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口袋震動,蘇晴發(fā)來微信說今晚加班晚,讓我先吃。我回復(fù)讓她注意休息,
抬頭卻見她從馬路對面跑來,米色風(fēng)衣隨風(fēng)鼓起,拎著精致蛋糕盒。她沒進(jìn)咖啡店,
停在隔壁西餐廳門口,一穿灰西裝的男人出來接過盒子,還替她理了理亂發(fā)。
距離遠(yuǎn)看不清男人臉,只見他彎腰時蘇晴仰頭,兩人影子在夕陽下黏在一起。
第一章 鏡花水月豆?jié){的熱氣糊了眼鏡片。我摘下眼鏡往衣角蹭了蹭,
對面的蘇晴正對著手機笑,嘴角彎成月牙,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敲打,
指甲上新做的奶茶色甲油蹭到了吐司邊?!斑€吃嗎?” 我把煎蛋往她盤子里推了推,
荷包蛋的金邊還在滋滋冒油。她 “啊” 了一聲,手機屏幕按滅在桌布上,
面包屑粘在嘴角:“不了,今天要早點去公司,上周的報表還沒弄完。”桌布是她挑的,
米白色帶小雛菊圖案,說顯得溫馨。現(xiàn)在被她的咖啡漬洇出個淺褐色圓點,
像塊沒擦干凈的疤。我低頭喝了口豆?jié){,豆渣卡在牙縫里。窗外的梧桐樹影晃在她臉上,
睫毛很長,垂下來的時候能遮住眼底的光。我們在一起三年,從大學(xué)畢業(yè)合租城中村,
到現(xiàn)在搬進(jìn)帶陽臺的一居室,她總說等攢夠首付就結(jié)婚,房產(chǎn)證上寫兩個人的名字。
“晚上回來想吃什么?” 我抽了張紙巾遞過去。“不一定哦,” 她抓起包站起身,
高跟鞋在玄關(guān)處磕了下,“可能要加班,別等我了。
”防盜門 “咔噠” 落鎖的聲音還沒散盡,我就看到她的手機忘在了茶幾上。
亮著的屏幕上,微信對話框停在最后一句:【等下老地方見?】頭突然有點暈。
我走過去拿起她的手機,指紋解鎖 —— 還是我的生日。置頂對話框的頭像很陌生,
個簽寫著 “風(fēng)過林梢”,背景是片海。往上翻了翻,昨晚十一點她說是去洗澡,
其實在和這人聊天:【他睡著了,真能裝】【還是你懂我】【下周再說吧,
最近他看得緊】手指冰涼,差點沒拿穩(wěn)手機。我把它放回原位,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陽光透過紗窗爬進(jìn)來,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有只蟑螂從沙發(fā)底下竄過去,
慌不擇路地撞在墻角。公司樓下的便利店在搞促銷,第二份三明治半價。
我拿了兩個金槍魚的,想起蘇晴以前總搶我的蛋黃醬吃,說女孩子吃這個會胖,
但她就喜歡看我急眼的樣子。電腦屏幕上的 Excel 表格像片密密麻麻的森林,
我盯著屏幕發(fā)愣,同事小張湊過來:“默哥,昨晚的球看了嗎?
德國隊那球踢得……”“沒看,” 我打斷他,點開瀏覽器搜索框,
輸入 “風(fēng)過林梢 頭像”,跳出來一堆風(fēng)景照,“對了,你知道蘇晴他們部門最近很忙嗎?
”小張撓撓頭:“蘇晴姐?她上周不是說項目都結(jié)了嗎?
