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水敲打著窗戶,像無數(shù)細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撓。我坐在妹妹的房間里,
手指顫抖地翻動著那本被撕得支離破碎的日記本。一年前的今天,林曉十八歲生日,
她穿著那件最喜歡的淡藍色連衣裙出門,再也沒有回來。警方調(diào)查了三個月,
最終以"失蹤人口"結(jié)案。他們說沒有綁架痕跡,沒有財務(wù)糾紛,沒有情感糾葛,
就像人間蒸發(fā)一樣。但我知道,林曉不會無緣無故消失。"小默,吃點東西吧。
"媽媽站在門口,手里端著一碗已經(jīng)涼透的雞湯。她的眼睛紅腫,比一年前老了十歲不止。
"我再看看這些資料,說不定漏掉了什么。"我沒有抬頭,
手指輕輕撫過日記本上被水漬暈開的字跡。媽媽嘆了口氣,把碗放在床頭柜上,
輕輕帶上了門。房間里又只剩下我和林曉留下的痕跡——書桌上沒寫完的作業(yè),
衣柜里整齊掛著的衣服,床頭那只缺了一只耳朵的毛絨兔子。我翻開日記的最后一頁,
那是林曉失蹤前一天寫的:"明天就十八歲了。陳醫(yī)生說這是關(guān)鍵的一天。
我必須再去一次鏡屋,看看另一個我是否還在那里。如果計劃成功,
或許我們都能獲得自由...""陳醫(yī)生是誰?鏡屋又是什么地方?"我喃喃自語,
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紙張在我手中皺起。警方調(diào)查時,
他們說日記里提到的"陳醫(yī)生"可能只是林曉虛構(gòu)的人物,而"鏡屋"更是無從查起。
但我不相信。林曉雖然喜歡寫小說,但她從不會混淆現(xiàn)實和幻想。
我翻遍了她所有的社交賬號、通訊記錄,卻找不到任何關(guān)于"陳醫(yī)生"的線索。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房間角落里的一個紙箱——那是警方歸還的林曉的物品。
我走過去,重新翻檢起來:手機、錢包、學(xué)生證、一支口紅、半包紙巾...突然,
我的手指碰到了一個小小的硬物,藏在紙巾包裝的夾層里。那是一把鑰匙,銅制的,
已經(jīng)有些氧化,上面貼著一個幾乎褪色的標簽:"37號"。心跳加速,我翻遍了所有物品,
終于在一本書的夾頁里找到一張收據(jù):星辰儲物中心,37號柜,租期一年。
日期是林曉失蹤前一周。第二天一早,我驅(qū)車前往城郊的星辰儲物中心。
那是一個老舊的自助倉儲設(shè)施,鐵皮屋頂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
37號柜在最角落的位置,周圍積滿了灰塵,顯然很久沒人來過了。
鑰匙插入鎖孔時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柜門打開的瞬間,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柜子里只有一個牛皮紙信封,我顫抖著手指打開它——里面是一張手繪地圖和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林曉,站在一棟奇怪的建筑前。那房子看起來像是某種實驗場所,
外墻全部由鏡子構(gòu)成,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照片背面寫著:"鏡屋,找到真相的地方"。
手繪地圖詳細標注了前往"鏡屋"的路線,位于城市以北三十公里的森林深處。
那里曾是某個科研機構(gòu)的所在地,后來廢棄了。林曉在地圖上用紅筆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旁邊寫著:"她真的存在嗎?"我立刻決定前往那個地方。出發(fā)前,
我給媽媽發(fā)了條短信說去見朋友,可能晚些回來。車子駛出城市,沿著蜿蜒的山路前進,
