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末年,靖康之恥后的動(dòng)蕩歲月。陜西路某處抗金前線,
一座破敗不堪、彌漫著汗臭、血腥和劣質(zhì)米糧氣味的軍營。清晨,伙房外。一個(gè)十八九歲,
身材異常高大魁梧,遠(yuǎn)超常人,像一座移動(dòng)的小山。面容剛毅,
帶著鄉(xiāng)下青年的憨厚和一絲因長期饑餓與困苦形成的麻木。穿著破爛、明顯不合身的號(hào)衣。
眼神深處藏著巨大的空洞和一種對(duì)食物的原始渴望。他是這個(gè)軍營里最能吃的兵,叫譚斯。
伙夫頭老李 :五十多歲,精瘦,愁眉苦臉,看著譚斯直嘬牙花子,
伍長張黑子:粗魯蠻橫,臉上有道疤,正罵罵咧咧地催促士兵。開飯哨響,士兵們蜂擁而至。
譚斯沉默地排在后面。輪到他時(shí),
老李熟練地遞給他一個(gè)巨大的木桶(約等于普通士兵七八碗的量)。譚斯接過,狼吞虎咽,
風(fēng)卷殘?jiān)瓢愠酝?,連桶底都刮得干干凈凈。他默默將空桶遞回,眼神依舊看著鍋里。
老李嘆口氣,又遞一桶。周圍士兵竊竊私語,夾雜著嘲笑:“看,那飯桶又開始了!
”“吃這么多,力氣都長肚子上了吧?”譚斯充耳不聞,專注地吃著。他吃完第二桶,
依然沒飽。老李無奈地?fù)u頭:“規(guī)矩就兩桶,多一口沒有!” 譚斯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但沒爭辯,默默讓開。這時(shí),一個(gè)刻薄的聲音響起:“喲,這不是我們營的‘八桶將軍’嗎?
兩桶就完事兒了?別是偷奸耍滑省著力氣吧?” 說話的是張黑子,他故意挑釁。
譚斯握緊了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但最終低下頭,默默走到角落坐下。他需要力氣,
但更怕被趕出軍營,這是他唯一的活路, 一個(gè)裝滿沉重輜重的推車陷在泥坑里,
幾個(gè)士兵推得面紅耳赤紋絲不動(dòng)。張黑子罵咧咧地叫譚斯:“飯桶,愣著干嘛?過來推車!
白吃那么多!” 譚斯走過去,深吸一口氣,眾人只覺他身體似乎又膨脹了一圈。
他雙手抵住車尾,悶哼一聲,腰背發(fā)力,手臂肌肉如虬龍般騰起!
那深陷泥濘的車輪竟硬生生被他一人之力推出!泥漿飛濺,推車猛地向前沖出一大截。
周圍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仿佛看一頭人形怪獸。
張黑子也驚得忘了罵人。譚斯松開手,微微喘息,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默默走回角落。這一刻,“八桶”的外號(hào)除了嘲諷,也帶上了一絲驚懼和難以置信。
譚斯坐在角落,摸著依舊饑餓的肚子,眼神望向南方家鄉(xiāng)的方向。
—慈祥的母親、嚴(yán)厲卻愛他的父親、年幼的弟妹、家中雖不富裕但能吃飽飯的灶臺(tái)……隨即,
這些畫面被金兵鐵蹄踐踏、房屋燃燒、親人凄厲慘叫的血色記憶粗暴撕碎。
巨大的痛苦讓他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的空洞更深了。他活著的唯一目的,
似乎只剩下“吃”和“報(bào)仇”。軍營的嘈雜、嘲笑,仿佛離他很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