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我在生物科技巨頭公司發(fā)現(xiàn)用活人實驗的絕密項目。>準備揭發(fā)時被送進精神病院,
病歷寫著“重度妄想癥”。>某天新醫(yī)生偷偷告訴我:我的實驗室事故泄露了。
>逃出療養(yǎng)院時,城市已陷入末日。>變異生物橫行,
廣播卻宣稱:“零號病人林默正在逃亡?!保疚叶氵M公司總部,
在頂樓目睹妻子異變的恐怖身影。>身后突然響起廣播:“發(fā)現(xiàn)目標,執(zhí)行凈化。
”---冰冷的針頭刺破皮膚,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寒意順著脖頸的血管蛇行而下,
直抵心臟。每一次都是這樣,像一團黏稠的、不斷膨脹的冰霧,瞬間塞滿胸腔,
然后猛地炸開,凍僵四肢百骸。視野先是劇烈地扭曲,
天花板慘白的燈光碎裂成無數(shù)刺眼的菱形,然后迅速被濃稠的墨水般的黑暗吞噬、覆蓋。
“……劑量……峰值……注意……反應……”一個遙遠的聲音,像是隔著厚重的棉被傳來,
嗡嗡作響,勉強能分辨出是護士長周姐那毫無起伏的腔調(diào)。
“……新來的……三號……又報廢了……”另一個聲音,年輕些,帶著點事不關己的漠然,
“……真是……浪費資源……”“閉嘴!”周姐的呵斥短促而嚴厲,
實驗體意外死亡……老規(guī)矩……”實驗體……報廢……意外死亡……這幾個詞像燒紅的鐵釘,
狠狠楔進我混沌的意識深處,帶來一陣短暫卻尖銳的清醒。冰封的四肢無法動彈,
連呼吸都凝滯著冰渣,但我的大腦,被這殘酷的詞語瞬間點燃。這絕不是普通的療養(yǎng)院!
注射進體內(nèi)那未知液體帶來的、仿佛靈魂都在被強行撕裂重組的極致痛苦——它們不是噩夢!
它們是真實發(fā)生在我身上的酷刑!
是“天啟生物”在我身上進行的、活生生的、違反一切人倫的基因編輯實驗!怒火,
帶著地獄熔巖的溫度,猛地沖垮了藥物帶來的冰冷麻木。
我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野獸般的嘶吼,積蓄起全身殘存的力量,
拼命想要抬起灌了鉛般的手臂,哪怕只是動一下手指?!皢?,勁兒還挺大。
”是那個年輕護士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的嘲弄。接著,
一只戴著手套的手粗暴地壓在我的額頭上,力道大得幾乎要把我的頭骨按進枕頭里。
另一只手熟練地將氧氣面罩扣在我的口鼻上?!鞍察o點,林先生?!敝芙愕穆曇粼俅雾懫?,
冰冷得像手術刀刮過骨頭,“睡吧。睡醒了,就什么都忘了。
”她的聲音里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篤定。一股甜膩得令人窒息的氣體猛地灌入鼻腔。
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最后一點憤怒的火苗也被這強力的麻醉劑徹底撲滅,
我再次被拽入無邊的、沉重的黑暗深淵?!恢莱翜S了多久,
意識像一塊被反復沖刷的朽木,終于掙扎著浮上水面。眼皮沉重得如同壓著千鈞巨石,
每一次試圖掀開都耗費著巨大的力氣。喉嚨干裂灼痛,每一次吞咽都像咽下粗糙的砂礫。
“……默……林默……”一個聲音,極其輕微,如同蚊蚋振翅,
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氣,直接鉆進我的耳膜。不是周姐那種冰冷的命令,
也不是年輕護士的漠然,這聲音里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刻意壓低的急促。我猛地睜開眼。
刺眼的白光讓瞳孔劇烈收縮,視野里一片模糊的白斑。我用力眨了眨眼,適應著光線,
目光聚焦在床邊那個陌生的身影上。白大褂。一個醫(yī)生。很年輕,大概三十出頭,
戴著金絲邊眼鏡,鏡片后的眼神銳利而緊張,正飛快地掃視著病房門口的方向。
他胸前的名牌上印著“趙啟明”。“林默?”他又低聲確認了一遍,聲音壓得更低,
幾乎只剩氣音。我的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只能發(fā)出嘶啞的“呃”聲,算是回應。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肋骨,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肌肉的酸痛。這個醫(yī)生……新面孔。
他想干什么?又是新的測試?新的折磨?我的身體本能地繃緊,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
“聽著,時間不多!”趙啟明的語速快得像機關槍,眼神里除了緊張,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們很快會來查房!我叫趙啟明,是新調(diào)來的主治醫(yī)師。
你的案子……我知道一些內(nèi)情?!靻ⅰ氖?,是真的!”我的呼吸驟然停止。
血液似乎瞬間凝固,又在下一秒瘋狂奔涌沖上頭頂。他知道!他提到了“天啟”!
