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帶回來一個大學教授準后爸，金絲眼鏡，溫文爾雅。直到我在他送我的新手機里，
發(fā)現(xiàn)浴室偷拍視頻。我媽沒理我，反而向著渣男：“你是不是見不得媽媽好？”婚禮上，
我當眾播放了他電腦里的偷拍視頻。警笛聲響時，我湊近他耳邊：“忘了告訴你，
書房那副名家題字是假的……”他臉色煞白被押走，我媽尖叫著撲過來。
我晃了晃手機：“媽，猜猜他存了你多少個G的私密視頻？
”屏幕亮起——文件夾標注著“蘇梅（52歲）”。夏夜黏稠得化不開，
空氣像一塊吸飽了水又被曬得滾燙的舊抹布，沉甸甸地糊在臉上。
窗外空調外機不知疲倦地轟鳴，那單調的嗡嗡聲鉆入耳朵，
和心底一絲揮之不去的燥意攪在一起，沉甸甸地墜著。我癱在沙發(fā)上，指尖劃拉著手機屏幕，
眼神卻沒什么焦點。廚房里傳來隱約的水聲，
還有我媽蘇梅壓低了嗓音、卻掩不住雀躍的笑語，伴隨著另一個沉穩(wěn)溫和的男聲?！巴硗?，
晚晚？”母親的聲音由遠及近，帶著點嗔怪，“怎么還躺著？陳叔叔來了！
”我慢吞吞地坐直身子，抬眼望過去。母親今天顯然是精心打扮過，
一條水綠色的新裙子襯得她氣色好了不少，眉眼間是許久不見的輕松笑意。
她身邊站著的男人，就是她口中的“陳叔叔”，陳墨。燈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斯文的輪廓。
一身熨帖的淺灰色亞麻休閑西裝，沒有一絲褶皺。鼻梁上架著一副纖薄的金絲邊眼鏡，
鏡片后的目光溫潤含笑，看人時專注而平和。他手里拎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紙袋，姿態(tài)從容，
整個人像剛從某本學術期刊的封面走下來，帶著一股書卷氣的潔凈?！巴硗?，你好。
”陳墨的聲音不高不低，平穩(wěn)悅耳，像上好的玉器輕輕相碰?！奥犇銒寢屘徇^你好多次，
果然是個漂亮又文靜的大姑娘?！彼咽掷锏募埓f過來，笑容恰到好處，既不過分熱絡，
也不顯得疏離。“初次見面，一點小禮物，別嫌棄?！奔埓悄硞€知名手機品牌的標志。
我接過來，指尖觸到盒子冰涼的棱角，心里卻沒什么波瀾?！爸x謝陳叔叔?！蔽页读顺蹲旖?，
算是回應。母親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帶著點炫耀的意味，輕輕推了陳墨一下：“你看你，
太破費了！晚晚，快謝謝陳叔叔呀，這可是最新款的手機呢！”“謝謝陳叔叔。
”我又重復了一遍，語氣依舊平平。陳墨似乎毫不在意我的冷淡，
目光在我臉上溫和地停留片刻，隨即轉向母親，帶著一種自然的親昵?！靶∶罚?/p>
我?guī)湍惆褟N房收拾完吧？碗還沒洗完呢?！彼匀坏赝炱鹨唤z袖口，
露出腕間一塊款式低調卻價值不菲的手表?！鞍パ?，不用不用！”母親連忙擺手，
臉上卻笑開了花?！澳哪茏屇銊邮郑硗?，你陪陳叔叔坐會兒，聊聊天，媽很快就好！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陳墨，空氣似乎比剛才更滯悶了一些。他隨意地在單人沙發(fā)上坐下，
姿態(tài)放松卻不失教養(yǎng)，隨手拿起茶幾上一本翻舊了的《建筑空間組合論》，
饒有興致地翻看起來，書頁在他修長的手指間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皩W建筑的？
”他抬眼問我，鏡片后的目光帶著點探詢的興趣?！班?，剛畢業(yè)?！蔽液喍痰鼗卮?，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翻書的手指上，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干凈，指腹圓潤。這雙手，
應該只握過鋼筆和教鞭吧？我心里那點莫名的煩躁似乎被這過分潔凈的斯文沖淡了些許。
“好專業(yè)?！彼c點頭，放下書，話題轉得自然?！澳銒寢屢粋€人把你帶大，很不容易。
