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狀況…現(xiàn)特批…您…即刻隨本次補給直升機…撤下哨所…返回山下…療養(yǎng)…重復…老李，

可以撤了！”“可以撤了！”這四個字，如同驚雷，在小小的哨所里轟然炸響！短暫的死寂。

緊接著，是年輕戰(zhàn)士們無法抑制的、帶著巨大喜悅的歡呼和掌聲！“老排長！聽見了嗎！

可以撤了！能下山了！”“老爹！太好了！您能回家了！”“直升機！直升機來接您了！

”狂喜瞬間淹沒了哨所。戰(zhàn)士們激動地圍到李長明身邊，七嘴八舌地喊著，

有人甚至激動地想去攙扶他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送上那架期盼已久的直升機。

李長明被這巨大的聲浪和突如其來的消息沖擊著。他渾濁的眼睛里，

先是閃過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捕捉的迷茫，像是長久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被強光照射。隨即，

那迷茫散去，露出一種近乎凝固的平靜。他微微側過頭，目光沒有看向激動的人群，

也沒有看向那臺帶來“解放”命令的電臺，而是穿透了小小的窗戶縫隙，

固執(zhí)地投向窗外風雪彌漫的方向，投向山脊線。那里，風雪依舊肆虐，

但在那片混沌的白色深處，有一個點，一個他閉著眼睛都能清晰描繪出來的輪廓，巍然屹立。

他枯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沉重艱難的呼吸聲，在短暫的歡呼平息后，

顯得更加清晰，更加刺耳。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一只枯瘦如柴、布滿紫褐色凍瘡疤痕的手，

動作遲鈍得如同生銹的機器。那只手，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容置疑的溫柔，輕輕地，

落在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年輕戰(zhàn)士的手臂上。不是尋求支撐，而是一種安撫，一種示意。然后，

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極其輕微地、卻異常堅定地搖了搖頭?；ò椎念^顱在寒冷的空氣中，

劃出一個微小卻重若千鈞的弧度。他渾濁的目光依舊緊緊鎖著窗外風雪中那個看不見的點，

干裂的嘴唇翕動著，喉嚨里發(fā)出微弱得幾乎被風聲蓋過的氣音，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腑深處、從靈魂里硬生生摳出來：“七號碑…認得我…”他停頓了一下，

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