他……他相信?!“他們……他們掩蓋了一切!”趙啟明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
“把你關在這里,偽造病歷,說你是因為項目失敗精神崩潰,產(chǎn)生了重度妄想癥,
把失敗的實驗臆想成非法人體實驗……他們顛倒黑白!
”重度妄想癥……偽造病歷……顛倒黑白……這些詞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捅進我的心臟。
憤怒和巨大的冤屈瞬間淹沒了我,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
帶動著束縛帶的金屬扣環(huán)發(fā)出“咔噠”的輕響?!暗F(xiàn)在……出事了!
”趙啟明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仿佛想起了什么極其恐怖的事情,
“‘伊甸園’……你的那個項目實驗室……三天前……發(fā)生了最高等級的生物污染泄露事故!
源頭……就是你的核心培養(yǎng)皿!官方封鎖了消息,對外只說發(fā)生了嚴重化學泄漏!
但……但泄露的東西……它……它在擴散!”伊甸園!我的項目!泄露了?!
這三個字像一顆炸彈在我腦海里轟然炸開!我眼前猛地一黑,幾乎再次暈厥過去。
那是我傾注了全部心血的項目,
也是我噩夢的源頭——我正是在調(diào)試“基因融合誘導劑”的核心培養(yǎng)皿時,
意外發(fā)現(xiàn)了隱藏在實驗數(shù)據(jù)流深處的、指向活體實驗的絕密指令和記錄!
我試圖拷貝證據(jù)……然后……然后就是黑暗,醒來便在這人間地獄般的療養(yǎng)院里!
“外面……外面怎么樣了?”我掙扎著,從干裂的喉嚨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可怕。
趙啟明猛地搖頭,眼神里是深不見底的恐懼:“不知道!通訊全斷了!
療養(yǎng)院被徹底封鎖隔離!只進不出!但我偷聽到高層通訊的片段……情況……糟透了!
他們說……‘樣本’具有極強的傳染性……空氣……血液……甚至……聲波都可能傳播!
感染后……生理結(jié)構(gòu)……會發(fā)生……異變……”空氣傳播?血液傳播?聲波傳播?生理異變?
!每一個詞都像重錘,狠狠砸在我的神經(jīng)上。那是我設計的誘導劑!
雖然初衷是加速組織修復和適應性進化,
但在失控泄露的情況下……我不敢想象它會將生物扭曲成什么模樣!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比任何一次電擊或藥物注射都更甚!“你必須逃出去!
”趙啟明斬釘截鐵地說,他的眼神變得無比銳利,“你身上有原始樣本的抗體信息!
你是唯一的希望!他們……‘天啟’高層……他們知道你在這里!
他們的‘凈化’部隊隨時可能沖進來!他們不會讓你活著出去作證的!你必須走!現(xiàn)在!
”他一邊急促地說著,
一邊飛快地從白大褂內(nèi)側(cè)口袋里掏出兩樣東西:一支裝著淡藍色液體的一次性注射器,
還有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黑色金屬塊。“這是高濃度的神經(jīng)興奮劑和肌肉活化劑混合劑!
能讓你在短時間內(nèi)爆發(fā)出力量,抵消部分鎮(zhèn)靜劑的殘余效果!只有五分鐘!最多五分鐘!
藥效一過,你會癱軟如泥,甚至可能心臟驟停!”他將注射器塞進我勉強能動彈的右手,
“這個,是微型EMP(電磁脈沖)發(fā)生器,一次性!
能癱瘓半徑五米內(nèi)所有電子設備十五秒!
走廊的電子鎖、監(jiān)控探頭、警衛(wèi)身上的電擊器和通訊器……全靠它了!對著目標按這里!
”他用手指快速點了一下金屬塊側(cè)面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凹點,
然后迅速將它塞進我病號服胸前的口袋里。“記??!走廊盡頭右轉(zhuǎn),穿過配餐區(qū),
后面是洗衣房!洗衣房有通往地下鍋爐房的舊維修通道!鍋爐房有廢棄的貨運電梯井!
順著鋼纜爬下去!出口在療養(yǎng)院后山的樹林里!”他語速飛快,每一個字都像子彈射出,
“外面……外面可能已經(jīng)……總之,活下去!找到真相!揭露他們!”就在這時,
病房外走廊盡頭傳來沉重而規(guī)律的腳步聲,伴隨著金屬器械碰撞的輕微聲響,越來越近!
