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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宗主峰,議事殿。穹頂高懸的夜明珠灑下清冷光輝,將殿內(nèi)十二根蟠龍金柱映得莊嚴肅穆??諝饽郎萌缤U塊,混合著上等靈茶的氤氳水汽,也壓不住那份沉甸甸的、山雨欲來的死寂。宗主云渺真人端坐主位,鶴發(fā)童顏,目光卻似古井深潭,不起波瀾。左右下首,趙鐵山等幾位實權(quán)長老面沉如水,指尖無意識地點著紫檀扶手。再往下,李昊陽、蘇清月等核心內(nèi)門弟子屏息凝神,眼神里交織著緊張與一絲不易察覺的亢奮——能參與此等關(guān)乎宗門存亡的核心會議,本身就是地位的象征。

殿門無聲滑開。

林風抱著雪影狐,像一縷游魂般飄了進來。他穿著皺巴巴的宗主親傳弟子服,衣襟上還沾著幾點可疑的油漬(疑似昨日燒雞的饋贈),頭發(fā)亂糟糟地支棱著,與這莊重壓抑的氣氛格格不入。他耷拉著眼皮,視線在殿內(nèi)華麗的地毯紋路上逡巡,仿佛在尋找一個能躺下的角落。雪影狐縮在他懷里,藍寶石般的眼睛警惕地掃視全場,最后落在角落陰影里一個穿著暗紫色執(zhí)事袍、面容陰鷙的中年修士身上,喉嚨里發(fā)出幾不可聞的低嗚。

“林風師侄,坐?!痹泼煺嫒说穆曇魷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指了指緊挨著趙鐵山下首的空位——那位置,比李昊陽他們還靠前。

階級的鴻溝無聲裂開。幾道帶著審視、嫉妒甚至敵意的目光瞬間釘在林風身上,尤其來自李昊陽(剛從黑獄出來,臉色蒼白,眼神陰郁如毒蛇)和蘇清月(探究中帶著一絲疏離)。林風恍若未覺,他慢吞吞地挪過去,沒坐那張雕工精美的紫檀圈椅,反而直接滑坐到冰涼光滑的玉石地面上,背靠著椅腿,把雪影狐往腿上一放,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葛優(yōu)癱”姿勢,嘴里含糊地嘟囔:“太高,暈?!?/p>

趙鐵山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訓(xùn)斥,瞥見宗主平靜無波的臉,又把話咽了回去,只重重哼了一聲。殿內(nèi)響起幾聲壓抑的嗤笑。

“今日召集諸位,”云渺真人無視這小小的插曲,聲音沉凝,“是因暗影衛(wèi)密報,黑風峽血狼騎殘部,正與一神秘勢力勾結(jié),意圖對我青云宗發(fā)動前所未有之大劫!目標,直指我宗門根基——‘九轉(zhuǎn)玲瓏塔’陣眼核心!”

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倒吸冷氣的聲音和壓抑的騷動。九轉(zhuǎn)玲瓏塔!宗門護山大陣的中樞!陣眼若破,青云宗千年基業(yè)將毀于一旦!

林風眼皮都沒抬,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雪影狐的下巴。狐貍舒服地瞇起眼,呼嚕聲細碎。焦慮?有一點。宗門沒了,食堂就沒了,肘子就飛了。但這點焦慮很快被更強烈的咸魚本能淹沒——關(guān)他屁事?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他一個靠“躺贏”上位的親傳,難道還能扛鼎不成?

“據(jù)查,”云渺真人目光如電,掃過眾人,尤其在林風身上停留一瞬,“對方計劃縝密,內(nèi)外呼應(yīng)。內(nèi)鬼雖已揪出張莽、李昊陽等宵小,但暗影猶存!外敵動向詭秘,其首領(lǐng)代號‘影蝕’,手段陰毒莫測,更疑似掌握某種操控地脈兇煞的邪術(shù),可無聲侵蝕大陣根基!”