前天我還在樓下咖啡店看見她……”“是嗎?” 我把三明治的包裝紙揉成球,
金槍魚的腥味鉆進(jìn)鼻孔,“可能是臨時加的任務(wù)吧。”下午五點半,
打卡機 “滴” 的一聲。我沒直接回家,繞去了她公司樓下的咖啡店。靠窗的位置空著,
吧臺的咖啡機在 “嘶嘶” 噴氣,店員正往杯子上擠奶油花。三年前第一次約會就在這,
她穿著白色連衣裙,緊張得把攪拌棒掰成了兩段。我說以后每個月都來一次,她笑著點頭,
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陽光還亮。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蘇晴發(fā)來的微信:【老公,
今晚要加班到很晚,你自己先吃吧 [擁抱]】我回了個 “好,注意休息”,抬頭時,
看見她從馬路對面跑過來,米色風(fēng)衣被風(fēng)吹得鼓起,手里拎著個精致的蛋糕盒。
她沒進(jìn)咖啡店,而是停在了隔壁的西餐廳門口。一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走出來,
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盒子,替她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距離有點遠(yuǎn),看不清男人的臉,
只能看到他彎腰時,蘇晴仰起頭,兩人的影子在夕陽下拉得很長,像被膠水粘在了一起。
胃里突然一陣翻江倒海。我轉(zhuǎn)身往地鐵站走,晚高峰的人潮把我往前推,有人踩了我的鞋跟,
有人撞掉了我的公文包,文件撒了一地。我蹲下去撿,手指抖得厲害,
有張報銷單上沾了別人的腳印?;氐郊視r,屋里漆黑一片。我沒開燈,坐在沙發(fā)上抽煙,
煙蒂在黑暗中明滅。茶幾上的手機還在,屏幕暗著,像只蟄伏的眼睛。不知道坐了多久,
門鎖傳來轉(zhuǎn)動的聲音。蘇晴踮著腳走進(jìn)來,聞到煙味皺了皺眉:“怎么不開燈?還抽煙了?
不是說要戒煙嗎?”我摸黑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等你呢。報表弄完了?”“嗯,
累死我了,” 她走過來想抱我,被我不動聲色地躲開,“對了,我明天可能也要晚點回,
部門聚餐?!薄霸谀木郏俊?我起身去開燈,暖黃色的燈光照亮她臉上的疲憊,
還有耳后那點沒擦干凈的口紅印,不是她常用的豆沙色。“就…… 公司附近的火鍋店,
” 她眼神閃爍,拿起手機假裝看時間,“我先去洗澡啦?!痹∈业乃晣W嘩響著,
我拿起她的手機。這次沒解鎖,就看屏幕上彈出的消息預(yù)覽:【今晚謝謝你的蛋糕,
很好吃】【明天老地方等你?】我把手機放回原處,走到陽臺。樓下的燒烤攤正冒著白煙,
穿背心的男人舉著啤酒瓶碰杯,小孩追著跑,笑聲刺耳。三年前,我們就在這陽臺上吃燒烤,
她把烤焦的雞翅喂給我,說:“陳宇,等我們結(jié)婚了,就買個帶大陽臺的房子,種滿向日葵。
”現(xiàn)在陽臺角落里的綠蘿枯了一半,沒人澆水。蘇晴洗完澡出來,裹著浴巾擦頭發(fā):“對了,
下周末我媽想來看看我們,她說好久沒見你了。”“好啊,” 我?guī)退汛碉L(fēng)機插上電,
“要不要提前訂個酒店?家里住不下?!薄安挥美?,我媽說想嘗嘗你的手藝,
” 她對著鏡子涂護(hù)膚品,瓶瓶罐罐擺了一桌子,“她一直說你做飯比我好吃。
”吹風(fēng)機的熱風(fēng)糊在臉上,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黑眼圈很重,胡茬冒出了青色。
蘇晴在鏡子里沖我笑,眼睛彎成月牙,和早上一模一樣。那晚我睡得很沉,卻又像一直醒著。
蘇晴的呼吸聲很輕,背對著我,蜷成一團(tuán)。黑暗中,我數(shù)著墻上的掛鐘滴答作響,
直到凌晨四點,窗外泛起魚肚白。第二天上班,我找借口去了趟蘇晴的公司。
前臺小姑娘認(rèn)識我,笑著說:“蘇晴姐今天沒來呀,她說請了年假,要出去旅游呢。
”手里的奶茶差點灑出來。我站在大廳的玻璃門前,看著外面車水馬龍,突然覺得很可笑。
回到公司,我打開電腦,在搜索框里輸入那個微信頭像 —— 片海,遠(yuǎn)處有艘白色的船。
跳出來的第一條是家攝影工作室的微博,配圖和頭像一模一樣,攝影師叫陸澤。
點進(jìn)他的主頁,最新一條是昨天發(fā)的:【海邊的約定,如期而至】,
定位在鄰市的海濱度假村。下面有張側(cè)臉照,女生穿著米色風(fēng)衣,手里拎著個蛋糕盒,
笑得眼睛瞇成了縫。我放大照片,看到她手腕上戴著我去年送的銀鐲子,款式很簡單,
她說戴著舒服。鼠標(biāo)指針在屏幕上停了很久,最后點開了陸澤的朋友圈 —— 沒鎖。