是巡邏的安保!趙啟明臉色劇變,猛地直起身,瞬間恢復了那副職業(yè)性的冷淡表情,
聲音也提高了八度,變得刻板:“林默先生,今天的生理指標趨于平穩(wěn),
繼續(xù)保持藥物治療方案。情緒波動劇烈時,請務必配合約束措施?!彼贿呎f著,
一邊迅速將我的手臂重新塞回束縛帶下,動作看似專業(yè),實則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將我按住,
并飛快地將束縛帶的搭扣重新扣上,只留下右手在帶子下勉強握著那支冰冷的注射器。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雜無比——有恐懼,有決絕,
還有一絲渺茫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期望。然后他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快步走向門口,
拉開門走了出去。“趙醫(yī)生?查完了?”是安保粗啞的詢問聲?!班牛∪藸顟B(tài)穩(wěn)定。
準備下一輪給藥吧。”趙啟明平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腳步聲漸漸遠去。門被帶上,
隔絕了外面的聲音。死寂重新籠罩病房。我像一具尸體般躺在冰冷的束縛中,
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骨頭!右手緊緊攥著那支決定命運的注射器,
冰冷的塑料外殼被汗水浸得滑膩。外面巡邏安保的腳步聲沉重而緩慢,如同死亡的倒計時,
每一次落下都踩在我的神經(jīng)上。他們隨時可能推門進來,執(zhí)行那該死的“下一輪給藥”!
沒有時間猶豫了!趙啟明最后那個眼神,那深不見底的恐懼和孤注一擲的期望,
像烙鐵一樣燙在我的靈魂上。逃!必須逃出去!為了真相!
為了外面可能已經(jīng)陷入地獄的世界!也為了那個冒死給我送來一線生機的醫(yī)生!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肺部如同破風箱般發(fā)出嘶鳴。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
將緊握注射器的右手從束縛帶邊緣的縫隙里向上艱難地抽出幾寸!
針尖對準了左臂唯一能勉強夠到的、靠近肩膀的一塊皮膚!冰冷的針尖刺入皮肉的瞬間,
帶來一絲細微的刺痛。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狂暴力量,
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在地下轟然爆發(fā)!“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嘶吼從我喉嚨深處迸發(fā)出來!那不是人類的聲音,更像瀕死野獸的咆哮!
全身的肌肉纖維在剎那間被強行喚醒、撕裂、重組!血液仿佛被點燃,
奔騰咆哮著沖向四肢百?。∈`帶堅韌的帆布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金屬扣環(huán)在我手臂和大腿瘋狂的掙扎下劇烈震顫、扭曲!轟!一聲悶響!
左側(cè)大腿的束縛帶硬生生被暴漲的力量繃斷!緊接著是右臂!
胸膛上的帶子被劇烈起伏的肌肉頂?shù)酶吒呗∑?,金屬扣環(huán)發(fā)出刺耳的呻吟!我猛地坐起,
像一個被無形巨力從死亡泥沼中硬生生拔出的木偶,動作僵硬而迅猛!時間!只有五分鐘!
不,可能更少!每一秒都流淌著劇毒的汁液!我一把扯斷身上殘余的束縛帶碎片,
身體因為那狂暴藥力的沖擊而劇烈顫抖,每一個關節(jié)都發(fā)出生澀的摩擦聲。
巨大的力量在體內(nèi)奔涌,帶來撕裂般的痛苦,卻也驅(qū)散了所有的虛弱和麻木。
我翻身滾下病床,赤腳踩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寒意刺骨。目標明確:胸前口袋里的EMP!
走廊!我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猛地撲向病房門。沉重的金屬門把手冰冷刺骨,
我用力擰動!咔噠一聲輕響——鎖著!該死!安保鎖!沒有絲毫猶豫,
我立刻從胸前口袋里掏出那個黑色金屬塊——趙啟明給的EMP發(fā)生器?;鸩窈写笮?,
沉甸甸的,握在手里像一塊冰冷的墓碑。手指精準地按向側(cè)面那個微小的凹點!嗡——!
一聲極其低沉、幾乎無法被人類聽覺捕捉的嗡鳴瞬間擴散開去!沒有炫目的光效,
沒有震耳的爆響,只有一種詭異的、仿佛空間本身被瞬間抽空了一切的凝滯感。幾乎在同時,
病房門鎖上那盞代表“鎖定”的幽綠色小燈,“啪”地一聲,熄滅了!
