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急救室的門終于開了，

帶著一股冰冷的、混合著藥味和血腥味的氣息涌出來。走出來的不是穿白大褂的醫(yī)生，

而是一位戴著眼鏡、神情疲憊而凝重的護(hù)士長。趙金花像彈簧一樣從椅子上彈起來，

撲了過去，枯瘦的手指幾乎要抓破護(hù)士長的衣袖：“護(hù)士！我老頭子怎么樣了？??？

他怎么樣了？”護(hù)士長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避開她急切的目光，聲音低沉而疲憊，

帶著一種職業(yè)性的沉重：“家屬…請節(jié)哀。我們盡力了。蘇明遠(yuǎn)老先生…因多器官衰竭，

搶救無效…已經(jīng)…去世了?！薄稗Z！”仿佛一個炸雷直接在趙金花腦子里炸開。所有的聲音，

所有的光線，所有的感知都在瞬間被抽離。世界變成一片死寂的、旋轉(zhuǎn)的黑暗虛空。

護(hù)士長后面的話，像隔著厚厚的玻璃傳來，

心內(nèi)科的李主任又被意外耽擱了…沒能及時趕到主持搶救…非常遺憾…”李主任…被耽擱了？

誰耽擱的？一個模糊的、染血的錐子影子在她混亂的思緒邊緣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

但此刻，這念頭被更巨大的、滅頂?shù)目謶趾徒^望徹底碾碎?！鞍　。?！

”一聲非人的、凄厲到極致的慘嚎猛地從趙金花喉嚨里爆發(fā)出來，像瀕死野獸最后的哀鳴，

劃破了醫(yī)院走廊壓抑的死寂。她雙腿一軟，整個人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

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前撲倒下去。額頭“咚”一聲重重磕在冰涼堅硬的水磨石地面上。

護(hù)士長和旁邊的人驚呼著去扶她。趙金花癱在地上，身體劇烈地抽搐著，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眼睛死死地瞪著天花板，瞳孔渙散。不是悲傷，不是痛苦，

那渾濁的眼底深處翻涌著的，是純粹的、滅頂?shù)目謶?，仿佛看到了地獄之門洞開，

無數(shù)只慘白的手正伸出來要抓住她。

老頭子死了…那些秘密…那些沾著血的東西…要捂不住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消防斧沉重的劈砍聲，帶著金屬特有的冷酷回音，一下，又一下，

狠狠鑿在電梯厚重變形的金屬門上。每一次撞擊，都迸濺出刺目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