最新一條是三天前的九宮格,全是風(fēng)景照,最后一張里,有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半蹲著拍照,
背景是那家我和蘇晴常去的咖啡店。原來 “老地方” 是這里。中午吃飯時,
蘇晴發(fā)來視頻,背景是辦公室,她舉著手機轉(zhuǎn)了一圈:“你看,我還在加班呢,好慘。
”“別太累了,” 我扒了口飯,攝像頭對著天花板,“記得吃午飯?!薄爸览玻阋彩?,
” 她對著鏡頭飛吻,“愛你喲,掛了。”視頻掛斷的瞬間,
我收到了她發(fā)來的微信:【晚上不用等我啦,聚餐可能要到半夜】。我回了個 “好”,
然后訂了去鄰市的高鐵票,下午三點發(fā)車。高鐵站的人真多,排隊安檢時,
前面的大媽行李箱輪子掉了,吵吵嚷嚷的。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和蘇晴旅行,
她的行李箱密碼是我們的紀(jì)念日,在火車站安檢時被攔下,
因為帶了瓶超過 100ml 的卸妝水,最后她氣得把那瓶卸妝水扔進(jìn)了垃圾桶。
那時候她多可愛啊,連生氣都像只炸毛的小貓。高鐵啟動時,窗外的景物開始后退,
像被按了快進(jìn)鍵的電影。我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鄰座的情侶在小聲吵架,
女生說男生不愛她了,男生說她無理取鬧。多熟悉的戲碼。到鄰市已經(jīng)是傍晚,
海濱度假村的風(fēng)帶著咸腥味。我憑著照片里的背景找到了那家民宿,門口掛著串貝殼風(fēng)鈴,
風(fēng)吹過叮咚作響。老板娘正在摘菜,看到我笑著問:“住店嗎?海景房還有一間。”“不了,
我找人,” 我拿出手機,點開陸澤朋友圈的照片,“請問你見過這兩個人嗎?
”老板娘瞇起眼睛看了看:“哦,認(rèn)識啊,昨天剛住進(jìn)來的,郎才女貌,說是來拍婚紗照的。
”婚紗照。我謝過老板娘,沿著海邊慢慢走。夕陽把海面染成金紅色,
一對新人正在拍婚紗照,新娘穿著白色婚紗,裙擺被風(fēng)吹起,新郎摟著她的腰,
笑得一臉幸福。多刺眼。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蘇晴:【老公,我到家啦,剛結(jié)束聚餐,
累死了】【你睡了嗎?】我站在沙灘上,海水漫過腳踝,冰涼刺骨。回復(fù)她:【剛躺下,
早點休息吧】。發(fā)送成功的瞬間,看到不遠(yuǎn)處的礁石旁,有兩個人影在接吻。
女生穿著米色風(fēng)衣,男生穿著灰色西裝,蛋糕盒被隨意地放在腳邊,
盒子上的絲帶被風(fēng)吹得飄起來。我拿出手機,對著他們拍了張照。風(fēng)太大,照片有點糊,
但能看清女生耳后那抹鮮艷的口紅印,和她手腕上晃來晃去的銀鐲子。海浪拍打著礁石,
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我轉(zhuǎn)身往回走,沙子鉆進(jìn)鞋里,磨得腳底生疼?;鼐频甑穆飞?,
看到一家便利店,進(jìn)去買了包煙。站在路燈下抽了一根,煙霧模糊了視線,
遠(yuǎn)處的海平線和夜空連在一起,像個巨大的黑洞。手機又響了,是蘇晴的視頻請求。
我接起來,攝像頭對著天空:“怎么了?”“沒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 她的聲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背景里有海浪聲,“你那邊好黑啊,早就睡了嗎?”“嗯,
剛被你吵醒,” 我吐了個煙圈,“快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好吧,晚安,愛你。
”“晚安?!睊炝穗娫?,煙剛好抽完。我把煙蒂扔進(jìn)垃圾桶,轉(zhuǎn)身回了酒店。躺在床上,
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照{(diào)有點冷,裹緊被子還是覺得冷。想起蘇晴以前總說我像個火爐,
冬天睡覺總搶我的被子。那時候多好啊,好到我以為我們真的能就這樣過一輩子。
第二天早上,我退了房,買了最早一班回程的高鐵。坐在車上,
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一點點變得熟悉,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fā)慌?;氐郊視r,
蘇晴正在廚房做飯,系著我買的草莓圍裙,哼著歌??吹轿一貋?,笑著說:“回來啦?
