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近乎凝固的期待，還混雜著少年人抑制不住的緊張呼吸。
巨大的廣場上，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
十八歲的少年少女們排成蜿蜒的長龍，目光聚焦在廣場盡頭那座肅穆的白色高臺上。
高臺上，一塊一人多高的菱形水晶靜靜懸浮，散發(fā)著柔和卻不容忽視的乳白色光暈——這就是覺醒石，決定無數(shù)人命運的起點。
秦夜站在隊伍中段，感覺有點恍惚。
腳下堅硬的青石地面，空氣中那種混合著汗味和塵埃的獨特氣息，還有周圍一張張寫滿憧憬或焦慮的陌生臉龐……
一切都真實得過分，卻又荒謬得讓他指尖發(fā)涼。
不是做夢。
就在剛才，他還坐在自己那間狹小出租屋的電腦前，屏幕上是閃爍的游戲角色選擇界面。
下一秒，劇烈的眩暈感攫取了他，意識像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
再睜眼，就站在了這里，腦子里硬生生塞進了一個同樣名叫“秦夜”的少年的十七年記憶碎片。
一個游戲規(guī)則就是現(xiàn)實法則的世界。一個“游戲化”降臨了整整一萬年，所有秩序、社會結(jié)構(gòu)、甚至文明本身都圍繞著“打怪升級”和“職業(yè)覺醒”構(gòu)建的瘋狂世界。
野外游蕩著危險的怪物，城市之外遍布著被稱為“秘境”的異次元空間。
每個人，在十八歲這天，都將在這塊覺醒石前，獲得屬于自己的職業(yè)憑證。
F級最低，猶如塵埃；SSS級最高，宛若傳說。
等級從1開始，每艱難攀升10級，便能再次覺醒一個新的職業(yè)，多職業(yè)疊加，方是通向力量巔峰的唯一路徑。
當(dāng)然，路越往后，越難走。
“下一個，李偉！”高臺旁，一位穿著深藍色制服的引導(dǎo)員聲音洪亮，透過擴音裝置傳遍全場。
一個身材敦實的少年緊張地小跑上臺，深吸一口氣，將顫抖的手按在了覺醒石光滑的冰涼的表面。
嗡——
乳白色的光芒瞬間變得明亮，水晶內(nèi)部似乎有細碎的流光閃過。
很快，光芒穩(wěn)定下來，水晶頂端投射出一行清晰的光字，同時，一個毫無感情的合成音響徹廣場：
“李偉，覺醒職業(yè)：【F級·農(nóng)夫】。”
短暫的沉默后，臺下響起幾聲壓抑的嗤笑和無奈的嘆息。
叫李偉的少年臉色瞬間煞白，肩膀垮了下去，失魂落魄地走下臺，背影寫滿了落寞。
“下一個，張莉莉！”
“張莉莉，覺醒職業(yè)：【E級·裁縫】?！?/p>
“下一個，王強！”
“王強，覺醒職業(yè)：【D級·石匠】?！?/p>
播報聲此起彼伏，F(xiàn)、E、D級占據(jù)了絕大多數(shù)。
偶爾出現(xiàn)一個C級的【初級火法】或者B級的【疾風(fēng)劍士】，便會引發(fā)一陣小小的騷動和羨慕的低語。
秦夜前面的隊伍在緩慢移動，他看著那些或狂喜、或沮喪、或麻木退場的同齡人，內(nèi)心卻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連一絲漣漪都欠奉。
穿越帶來的沖擊太大，這具身體原主殘留的、對覺醒儀式的巨大期盼和恐懼，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搞清楚狀況，活下去。
“嗤，又一個F級廢物?！?/p>
一個略帶沙啞的、充滿惡意的聲音在秦夜身旁響起。
聲音不大，但在相對安靜的環(huán)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秦夜微微側(cè)頭。
說話的是個穿著考究皮甲、頭發(fā)染成刺眼火紅色的少年，叫趙峰。
在原主的記憶碎片里，這家伙仗著家里有點勢力，在學(xué)院里向來跋扈，尤其喜歡踩踏像原主這種出身普通、性格懦弱的同學(xué)。
趙峰抱著胳膊，斜睨著剛從臺上下來、眼圈泛紅的F級覺醒者，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他似乎察覺到秦夜的目光，頭一偏，視線像毒蛇的信子一樣舔舐過來，帶著居高臨下的嘲弄：
“喲，這不是我們班的‘希望之星’秦夜嗎？怎么，緊張得腿軟了？別擔(dān)心，像你這種貨色，能覺醒個E級的【垃圾清理工】都算祖墳冒青煙了，提前適應(yīng)適應(yīng)也好，哈哈哈！”
他身邊幾個跟班立刻配合地發(fā)出哄笑，引來周圍一些目光，有同情，有漠然，也有幸災(zāi)樂禍。
