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圣旨的金箔墨跡未干,昭陽殿便成了整個皇宮最熱鬧的“工地”?!笆裁??!
不能穿白紗?為什么?!”林小滿捏著禮部呈上來的、厚厚一沓《大婚禮儀章程》,
指著其中一條“太子妃禮服制式”,小臉皺成了包子,“婚紗!潔白的婚紗!
象征著純潔的愛情!懂不懂?鳳冠霞帔是好看,可…可我想拍婚紗照啊!
”負責對接的禮部老尚書,胡子都快愁白了。他顫巍巍地躬身,
苦口婆心:“郡主容稟…大婚吉服,規(guī)制森嚴,關乎國體。白…白色乃兇喪之色,
萬不可用于婚典啊!至于這‘婚紗照’…”老尚書一臉茫然加崩潰,“老臣愚鈍,
實不知郡主所言‘照片’為何物…依禮,當由宮廷畫師于大婚當日,
為殿下與郡主繪制龍鳳呈祥御容圖…”“畫出來多慢??!而且一點都不立體!
”林小滿不滿地嘟囔,眼珠一轉,退而求其次,“那…那拜完天地入洞房之前,
能不能加個環(huán)節(jié)?就…就唱首歌!我唱!就唱《今天你要嫁給我》!保證喜慶熱鬧!
歌詞我都寫好了!” 她獻寶似的掏出一張鬼畫符般的宣紙,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毛筆字寫著“手牽手,跟我一起走,創(chuàng)造幸福的生活…”老尚書眼前一黑,
差點當場厥過去:“郡…郡主!使不得!萬萬使不得?。〈蠡槎Y儀,乃祖宗成法,
一絲一毫皆不可亂!絲竹禮樂自有定規(guī),豈能…豈能如此兒戲!”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就差老淚縱橫了,“求郡主憐惜老臣這把骨頭,莫要再為難禮部了!”消息傳到東宮,
正在批閱奏章的蕭景珩筆尖一頓,一滴朱砂墨洇在了“江南水患”的奏報上。
他面無表情地聽著李德全繪聲繪色(添油加醋)的稟報,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最終,
他放下朱筆,揉了揉眉心,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無奈:“…轉告禮部,
郡主所提要求…”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除涉及禮制根本者,其余…盡量滿足。
若…若實在為難,便說…是孤的意思?!薄氨M量滿足”四個字,如同尚方寶劍,
劈開了禮部頑固的冰山一角。于是,在無數(shù)個雞飛狗跳、老尚書捶胸頓足的日夜后,
一個融合了祖宗規(guī)制與郡主“奇思妙想”的折衷方案出爐了:潔白婚紗是沒有的,
但太子妃的鳳冠霞帔上,破例用銀線摻著極細的東海明珠繡了暗紋,
在陽光下能折射出類似白紗的柔光;婚紗照也是沒有的,但宮廷畫師被要求在洞房花燭夜后,
第一時間為新人繪制“新婚燕爾圖”,
務必捕捉“最自然甜蜜的瞬間”;至于唱歌環(huán)節(jié)…被無情駁回,但允許郡主在洞房內,
為太子殿下“私下獻唱”…饒是如此,當大婚之日終于來臨,
那場面依舊恢弘盛大得足以載入史冊。吉時已至,鐘鼓齊鳴。
整個京城仿佛被浸泡在紅色的海洋里。從皇宮正門到東宮,十里長街鋪滿紅氈,
兩側禁衛(wèi)森嚴,旌旗招展。百姓們摩肩接踵,翹首以盼,只為目睹這帝國未來女主人的風采。
昭陽殿內,林小滿身著由數(shù)百繡娘耗時數(shù)月趕制的太子妃大婚禮服。厚重的玄色為底,
象征著尊貴與威儀,
其上用赤金線、孔雀羽線、各色寶石和細小的明珠繡出翱翔九天的金鳳與纏枝牡丹,
霞帔迤邐墜地,在殿內燭火映照下流光溢彩,華美不可方物。
錦書小心翼翼地為她戴上那頂沉甸甸的、鑲嵌著無數(shù)珍珠寶石、垂落赤金流蘇的九翚四鳳冠。
鏡中的少女,褪去了往日的跳脫,眉眼被精致的妝容勾勒得愈發(fā)嬌艷明媚,
如同最盛放的牡丹,國色天香,傾國傾城。“郡主…不,太子妃娘娘,
您真美…” 云舒的聲音帶著哽咽,是欣慰,也是不舍。林小滿看著鏡中的自己,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激動和一絲莫名的緊張。她握了握拳,給自己打氣:加油林小滿!
今天是最重要的日子!一定要美美地嫁給太子哥哥!東宮正殿,
蕭景珩一身同樣繁復莊重的大紅蟠龍吉服,金冠束發(fā),身姿挺拔如松。他立于殿前,
接受著宗室勛貴、文武百官的朝賀。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如同玉雕的神像,只有那雙深邃的鳳眸,在望向宮門方向時,
眼底深處仿佛有幽微的星光悄然亮起,
流淌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溫柔與期待。緊抿的唇角,在無人注意的瞬間,
極其細微地向上彎起一個清淺的弧度?!凹獣r到——!迎太子妃——!
”隨著禮官悠長高亢的唱喏,沉重的宮門緩緩開啟。十六人抬的赤金鑾輿,
在身著吉服的宮人簇擁下,如同移動的霞光,緩緩行來。鑾輿落地,珠簾輕啟。
一雙綴滿明珠的繡鞋踏在鋪地的紅氈上。玄衣纁裳,金鳳翱翔,霞帔如云。
當那頂著沉重鳳冠、卻依舊脊背挺直、在云舒攙扶下緩緩走來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中時,
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美!驚心動魄的美!
華貴、端莊、明艷不可方物,如同九天玄女臨凡,瞬間奪走了所有人的呼吸和心神。
蕭景珩的目光,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一瞬不瞬地落在那緩緩向他走來的身影上。
胸腔里那顆冷寂多年的心,在震耳欲聾的鼓樂聲中,卻清晰地聽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咚!
咚!咚!一聲聲,敲碎了最后一絲冰封的外殼。他下意識地向前迎了一步。
繁復到極致的禮儀一項項進行。祭天,告祖,拜帝后。
林小滿努力回憶著云舒和嬤嬤們突擊培訓的步驟,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姿態(tài)端莊得無可挑剔。
只是在夫妻對拜,隔著珠簾與蕭景珩目光相接的剎那,她終究沒忍住,
沖著他飛快地、俏皮地眨了眨眼。蕭景珩:“……” 他清晰地看到那璀璨鳳冠下,
那雙盛滿了星光和狡黠笑意的眼睛。一股熱流瞬間沖上耳根,他強作鎮(zhèn)定地垂下眼簾,
完成最后一拜,只是那緊握著她柔荑的大手,掌心已微微汗?jié)瘛P鷩痰牡涠Y終于結束。
林小滿被送入精心布置的東宮寢殿——承恩殿。殿內紅燭高燒,將一切映照得朦朦朧朧,
溫暖而旖旎??諝饫飶浡暮蠚g香。大紅的龍鳳喜被,
撒滿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寓意著“早生貴子”。沉重的鳳冠被小心翼翼地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