快去洗手,馬上就好?!辈妥郎蠑[著兩菜一湯,都是我愛吃的。她給我盛了碗湯:“嘗嘗,
今天新買的排骨,特別鮮?!蔽液攘丝跍?,沒嘗出什么味道。她坐在對面,小口吃著飯,
時不時看手機,嘴角帶著笑意?!爸苣┌⒁踢^來,想吃什么?” 我假裝隨意地問。
“都行啊,你做的她都愛吃,” 她放下筷子,“對了,下周我可能要出差幾天,
公司安排的,去鄰市?!蔽見A菜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她:“哦?什么項目這么急?
”“就是之前那個合作方,有點問題需要去處理,” 她避開我的視線,
“可能要去三四天吧?!薄澳钦?,” 我笑了笑,“我下周也要加班,
本來還擔(dān)心沒時間陪阿姨呢?!彼读艘幌?,隨即笑了:“是啊,真巧?!背酝觑?,
我去洗碗,她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手機放在腿上,屏幕亮著。我假裝拿東西,
路過時瞥了一眼,還是那個 “風(fēng)過林梢” 的對話框,最后一句是:【下周見,
這次我們住上次那家民宿】。水流嘩嘩地響,我盯著泡沫里的盤子,突然覺得很疲憊。
晚上睡覺,她像往常一樣靠過來,頭枕在我胳膊上。呼吸均勻,好像睡得很沉。
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直到天亮。接下來的幾天,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她按時上下班,
偶爾加班,會發(fā)微信告訴我。我們一起吃飯,看電視,聊天,像所有普通的情侶一樣。
只是她的手機從不離身,洗澡也要帶進(jìn)浴室;只是她開始頻繁地說加班,
回來時身上總有陌生的香水味;只是她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開始偷偷調(diào)查陸澤。他是個攝影師,開了家工作室,在業(yè)內(nèi)小有名氣。畢業(yè)于名牌大學(xué),
家境優(yōu)渥,父母是做生意的。網(wǎng)上有很多他的采訪,說自己相信愛情,渴望一份純粹的感情。
真可笑。我還發(fā)現(xiàn),他和蘇晴是大學(xué)同學(xué),曾經(jīng)談過戀愛,后來因為畢業(yè)異地分了手。
去年他回了本市,在一次同學(xué)聚會上和蘇晴重逢。原來如此。那天蘇晴又說要加班,
我看著她換好衣服,化了精致的妝,噴了我從沒見過的香水。她說:“可能要很晚回來,
你不用等我了?!薄班?,注意安全,” 我?guī)退砹死韲?,“早點回來。”她走后,
我拿出手機,點開定位軟件 —— 是我之前偷偷裝在她手機里的,
本來是怕她晚上回家不安全,現(xiàn)在倒成了笑話。定位顯示她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店。
我換了件衣服,開車跟了過去。停好車,在酒店大堂等了大概半小時,
看到陸澤摟著她的腰走了進(jìn)來。她笑靨如花,抬頭對他說著什么,像只溫順的小貓。
他們進(jìn)了電梯,我看著電梯數(shù)字停在了 18 樓。坐在車?yán)?,點了根煙。煙霧繚繞中,
看著酒店的燈光,突然覺得很沒意思。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機收到蘇晴的微信:【老公,
我還在加班呢,好累啊 [可憐]】我回了個:【辛苦了,喝點熱水,別太累了】。
然后發(fā)動車子,回家了。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心里異常平靜。沒有憤怒,沒有難過,