秦夜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原主殘留的情緒帶來一絲屈辱和憤怒的悸動，但瞬間就被他強大的、屬于穿越者的靈魂意志碾碎。
這種低級的挑釁，在他此刻混亂的心境里，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他甚至懶得費神去思考怎么回擊。
蠢貨的吠叫罷了。
“下一個，趙峰！”引導(dǎo)員的聲音響起。
趙峰臉上的嘲弄瞬間被志得意滿取代。
他故意撞了一下秦夜的肩膀，昂首挺胸，像只驕傲的公雞般大步走上高臺。
他站定在覺醒石前，目光掃過臺下，帶著睥睨一切的自信，然后才鄭重地將手掌按了上去。
嗡——！
覺醒石的光芒瞬間暴漲，不再是溫和的乳白，而是透出一股凌厲的赤紅！
水晶內(nèi)部仿佛有火焰在燃燒、奔涌！
“趙峰，覺醒職業(yè)：【A級·爆炎戰(zhàn)士】！”
轟！
合成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廣場徹底沸騰了！
“A級！是A級！”
“爆炎戰(zhàn)士！近戰(zhàn)爆發(fā)型頂級職業(yè)??！”
“趙家少爺果然名不虛傳！”
“這下真的一飛沖天了！”
驚呼聲、贊嘆聲、羨慕的議論聲如同海嘯般席卷開來。
高臺上，趙峰沐浴在眾人熾熱的目光和覺醒石的紅光中，意氣風(fēng)發(fā)，滿臉狂喜，他高高舉起緊握的拳頭，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來。
他特意朝秦夜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的得意和挑釁幾乎要溢出來。
引導(dǎo)員的臉上也露出了明顯的笑容，語氣多了幾分客氣：
“恭喜趙峰同學(xué)！A級職業(yè)，前途無量！請到優(yōu)秀區(qū)等候！”
趙峰志得意滿地走下臺，享受著萬眾矚目的待遇。
“下一個……”
引導(dǎo)員的聲音頓了頓，目光落在名冊上，又抬頭看了一眼隊伍，
“秦夜！”
無數(shù)道目光瞬間聚焦在秦夜身上。
有好奇，有審視，更多的，是趙峰剛剛引發(fā)的狂熱還未褪去時，對下一個“普通者”的漫不經(jīng)心。
趙峰和他的跟班們站在優(yōu)秀區(qū)，毫不掩飾地抱著胳膊，等著看這個“廢物”的笑話。
秦夜平靜地吸了口氣，邁開腳步。
青石板堅硬冰冷，踩上去的觸感異常清晰。
他一步步走上高臺，走向那塊決定命運的覺醒石。
四周的喧囂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開去，世界在他眼中只剩下那塊散發(fā)著柔和光暈的晶石。
就在他距離覺醒石還有三步之遙時——
【滴——！】
一個冰冷、死板、毫無情緒起伏的機械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最深處轟然炸響！
【檢測到高維靈魂波動……符合綁定條件……】
【未知能量適配中……】
【靈魂印記鎖定……】
【‘萬界主宰系統(tǒng)’核心啟動……正在激活……1%……15%……50%……】
秦夜的腳步猛地一頓！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來了！穿越者的標(biāo)配！它終于來了！
狂喜如同巖漿般在胸腔里奔涌，幾乎要沖破喉嚨！
但十八年底層掙扎養(yǎng)成的隱忍和穿越者瞬間的冷靜死死壓住了這沖動。
他臉上的肌肉甚至沒有一絲顫動，只是那深黑色的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又迅速恢復(fù)平靜。
他強迫自己維持著剛才的步調(diào)，甚至顯得有些木訥，穩(wěn)穩(wěn)地走到了覺醒石前。
臺下的趙峰嗤笑一聲：“裝模作樣！”
秦夜沒有理會。
他抬起右手，看著自己微微有些粗糙的掌心，然后，在無數(shù)道或期待、或漠然、或嘲諷的目光注視下，穩(wěn)穩(wěn)地、輕輕地按在了覺醒石冰涼光滑的表面上。
掌心與水晶接觸的剎那——
【綁定成功！系統(tǒng)功能完全激活！】
【核心功能‘絕對SSS級覺醒’啟動！鎖定本次覺醒！】
【伴生功能抽取中……】
【抽取完畢！獲得：百倍經(jīng)驗?zāi)K（被動）！】
冰冷的提示音在意識中飛速流淌。
而外界，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