門外走廊頂燈閃爍了一下,瞬間熄滅!走廊深處某個監(jiān)控探頭的紅色指示燈也悄然暗淡下去!
十五秒!只有十五秒!這是通往地獄或者自由唯一的窄門!我猛地拉開房門!
氣裹挾著消毒水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淡淡的、類似金屬銹蝕混合著腐爛甜腥的氣味撲面而來!
走廊一片昏暗,只有應急出口指示牌散發(fā)著幽幽的綠光,
如同鬼火般映照著空蕩蕩的、延伸向黑暗深處的通道。右轉(zhuǎn)!配餐區(qū)!洗衣房!鍋爐房!
電梯井!趙啟明的聲音如同驚雷在我混亂的大腦中回響。我像一道被強弩射出的箭矢,
赤著腳,踩在冰冷光滑的瓷磚地上,爆發(fā)出非人的速度向前猛沖!藥力在血管里瘋狂燃燒,
每一步踏下,地面似乎都在輕微震顫!風聲在耳邊尖銳地呼嘯!剛沖出十幾米,
前方走廊拐角處,兩個穿著灰色安保制服的身影猛地閃了出來!
他們顯然被突然的黑暗和異響驚動了,臉上帶著驚愕和警惕,
正摸索著腰間的強光手電和對講機——但此刻,對講機屏幕一片漆黑,手電也毫無反應!
EMP生效了!“誰?!”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安保厲聲喝道,手已經(jīng)摸向了腰間的電擊棍。
沒有語言!沒有思考!只有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和體內(nèi)奔騰的毀滅力量在咆哮!
在他們看清我的瞬間,我的身體已經(jīng)做出了反應!速度再次飆升!借著沖刺的慣性,
我如同炮彈般狠狠撞向那個高個子安保!“砰!”沉悶的肉體撞擊聲在昏暗的走廊里炸響!
那個安保連哼都沒哼一聲,整個人如同被重型卡車撞中,雙腳離地,
向后狠狠砸在冰冷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軟軟地癱倒下去,
手中的電擊棍“哐當”掉在地上。另一個安保反應極快,怒吼著拔出橡膠警棍,
狠狠朝我頭部掄來!帶起的風聲尖銳刺耳!藥力讓我的感官提升到了極限!
那警棍揮來的軌跡在我眼中仿佛被放慢了數(shù)倍!我猛地低頭,
橡膠棍帶著呼嘯的風聲擦著我的頭皮掠過!同時,我的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彈,
帶著全身爆發(fā)出的、足以撕裂鋼鐵的蠻力,狠狠搗在他的肋下!“咔嚓!
”清晰的骨骼斷裂聲!那安保眼珠猛地暴突出來,口中噴出一口血沫,
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弓著腰倒了下去,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只能在地上痛苦地抽搐。沒有停留!甚至沒有多看他們一眼!體內(nèi)的力量如同潮水,
來得狂暴,退去時也必將帶走一切!我清晰地感覺到,
那火山爆發(fā)般的力量感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消退,
隨之而來的是肌肉深處傳來的、如同被千萬根鋼針反復穿刺的劇痛和難以抗拒的虛脫感!
時間不多了!五分鐘!已經(jīng)過去多久了?兩分鐘?三分鐘?我咬著牙,
口腔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不知是剛才打斗咬破了舌頭,
還是內(nèi)臟在藥力的反噬下開始出血。強忍著幾乎要撕裂靈魂的疲憊和劇痛,我朝著走廊盡頭,
那個指示著“配餐區(qū)”的綠色箭頭方向,跌跌撞撞地繼續(xù)狂奔!走廊的燈光在頭頂閃爍不定,
藥力消退帶來的巨大虛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沖擊著我的意志。肺部像破舊的風箱,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的血腥味。配餐區(qū)的景象如同噩夢的碎片:不銹鋼餐臺翻倒在地,
食物殘渣和破碎的餐盤狼藉一片,混合著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的血跡,
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甜腥腐爛氣味。沒有活人,只有一片死寂。洗衣房的門虛掩著,
里面堆積如山的白色床單染著大片大片暗紅的污漬。角落里,
一個銹跡斑斑的鐵柵欄門半開著,露出了后面黑洞洞的、向下延伸的狹窄階梯——維修通道!