就像在看一場和自己無關(guān)的戲。凌晨三點,門鎖響了。蘇晴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來,
身上的香水味濃得刺鼻。她脫了衣服,鉆進(jìn)被窩,小心翼翼地靠過來。我沒動,假裝睡著了。
她大概是累了,很快就睡著了,呼吸聲很輕。我睜開眼睛,看著她的側(cè)臉,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jìn)來,在她臉上投下一道陰影。曾經(jīng),
我以為這張臉是世界上最美的風(fēng)景?,F(xiàn)在,只覺得陌生。天亮?xí)r,她已經(jīng)醒了,正在化妝。
看到我醒了,笑著說:“醒啦?今天想吃什么?我中午回來做。”“不用了,” 我坐起來,
“今天我要去公司加班?!彼氖诸D了一下,繼續(xù)涂口紅:“哦,那晚上呢?”“不一定,
可能要住在公司?!薄昂冒?,” 她轉(zhuǎn)過身,對著我笑,“那你注意身體,別太累了。
”我看著她,突然想知道,如果我現(xiàn)在戳穿她,她會是什么表情。但我沒問,只是點了點頭,
起床穿衣服。走出家門,陽光刺眼。我沒去公司,而是開車去了那家咖啡店。
坐在我們常坐的靠窗位置,點了杯她愛喝的焦糖瑪奇朵,加雙倍奶,少糖。味道很膩,
甜得發(fā)苦。窗外人來人往,一對情侶手牽著手走過,女生蹦蹦跳跳的,男生無奈地笑著,
幫她拂去頭上的落葉。多像以前的我們。手機響了,是蘇晴:【老公,我媽剛才打電話,
說下周末不來了,她臨時有點事?!俊竞?,知道了?!俊灸俏覀兿轮苣┤タ措娪鞍桑?/p>
最近有部新上映的愛情片,評價好像不錯?!俊驹僬f吧,可能要加班?!俊九丁?好吧。
】掛了電話,咖啡已經(jīng)涼了。我起身離開,走在路上,看著秋天的落葉飄下來,
心里空落落的。第二章 背叛的痕跡不來了。落葉砸在腳邊,脆生生的響。
我踢了踢腳下的石子,它骨碌碌滾到馬路牙子邊,停在一灘積水里,濺起細(xì)小的水花。
手機又震了震,是蘇晴發(fā)來的表情包,一只貓咪委屈巴巴地蹭著屏幕。我沒回,
把手機揣回兜里,踩著滿地碎金似的陽光往家走。樓道里飄著燉肉的香味,
三樓張阿姨的孫子又在哭,尖利的嗓音刺破了午后的寧靜。我掏出鑰匙開門,
玄關(guān)處擺著兩雙拖鞋,粉色的那雙鞋跟掉了塊漆,還是去年我們?nèi)サ鲜磕釙r被人群踩的,
她當(dāng)時心疼了好幾天。屋里靜悄悄的,陽光透過陽臺的落地窗鋪進(jìn)來,
在地板上畫出明亮的格子。蘇晴不在家,她的包掛在衣架上,錢包從包里露出來個角,
粉色的,是我送她的三周年禮物。我走過去把錢包塞回包里,指尖碰到包內(nèi)側(cè)的硬紙殼,
硌得慌。拉開拉鏈看了眼,是盒驗孕棒,包裝沒拆,角落里印著 “驗孕棒” 三個字,
鮮紅刺眼。心口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下,悶悶的疼。我把包拉鏈拉好,像什么都沒看見。
走到客廳,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正在放一部老電影,男女主角在雨中擁吻,
背景音樂煽情得讓人想笑。不知看了多久,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響起。蘇晴拎著個購物袋走進(jìn)來,
臉上帶著奇怪的紅暈,看到我愣了下:“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要加班嗎?
