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川的身份揭露,讓顧清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jī)。她白天在顧府小心翼翼,扮演著即將出嫁的“準(zhǔn)陸夫人”,晚上則在自己的繡樓里,秉燭夜讀那本《古醫(yī)秘聞錄》,試圖尋找逆鱗草的線索。然而,畏光的毛病讓她在微弱的燭火下閱讀十分吃力,常常是看不了多久就頭痛欲裂,眼睛酸澀。她只能靠著驚人的毅力,一點(diǎn)點(diǎn)地啃下那些晦澀難懂的古文。
她發(fā)現(xiàn),那本古籍里不僅記載了逆鱗草的生長環(huán)境和藥性,還提到了一個名為“百草谷”的神秘之地,據(jù)說那里是天下奇珍異草匯聚之所,也是逆鱗草唯一的可能生長地。然而,百草谷卻被一股神秘勢力所掌控,尋常人根本無法進(jìn)入。
顧清瑤知道,她必須去百草谷。但在此之前,她需要一個周密的計(jì)劃。
婚期臨近,陸景川對顧清瑤的“監(jiān)視”也越來越嚴(yán)密。他會在白天頻繁地出現(xiàn)在顧府,以關(guān)心未婚妻的名義,實(shí)則暗中觀察顧清瑤的一舉一動。顧清瑤每次見到他,都像見到一條毒蛇,渾身不自在。
這天,顧清瑤在廚房里為老夫人熬藥,陸景川突然出現(xiàn)。他走到顧清瑤身邊,伸出手,似乎想幫她研磨藥材。
“顧小姐,研磨藥材這種粗活,怎能勞煩你親自動手?”陸景川的聲音溫柔,但顧清瑤卻感到一股寒意。
顧清瑤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手:“陸公子言重了,清瑤從小便做這些?!彼淖笫忠?yàn)榫o張而輕微顫抖,手中的藥杵幾乎要握不住。
陸景川的目光落在她顫抖的左手上,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邦櫺〗愕淖笫帧坪醪惶€(wěn)啊。需要我?guī)湍銌???/p>
顧清瑤心頭一凜,她知道陸景川是在提醒她,他知道她的秘密。她強(qiáng)作鎮(zhèn)定:“多謝陸公子好意,清瑤自己來就好?!?/p>
陸景川不再勉強(qiáng),他只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顧清瑤研磨藥材。那目光帶著侵略性,讓顧清瑤感到芒刺在背。她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是來自藥材,而是來自陸景川。她猛地抬頭,看向陸景川,他的臉色比平日更加蒼白,嘴唇也有些發(fā)紫。
“陸公子,你……”顧清瑤脫口而出。
陸景川卻打斷了她,他輕輕咳嗽了兩聲,聲音更加沙?。骸盁o礙,老毛病了?!彼壑虚W過一絲疲憊和脆弱,仿佛真的只是一個病弱公子。
顧清瑤心中警鈴大作。陸景川的病,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嚴(yán)重。他急著要她的血液,說明他的病情已經(jīng)到了一個非常危急的階段。這既是她的危機(jī),也是她的機(jī)會!
她突然想起《古醫(yī)秘聞錄》里記載的一種古老陣法——“引魂陣”。此陣并非用于害人,而是通過引動天地靈氣,短暫地提升布陣者的氣血,從而激發(fā)潛能。如果她能成功布下引魂陣,或許就能暫時壓制住畏光的毛病,甚至,能增強(qiáng)她的體質(zhì),讓她有機(jī)會逃脫陸景川的掌控!
但引魂陣的布法極其復(fù)雜,需要極其精準(zhǔn)的方位和時間,以及大量的珍稀藥材作為引子。
顧清瑤表面上不動聲色,內(nèi)心卻已經(jīng)開始盤算。她需要時間,也需要幫手。
就在這時,顧府管家匆匆跑來,他臉色煞白,神色慌張:“老爺!不好了!城外李家村的李大郎,突然死了!”
顧清瑤和陸景川皆是一愣。
管家繼續(xù)道:“李家村的人都說是……說是大小姐你……你克死了李大郎!他們已經(jīng)帶著人,把顧府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要顧老爺交出你!”
顧清瑤心頭一震。李大郎死了?這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經(jīng)解除婚約,而且從未見過李大郎。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搗鬼!她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顧清婉那張?jiān)苟镜哪槨?/p>
顧鴻淵聽到消息,氣得差點(diǎn)暈過去。他沖到顧清瑤面前,怒吼道:“顧清瑤!你到底做了什么?!李家村的人,是想毀了我顧家嗎?!”