陰影里,那個紫袍執(zhí)事——內(nèi)務(wù)堂副管事周通,眼簾低垂,嘴角卻幾不可察地向上彎起一個冷硬的弧度。他袖袍下的手指,正摩挲著一枚溫潤的黑色玉蟬,蟬翼上流轉(zhuǎn)著極其細微的暗紅紋路。

“當務(wù)之急,”趙鐵山接過話頭,聲如洪鐘,“是加固‘斷龍脊’防御節(jié)點!此地乃黑風峽通往我宗腹地的咽喉要沖,亦是地脈煞氣匯聚之點!若被‘影蝕’利用,后果不堪設(shè)想!宗主已親自推演,需調(diào)集精銳,于三日后亥時,攜‘玄陽鎮(zhèn)煞旗’布下‘九宮烈陽陣’,引地火之力,滌蕩煞源,永絕后患!”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林風:“林師侄!你氣運所鐘,屢立奇功!此次布陣核心,非你莫屬!由你持‘玄陽鎮(zhèn)煞旗’主旗,坐鎮(zhèn)陣眼中樞!蘇清月、李昊陽等弟子輔佐于你!”

轟!壓力如同實質(zhì)的山岳,轟然砸在林風頭頂!

坐鎮(zhèn)陣眼?持主旗?面對那個陰森森的“影蝕”?開什么修仙玩笑!他這條咸魚只想在風平浪靜的水坑里吐泡泡,不想去驚濤駭浪里當定海神針!

“我?”林風終于抬起頭,臉上寫滿了貨真價實的茫然和抗拒,聲音干澀,“長老,弟子……弟子修為低微,陣道一竅不通,連旗子都未必拿得穩(wěn)……”他求助似的看向云渺真人,“宗主,弟子覺得……還是讓李師兄或蘇師姐主持更穩(wěn)妥?他們修為高深,經(jīng)驗豐富……”

“哼!貪生怕死!”李昊陽忍不住低聲譏諷,聲音不大,卻清晰刺耳,“枉費宗主和長老如此器重!”

蘇清月秀眉微蹙,沒說話,但眼神也透著一絲不認同。

“此事已定!”趙鐵山不容置疑,大手一揮,“林風,此乃宗門存亡之際,容不得你推諉!三日后亥時,斷龍脊,不得有誤!”

階級的鐵拳再次砸下,不容反抗。林風張了張嘴,看著宗主那看似溫和實則不容置疑的目光,看著趙鐵山那鐵板似的臉,再看看李昊陽等人眼中的鄙夷……一股巨大的煩躁和憋屈涌上心頭。他猛地低下頭,把臉埋進雪影狐柔軟的毛發(fā)里,悶聲悶氣地應(yīng)了句:“……哦。”

接下來的戰(zhàn)略部署、人員調(diào)配、物資調(diào)集,所有聲音都成了林風耳邊的背景噪音。長老們激昂陳詞,弟子們?nèi)呵檎駣^,商討著如何挫敗魔修陰謀,守護宗門榮耀。林風癱在地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毯上繁復(fù)的云紋,思緒早已飄到了后山寒潭——聽說那里最近出了幾尾銀線鱒,肉質(zhì)細嫩,用松枝烤了,撒上椒鹽……雪影狐似乎感應(yīng)到他的“神游”,小爪子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會議冗長。當趙鐵山終于宣布“各自準備,散會!”時,林風幾乎是彈射起步,抱著狐貍,第一個溜出了壓抑的大殿,速度快得卷起一陣小風。

“爛泥扶不上墻!”李昊陽盯著他消失的背影,恨恨地啐了一口。

蘇清月輕輕搖頭:“或許……他真有苦衷?”

陰影里,周通無聲地勾起嘴角,手指在袖中那枚黑色玉蟬上輕輕一彈。玉蟬微不可察地振動了一下,一絲極淡的、帶著硫磺和血腥氣息的信息流無聲擴散。計劃,開始了。

***

三日后,亥時將近。

斷龍脊,如其名。一道猙獰陡峭、寸草不生的巨大山脊,如同被天神巨斧劈開,橫亙在青云宗腹地與黑風峽之間。山脊兩側(cè)是深不見底的淵壑,罡風如刀,嗚咽呼嘯,卷起砂石打在臉上生疼。濃得化不開的墨色云層低低壓頂,不見星月,只有山脊下方深處隱約透出的暗紅色地火微光,將嶙峋怪石映照得如同地獄獠牙??諝饫飶浡鴿庥舻牧蚧俏逗鸵环N令人心神不寧的、源自地脈深處的陰冷煞氣。

趙鐵山親自坐鎮(zhèn),面色凝重如鐵。數(shù)十名精銳內(nèi)門弟子身著統(tǒng)一的赤陽法袍,手持陣旗,按照九宮方位肅立于山脊各處狂風呼嘯的節(jié)點上,個個神情緊繃,靈力蓄勢待發(fā)。蘇清月手持一桿略小的“離火副旗”,立于“離”位,俏臉在暗紅微光下顯得格外蒼白,眼神卻異常堅定。李昊陽則守在“坎”位,眼神不時瞟向山脊最高處那個空蕩蕩的陣眼核心位置——那里,本該插著主旗“玄陽鎮(zhèn)煞旗”。

“林風呢?!”趙鐵山的聲音裹挾著靈力,壓過罡風怒號,在山脊上炸響,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時辰將至,主旗手為何還未到位?!”