”“項目提前弄完了,” 我關(guān)了電視,“買了什么?”“沒什么,
” 她把購物袋往身后藏了藏,耳根紅得厲害,“就是…… 買點水果?!蔽覜]追問,
起身去倒了杯水。她換了鞋走過來,接過水杯的手有點抖,水灑在茶幾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陳宇,” 她突然開口,聲音細(xì)若蚊吟,“我有話跟你說?!薄班??” 我在她對面坐下,
看著她攥緊了水杯,指節(jié)泛白。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放在桌上 —— 正是那支驗孕棒,兩條紅杠清晰可見。
“我…… 我懷孕了。”空氣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風(fēng)吹進(jìn)來,卷起窗簾的一角,
露出外面灰蒙蒙的天。我看著那支小小的驗孕棒,突然覺得很滑稽?!岸嗑昧??
”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卻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大概…… 六周了吧,
” 她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我也是今天才發(fā)現(xiàn)的,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绷堋?/p>
我在心里算了算,六周前,她說是公司團(tuán)建,去了鄰市,住了三天?;貋頃r曬黑了不少,
說是海邊紫外線強。原來不是團(tuán)建?!绑@喜?” 我笑了笑,伸手想去碰她的臉,
卻在半空中停住,“是挺驚喜的?!薄澳恪?你不高興嗎?” 她抬起頭,眼里含著淚,
“我們不是一直想要個孩子嗎?”是啊,我們一直想要個孩子。她以前總說,等有了孩子,
就辭職在家?guī)蓿邑?fù)責(zé)賺錢養(yǎng)家。她說要給孩子買最好的奶粉,最漂亮的衣服,
要把他培養(yǎng)成最優(yōu)秀的人。那時候,我信了。“高興,” 我把她攬進(jìn)懷里,
她的身體很僵硬,“當(dāng)然高興,我要當(dāng)爸爸了?!彼谖覒牙锟蘖似饋?,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拍著她的背,聞著她頭發(fā)上陌生的香水味,心里像被冰碴子扎著,密密麻麻的疼。晚上,
我做了她愛吃的糖醋排骨。她沒怎么動筷,說沒胃口,只喝了點粥。
我把排骨往她碗里夾:“多吃點,對孩子好。”她勉強笑了笑,夾起一塊排骨,
嚼了半天也沒咽下去。吃完飯,她去洗澡,手機落在了臥室。我走過去,猶豫了一下,
還是拿起了手機。指紋解鎖,點開她的微信,置頂?shù)倪€是 “風(fēng)過林梢”。
最新的消息是半小時前發(fā)的:【他知道了,很高興?!筷憹苫亓藗€:【嗯,
那婚禮的事……】【再等等吧,現(xiàn)在說不太好?!俊厩缜?,我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我知道,可是……】后面的內(nèi)容被撤回了,只剩下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我把手機放回原處,走到陽臺。月亮很圓,掛在墨藍(lán)色的天上,像個巨大的銀幣。
樓下的燒烤攤還在營業(yè),油煙味混著晚風(fēng)飄上來,嗆得人難受。蘇晴洗完澡出來,
穿著粉色的睡衣,頭發(fā)濕漉漉的。她走到我身邊,挽住我的胳膊:“在想什么呢?”“在想,
” 我看著月亮,“給孩子起個什么名字好?!彼纳眢w僵了一下,
隨即笑道:“現(xiàn)在想是不是太早了?”“不早了,” 我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的眼睛,
“男孩就叫陳念,思念的念。女孩就叫陳想,想念的想?!彼难凵耖W爍了一下,
避開我的目光:“挺好的,挺好的?!薄澳阍趺戳耍俊?我假裝關(guān)切地問,“不舒服嗎?
