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戒指,雨絲像銀線般砸在落地窗前,林語熙望著花瓶里那支香檳玫瑰,
喉間突然泛起酸澀。玫瑰花蕊上,鉑金戒指靜靜躺著,折射的光刺得她眼眶發(fā)疼,
那是上周她在衣帽間角落找到的、本該戴在她無名指上的婚戒。
指尖摩挲過戒指內(nèi)側的“L&Z”刻字,三年前婚禮的喧囂突然在耳畔炸開。
那時周晏京穿著定制西裝,在神父前承諾“不離不棄”,喉結滾動時的低音炮讓她紅了眼眶。
可婚后三百六十五天,他的西裝永遠沾著陌生香水味,
深夜歸家的腳步永遠踩碎她煨在鍋里的熱湯,就連她發(fā)燒到三十九度,
他也能面無表情地說“找張姨拿藥”。手機突然震動,
閨蜜虞佳笑的消息彈出來:“朗廷包廂,周晏京和江楠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 林語熙盯著“江楠”兩個字,指腹在屏幕上按出紅印,江楠是周晏京的白月光,
是他留學時同居三年的初戀,也是所有人默認“本該站在周太太位置”的女人。
她鬼使神差地沖進雨里。包廂門推開時,臺球桌旁的周晏京正被人起哄。
暖黃燈光把他的側臉雕成冷玉,江楠穿著吊帶裙倚在他身側,指尖漫不經(jīng)心繞著他襯衫紐扣。
看到林語熙,江楠眼尾挑得更高:“嫂子怎么來了?晏京哥正說……”“說什么?
”林語熙攥緊包帶,指甲陷進掌心。周晏京抬眸,黑眸里浮著醉意:“說結婚三年,
和沒結一樣?!卑鼛秭畷r靜得能聽見冰塊融化聲。林語熙聽見自己心臟碎裂的脆響,
像那年她在暴雨里等他三小時,他卻摟著江楠從酒吧后門離開時,雨滴砸在傘骨上的悶響。
虞佳笑突然沖進來,把威士忌杯往桌上一磕:“周晏京,你摸著良心說,
語熙這些年給你洗過多少件襯衫?你發(fā)燒到四十一度,是誰連夜守在病床?
你現(xiàn)在嫌結婚像沒結,當初追她時怎么說的?”周晏京的瞳孔縮了縮,喉結滾動卻沒出聲。
江楠適時挽住他胳膊:“晏京哥只是喝多了……”“喝多了才說真話!
”虞佳笑抓起果盤里的圣女果砸過去,“林語熙,你瞎嗎?他不愛你!”林語熙踉蹌著后退,
撞翻身后的酒架。玻璃碎響里,她聽見自己說:“周晏京,我們離婚吧。
”周晏京的臉在光影里驟然冷下來,他扯松領帶站起身,
西裝革履的模樣像要奔赴一場談判:“你鬧夠了沒有?”“我沒鬧。
”林語熙掏出早就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紙張邊緣被汗?jié)n浸得發(fā)皺,“財產(chǎn)分割我只要老宅,
那是我陪嫁?!卑鼛锏娜硕荚诟`竊私語,江楠的指甲掐進掌心,卻笑著說:“嫂子別置氣,
晏京哥只是……”“江楠,”林語熙打斷她,“你知道他襯衫第三顆紐扣為什么永遠系緊嗎?
因為我怕他受涼;你知道他不吃茄子和竹筍嗎?因為我過敏;你知道他酒局前要喝蜂蜜水嗎?