無人應(yīng)答。只有風聲更厲。

“混賬東西!”趙鐵山額頭青筋暴跳,“再派人去找!掘地三尺也給我把他挖出來!誤了時辰,陣基不穩(wěn),地火反噬,所有人都得給他陪葬!”

焦慮如同瘟疫般在弟子中蔓延。主旗手缺席,九宮烈陽陣威力將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失控!蘇清月握緊了副旗,指節(jié)發(fā)白。李昊陽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混合著幸災(zāi)樂禍與怨毒的幽光。

“趙長老,”周通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趙鐵山身側(cè),聲音低沉,“林師侄……或許是臨陣膽怯?畢竟此地煞氣之重,連我等都覺心悸。不如……先由蘇師侄暫掌主旗位?雖威力有損,總好過……”

“放屁!”趙鐵山粗暴地打斷,“九宮烈陽,主旗引煞,非氣運渾厚者不可為!強行替代,地火煞氣第一個反噬持旗之人!清月修為不夠,扛不??!”他煩躁地來回踱步,腳下的巖石被踩得咯咯作響,“再等半刻!半刻后若還不到……”他眼中閃過一絲狠絕,后面的話沒說,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著什么——強制征調(diào),后果自負。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流逝。亥時正刻,越來越近!

***

與此同時,距離斷龍脊數(shù)十里外,一處人跡罕至的幽深寒潭。

月光艱難地穿透濃密的古樹樹冠,在墨玉般的潭水上灑下幾點破碎的銀斑。潭水冰冷刺骨,冒著絲絲寒氣。潭邊,一堆篝火噼啪作響,橘紅色的火苗跳動著,驅(qū)散了些許寒意,也映亮了林風那張……寫滿“無聊”的臉。

他盤腿坐在一塊光滑的大青石上,屁股下墊著那件油漬麻花的舊弟子袍。一根簡陋的魚竿斜插在石縫里,魚線垂入深潭,紋絲不動。雪影狐蜷在他腿邊,小腦袋擱在前爪上,藍眼睛半瞇著,盯著水面偶爾泛起的細小漣漪。

“系統(tǒng),你這情報準不準?。俊绷诛L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淚都飆出來了,“說好的銀線鱒呢?影子都沒見著!白瞎我偷溜出來這一趟,回去還得挨趙老頭罵?!?/p>

沒有“?!?,也沒有文字提示。回應(yīng)他的,是雪影狐突然豎起的耳朵,和喉嚨里發(fā)出的極輕微、帶著警告意味的“咕?!甭暋M瑫r,一股極其細微的、如同腐爛鐵銹混合著陳年血腥的“氣息”,并非通過嗅覺,而是如同冰冷的鋼針,直接刺入林風的意識深處!這氣息帶著強烈的指向性——源頭,正是斷龍脊方向!

『警告:殺局觸發(fā)。煞氣節(jié)點“斷龍脊”已被“影蝕”邪術(shù)激活,地脈兇煞與“九宮烈陽陣”預(yù)備引動的地火之力對沖臨界。宿主若身處陣眼,將被地火煞氣瞬間撕碎,神魂俱滅。判定:擺爛避殺成功?!?/p>

信息冰冷、直接,帶著硫磺灼燒般的刺痛感。

林風撓雪影狐下巴的手指猛地頓住。寒意順著脊椎骨一路爬上天靈蓋。殺局?陣眼?撕碎?他下意識地看向斷龍脊方向,雖然隔著重重山巒,什么也看不見,但那股冰冷的“鐵銹血腥氣”卻在意識里越發(fā)濃郁。

后怕如同冰冷的潭水,瞬間浸透四肢百骸。他剛才還在抱怨沒釣到魚,現(xiàn)在只覺得這冰冷的青石坐著無比踏實!什么狗屁主旗手,什么宗門英雄,差點成了炮灰渣渣!

