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權(quán)柄重與寸心裂早朝的鐘聲響徹皇城時,謝臨正跪在瑞王府的庭院里。
積雪沒及膝蓋,昨夜新落的雪片落在他單薄的官袍上,瞬間融化成水,
順著衣襟往骨頭縫里鉆。他的手被反綁在身后,那只受傷的手因為充血,腫得像發(fā)面饅頭,
每動一下,都像是有無數(shù)根針在扎。瑞王就站在廊下,穿著厚厚的狐裘,
手里把玩著一枚白玉扳指,看著他在雪地里凍得嘴唇發(fā)紫,眼底情緒不明?!爸x大人,
知道錯了嗎?”瑞王的聲音隔著風雪傳來,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謝臨抬起頭,
睫毛上結(jié)著細碎的冰碴,視線有些模糊。
他知道瑞王指的是什么——昨夜他用劍指著心口的事。那是他第一次在瑞王面前展露死志,
也是第一次,真正觸碰到了這個男人的底線。“臣……不知。”謝臨的聲音凍得發(fā)僵,
卻異常清晰。瑞王的臉色沉了沉,扳指在指間轉(zhuǎn)得更快了?!暗浆F(xiàn)在還嘴硬?
”他緩步走下臺階,停在謝臨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以為本王不敢殺你?還是覺得,
本王舍不得?”謝臨沒說話,只是看著他。那眼神很平靜,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沒有恐懼,
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了之前的厭惡,只剩下一片荒蕪。就是這眼神,讓瑞王心頭莫名一火。
他寧愿謝臨罵他、恨他、掙扎反抗,也不想看到他這副行尸走肉的樣子。仿佛他的所有手段,
所有算計,都打在了棉花上,空得發(fā)慌。他想要的,從來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偶。
他想要的是那個在朝堂上舌戰(zhàn)群儒、眼神銳利如刀的謝臨,是那個即使跪著,
脊梁也挺得筆直的謝臨。他想看到他哭,看到他笑,看到他為自己失態(tài),哪怕是恨,
也好過這該死的平靜?!皝砣恕!比鹜醯穆曇衾淞讼聛?,“去天牢,
把蕭燼的左手……剁下來?!敝x臨的身體猛地一震,死寂的眼底瞬間掀起驚濤駭浪?!澳愀?!
”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被身后的侍衛(wèi)死死按住,膝蓋重重磕在冰面上,疼得他眼前發(fā)黑。
“本王有什么不敢的?”瑞王笑了,笑得有些殘忍,又有些……疲憊?“謝臨,
本王跟你說過,別逼我。你為什么就聽不懂呢?”他蹲下身,與謝臨平視。
雪花落在他的發(fā)間,他卻仿佛不覺?!氨就踅o過你機會的。只要你乖一點,
只要你把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收起來,本王可以讓你錦衣玉食,讓你繼續(xù)做你的謝大人,
甚至……讓蕭燼活著?!薄翱赡闫??!比鹜醯闹讣廨p輕拂過謝臨凍得發(fā)紅的臉頰,
動作里竟帶著一絲近乎溫柔的偏執(zhí),“你非要想著他,非要惹我生氣,
非要逼我做那些我不想做的事?!敝x臨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看著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憤怒,還有那一閃而過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委屈,
突然覺得荒謬又悲涼。這個男人,用權(quán)力踐踏別人的尊嚴,用陰謀竊取天下,
卻在得不到一個人的真心時,露出這樣幼稚的一面。他以為所有東西都可以用權(quán)力換來,
以為只要他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的??伤欢行〇|西,是刻在骨頭里的,
是任你刀劈斧砍,也磨不掉的?!叭鹜?,”謝臨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穿透風雪的力量,
“你贏了天下,又如何?”瑞王的動作頓住了?!澳阌肋h也得不到你真正想要的。
”謝臨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得到的,不過是一具軀殼,一個笑話?!薄伴]嘴!
”瑞王勃然大怒,猛地掐住謝臨的脖子,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掐死?!氨就跸胍模?/p>
就沒有得不到的!包括你!”謝臨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呼吸變得困難。
他能感覺到瑞王的指尖在顫抖,不是因為憤怒,更像是因為恐懼??謶炙f的是真的。
就在他意識快要模糊時,瑞王突然松開了手。謝臨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出的氣帶著白色的霧氣,在冰冷的空氣中迅速消散。瑞王站起身,背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