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沒事..."姜晚婳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聲音卻帶著明顯的哽咽。
"晚晚，"蕭妄玦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不要埋在心里，告訴哥哥好不好？你可以依靠哥哥，你不是一個人。"
這句話像打開了某個閘門，姜晚婳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撲進蕭妄玦懷里放聲大哭，"哥哥...我想爸爸媽媽了...我好想他們..."
蕭妄玦緊緊抱住她顫抖的身子，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晚晚有爸爸媽媽，他們很愛你，只是...在另一個地方守護著你。"
"可是我...我快記不清他們的樣子了..."姜晚婳抽泣著，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大家都說我長得像媽媽...但我連她的笑容都快想不起來了...他們會不會怪我...會不會覺得我不乖...會不會不愛我了..."
蕭妄玦心疼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不會的，你是他們千盼萬盼才盼來的寶貝，他們怎么會怪你？他們只會遺憾...不能繼續(xù)陪在你身邊。"
姜晚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是我...我連他們的忌日都不敢去...哥哥，我害怕...害怕真的會徹底忘記他們..."
蕭妄玦想起十三年前那場車禍后，小小的姜晚婳整整半年不說話，每天只是抱著父母的照片發(fā)呆。
后來姜家二老不得不把所有的照片都收起來，才讓她慢慢走出陰影。
"老宅有照片，"蕭妄玦輕聲說，"我?guī)硗砣タ春貌缓?？看看媽媽，就不會忘記了?
"我們回家。"他在她耳邊輕聲承諾，"哥哥陪你一起看。"
蕭妄玦脫下西裝外套，輕柔地裹在姜晚婳身上，將她穩(wěn)穩(wěn)地抱在懷中。
姜晚婳將小臉埋在他的頸窩處，溫熱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領。
穿過宴會廳時，蘇淮瑾和傅子衿立刻注意到了他們。
蘇淮瑾快步上前，眉頭緊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蕭妄玦收緊抱著姜晚婳的手臂，聲音低沉，"她有點累了，我們先回去。"
傅子衿敏銳地注意到姜晚婳紅腫的眼睛，了然地點頭，"那好，路上小心。有什么需要隨時聯系。"
蕭妄玦微微頷首，"走了。"
說完，大步流星地穿過人群，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姜晚婳離開了宴會廳。
車內，蕭妄玦將姜晚婳小心地安置在自己腿上，像抱著易碎的珍寶。
葉楓和風璃默契地升起隔板，給兩人留出私密空間。
"沒事了，"蕭妄玦輕吻她濕潤的眼睫，"很快就到老宅了。"
他的拇指溫柔地拭去她臉上未干的淚痕，"哥哥陪著你。"
姜晚婳安靜地窩在他懷里，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襯衫前襟，像只受傷的小獸般尋求庇護。
蕭妄玦能感覺到她的身體仍在微微顫抖，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半小時后，車子緩緩駛入姜家老宅。
正在庭院散步的周叔看到蕭妄玦的車這么早回來，立刻意識到不對勁，連忙跑進主宅通報。
客廳里，姜老爺子正和老夫人看著電視。
聽到周叔說兩人突然回來，老夫人手中的茶杯差點打翻，"是不是囡囡出什么事了？"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話音剛落，蕭妄玦就抱著姜晚婳走了進來。
小姑娘一看到兩位老人，強撐的堅強瞬間崩塌，淚水再次決堤，"爺爺...奶奶..."
"哎喲我的寶貝！"老夫人心疼得立刻起身，將姜晚婳從蕭妄玦懷里接過來，"這是怎么了？誰欺負我們家囡囡了？"
姜老爺子也急忙上前，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拍著孫女的背，"不哭不哭，爺爺在這兒呢。"
姜晚婳蜷縮在奶奶懷里，淚水浸濕了老人家的衣襟，聲音細若蚊蠅卻帶著執(zhí)拗，"奶奶...媽媽的照片呢？媽媽的照片..."
老夫人明顯一怔，布滿皺紋的手頓在半空，"媽媽？"
她下意識看向站在一旁的蕭妄玦。
蕭妄玦喉結滾動，低聲解釋道，"她想看伯母的照片。"
姜老爺子聞言立即朝周叔擺手，"去把奕霖和小婉的相冊拿來。"
轉頭輕撫孫女發(fā)頂時，渾濁的眼中閃過疑惑，"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來..."
