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拖動的聲響在祭壇上空回蕩,像鈍刀刮過青銅的澀音。楚塵握緊母親留下的匕首,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那道戴著 “守” 字銀戒的黑影在石碑后佇立不動,鎖鏈盡頭的人形輪廓卻在黑霧中微微顫動,隱約露出銀灰色的發(fā)絲 —— 與外祖父畫像上的發(fā)色如出一轍。
“擅闖霧隱谷者,死?!?黑影的聲音像是從生銹的鐵管里擠出來,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楚塵突然注意到他腳下的祭壇紋路正在發(fā)光,與祠堂青石板的樞紐形成完整的閉環(huán),靈晶炸裂后的光點正順著紋路緩緩流向黑影掌心。
就在這時,鎖鏈突然繃直,黑霧中傳來女子的啜泣聲,細碎而悲戚。楚塵的眉心朱砂痣驟然發(fā)燙,丹田處的靈氣漩渦瘋狂轉(zhuǎn)動,仿佛在呼應(yīng)那哭聲。他猛地想起地理志抄本上的記載:“混沌之門封印著楚氏先祖,需血脈至親方能喚醒?!?/p>
黑影似乎察覺到他的異動,巨大的手掌突然拍向祭壇中央的石碑?!稗Z隆” 一聲巨響,楚塵腳下的地面裂開蛛網(wǎng)般的縫隙,無數(shù)毒瘴從裂縫中噴涌而出。他下意識地后躍,卻見剛才站立的地方已騰起簇簇紫黑色的花,花瓣邊緣滴落的露珠落在石面上,瞬間蝕出細密的小孔。
是毒霧花叢!楚塵腦中閃過古籍里的插圖,這些看似嬌艷的花會在生靈靠近時噴出麻痹神經(jīng)的瘴氣。他屏住呼吸,貼著祭壇邊緣的石壁移動,靴底碾過的碎石子滾落花叢,立刻引發(fā)成片的紫色霧靄,在半空中凝結(jié)成猙獰的獸頭形狀。
脫離祭壇范圍后,楚塵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條蜿蜒的石徑上,兩側(cè)的巖壁爬滿了暗綠色的藤蔓。這些藤蔓與昨日在陡坡上見到的不同,藤葉邊緣泛著金屬般的光澤,根須處隱約能看見細小的吸盤。他剛邁出三步,最前方的藤蔓突然像鞭子般抽來,尖端裂開的細齒閃著寒光。
“自行移動的絞殺藤?!?楚塵迅速矮身避開,匕首反手劃向藤莖,只聽 “?!?的一聲脆響,刀刃竟被彈開,藤條表面只留下道淺淺的白痕。他想起外祖父古籍中 “藤蔓畏火” 的記載,摸出火折子吹亮,果然見藤蔓迅速向后收縮,吸盤在巖壁上留下圈圈濕痕。
穿過藤蔓區(qū),前方的霧氣愈發(fā)濃厚,能見度不足五尺。楚塵每走一步都先用匕首試探地面,忽然聽見頭頂傳來振翅聲,抬頭便看見數(shù)十只形似蜥蜴的生物掠過霧層,它們展開的膜翼上布滿暗紅色的斑紋,尖利的爪子在巖石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飛蜥。” 楚塵迅速躲進塊巨石的陰影里,這些低階靈怪雖不擅長術(shù)法,卻能噴吐帶有腐蝕性的涎水。他看著一只飛蜥落在剛才經(jīng)過的毒霧花叢上,涎水滴落之處,連毒花的花瓣都瞬間枯萎,心中不由得一凜。
飛蜥群盤旋片刻后向西飛去,楚塵才敢繼續(xù)前行。他發(fā)現(xiàn)石徑兩側(cè)的草叢里散落著不少白骨,有的骨架上還嵌著未銹蝕的箭頭,顯然是以前闖入山谷的冒險者留下的。當他彎腰查看一具相對完整的骸骨時,突然察覺到地面?zhèn)鱽磔p微的震動,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從地底靠近。
楚塵猛地后退,只見剛才站立的地方鼓起個土包,數(shù)根帶著倒刺的藤根破土而出,在空氣中揮舞著尋找獵物。這些藤根比絞殺藤更纖細,卻泛著幽藍色的光,顯然蘊含著劇毒。他想起地理志里 “谷中多共生陷阱” 的記載,原來毒霧花叢、絞殺藤與飛蜥之間,竟形成了如此致命的捕獵環(huán)。
暮色降臨時,楚塵終于在一處巖壁下找到暫時的安全區(qū)。他靠在冰冷的石頭上喘息,清點行囊時發(fā)現(xiàn)干糧已所剩無幾,唯一的水壺也在躲避飛蜥時摔碎了。遠處傳來飛蜥的嘶鳴,比傍晚時更近了些,而那道戴銀戒的黑影是否還在身后,他始終不敢回頭確認。
夜霧中突然飄來異香,楚塵警覺地捂住口鼻,卻看見前方的石徑盡頭亮起片柔和的藍光。那光芒穿透迷霧,在地面投下晃動的光斑,像是某種植物發(fā)出的熒光。他握緊匕首,朝著藍光的方向邁出腳步 —— 無論前方是新的陷阱還是生機,他都必須繼續(xù)走下去,因為那或許是解開混沌之門秘密的唯一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