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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梁小姐的流產(chǎn)手術(shù)單??峙潞⒆右呀?jīng)......”
傅商庭眼前陣陣發(fā)黑。
張媽感到震驚:“您真的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再三確認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段日子他都忙著在醫(yī)院照顧許盈盈!
是真的毫不知情!
而梁思茵常去檢查的婦產(chǎn)科和許盈盈的住院部幾乎就只隔了一棟樓,而他竟然連她流產(chǎn)手術(shù)都不知道......
“傅總,恕我直言。您變了?!?/p>
傅商庭頹喪的臉上,浮現(xiàn)出茫然。
他喃喃道:“我變了嗎?”“是啊,我似乎......是變了。”
“變得不可理喻?!?/p>
......
種種真相交疊在一起,直接壓垮了傅商庭。
他病了,病到下不了床,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臥床的日子里,傅商庭第一次嘗到痛失所愛的味道。
這段日子他總是喜歡整理過去的東西,角落那堆該被扔掉的物品,被他重新搬回來。
把屬于梁思茵的東西,全都原封不動放進他們的主臥里。
迷迷糊糊間他從衣柜里找到一件結(jié)婚時梁思茵專門為他飛往海外找高級設(shè)計師定做的西裝。
他在西裝口袋里摸到張折疊的便簽,是梁思茵曾經(jīng)的字跡:“襯衫第二顆紐扣松了,我給你縫好了?!?/p>
“記得出門好好打領(lǐng)帶哦?!?/p>
娟秀的字體之間滿是愛意,傅商庭一度以為那時候擁有她便是擁有全世界。
可是他的胃口太大了,大到梁思茵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
他卻毫不在乎,妄想她永遠不會離開......
可是人是有極限的,他一定做了很多錯事,才會逼著梁思茵不得不退出。
傅商庭抓住襯衫領(lǐng)口猛地扯開,那顆珍珠白的紐扣正穩(wěn)穩(wěn)地嵌在布料上,線腳細密得像件藝術(shù)品。這雙手,曾為他剝過幾千顆堅果和荔枝,曾在他胃痛時整夜按著穴位,也曾在他發(fā)脾氣時,輕輕吻在他攥緊的拳頭上。
“這么生氣干什么?笑一笑好不好呀?!?/p>
“啊——”
傅商庭一時急血攻心,仿佛有上百個蟻蟲在啃噬他的大腦,鉆心的疼。
許盈盈推門進來時,正撞見他對著紐扣流淚?!案悼偅t(yī)院那邊說......”
“說什么?” 他猛地抬頭,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沒,沒什么?!?她慌忙擺手,撒謊道,“說姐姐還有些東西忘在那里了,問要不要送回來。”
傅商庭捏著紐扣的手在抖,他一直以為梁思茵在賭氣,就像從前無數(shù)次那樣,只要他低頭哄一句,她就會紅著眼眶撲進他懷里。
可一個星期過去了,她仍然無蹤無影。
傅商庭突然想到什么,抓起外套往外沖,許盈盈在后面喊:“傅總!你去哪?”
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劃破城市邊緣,傅商庭把車開得飛快,沿途的街景向后倒退,支離破碎像被揉碎的記憶。
街角的花店總留著他訂的白玫瑰,梁思茵說 “太素了”,后來全換成了她喜歡的向日葵;巷尾的修車鋪老板認得他的車,因為梁思茵總來叮囑 “別讓他開太快”;甚至連紅綠燈的秒數(shù),都和她計算好的步行時間分毫不差,只為了在第一時間接他回家。
傅商庭幾乎一口氣開出三十公里,沖到醫(yī)院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
他剛踏進大廳,映入眼簾是那個粉色迪士尼的行李箱正安靜的立在那里。
她不是忘記拿走,而是臨走前特意留給他的。
傅商庭目光深情的望向旁邊擺放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插著根干枯的向日葵花桿,是去年她生日,傅商庭跑遍全城親手買的種子,在后院種滿向日葵。
她竟然連它也沒帶。
傅商庭搖搖晃晃走近,玻璃瓶底還壓著張泛黃的紙條,字跡被淚水洇得發(fā)皺:
“傅商庭,感應(yīng)燈的電池在鞋柜第三層。”
“胃藥記得配溫水吃,別用咖啡送?!?/p>
“還有......,愛上你是我一生的傷口?!?/p>
“簽好離婚協(xié)議后,請歸還我的自由?!?/p>
署名,梁思茵。
最后三個字的筆畫深深陷進紙里,像道永遠愈合不了的烙印。
傅商庭癱倒在后面的墻上,他的手腕那里其實也留著和梁思茵一樣的淺疤,是當年梁思茵為他擋開掉落的廣告牌時被劃傷的。她舉著流血的手笑:“看,以后我也能護著你呢?!?/p>
他們兩個管疤痕叫情侶印記,表示一生一世相伴左右。
現(xiàn)在掌心空著,風從敞開的窗戶灌進來,帶著涼薄的氣息,卻再也吹不來那個笨手笨腳的身影。
傅商庭捂臉難受,無名指上的戒指慢慢滑落,他緊張的捧在手心,深深落下一吻。
指腹撫過那道被劃壞的“茵”字,聯(lián)想起梁思茵離開那天,她是那么平靜!
像是看到一條無法回頭的路,而她早就做好了決定。
那日之后他們竟成了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