以后，我會照顧好她的。”他語氣誠懇，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擔當。廚房里，
母親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兒，那歡快的調子輕飄飄地傳過來。
我看著眼前這個溫文爾雅、即將成為我繼父的男人，看著母親久違的、發(fā)自內心的輕松笑容，
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擰巴，似乎被這室內的燈光和溫馨的景象驅散了不少。自從爸爸病逝后，
母親便不怎么愛笑了，像今天這么高興，真的是難得一見。也許，他是真的愛母親的？我想，
生活，總該有點好的轉折吧……陳墨送的新手機一直躺在抽屜里，我根本沒打算用。結果，
母親抓住這件事跟我大做文章，說我不識好歹。“有福不會享！新的不用，用什么舊的？
回頭你陳叔叔發(fā)現(xiàn)了，該不高興了?！蔽业椭^沒有說話，
將反駁欲和著嘴里的飯菜咽進肚子。新手機確實流暢，屏幕也夠大夠清晰。
我順手把舊手機的數(shù)據遷移過來，微信聊天記錄、照片、備忘錄……那些瑣碎的生活碎片，
在進度條緩慢的爬升中，一點點復制到新的容器里。數(shù)據遷移完成，手機安靜下來。
我隨手點開了相冊圖標，新手機的相冊空空如也，除了幾張默認的風景壁紙。
指尖滑過冰涼的屏幕，正準備退出，鬼使神差地，
我點開了屏幕左下角那個不起眼的“共享文檔”。一個陌生的視頻縮略圖，
赫然出現(xiàn)在空蕩蕩的文件夾里。那畫面極其模糊，像是隔著厚厚的、布滿水汽的毛玻璃拍的。
只能勉強辨認出一個浴室的內輪廓——白色瓷磚墻，模糊的淋浴花灑輪廓，
還有……一個晃動的人影輪廓……水聲嘩嘩地響著……心臟猛地一跳，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板竄上來，頭皮發(fā)麻。
我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房門，又側耳聽了聽客廳的動靜。今天周六，
陳墨和母親唯一重疊的休息日。此時，他和母親似乎在低聲交談，混雜著電視里的聲響。
我屏住呼吸，點開了那個視頻。畫面的角度很低，像是從某個隱蔽的角落偷拍的。
依舊是那模糊的、水汽氤氳的影像，水聲越來越清晰。接著，那個晃動的人影輪廓轉了個身，
雖然極其模糊，但那身形……那側臉的線條……分明是我！視頻只有短短十幾秒，戛然而止。
最后定格的畫面，是我抬手抹去臉上水珠的模糊動作。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又在下一秒瘋狂地沖上頭頂，嗡嗡的耳鳴聲蓋過了空調外機的噪音。浴室？偷拍？新手機？
陳墨那張戴著金絲眼鏡、溫文爾雅的臉瞬間在我腦海中放大，扭曲。
他遞過手機時那溫和專注的眼神，此刻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我的眼底。是他！一定是他！
新手機是他送的，給我的時候已經拆封激活！一股強烈的惡心不適猛地涌上喉嚨口，
我死死捂住嘴，才沒當場干嘔出來。身體控制不住地發(fā)抖，指尖冰涼，憤怒像滾燙的巖漿，
瞬間擊垮了我。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這個披著人皮的狼！我從座位上彈起來，
赤著腳沖出房門，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獸。客廳里，母親正依偎在陳墨身邊，
兩人看著電視里的綜藝節(jié)目，陳墨體貼地剝好一個橘子，遞到她嘴邊。燈光柔和，
氣氛溫馨得刺眼?！瓣惸 蔽业穆曇艏饫闷屏艘?，帶著自己都陌生的顫抖和恨意，
像一把生銹的刀子劃破了虛假的平靜。母親嚇了一跳，橘子瓣掉在地上。
她驚愕地回頭：“晚晚？你怎么了？發(fā)什么瘋？”陳墨臉上的溫和瞬間凝固，
