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開端，從蘇墨的第一次跳樓開始。
蘇墨站在歸墟財團的摩天玉樓之巔，風卷著道袍下擺獵獵作響，胸前那枚用劣質金線繡出的“赤字光榮”在夕陽里泛著廉價的光。
他不是要尋死。
他是想要虧死。
系統(tǒng)懸浮在眼前，血紅倒計時：
【距離今日虧損KPI結算還剩1小時58分43秒，當前缺口：100,000靈石?！?/p>
“再虧不下去，我就要被功德金云活活砸成練氣期零層了?！?/p>
手指顫抖地劃開虛空，啟動群直播。
彈幕瞬間洶涌而來。
【咸魚仙君】：“道尊今日又要渡劫？本君已備好瓜子，玉帝剛批的蟠桃罐頭也開了！”
【核彈泡茶真君】：“賭十枚靈石！此藤能救末世！”
蘇墨掃了一眼，只當是群友又在發(fā)瘋。他咬破舌尖，血腥味沖上腦門，強行撐起渙散的意識，將《劇毒噬靈藤無害化收購合同》投影于虛空。
算盤一響，因果震動。
他腰間那枚由洪荒神器“歸墟玉衡”殘片所化的算盤幽光一閃，珠子自行撥動，合同落印。
交易完成。
【系統(tǒng)提示：收購噬靈藤三百擔，支出十萬零三百靈石。今日虧損KPI達成。】
體內靈力如退潮般潰散，修為從練氣三層，跌至練氣一層，又顫巍巍停在練氣一層巔峰。
蘇墨差點跪下。
“虧不了錢，修為就掉……這他媽是違背少男意愿？這是強X?！彼税牙浜?，道袍濕得能擰出水。
直播還在繼續(xù)，彈幕卻突然安靜了一瞬。
下一秒，天臺入口轟然炸開。
三十六名散修沖了上來，個個面帶悲憤，手持《靈田損害賠償書》，為首者須發(fā)皆張，怒指蘇墨：“歸墟道尊！你收購劇毒噬靈藤，污染我等靈田根基，今日若不中止交易，賠我靈脈清寧，休想活著下樓！”
蘇墨眼皮一跳。
系統(tǒng)警報立刻響起：
【警告：項目合法性受質疑。若敗訴，交易將被強制回滾，虧損失敗。修行進度判定為零，觸發(fā)“功德暴富劫”——利潤十倍返還。】
他喉嚨發(fā)干。
暴富？那等于死刑。
上個月他不小心靠倒賣一批廢符紙賺了五百靈石，系統(tǒng)當場發(fā)動“天譴暴富”協(xié)議。
直接把這筆錢連本帶利砸給了全修真界最窮的三百個乞丐，還附贈一句天道批注：
“此人不宜持財，宜散。”
“諸位！”蘇墨強撐站直，“此藤已做無害化處理，諸位可驗！”
“放屁！”那散修首領拔劍，寒光直指合同，“今日毀你文書，斷你財路！”
劍尖觸及虛空合同的剎那——
“咔。”
一聲脆響。
劍斷了。
不止是他，其余三十五名散修的佩劍，齊刷刷從中斷裂，碎片落地，泛起一抹極淡的灰光，轉瞬即逝。
人群大亂。
“我的劍！”
“我的靈氣逆行了！我的經脈！”
“誰動的手？！”
這時蘇墨神魂深處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檢測到外部攻擊行為，負資產境自動激活。衰運護盾生成中……】
【負債累計達10,000靈石，正式解鎖“負資產境”！】
冷汗順著額角滑下，他指尖微微發(fā)抖。這所謂的“負資產境”，不是什么神功護體，而是行走的厄運本身。
誰想動他，誰就得先嘗嘗倒霉的滋味。
【咸魚仙君】：“道尊這是放了個衰運結界？高！實在是高！”
【核彈泡茶真君】：“斷劍？灰光？我記下了。這藤，比我想的還值錢?！?/p>
蘇墨扶著欄桿，喘得像條被曬干的魚?，F在修為跌到練氣一層，神魂震蕩，眼前發(fā)黑。
“虧了錢，修為掉；修為掉，還得虧更多錢……這系統(tǒng)，是想讓我虧到輪回盡頭？”
他望向那片被資本染成金紅的晚霞。
“再這樣下去……我遲早被功德金云追著跑，活活累死?！?/p>
話音未落，他翻身上欄桿，雙腿懸空。
風更大了。
直播鏡頭微微晃動。
【咸魚仙君】：“道尊要跳？！快打賞！哦，不，快救人！”
【核彈泡茶真君】：“別跳！你的垃圾賬單能喂飽我三座反應堆！”
蘇墨閉上眼。
他不是怕死。
他是怕不死。
系統(tǒng)不會讓他死，它只會讓他活著，一直虧下去。
他縱身一躍。
靈壓陣啟動，玉樓外浮空符文亮起，形成緩沖力場，可他依舊在下墜。
就在他脫離天臺范圍的剎那。
“轟?。?！”
空間如玻璃般炸裂。
一只銹跡斑斑、纏繞著黑色藤蔓的機械臂從裂縫中探出，精準勾住他衣領，猛地一拽！蘇墨被甩回天臺，摔了個狗啃泥。
他看見一臺龐大機甲從跨界裂縫中緩緩探出身。
機身布滿焊痕與輻射斑，胸口刻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核廢料回收專列。
駕駛艙打開，傳出沙啞女聲：“別跳。你的垃圾賬單，是我末世唯一的能源?！?/p>
蘇墨怔住，他知道她。
群里的【核彈泡茶真君】
又名鐵心，諸天里末世中的科學狂魔，據說能在核廢料里泡出一壺提神茶。
他剛想說話，卻咳出一口血。
【咸魚仙君】：“道尊跳樓渡劫，鐵心跨界接引！此乃《歸墟救世錄》第一章，本君這就把記錄刻進！”
【核彈泡茶真君】：“蘇墨，你那噬靈藤，我全要了。價格你開，分期付?！?/p>
蘇墨抹去血跡，顫抖著手調出系統(tǒng)界面。
【負債累計：10,001靈石?！?/p>
【修行進度+0.0001%?！?/p>
【文明修復率：0.0003%?！?/p>
最后那行小字一閃而過，像是天道在深淵中投來的一瞥。
他看著手中那份注定血本無歸的合同，笑了。
“虧了一萬零一靈石……才漲這么點修為？”
“下輩子，投胎做個乞丐吧，至少不用被系統(tǒng)逼著破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