顧清瑤臉色蒼白,她沒想到顧清婉會如此歹毒?!袄蠣?,清瑤從未見過李大郎,這分明是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誰會平白無故陷害你?!”顧鴻鴻淵怒不可遏。
陸景川在旁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他走到顧鴻淵身邊,語氣冰冷:“顧老爺,現(xiàn)在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時候。李家村的人已經(jīng)圍上來了,若不盡快平息此事,顧家危矣。”
顧鴻淵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那怎么辦?難道真要把清瑤交出去嗎?”
陸景川看向顧清瑤,眼中帶著一絲深意:“顧小姐,你可有辦法?”
顧清瑤知道這是陸景川給她的一個考驗(yàn),也是一個機(jī)會。如果她能平息李家村的怒火,她在顧府的地位將更加穩(wěn)固,也更能爭取到陸景川的信任,為她逃脫掌控爭取時間。
“我有辦法?!鳖櫱瀣幷Z氣堅(jiān)定,“但需要陸公子和老爺?shù)呐浜?。?/p>
顧鴻淵和陸景川對視一眼,雖然有些懷疑,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顧清瑤迅速指揮下人準(zhǔn)備了大量的白米、藥材和銀兩,然后帶著顧鴻淵和陸景川,來到了顧府大門前。
顧府大門外,黑壓壓一片都是李家村的村民,他們手持鋤頭、扁擔(dān),情緒激動,叫罵聲此起彼伏。領(lǐng)頭的是一個粗壯的漢子,正是李大郎的弟弟李二郎。
“顧家交出那個掃把星!我大哥就是被她克死的!”李二郎聲嘶力竭地喊道。
顧清瑤走出大門,站在顧鴻淵身前,她迎著刺目的陽光,下意識地瞇了瞇眼,但很快就強(qiáng)迫自己睜開。她看著憤怒的村民,聲音清冷而堅(jiān)定:“各位鄉(xiāng)親,李大郎的死,與我無關(guān)。我顧清瑤雖然自幼學(xué)醫(yī),但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p>
“胡說八道!你個假千金,喪門星!你就是克死了我大哥!”李二郎怒吼著,揮舞著手中的扁擔(dān),作勢要沖上來。
顧清瑤沒有退縮,她揚(yáng)聲道:“李二郎,你口口聲聲說我克死了李大郎,可有證據(jù)?李大郎的死因,可曾查明?”
李二郎一愣,他只是聽信了流言,哪里有什么證據(jù)。
顧清瑤繼續(xù)道:“李大郎常年纏綿病榻,身體虛弱,他的死,或許另有隱情。各位鄉(xiāng)親,我顧清瑤以醫(yī)者之名發(fā)誓,若李大郎的死真是因我而起,我愿以命抵命!但若不是,請各位還我顧家一個清白!”
她的話擲地有聲,讓原本喧囂的村民們漸漸安靜下來。
陸景川在顧清瑤身后,靜靜地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要有趣。
“那……那要怎么證明?!”李二郎不甘心地問道。
顧清瑤從懷中掏出一枚銀針,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她猛地扎在自己的中指上,一滴鮮血立刻滲了出來?!拔以敢匝獮槭?,為李大郎驗(yàn)尸!若能查明真相,還李大郎一個公道,各位可否相信我?”
此話一出,村民們議論紛紛。驗(yàn)尸這種事,在這個年代可是大忌,更何況顧清瑤一個未出閣的女子。
顧鴻淵臉色大變,他想阻止,卻被陸景川攔住了。陸景川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相信顧清瑤。
李二郎猶豫了。他雖然憤怒,但顧清瑤的話,讓他不得不深思。如果真的能查明真相,對他大哥也是一個交代。
“好!如果你能查明我大哥的死因,我就相信你!”李二郎咬牙道。
顧清瑤點(diǎn)頭,她看向顧鴻淵:“老爺,請立刻派人,將李大郎的尸體抬到顧府大院!”