金絲眼鏡后的眼神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慌亂，快得幾乎抓不住，
隨即被濃濃的錯愕和關切取代。他站起身，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困惑和長輩的包容：“晚晚？
出什么事了？慢慢說，別急。”“別他媽裝！”我渾身都在抖，把新手機狠狠摔在茶幾上，
屏幕朝上，定格著那模糊卻足夠說明問題的畫面?！斑@是什么？！
你他媽在我浴室里裝了什么？這手機是你送的！是你拍的！你這個變態(tài)！人渣！
”手機撞擊玻璃茶幾，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屏幕上那模糊的偷拍畫面，在明亮的客廳燈光下，
愈發(fā)刺眼。母親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死死盯著手機屏幕，又猛地抬頭看向陳墨，嘴唇哆嗦著：“陳墨……這……這是怎么回事？
晚晚說的是真的？”陳墨的臉色，在最初的慌亂后，迅速變得鐵青。他沒有看蘇梅，
也沒有看我，而是死死盯著茶幾上的手機，眼神銳利得嚇人。幾秒鐘的死寂，
空氣沉重得能壓碎骨頭。然后，他猛地吸了一口氣，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再轉向我時，
已經換上了一副混合著震驚、痛心和被深深誤解的悲憤表情。“晚晚！”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被冤枉的沉痛，“你怎么能……怎么能這樣污蔑我？我是看著你長大的長輩啊！
”他指著手機，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斑@視頻哪來的？這根本就是栽贓！是陷害！
我陳墨行得正坐得直，怎么可能干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他轉向蘇梅，
眼神里充滿了被至親之人背叛的痛楚和不可置信?！靶∶?！你要相信我！
這手機買來就給晚晚了！晚晚她……她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
還是……還是她不想我們在一起？”他的語氣陡然變得極其沉重，甚至帶上了一絲哽咽。
“我知道，重組家庭不容易，孩子有抵觸心理很正常，
但我萬萬沒想到……會用這么惡毒的手段來污蔑我的人格！”他一番話說得義正詞嚴，
痛心疾首，配上那副被深深傷害的表情，幾乎無懈可擊。
母親臉上的震驚和動搖瞬間被他的話沖垮了，她看著陳墨痛苦的眼神，
又看看我憤怒扭曲的臉，天平徹底傾斜?！巴硗恚 蹦赣H的聲音尖銳起來，
帶著哭腔和一種被冒犯的憤怒?！澳闾^分了！你怎么能這樣？！陳叔叔對你多好！
送你那么貴的手機！你……你竟然編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來誣陷他？
你是不是就見不得媽媽好？”她沖過來，一把抓起茶幾上的手機，看也不看，
狠狠地朝地上扔去！“啪嚓！”一聲脆響，屏幕碎裂成蛛網，
那定格的可恥畫面瞬間被黑暗吞噬?！皦蛄?！”母親胸膛劇烈起伏，眼睛通紅，指著我，
聲音嘶啞?！拔铱茨闶枪砻孕母[了！為了阻止我和你陳叔叔在一起，什么臟水都敢潑！
你給我滾回房間去！好好反??！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也不準再胡說八道一個字！
”她像一頭發(fā)怒的母獅，擋在陳墨身前，用身體和怒吼，徹底隔開了我和那個偽君子。
陳墨適時地伸出手，攬住蘇梅顫抖的肩膀，輕輕拍著，低聲安慰：“小梅，
別氣壞了身子……孩子還小，一時糊涂……給她點時間……”他的目光越過母親的頭頂，
落在面色如紙的我身上。那眼神深處，沒有了慌亂，沒有了痛心，
