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邊的云彩被染成了橘紅色。
跟著去醫(yī)院看熱鬧的鄰居,氣喘吁吁地跑回了院子。
“生了!生了!”人還沒站穩(wěn),嗓門就先亮了起來。
“母女平安,是個女孩!”
這消息像長了腿,一下就在安靜的院里傳開了。
正在屋里擦著桌子的曹錕,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母女平安?】
【賈東旭那一腳都沒把孩子踹出來,命夠大的?!?/p>
【這下好了,賈家又多了一張吃飯的嘴,往后怕是更熱鬧了?!?/p>
另一邊,
閻埠貴躲在自家屋里,豎著耳朵聽動靜。
聽到生的是女孩,更是暗暗竊喜,拍了一下大腿。
【還好沒多管閑事跟去醫(yī)院!】
【這賈張氏那個老虔婆,一心盼著大孫子,這下生了個丫頭片子,指定不能給好臉色,搞不好連醫(yī)藥費(fèi)都不想掏!】
【到時候肯定滿院子借錢耍賴,幸虧我把門鎖了,我是真明智啊!】
院子里,
賈家的兩個孩子站在那,聽到這個消息,臉上沒什么表情,好像和自己沒關(guān)系一樣,但心里卻有著小九九。
棒梗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一絲竊喜從眼底劃過。
還好是個女孩。
這樣一來,奶奶嘴里那個“大孫子”就還是自己,家里的好吃的,也還是自己的。
自己這個賈家獨(dú)苗的地位,算是保住了。
院里其他鄰居們早就湊到了一起,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嘖嘖,女孩啊,白瞎了賈張氏天天沖著秦淮茹的肚子喊大孫兒了。”
“可不是嘛,這回啊,我看秦淮茹的日子更難過了?!?/p>
“沒錯,最近都離他們家遠(yuǎn)點(diǎn),那瘋老太太憋著一股子邪火,指不定往誰身上撒呢!”
許大茂靠在門框上,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就在這時,
院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來人穿著一身嶄新的小西服,熨燙得筆挺,但尺寸明顯小了一號,緊繃繃地裹在身上,勒得人有點(diǎn)喘不過氣。
腳下的黑皮鞋擦得锃亮,在夕陽下反著光,腋下還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人造革皮包。
他站在門口,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挺了挺腰板,接著習(xí)慣性地用手扶了扶頭上的巴拿馬帽。
那眼神帶著一種審視的目光,掃了一遍整個院子,最后咂了咂嘴。
“這……這咋還沒人來迎……迎接我呢?”
他深吸口氣,喊了出來,
“廣……廣坤吶?。 ?/p>
前院東廂房。
謝廣坤耳朵一動。
這帶著點(diǎn)結(jié)巴又中氣十足的聲音,謝廣坤可太熟悉了!
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大門口,看到了來人。
他一把抓住劉能的手,拉著他就在院子里走,一走還一邊傻樂。
“哎呀媽呀,老劉!”
“你可算來了!”
“哈哈哈!”
站在門口的西裝男,臉上擠出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略帶矜持的笑容。
“廣……廣坤?!?/p>
“我……我來了?!?/p>
曹錕在屋里聽著動靜,嘴角微微上揚(yáng)。
【來了,終于來了?!?/p>
【象牙山著名戰(zhàn)略家,小諸葛,劉能同志,閃亮登場?!?/p>
謝廣坤熱情地把劉能往屋里讓:
“錕兒?。″K兒,你快看誰來了!”
三人回到屋里,曹錕給劉能倒了杯水。
謝廣坤一屁股坐下,也顧不上寒暄,立刻就把今天院里發(fā)生的鬧劇,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跟劉能說了一遍。
說完打架的事,他又壓低了聲音,開始將院里各家各戶的德行細(xì)細(xì)剖析。
“老劉,我跟你說,這個院,就沒一個省心的!”
謝廣坤喝了口水,一抹嘴,開啟了吐槽模式。
“就說那個易什么……一大爺,天天把‘公平公正’掛嘴邊,整個一道德圣人。
可你猜怎么著?
他那碗水端得平,碗底是歪的!
誰跟他近,誰能給他養(yǎng)老,他就向著誰。
別人家的事,他就是和稀泥,面子比天大!”
“還有那個二大爺?!?/p>
謝廣坤學(xué)著劉海中挺肚子的樣子,
“官迷心竅!一天到晚就想著開全院大會,就差在院里給自己搭個主席臺了?!?/p>
“屁大點(diǎn)事他都想管,官威比誰都足,回家就拿自己兒子撒氣,純屬窩里橫!”