因為我怕他胃出血……可這些,你都知道,對不對?”江楠的笑容僵在臉上。
周晏京突然攥住林語熙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上周在你西裝內(nèi)袋,看到你和江楠的合照?!绷终Z熙沒掙扎,任由他捏著,“周晏京,
我不是傻子?!卑鼛锏呐瘹忾_得太足,林語熙卻覺得冷。她抽出被攥紅的手腕,
把離婚協(xié)議拍在臺球桌上:“三天后民政局見,我會讓律師聯(lián)系你?!北┯赀€在下,
林語熙沖進雨幕時,聽見身后周晏京喊她名字。那聲音像浸了水的棉絮,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回到老宅,林語熙連夜收拾行李。衣柜里周晏京的襯衫還掛得整齊,
每一件都熨著她最愛的雪松味。她突然笑起來,笑到眼淚砸在襯衫領口,
原來他連香水味都能偽裝,只有她還傻到相信“他愛我”。手機在這時震動,
是周母的視頻通話。屏幕里周母坐在紅木沙發(fā)上,身后觀音像的檀香熏得人發(fā)昏:“語熙啊,
晏京他爸病情剛穩(wěn)定,你們別折騰……”“媽,”林語熙打斷她,“這三年,
我每次發(fā)燒他都不在,每次生日他都在陪江楠,每次我想說話,他都在回江楠的消息。
您覺得,這婚還有必要維持嗎?”周母的嘴角顫了顫,掛斷前說:“那……財產(chǎn)你多拿點。
”林語熙盯著黑屏的手機,突然覺得好笑。原來在這場婚姻里,
連最后一點溫情都是計算好的施舍。三天后,民政局門口。林語熙等到太陽升到頭頂,
周晏京的車才碾著柏油路上的光斑駛來。他穿得還是一絲不茍,只是眼下泛著青黑。
“再想想?!彼f,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玻璃。林語熙把離婚協(xié)議推過去:“想好了。
”鋼印蓋下的瞬間,林語熙聽見周晏京低咒一聲。她沒回頭,
踩著細高跟走向停在街角的出租車,虞佳笑正探出頭喊她,發(fā)梢被風吹得亂飛。車子駛離時,
后視鏡里的周晏京還站在民政局臺階上,西裝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林語熙突然想起,
他留學時給她寄的明信片上寫著“熙熙,等我回來娶你”,字里行間都是少年人的熾熱。
原來愛情真的會過期。搬進虞佳笑的公寓那晚,暴雨再次席卷整座城市。
林語熙窩在沙發(fā)里刷到周晏京的微博,他轉發(fā)了江楠的新歌,配文“永遠的白月光”。
評論區(qū)里,粉絲們在刷“終于等到你們復合”。
虞佳笑搶過手機把微博卸載:“看他不如看我!明天我?guī)闳ヅ轀厝?,把晦氣泡掉?/p>
”林語熙笑著點頭,可深夜醒來時,她還是習慣性摸向枕邊,那里本該放著周晏京的睡衣,
現(xiàn)在卻只有冷硬的枕頭。溫泉會館的清晨,陽光像碎金灑在水面。林語熙剛把浴巾裹緊,
就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轉身時,周晏京的西裝褲腳還滴著水,
他顯然是從泳池另一頭游過來的,發(fā)梢全濕,水珠順著下頜線砸進浴巾里?!澳阍趺丛谶@?
”林語熙后退半步,浴巾邊緣在風里晃得人心慌。周晏京逼近一步,
黑眸里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我問佳笑要的地址?!薄拔覀円呀?jīng)離婚了。
”林語熙別開臉,卻被他捏住下巴轉回來。他的掌心還帶著泳池的涼意,
指腹摩挲過她發(fā)燙的 臉頰:“我沒簽財產(chǎn)分割協(xié)議。”“我不在乎那些。
”林語熙偏頭躲開,“周晏京,你別這樣?!彼蝗恍α?,
笑聲里摻著自嘲:“你以為我當初娶你,是因為江楠?”林語熙愣住。
周晏京的指腹滑到她無名指,那里現(xiàn)在空蕩蕩的:“高三那年,我被混混堵在巷子里,
是你拿著棒球棍沖出來。你說‘周晏京,我罩你’,眼睛亮得像星星。后來我去留學,
每次收到你寄的辣椒醬,都能夢見你舉著棒球棍的樣子……”“那是十年前!