“媽的……真險……”他喃喃道,抹了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咸魚的心臟咚咚狂跳。雪影狐蹭了蹭他的手,藍光溫潤,帶著安撫。

就在這時——

“轟隆隆——?。?!”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仿佛來自大地深處心臟的爆裂,猛地從斷龍脊方向傳來!腳下的青石都隨之劇烈一震!緊接著,一道刺目的、混雜著暗紅與慘綠色的巨大光柱,如同受傷巨獸噴吐的毒血,猛地沖破斷龍脊上空濃密的烏云,直刺蒼穹!將半邊天際都染成了詭異而恐怖的色彩!

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實質(zhì)的颶風,即使相隔數(shù)十里,林風也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灼熱與陰冷交織的沖擊波,吹得他衣袍獵獵作響,篝火瞬間熄滅大半!潭水劇烈翻涌,如同沸騰!

“糟了!”林風臉色一變,不是為宗門,而是為他的魚!這動靜,魚還不跑光了?

***

斷龍脊,已成煉獄!

預(yù)想中的九宮烈陽陣光華并未亮起。取而代之的,是山脊各處節(jié)點上爆開的恐怖能量亂流!暗紅色的地火煞氣如同失控的毒龍,從山體裂縫中狂涌而出,與弟子們倉促間試圖引動鎮(zhèn)壓的烈陽靈力瘋狂對沖、撕扯、爆炸!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離爆炸點最近的幾名弟子瞬間被狂暴的能量撕成碎片,連慘叫都只發(fā)出半聲!更多的人被沖擊波狠狠掀飛,如同斷線的風箏撞在嶙峋怪石上,筋斷骨折,吐血不止!赤陽法袍破碎,陣旗折斷,場面一片血腥狼藉!

蘇清月被一股狂暴的煞氣擦中左肩,護體靈光瞬間破碎,法袍撕裂,鮮血染紅半邊身子,她死死咬著牙,用副旗撐地才沒倒下,俏臉慘白如紙。李昊陽運氣稍好,被震飛后撞在一塊巨石上,雖口吐鮮血,但性命無礙,只是看向那沖天光柱的眼神充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

“怎么會這樣?!陣法未啟,煞氣為何提前爆發(fā)?!”趙鐵山須發(fā)戟張,目眥欲裂,筑基后期的靈力瘋狂爆發(fā),形成一層厚重的金色光罩,勉強護住身邊一小片區(qū)域,抵擋著肆虐的能量亂流。他心中驚怒交加,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xiàn)——陷阱!這是針對他們布陣的陷阱!

“是煞氣節(jié)點被提前激活!有人做了手腳!”周通的聲音在混亂中響起,帶著驚惶,但他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平靜,甚至有一絲得逞的快意?!摆w長老!必須立刻鎮(zhèn)壓!否則地火煞氣倒灌,將直沖主峰靈脈!”

“鎮(zhèn)壓?拿什么鎮(zhèn)壓?!”趙鐵山怒吼,看著在煞氣中掙扎哀嚎的弟子,心如刀絞。主旗手不在,陣法反噬,煞氣失控,這局面已非他一人之力能挽回!

就在這絕望之際,那沖天而起的紅綠光柱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卻令人心悸的巨大虛影——那是一個由翻騰的煞氣與地火凝聚而成的、扭曲猙獰的類人輪廓,沒有五官,只有兩點猩紅的光芒在頭部位置閃爍,如同惡魔之眼。它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青云宗,發(fā)出無聲的、卻震蕩靈魂的咆哮!

“影蝕!是影蝕!”有弟子認出那標志性的邪術(shù)氣息,發(fā)出絕望的嘶喊。

陰影里,周通袖中的黑色玉蟬劇烈震顫,散發(fā)出灼熱的氣息。他強壓下心頭的激動,知道影蝕大人正在全力抽取地脈煞氣,準備發(fā)動最終一擊!