劉能聽得連連點(diǎn)頭,表情嚴(yán)肅。
“再說那個三大爺,我的天,那不是鐵算盤,那是鐵公雞成精了!”
“一分錢能掰成八瓣花,上個廁所都得算計著用幾格手紙。”
“誰家有點(diǎn)好事,他第一個湊上來,想占便宜;誰家有點(diǎn)難事,他跑得比誰都快!”
曹錕在旁邊聽著,心里暗笑。
【廣坤叔這嘴,不去說單口相聲真是屈才了?!?/p>
【總結(jié)得太精辟了,比我這個大學(xué)生分析得還透徹。】
謝廣坤越說越來勁,一拍大腿:
“最難纏的,還得是賈家!”
“那老虔婆賈張氏,就是個活無賴,躺地上能訛?zāi)阋粭潣恰!?/p>
“她那個兒子賈東旭,眼高手低,吃喝嫖賭,打老婆的混賬玩意兒!”
“還有那個秦淮茹,看著可憐,一雙眼睛跟水龍頭似的,說哭就哭,心眼兒多著呢!”
“小的那個棒梗,從小就手腳不干凈,整個一未來的牢底坐穿預(yù)備役!”
“還有那個廚子何雨柱,人稱傻柱,整個院的武力擔(dān)當(dāng),可惜啊,一根筋,被秦淮茹拿捏得死死的,被人賣了還樂呵呵地幫人數(shù)錢?!?/p>
“最后那個許大茂,跟傻柱是死對頭,一肚子壞水,蔫兒壞蔫兒壞的,就盼著別人家雞犬不寧,他好看熱鬧!”
一口氣說完,謝廣坤端起搪瓷缸子,
“咕咚咕咚”灌下半缸水,長出了一口氣。
“老劉,你說說,這叫一個院嗎?”
“這簡直就是個妖精洞!”
劉能聽完,他慢條斯理地開了口。
“廣坤吶,我聽你這一分析,好家伙,這幫人哪是不好相處,這是要吃人??!”
謝廣坤一拍大腿,找到了知音:
“何止是不好相處,簡直是烏煙瘴氣!”
劉能端起搪瓷缸子,學(xué)著領(lǐng)導(dǎo)的樣子,輕輕吹開水面上的茶葉沫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小口。
然后,他把搪瓷缸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當(dāng)!”
一聲脆響,讓謝廣坤精神一振。
劉能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謝廣坤,又看了看一旁氣定神閑的曹錕。
“不行!”
“我這剛來,被人看扁了可不行!”
“這頭一炮,我必...必須得打響!”
曹錕心里一動。
【哦?要開始了嗎?】
【劉能的計策,廣坤叔的嘴,我負(fù)責(zé)看戲,這組合,絕了?!?/p>
劉能清了清嗓子:
“這樣,我來張羅,張羅院里的人,一起吃頓飯?!?/p>
謝廣坤一聽,臉上的表情跟見了鬼似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吃飯?老劉你沒搞錯吧?請他們?”
“憑啥??!我跟他們又不熟,"
“再說了,就算你怕咱們回村,錕兒自己在這被欺負(fù),你請他們,他們能來么?”
劉能自信地一笑,伸出兩根手指,整理了一下自己那緊繃的西服領(lǐng)子,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廣坤,看問題,不能只看表面?!?/p>
“格...格局,咱們得...得有格...格局”
“這搞...搞關(guān)系么,總...總得有...有一方先主...主動么?!?/p>
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
“我剛進(jìn)院的時候,就聽人喊,賈家添人了?”
“這在咱們村,那叫‘添盆’,是天大的喜事!必須擺一桌!”
“咱們就借著這個由頭,把全院的人都喊上!”
“這叫什么?這叫師出有名!”
謝廣坤還是有點(diǎn)猶豫:
“都找來?那得花多少錢?”
“再說了,他們能給咱好臉色?”
劉能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錢?呵呵~”
“一起找,那肯定不行?!?/p>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點(diǎn)了點(diǎn),眼神里閃著算計的光。
“得一個一個來?!?/p>
“看我,給他們……逐個擊……擊破!”
劉能的眼睛瞇了起來,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全院大會上,自己端坐中央,指點(diǎn)江山的場景。
“這第一家嘛,咱們就得找個有代表性的?!?/p>
他頓了頓,賣了個關(guān)子。
“就從那個最會挑事看戲的許大茂開始!”
“探探他的意思,看他來不來!”
“他要是來了,這事兒,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