周圍的景色逐漸變得荒涼。按照地圖指示,我在一條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岔路口轉(zhuǎn)彎,
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音在寂靜的森林中格外刺耳。GPS早已失去信號,
我只能依靠林曉的地圖前進。開了約莫二十分鐘,樹木突然向兩側(cè)分開,
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開闊地——那里矗立著一座詭異的建筑。"鏡屋..."我不由自主地低語。
那是一座兩層樓高的建筑,外墻正如照片上那樣全部由鏡子構(gòu)成。奇怪的是,
盡管周圍陽光明媚,鏡面卻顯得暗淡無光,仿佛吸收掉了所有光線。更詭異的是,
當我走近時,發(fā)現(xiàn)鏡子里的倒影并不是實時的——我看到自己穿著不同的衣服,
做出不同的動作,就像在看一段延遲的錄像。大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里面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整個空間被無數(shù)面鏡子分割成迷宮般的結(jié)構(gòu)。鏡子之間的角度十分怪異,
創(chuàng)造出無數(shù)個重復(fù)的影像,讓人頭暈?zāi)垦!?林曉?"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建筑內(nèi)回蕩,
沒有人應(yīng)答。地面上積了厚厚的灰塵,但有一串新鮮的腳印通向深處。我的心跳加速,
跟著腳印前進。轉(zhuǎn)過幾個拐角后,我來到了一個圓形的中央空間,
這里的鏡子上布滿了奇怪的符號和涂鴉,像是某種儀式現(xiàn)場。正中央有一把椅子,
旁邊的小桌上放著一臺老式錄音機。我按下播放鍵,磁帶開始轉(zhuǎn)動,先是刺耳的噪音,
然后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實驗記錄第37天,對象L表現(xiàn)出明顯的鏡像人格分裂癥狀。
她堅稱鏡子里有另一個自己,并能與之對話。今天,L表示'另一個我'告訴她,
在18歲生日那天,她們可以交換位置..."錄音突然中斷,只剩下沙沙的空白噪音。
我的后背一陣發(fā)涼,這是林曉的聲音提到過的"陳醫(yī)生"嗎?她到底在這里經(jīng)歷了什么?
我繼續(xù)在房間里搜索,在椅子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本筆記。翻開第一頁,
上面赫然寫著"鏡像人格轉(zhuǎn)移實驗記錄",署名是"陳遠山博士"。
這個名字讓我如遭雷擊——陳遠山是十年前因倫理問題被撤銷執(zhí)照的著名心理學(xué)家,
專攻人格分裂癥研究。筆記中的內(nèi)容令人毛骨悚然,
詳細記錄了對多名青少年進行的"鏡像人格激活"實驗。根據(jù)記錄,
陳遠山相信每個人都有一個被壓抑的鏡像人格,通過特定的鏡面反射和催眠技術(shù),
可以將這個人格"釋放"出來。
最后一頁的記錄日期是林曉失蹤前一天:"L的鏡像人格已經(jīng)完全覺醒并取得主導(dǎo)。明天,
在她18歲生日這個關(guān)鍵節(jié)點,我們將嘗試永久性人格交換。如果成功,
這將證明人類意識可以在不同維度的自我之間轉(zhuǎn)移..."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筆記掉在地上。突然,我聽到身后傳來細微的動靜,像是布料摩擦的聲音。猛地轉(zhuǎn)身,
卻只看到無數(shù)個自己的倒影在鏡中回望。"誰在那里?"我厲聲問道,聲音在鏡屋中回蕩。
沒有回答,但我確信聽到了腳步聲。我循聲追去,在鏡子迷宮中穿行,卻總是回到原點。
就在我?guī)缀跻艞墪r,一面鏡子上突然出現(xiàn)了水霧,然后是一行字跡,
就像有人用手指在上面書寫:"救救我,姐姐。"那絕對是林曉的筆跡!