“完了……全完了……”李昊陽看著那遮天蔽日的邪魔虛影,喃喃自語,面如死灰。

蘇清月拄著斷旗,看著身邊同門的慘狀,看著那毀天滅地的魔影,一股冰冷的絕望涌上心頭。

“林風!林風在哪里?!”趙鐵山如同瀕死的猛虎,發(fā)出不甘的咆哮。此刻,他心中那點對林風臨陣脫逃的怒火,竟詭異地被一絲渺茫的、近乎荒謬的希冀取代——那個總能“歪打正著”的咸魚,那個被守護獸青睞的“福星”,他會不會……

仿佛回應(yīng)他的呼喚,一道身影在混亂的能量風暴邊緣,連滾帶爬地出現(xiàn)了。

林風!他抱著雪影狐,灰頭土臉,衣服被樹枝刮破了好幾道口子,臉上還帶著從寒潭邊沾上的泥水。他一手還死死攥著那根光禿禿的魚竿(魚線早不知飛哪去了),另一只手護著懷里的狐貍,跑得氣喘吁吁,狼狽不堪。顯然是被那驚天動地的爆炸給“驚”過來的。

“趙……趙長老!這……這是咋了?放煙花呢?這么大動靜?”林風看著眼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傷員和尸體,看著那沖天邪魔虛影,嚇得舌頭都打結(jié)了,下意識地就想往后退。

“林風!”趙鐵山看到他,眼中瞬間爆發(fā)出駭人的精光,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完全無視了林風的狼狽和那根可笑的魚竿,一個閃身沖到他面前,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力量之大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

“師侄!宗門生死,在此一刻!”趙鐵山的聲音嘶啞,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種近乎瘋狂的信任,他指向那遮天蔽日的“影蝕”魔影,“那邪魔正在抽取地脈煞氣,一旦成型,煞氣倒灌主峰,靈脈必毀!九轉(zhuǎn)玲瓏塔危矣!只有你!只有你這身負大氣運、深藏不露的福星,才可能找到一線生機!”

林風被他吼得耳膜嗡嗡作響,肩膀劇痛,看著趙鐵山那雙布滿血絲、燃燒著絕望與希冀的眼睛,感受著整個斷龍脊的震動和那魔影帶來的恐怖威壓,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焦慮如同冰水澆頭!

“我?我……我不行啊長老!”林風拼命掙扎,聲音帶著哭腔,“我就是個釣魚的!我連旗子都不會拿!您看蘇師姐李師兄他們……”

“閉嘴!”趙鐵山粗暴地打斷他,猛地將一樣沉重冰涼的物事狠狠塞進林風懷里——正是那桿光華黯淡、旗面破損的“玄陽鎮(zhèn)煞旗”!旗桿入手沉重冰冷,旗面殘留的烈陽氣息與周遭狂暴的煞氣激烈沖突,發(fā)出滋滋的哀鳴。

“拿著它!”趙鐵山幾乎是吼出來的,唾沫星子噴了林風一臉,“用你的氣運!用你的本能!像你在思過崖睡覺!像你在凈塵堂翻身!像你在黑風峽打滾!隨便你怎么做!躺下!打滾!睡覺!都行!只要你能干擾它!打斷它!”

巨大的壓力如同萬丈山巒,轟然壓在林風這條咸魚脆弱的脊梁上!他看著懷里這桿仿佛燙手山芋的破旗子,看著周圍同門或期盼、或懷疑、或絕望的眼神,看著那越來越凝實、散發(fā)著毀滅氣息的“影蝕”魔影,再感受著雪影狐緊緊抓著他衣襟的爪子傳遞來的不安……

咸魚的心,徹底沉到了冰冷的寒潭底。

宗主云渺真人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半空,周身清氣繚繞,勉強抵擋著肆虐的煞氣亂流。他看著下方狼狽不堪、抱著破旗一臉生無可戀的林風,又看了看那即將完全凝成的滅世魔影,古井無波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凝重。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一切混亂的風暴,傳入林風耳中,帶著千鈞的重量:

“師侄,宗門存亡……靠你了?!?/p>

就在這“靠你了”三字落下的瞬間!

林風腦中,雪影狐的尖嘯與一股前所未有的、撕裂靈魂般的劇痛同時炸開!視野瞬間被一片刺目的猩紅覆蓋!那并非光,而是無數(shù)瘋狂跳動的、由鮮血和火焰組成的扭曲數(shù)字!

『——?。?!最高級警報!滅頂之災(zāi)!——』

『——核心目標鎖定:九轉(zhuǎn)玲瓏塔陣眼核心!——』

『——入侵載體:“蝕心傀蟲”(母體)!數(shù)量:1!位置:塔基西南側(cè),靈脈輸送節(jié)點!滲透進度:99.7%!——』

『——目標達成后果:陣眼崩解,護山大陣瞬間失效,“影蝕”邪能洪流將湮滅主峰!倒計時:——』

猩紅的數(shù)字瘋狂閃爍,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

『十——!』


更新時間:2025-08-17 03: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