋著,布上繡著些奇怪的花紋,不是龍鳳,

也不是花鳥,是些扭曲的線條,像蛇,又像纏在一起的腸子?!罢嬲摹畺|西’,在那里。

” 他說,眼神落在陶罐上,帶著一種近乎癡迷的溫柔,“等它醒了,

朕就能… 永遠陪著它了?!蔽覝喩硪徽穑偷叵肫鹎皫兹諏m里的怪事。先是御膳房的廚子,

半夜在廚房被發(fā)現(xiàn),人僵著,眼睛瞪得溜圓,嘴里塞滿了生米,手里還攥著把菜刀,

刀刃上全是自己的血。接著是貴妃宮里的宮女,說夜里總聽見長生殿有歌聲,不是人的聲音,

像風刮過破洞的陶管,嗚嗚咽咽的。當時我只當是宮女嚇著了,沒放在心上,

可現(xiàn)在…“陛下,您到底在做什么?” 我往前踏了一步,橫刀半出鞘,

寒光映著殿內(nèi)的昏影。他臉上的笑忽然收了,眼神變得陰鷙?!瓣愋Y,” 他慢慢站起身,

龍袍的袖子垂下來,露出手腕,腕上竟纏著一圈黑色的繩子,繩子上串著些小小的骨頭,

不知是人骨還是獸骨,“你是禁軍統(tǒng)領,該守好你的門。不該問的,別問。

” 他往前走了兩步,身上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龍涎香,也不是熏香,

是潮濕的、帶著點腐朽的腥氣,像雨后墳地里的土味。我盯著他的腳,他沒穿鞋,

赤著腳踩在地上,腳趾蜷縮著,腳心竟有幾道暗紅色的紋路,像是某種印記。

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 這不是陛下。或者說,這殼子里的,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陛下了。

“臣告退?!?我攥著刀柄,緩緩后退。直到退出殿門,被外面的雨一淋,

才發(fā)現(xiàn)后背的甲胄都被冷汗浸透了。那幾個面生的羽林衛(wèi)還守在門口,見我出來,

眼神依舊木訥。我忽然想起,這幾日宮里多了不少生面孔,有內(nèi)侍,有宮女,

還有這些羽林衛(wèi),高力士說是陛下從華清宮調(diào)過來的,可我派人去查,華清宮根本沒這些人。

“統(tǒng)領。” 身后傳來個低低的聲音,是我的副手,王七。他是我從老家?guī)С鰜淼谋?/p>

跟了我十幾年,最是可靠?!胺讲拧?十六王宅那邊來消息,三位殿下… 找到了。

” 他聲音發(fā)顫,“在… 在禁苑的枯井里,人都… 都沒氣了?!蔽议]了閉眼,

雨砸在臉上,疼得很?!爸懒?。” 我睜開眼,看向長生殿緊閉的殿門,“你去查,

宮里所有生面孔,查他們的來歷,查他們夜里都往哪去。還有,去查那個陶罐,

看看是什么來頭?!蓖跗邞寺暎D(zhuǎn)身要走,又被我叫住。“小心點。” 我看著他,

“若是有不對勁,立刻回來,別逞強。”他點點頭,快步消失在雨幕里。

2 長生殿秘我站在原地,望著長生殿。殿頂?shù)牧鹆咴谟曛蟹褐涔猓褚活^蟄伏的巨獸。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陛下還是臨淄王時,帶我在長安城的酒肆里喝酒,他說:“陳玄禮,

等我做了天子,就讓你掌禁軍,咱們一起守著這大唐,守著這天下?!?那時他眼里有光,

酒氣里都帶著少年意氣。可現(xiàn)在,他卻坐在那座殿里,用木俑處死自己的兒子,

守著一個詭異的陶罐。這皇宮,到底藏了什么隱秘?雨越下越大,打在宮墻上,

噼里啪啦的響,像是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暗處盯著我。接下來的幾日,宮里愈發(fā)詭異。

先是王七查消息查到一半,忽然得了 “急癥”,上吐下瀉,躺在內(nèi)營里起不來。我去看他,

他拉著我的手,眼神驚恐,

嘴里含糊不清地說:“繩子… 骨頭… 夜里有東西爬…” 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太醫(yī)來看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再是惠妃。她來找我,眼圈紅紅的,

說陛下這幾日都不回興慶宮,總待在長生殿,她去求見,陛下也不見,

只讓高力士傳話說 “勿擾”?!瓣惤y(tǒng)領,” 她抓著我的袖子,聲音發(fā)顫,

“我總覺得… 長生殿不對勁。前日夜里,我夢見陛下了,可他不是陛下,

他臉上… 臉上長著鱗片,冷冰冰的,盯著我笑?!蔽倚睦镆痪o。鱗片?

難道陛下身上的變化,比我看到的還多?“貴妃娘娘放心,” 我安慰她,

“陛下許是累著了,過幾日就好了。” 可我自己都不信這話。夜里,我換上便服,

帶著兩個心腹,悄悄往長生殿去。雨停了,月被云遮著,宮里黑漆漆的,

只有巡夜的內(nèi)侍提著燈籠,昏黃的光在廊下晃來晃去,像鬼火??斓介L生殿時,

忽然聽見前面?zhèn)鱽砑毸榈哪_步聲。我示意手下躲在廊柱后,自己探出頭去看。

只見幾個穿著內(nèi)侍服飾的人,正抬著個擔架,往長生殿去。擔架上蓋著黑布,

隱約能看出是個人形,一動不動的,像是死了。那幾個內(nèi)侍腳步匆匆,

身上也帶著那種潮濕的腥氣。他們走到長生殿門口,殿門 “吱呀” 一聲開了道縫,

里面伸出一只手,慘白慘白的,接過擔架,把人拉了進去。殿門又關上了,悄無聲息。

我心里發(fā)沉。這幾日宮里總有人 “失蹤”,有內(nèi)侍,有宮女,甚至還有兩個老禁軍,

高力士都說他們是 “畏罪潛逃” 了,可現(xiàn)在看來,他們怕是都被弄到長生殿里去了。

“統(tǒng)領,” 身邊的手下低聲說,“要不要闖進去?”我搖了搖頭。

那殿里不知有什么鬼東西,貿(mào)然進去,怕是討不到好。“先回去。” 我低聲道,

“明日去查,今日宮里少了誰?!被氐絻?nèi)營,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想起白日里貴妃說的 “鱗片”,想起陛下手腕上的骨頭串,想起那個黑陶罐,

還有那些失蹤的人… 這些事像一團亂麻,纏得我頭疼。忽然,

我想起一件事 —— 開元年間,陛下曾命人修過《道藏》,

當時負責的是個叫葉法善的道士,據(jù)說懂些陰陽術數(shù)。我去找過他一次,他曾跟我說,

長安城里藏著些 “老東西”,是上古時留下來的,不能碰,碰了會惹禍。

當時我只當是道士的胡話,沒放在心上,可現(xiàn)在…第二天,我托人去查葉法善的下落,

卻被告知他早在開元末年就死了,葬在終南山。我不死心,又去翻宮里的舊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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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7 03:1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