周叔快步上樓時，姜晚婳突然抓住奶奶的衣角。
水晶吊燈在她淚眼中碎成無數光點，"奶奶，我想媽媽了..."
她將臉埋進老人懷中，聲音悶得讓人心碎，"我快要記不得她的樣子了..."
老夫人突然捂住嘴，銀發(fā)在顫抖中散落幾縷。
她慌忙別過臉去，但蕭妄玦還是看見一滴淚砸在孫女發(fā)間。
當周叔捧著鎏金相冊下樓時，姜晚婳已經平靜許多，只是眼淚在不斷的掉。
姜老爺子見狀輕咳一聲，"阿玦，跟我來書房。"
蕭妄玦目光掃過安靜佇立的風璃，"你也一起。"
書房門剛關上，老爺子就卸下強撐的鎮(zhèn)定，手杖重重杵地，"怎么回事？"
風璃上前半步，黑色西裝襯得她面色愈發(fā)凝重，"宴會中途，小姐去見了蘇夫人。"
她停頓片刻，"后來有些豪門夫人提到了姜夫人，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后來情緒就起來了。"
姜老爺子蒼老的手指緊緊攥著手杖，指節(jié)泛白，聲音低沉而壓抑，"她有沒有想起什么？"
蕭妄玦搖頭，目光沉冷，"沒有。"
老爺子肩膀微微松懈，長嘆一口氣，"那就好。"
書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空氣仿佛凝固。
蕭妄玦眸色幽深，嗓音低沉，"爺爺，伯父和伯母真的……死了嗎？"
姜老爺子身形微頓，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楚，半晌才緩緩開口，"我倒希望他們沒死。"
蕭妄玦眼底暗流涌動，繼續(xù)追問，"那當年……有找到尸體嗎？"
"沒有。"老爺子聲音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只有車子殘骸，人……不見了。"
蕭妄玦眸色驟冷，聲音壓得極低，"爺爺，當年那場車禍，真的是意外嗎？"
姜老爺子猛地抬頭，蒼老的眼眸里迸發(fā)出一絲銳利的光芒，他盯著蕭妄玦，一字一頓，"阿玦，如果是意外……晚晚會在那輛車里嗎？"
蕭妄玦瞳孔微縮，周身氣息驟然冷冽，他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森寒，"我明白了。"
老爺子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嗓音沙啞，"你讓人檢查一下她的記憶是不是有松動，一旦有，立刻催眠。"
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那件事……不能再讓她承受第二次了。"
蕭妄玦下頜緊繃，沉默片刻后，低聲道，"我會安排。"
降菀莊園
蕭妄玦將姜晚婳輕輕放在降菀莊園主臥的大床上，為她掖好被角。
昏黃的床頭燈映照著她哭紅的眼角，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
他伸手輕輕拂去那滴淚水，指尖在她臉頰流連片刻才收回。
"秦醫(yī)生到了。"風璃在門外低聲通報。
蕭妄玦最后看了眼熟睡中的女孩，轉身時眼神已恢復冷峻，"讓他進來。"
秦舒湛提著醫(yī)療箱快步走入，鏡片后的眼睛透著專業(yè)性的冷靜。
他輕手輕腳地為姜晚婳做了全面檢查，指尖在她太陽穴附近停留最久。
蕭妄玦站在陰影處，目光始終緊鎖在診療過程上。
"放心吧，"秦舒湛收起儀器，聲音壓得極低，"她那部分記憶沒有被影響到。"
蕭妄玦的目光落在姜晚婳緊抱著的相冊上，照片一角從被子里露出來，能隱約看到年輕女子溫柔的側臉。
"如果她經?？催@些..."他的聲音帶著不確定的沙啞。
"不會。"秦舒湛推了推眼鏡，語氣肯定，"這些影像還不足以刺激她。十三年過去了，只要沒有接觸到特定關鍵字眼，記憶封印就不會松動。"
房間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姜晚婳均勻的呼吸聲輕輕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