希望像微弱的火苗在絕望的黑暗中搖曳。
我?guī)缀跏菨L落著沖下那陡峭、布滿油污和灰塵的階梯,
手腳并用地爬進彌漫著濃重煤灰味和熱蒸汽的地下鍋爐房。
巨大的、早已停轉(zhuǎn)的燃煤鍋爐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蹲伏在黑暗中,空氣灼熱而污濁。
趙啟明沒有騙我!在鍋爐后方的陰影里,果然有一個敞開的、銹蝕嚴重的柵欄門,
里面就是深不見底的貨運電梯井!冰冷潮濕的空氣帶著霉味和鐵銹味從下方涌上來。
粗壯的鋼纜垂掛在黑暗中,像通往地獄的鎖鏈。藥力的潮水徹底退去,
留下的是被沖刷得千瘡百孔的河床。四肢百骸傳來無法忍受的劇痛和沉重,
心臟狂跳得像是隨時會炸開,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肺部的刺痛和眩暈。
我扶著冰冷的井壁邊緣,向下望去,深不見底,
只有冰冷的黑暗和鋼纜上凝結(jié)的水珠滴落的回音。
“凈化……部隊……”趙啟明驚恐的警告在耳邊回響。上面,
療養(yǎng)院的廣播系統(tǒng)似乎已經(jīng)恢復了,隱約傳來刺耳的警報聲和混亂的奔跑、吼叫聲!
追兵來了!他們知道我從哪里逃了!沒有退路!只有向下!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疲憊。我抓住那冰冷、濕滑、帶著尖銳毛刺的粗壯鋼纜,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自己蕩進了那深不見底的豎井之中!身體懸空,
急速下墜的失重感瞬間攫住心臟!我死死抱住鋼纜,
粗糙的金屬摩擦著早已破爛不堪的病號服和皮膚,火辣辣的疼痛傳來。雙腿絞緊鋼纜,
依靠著摩擦力拼命減緩下墜的速度!每一次摩擦,都感覺皮肉在剝離骨頭!下降,下降,
無休止的下降……黑暗吞噬了一切,
只有鋼纜摩擦的刺耳聲響和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在幽閉的空間里回蕩。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只有幾十秒,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腳下終于觸碰到了堅實的地面!
巨大的沖擊力震得我雙腿發(fā)麻,幾乎跪倒。到了!電梯井底!一片漆黑,
只有遠處一個通風口透進來極其微弱的光線。我摸索著,
在冰冷的墻壁上找到了一道沉重的鐵門。沒有電子鎖,只有一個巨大的手動轉(zhuǎn)輪。
透支的身體像灌滿了鉛,每一次發(fā)力都伴隨著肌肉撕裂般的劇痛和眼前陣陣發(fā)黑。我咬著牙,
用整個身體的重量壓上去,轉(zhuǎn)動那銹死的轉(zhuǎn)輪。金屬摩擦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每轉(zhuǎn)動一寸都無比艱難。汗水、血水混合著油污,順著額頭流進眼睛,一片刺痛?!斑旬?!
”沉重的鐵門終于被我推開了一道縫隙!
著濃烈草木腐敗氣息和另一種……難以形容的、令人極度不安的腥甜氣味的風猛地灌了進來!
我跌跌撞撞地擠了出去。眼前豁然開朗。不是療養(yǎng)院后山熟悉的松林。
而是一片……混亂的、散發(fā)著濃重死亡氣息的廢墟。我正站在一條廢棄公路的路基邊緣。
療養(yǎng)院那高聳的、如同巨大墓碑般的白色建筑,
在身后遠處灰暗的天幕下只剩下一個模糊而陰森的輪廓。眼前,是通往城市方向的公路。
然而,這條公路,已然成了人間地獄的入口。廢棄的車輛如同被巨獸啃噬過的玩具殘骸,
橫七豎八地堆疊、傾覆在路面上,銹跡斑斑,車窗玻璃幾乎全部粉碎。
有些車輛被燒得只剩下扭曲發(fā)黑的骨架,散發(fā)著刺鼻的焦糊味。
路面上覆蓋著厚厚的灰燼、碎石、破碎的衣物,
以及大片大片早已干涸發(fā)黑、如同抽象潑墨畫般的……血跡。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著這片廢墟。沒有鳥鳴,沒有風聲,甚至沒有蟲豸的低語。
只有遠處城市方向隱約傳來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嘶吼,在空曠的天地間回蕩,
令人毛骨悚然??諝夥路鹉塘?,
得化不開的死亡氣息和那股無處不在的、令人作嘔的甜腥味——鐵銹混合著腐爛血肉的味道。
天空是鉛灰色的,厚重的云層低低壓著,透不出一絲陽光。
整片天地都籠罩在一種絕望的、末日的昏暗中。一陣冷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灰燼和碎紙片。
一張破損的報紙殘頁打著旋兒,撲到了我的腳邊。
上面的日期赫然是三天前——正是趙啟明所說的泄露事故發(fā)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