”林語熙打斷他,“現(xiàn)在你愛的是江楠!”“我和江楠早就分手了。
”周晏京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她回國找我,只是因為她爸需要融資……”話音未落,
會館門口傳來騷動。江楠穿著露背禮裙沖進來,指尖死死攥著周晏京的西裝:“晏京哥,
你答應過我……”林語熙看著江楠眼底的慌亂,突然笑出聲。原來成年人的愛情里,
連白月光都是利益權衡的籌碼。她推開周晏京,踩著拖鞋走向更衣室:“周晏京,
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就像這池溫泉水,涼了就再也暖不起來。
”周晏京在身后喊她名字,聲音里第一次有了破碎感。林語熙沒回頭,
她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要和過去告別了?;氐焦?,虞佳笑正抱著薯片看綜藝。看到她進來,
立刻蹦起來:“怎么樣怎么樣?他是不是哭著求復合?
”林語熙把濕漉漉的頭發(fā)扎起來:“沒有。但我突然想通了,人生不是只有愛情。
”虞佳笑狐疑地打量她:“你確定?我可聽說周晏京把江楠的投資全撤了,
現(xiàn)在滿世界找你……”林語熙笑著揉亂她的頭發(fā):“那是他的事。明天陪我去看新房子吧,
我想重新裝修。”深夜,林語熙站在新家飄窗邊,望著遠處商業(yè)的霓虹。
手機突然彈出一條陌生短信,只有一張照片周晏京醉倒在老宅地板上,
懷里抱著他們婚禮時的抱枕,茶幾上散落著她從前寫的便利貼,
記著“周晏京不吃茄子”“周晏京胃藥在第二層抽屜”……短信末尾是周晏京的字:“熙熙,
我把‘L&Z’的戒指改成了‘Z&L’,你看反了。”林語熙盯著屏幕,
指腹摩挲著那些字跡。夜風掀起窗簾,她突然聽見樓下傳來引擎聲,
那是周晏京的邁巴赫獨有的低沉轟鳴。她沒開燈,任由月光把身影投在落地窗上。
樓下的車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像一顆遲遲不敢靠近的真心?;蛟S,有些故事的結局,
本就該留給明天。雨夜的風卷著碎雨,拍在老宅落地窗上。
林語熙望著跪在碎玻璃中的周晏京,那些沾著血跡的合影刺痛她的眼——照片里,
她舉著棒球棍笑出小虎牙,他站在夕陽里替她理校服領結,衣角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周晏京抬起滿是血痕的手,
掌心溫度透過她的皮膚灼燒上來:“江楠的孩子……是她前男友的。我拿到了DNA報告,
她為了逼我復合,偽造了……”“夠了?!绷终Z熙打斷他,喉間像是卡著碎玻璃,“周晏京,
我們都該放過自己?!彼蝗恍α?,笑聲震得胸腔發(fā)顫,血沫濺在她袖口:“你知道嗎?
高中那根棒球棍,我現(xiàn)在還枕在枕頭下。每次聞到雪松味,
就像你還在我身邊……”淚砸在他手背,林語熙蹲下身想扶他,卻被他死死握住手,
按在碎玻璃上。血珠滲進合影里她的笑渦,他喉結滾動:“這一次,別再丟下我。
”窗外雨幕重重,老宅掛鐘的滴答聲突然被樓下引擎聲蓋過。林語熙瞥見周晏京瞳孔驟縮,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江楠站在邁巴赫旁,沖隱藏在綠化帶的男人比了個“OK”手勢,
那人舉著長焦相機,鏡頭正對準落地窗內(nèi)相擁的剪影。
一、雨夜的局江楠的笑聲穿透雨幕:“林語熙,你以為他真的愛你?他不過是把你當替身!
當年在巷子里救他的,明明是我!”周晏京猛地站起,
碎玻璃扎進掌心也渾然不覺:“你撒謊!”“撒謊?”江楠掏出泛黃的病歷單,
“我左手腕的舊傷,是替你擋匕首留下的!你媽給我三百萬時,我就該把真相抖出來!