”“沒有,” 她搖搖頭,“就是有點累了,想早點睡?!碧稍诖采希硨χ?,
呼吸很輕。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腦子里亂糟糟的。想起第一次帶她見我父母,
我媽拉著她的手,笑得合不攏嘴,說她是個好姑娘。想起我們一起去看房,
她站在樣板間的兒童房里,想象著孩子在這里玩耍的樣子,眼里的光比星星還亮。那些畫面,
像電影一樣在我腦海里回放,清晰得讓人心疼。第二天,我去公司請了假,
說要陪蘇晴去做產(chǎn)檢。她推脫說不用,自己去就行,我說:“不行,我必須陪著你,
這是我當(dāng)爸爸的責(zé)任?!彼龥]再堅持,只是臉色不太好看。醫(yī)院里人很多,
到處都是孕婦和嬰兒的哭聲。我陪著她排隊,掛號,繳費,像所有準(zhǔn)爸爸一樣,忙前忙后。
她坐在候診區(qū)的椅子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輪到她的時候,我想跟著進(jìn)去,
被護(hù)士攔住了:“家屬在外面等?!蔽抑缓迷谕饷娴戎粗\室的門關(guān)上,
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大概過了半小時,門開了,蘇晴走出來,
手里拿著一張單子,臉色蒼白。“怎么樣?” 我走過去,想接過單子看看。
她下意識地把單子往后藏了藏:“沒事,都挺好的。”“我看看,” 我伸手去拿,她沒躲,
單子被我抽了過來。上面的字我都認(rèn)識,卻怎么也看不懂。
孕周那里寫著 “四周 + 3 天”,和她告訴我的六周差了將近兩周。
我拿著單子的手在抖,卻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挺好的,挺好的?!彼桓铱次遥?/p>
低著頭:“嗯。”走出醫(yī)院,陽光刺眼。我把單子折起來放進(jìn)兜里,像揣了塊烙鐵。
“想吃點什么?” 我問她,聲音很平靜?!安惶氤?,” 她搖搖頭,“我們回家吧。
”“好?!被丶业穆飞?,誰都沒說話。車?yán)锓胖婢彽囊魳?,卻讓人覺得壓抑。
路過一家嬰兒用品店,我停下車:“進(jìn)去看看?”她愣了一下:“現(xiàn)在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 我解開安全帶,“總要提前準(zhǔn)備的?!彼龥]說話,跟著我下了車。
店里擺滿了各種嬰兒用品,小衣服,小鞋子,小玩具,可愛得讓人心里發(fā)軟。
我拿起一件藍(lán)色的小連體衣:“你看這個,好看嗎?”她勉強笑了笑:“好看。
”“就買這個吧,” 我把衣服遞給店員,“再拿個奶瓶,要最好的那種。
”店員笑著說:“先生真疼老婆,寶寶還沒出生就準(zhǔn)備得這么齊全?!蔽倚α诵Γ瑳]說話。
蘇晴站在旁邊,臉色越來越白。結(jié)完賬,我拎著袋子往外走,她跟在我身后,一言不發(fā)。
回到家,我把東西放在嬰兒床旁邊 —— 那是我們早就準(zhǔn)備好的,放在臥室的角落里,
刷成了白色,上面還掛著個旋轉(zhuǎn)木馬音樂盒。“你看,” 我指著嬰兒床,“等孩子出生了,
就睡在這里?!彼龥]說話,突然捂住嘴沖進(jìn)了 bathroom,傳來一陣嘔吐的聲音。
我站在門口,聽著她的嘔吐聲,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fā)慌。過了一會兒,
她走出來,臉色蒼白,眼眶紅紅的:“陳宇,我們…… 我們能晚點再辦婚禮嗎?
”“為什么?” 我看著她,“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等攢夠首付就結(jié)婚嗎?現(xiàn)在有了孩子,
更該早點辦了?!薄拔摇?我覺得肚子大了穿婚紗不好看,” 她低下頭,聲音很小,
“我想穿漂漂亮亮的婚紗。”“傻丫頭,” 我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你怎么樣都好看。
不過,既然你不想,那就晚點吧?!彼痤^,眼里閃過一絲驚訝:“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