顧鴻淵雖然心疼顧清瑤,但眼下別無選擇,只好照辦。
很快,李大郎的尸體就被抬到了顧府大院。顧清瑤強(qiáng)忍著畏光帶來的不適,蹲下身,開始仔細(xì)檢查尸體。她戴上特制的薄紗手套,避免直接接觸,然后用隨身攜帶的銀針和工具,一點(diǎn)點(diǎn)地檢查著。
村民們圍在一旁,陸景川和顧鴻淵也站在不遠(yuǎn)處,緊張地看著。
顧清瑤的左手依然有些顫抖,但她的動作卻異常精準(zhǔn)。她撥開李大郎的衣衫,發(fā)現(xiàn)他胸口有一處不明顯的青紫,隨后又檢查了他的口鼻和指甲。她聞到了一股微弱的苦杏仁味。
“是曼陀羅毒!”顧清瑤猛地站起身,語氣肯定,“李大郎是中毒身亡!”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怎么可能?!我大哥怎么會中毒?!”李二郎難以置信。
顧清瑤看向他,眼神銳利:“不僅如此,李大郎體內(nèi)的毒,和我祖母所中的毒,是同一種毒!而且,劑量更大!”
她的話讓顧鴻淵和陸景川臉色皆是一變。
“這……這說明了什么?”顧鴻淵問道。
顧清瑤環(huán)顧四周,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落在顧清婉所住的院子方向?!斑@說明,下毒之人,和對老夫人下毒之人,是同一個!他們不僅想害老夫人,還想嫁禍于我,從而毀掉顧家!”
李二郎一聽,頓時怒不可遏:“是誰?!到底是誰!我要為我大哥報(bào)仇!”
顧清瑤沒有直接回答,她走向顧鴻淵,壓低聲音道:“老爺,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我沒猜錯,這背后,恐怕還有更大的陰謀。李家村與顧家向來交好,如今卻被利用,這幕后黑手,定然不是尋常人?!?/p>
顧鴻淵臉色陰沉,他知道顧清瑤說得沒錯。他看向陸景川,陸景川的眼神也帶著一絲凝重。
“顧小姐,你有何打算?”陸景川問道。
顧清瑤深吸一口氣,她知道現(xiàn)在是攤牌的時候了。她看向陸景川,眼神中帶著一絲挑釁,一絲決絕。
“我需要陸公子和顧老爺?shù)闹С郑瑥氐撞榍宕耸?。同時,我也需要……一些特殊的藥材,用于解毒?!彼龥]有直接說出逆鱗草,但陸景川聽懂了。
陸景川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他笑了:“哦?特殊的藥材?顧小姐說的是……引魂陣所需的那些嗎?”
顧清瑤心頭一跳,她沒想到陸景川竟然連引魂陣都知道。這個男人,到底還隱藏了多少秘密?!
“陸公子既然知道,想必也知道那些藥材的珍稀程度。”顧清瑤坦然道。
陸景川的笑容變得更加意味深長:“顧小姐,你我之間,本就是未婚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些藥材,我陸家可以為你提供。但作為交換,你必須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p>
“什么條件?”顧清瑤警惕地問。
陸景川湊近她,聲音低沉得只有她能聽到:“婚后,你必須每隔七日,為我輸送一次血液。直到我的病痊愈?!?/p>
顧清瑤臉色一變,這條件,比之前更苛刻!
“我不會同意!”顧清瑤斷然拒絕。
陸景川的眼神瞬間冰冷下來,他直起身,冷冷道:“是嗎?那顧小姐不妨想想,沒有我的支持,你如何查清真相?如何擺脫李家村的糾纏?如何……在這個亂世中活下去?”
他一句話,戳中了顧清瑤的軟肋。她現(xiàn)在孤立無援,顧鴻淵雖然相信她,但顧家畢竟只是江南的富商,面對京城陸家和背后更大的勢力,根本無力反抗。
顧清瑤咬了咬牙,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她必須暫時妥協(xié),才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和資源。
“好!我答應(yīng)你!”顧清瑤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jiān)定。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退讓,她絕不會任由陸景川擺布。
陸景川滿意地笑了,他轉(zhuǎn)身看向顧鴻淵和李二郎,聲音朗朗:“顧老爺,李二郎。此事既然牽扯到我陸家未來的夫人,我陸景川絕不會坐視不理。我將全力協(xié)助顧小姐,查清李大郎的死因,還顧家一個清白!”
陸景川的話,無疑是一劑強(qiáng)心針。有陸家作保,李家村的村民們也漸漸平息了怒火。顧鴻淵更是喜出望外,他沒想到陸景川會如此維護(hù)顧清瑤。
一場危機(jī)暫時解除,但顧清瑤知道,這只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她和陸景川的博弈,才剛剛開始。她要利用陸景川的勢力,尋找逆鱗草,然后,徹底擺脫他!她要讓陸景川知道,她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是一只,會反擊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