”林語熙盯著病歷單上的日期,突然想起高二那年,周晏京說“被混混劃傷”的那天,
她在網(wǎng)吧鏖戰(zhàn)通宵,根本沒去巷口。心臟像被冰水澆灌,
她后退半步:“所以這些年……你愛的,始終是救你的人?”周晏京想抓她的手,
卻被她躲開。碎玻璃在腳下發(fā)出脆響,像極了三年婚姻里那些被碾碎的真心。
他的喉結滾動數(shù)次,最終只吐出:“當年巷口的路燈壞了,我……認錯了人。
”二、錯位的真心雨越下越大,江楠的私家偵探已經(jīng)開車離開。周晏京跪在原地,
掌心的血在瓷磚上洇出暗紅的花:“熙熙,我給你寫的信,全被我媽燒了。
我以為你收到信后沒回應,是討厭我……”“所以你就和江楠假裝同居?
”林語熙的聲音發(fā)顫,“周晏京,愛情不是數(shù)學題,沒那么多‘以為’。
”他突然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個鐵盒,銹跡斑斑的盒蓋彈開,里面是十幾封泛黃的信,
每封都寫著“致熙熙”。信紙邊緣被摩挲得起毛,筆畫里的少年意氣卻清晰如初:“熙熙,
今天教授夸我模型做得好,我第一個想分享的人是你?!薄拔跷?,紐約的雪好大,
我給你雕了個雪人,可惜寄不到國內(nèi)?!薄拔跷酰覌層直莆液徒s會,
我把她送的花全扔進了垃圾桶。”林語熙的淚砸在信紙上,暈開“熙熙”兩個字。
原來那些被截斷的思念,全藏在這個生銹的鐵盒里,在異國他鄉(xiāng)的深夜,被他反復摩挲。
三、家族的絞索周母的車在這時碾著水洼駛來。她披著貂皮大衣,
高跟鞋踩碎門口的水洼:“晏京,你爸的溶栓手術不能再拖!只要你和語熙復婚,
我就同意手術!”周晏京的脊背瞬間繃緊,他扶著林語熙站起:“媽,你在威脅我?
”“是談判?!敝苣刚履R,保養(yǎng)得當?shù)哪樕蠏熘?,“語熙是聰明人,該知道怎么選。
”林語熙望著周晏京眼底的掙扎,突然想起老城區(qū)改造項目啟動會上,
周父握著她的手說“這孩子有靈氣,像我年輕時候”。原來所有的偏愛,都是籌碼。
她抽出被周晏京握住的手,指甲陷進掌心:“我答應復婚。但我有條件,周父的手術,
必須用最頂尖的醫(yī)療團隊;還有,我要周宅地下室的產(chǎn)權。
”四、地下室的秘密周宅地下室積著薄灰,林語熙推開塵封的門時,陳舊的雪松味撲面而來。
上貼滿她的照片:設計院畢業(yè)禮上的笑、在工地測量時的側影、甚至她蹲在路邊喂貓的瞬間。
最深處的保險柜突然彈出,周晏京輸入密碼,是她的生日。保險柜里躺著泛黃的素描本,
每一頁都畫著她:舉棒球棍的她、喝熱湯的她、在雨里奔跑的她……“這些年,
我請私家偵探跟著你?!敝荜叹┑穆曇糨p得像嘆息,“我怕你真的離開,又沒勇氣靠近。
”林語熙的指尖撫過素描本上的炭痕,突然聽見樓上喧嘩。江楠闖進來時,
手里的刀映著地下室的燈:“你們都該死!”周晏京猛地把林語熙拽到身后,
刀鋒擦過他的肩胛。血珠濺在素描本上,江楠尖叫著“你們毀了我”,被沖進來的保鏢制服。
五、未盡的終章醫(yī)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嗆得人發(fā)昏。周父的手術燈熄滅時,
周母握著林語熙的手說“謝謝”,眼里終于有了溫度。周晏京躺在隔壁病房,紗布滲著血。
林語熙坐在床邊,給他削蘋果的動作和十年前如出一轍。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熙熙,
復婚協(xié)議我簽了?!彼α?,把蘋果遞到他唇邊:“我還沒答應?!贝巴獾挠瓴恢螘r停了,
月光透過百葉窗灑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走廊盡頭,私家偵探刪掉相機里的照片,
給匿名號碼發(fā)了條短信:“計劃失敗,林語熙未上鉤。”手機震動時,
林語熙望著周晏京熟睡的臉,突然看見他鎖骨處的舊疤,和江楠病歷單上的傷口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