只剩下冰冷的、浸了毒的、一閃而過的得意和輕蔑。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快得如同幻覺。陳墨精準地刺穿了我最后一絲幻想和僥幸。我死死地盯著陳墨。
他金絲眼鏡后那抹一閃而逝的、勝利者般的輕蔑，像烙印一樣燙在我的視網膜上。
母親還在他懷里抽泣，肩膀聳動，仿佛受盡了天大的委屈。他安撫的手掌輕輕拍著她的背，
動作溫柔，眼神再一次越過她，冰冷地落在我身上，無聲地宣告著他的掌控。沒有爭辯，
沒有哭喊。我只是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嘗到一絲腥甜的鐵銹味。然后，
在母親帶著哭腔的“滾回房間去”的怒吼中，我猛地轉身，腳步沉重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房門在身后關上，隔絕了客廳里虛偽的溫情和刺耳的抽泣。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身體里的血液似乎在逆流，沖撞著四肢百骸。
我走到書桌前，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玻璃上映出自己蒼白扭曲的臉。不夠。摔碎一個手機，
刪掉一個視頻，遠遠不夠。陳墨那張偽善的臉在我眼前晃動。
他書房里那些厚厚的、裝幀精美的“學術著作”，
他接電話時偶爾流露出的、與斯文外表截然不同的粗鄙腔調，還有他看我時，
那種隱藏在鏡片后的、粘稠而令人不適的打量……無數(shù)細小的疑點，像黑暗中的螢火蟲，
驟然被這驚天發(fā)現(xiàn)點亮，串聯(lián)起來。他以為手機摔了就萬事大吉了？
他以為掌控了蘇梅就能掌控一切？做夢！一股近乎冷酷的平靜取代了最初的滔天憤怒，
我拉開椅子坐下，打開了電腦。屏幕幽幽的光映亮了我眼底深不見底的寒意，
指尖落在冰冷的鍵盤上，開始敲擊。第一步，恢復數(shù)據。那個被摔碎的手機，是重要的物證，
里面共享的視頻，是撕開他偽裝的第一個口子。我搜索著本地最專業(yè)的云數(shù)據恢復服務，
一個個篩選，記錄下聯(lián)系方式。第二步，監(jiān)控。家里的客廳、走廊，
尤其是那個連接著他書房的走道……我需要眼睛，最隱蔽的，不易察覺的微型設備。
我點開幾個特定論壇的鏈接，目光銳利地掃過那些專業(yè)術語和用戶評價。第三步，電腦。
他的一切“學術”往來，那些看似光鮮的履歷證明……突破口在哪里？
我記得他有一次喝多了，在我媽面前吹噓他母校的“鐵哥們”，提到過一個名字……趙博文？
對，就是這個名字！他說趙博文是他們那屆學生會主席，現(xiàn)在混得風生水起。
這會不會是線索？我在搜索框里輸入“XX大學建筑系03級 趙博文”。
鼠標點擊的聲音在死寂的房間里格外清晰。每一個步驟，
都在冰冷的屏幕上被精確地記錄下來。窗外，城市的霓虹無聲閃爍，
映在我毫無波瀾的瞳孔里，反射出冰冷的微光。母親的哭泣，陳墨的虛偽，
都被隔絕在這扇門后。現(xiàn)在，這里只有一個冷靜到極致的獵人，
開始耐心地、無聲地編織她的復仇藍圖。日子在一種詭異的平靜中滑過，表面上，
家還是那個家。母親刻意回避我的目光，和我說話時語氣硬邦邦的，
帶著一種受傷后的疏離和強裝出來的威嚴。陳墨則恢復了那副無可挑剔的溫和長輩模樣，
仿佛那晚的激烈沖突從未發(fā)生。他依舊會關心我的學業(yè)（盡管我已經畢業(yè)），
會詢問蘇梅的身體，飯桌上也會說些無關痛癢的趣聞。只是，他看我的眼神深處，
那層冰冷的戒備和審視，從未消失。我像一個最稱職的演員，配合著這場虛偽的演出。
對著母親，我沉默、順從，不再提手機的事，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反省過后的低落”。
對著陳墨，我則扮演著一個因“誤會”而心懷愧疚、試圖修補關系的晚輩角色。
我甚至開始笨拙地、帶著點刻意討好地，
向他請教一些“建筑學”上的問題——當然是些淺顯得離譜的問題。“陳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