我瘋狂地拍打著周圍的鏡子,"林曉!你在哪里?回答我!"就在這時,
所有的鏡子突然同時亮起刺眼的白光,我不得不閉上眼睛。等光芒消退后,
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鏡中的倒影不再是我的——那是林曉,穿著失蹤那天的藍色連衣裙,
她的表情驚恐,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呼喊,卻沒有聲音。"林曉!"我撲向鏡面,
手掌緊貼冰冷的表面。鏡中的林曉也做出同樣的動作,我們的手掌隔著鏡子相貼。然后,
我看到她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正緩緩向她靠近。
林曉轉(zhuǎn)頭看到那人,臉上露出極度恐懼的表情。她拼命拍打鏡面,嘴巴大張著尖叫。
我想救她,卻無能為力。那個男人——一定是陳遠山——伸手抓住了林曉的肩膀,
然后畫面開始扭曲、模糊..."不!放開她!"我尖叫著用拳頭砸向鏡子,
指關(guān)節(jié)破裂流血也渾然不覺。鏡子突然全部暗了下來,恢復(fù)成普通鏡面,只映出我驚恐的臉。
但最中間的鏡子上,慢慢浮現(xiàn)出一行血紅色的字:"找到真正的鏡屋。"我雙腿發(fā)軟,
跌坐在地上。這不是真正的鏡屋?那林曉在哪里?那個陳遠山又對她做了什么?
當我跌跌撞撞地沖出建筑時,太陽已經(jīng)西斜?;仡^望去,鏡屋在夕陽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所有鏡子反射的陽光都匯聚到建筑頂部的一個點上,
那里有一個小小的、幾乎看不見的符號:一個倒置的三角形,里面有一只眼睛。
這個符號我在林曉的日記里見過,被畫在最后一頁的角落。當時我以為只是隨手涂鴉,
現(xiàn)在看來,這可能是關(guān)鍵線索?;氐杰嚿?,我顫抖著雙手給媽媽打電話,卻無人接聽。
天色已晚,我決定先回家再從長計議。車子駛離時,后視鏡中,
我似乎看到鏡屋的門口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
正靜靜注視著我的離去...2雨水拍打車窗的聲音將我從恍惚中驚醒。我坐在駕駛座上,
雙手仍緊握方向盤,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發(fā)白。后視鏡中,
那座詭異的鏡屋已經(jīng)消失在雨幕之后,但那個穿白大褂的身影仿佛仍印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
揮之不去。我低頭看手機,屏幕上顯示有七個媽媽的未接來電。
最后一條短信是二十分鐘前發(fā)來的:"小默,你在哪里?快回家!
"短信的語氣讓我心頭一緊。媽媽很少用感嘆號,更不會連續(xù)打這么多電話。我立刻回撥,
電話幾乎是被瞬間接起的。"小默?"媽媽的聲音尖銳得不自然,"你在哪?
""我在...外面。"我猶豫了一下,沒有提及鏡屋,"剛沒聽到電話。怎么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沒什么,就是...擔心你。"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
"你什么時候回來?""已經(jīng)在路上了。"我瞥了一眼導(dǎo)航,"大概四十分鐘。
"掛斷電話后,
我再次看向副駕駛座上的資料——林曉的地圖、照片、那把37號儲物柜的鑰匙,
還有從鏡屋帶出來的陳遠山的實驗筆記。雨水從車窗縫隙滲入,
在筆記封面上洇開一片深色的水漬,那個倒三角加眼睛的符號變得模糊起來。
這個符號我一定在哪里見過,不只是林曉的日記。我努力回憶,太陽穴隱隱作痛。
車子駛?cè)氤菂^(qū)時,雨勢漸小。路燈在濕漉漉的街道上投下?lián)u曳的光影,
像是無數(shù)雙窺視的眼睛。我拐進小區(qū),遠遠就看到我們家門口站著一個人影——媽媽,
她甚至沒有打傘,就那樣站在雨中,目光直直地望著來車的方向。我停好車,
抓起資料塞進背包。剛推開車門,媽媽就已經(jīng)沖了過來。"你去哪了?"她的聲音顫抖,
目光在我臉上搜尋著什么,"你的手怎么了?"我這才注意到右手關(guān)節(jié)上的傷口,
血跡已經(jīng)凝固,但傷口周圍的皮膚紅腫著。"沒什么,不小心劃傷的。
"我下意識把手藏到身后,"我們進去說吧。"媽媽的目光落在我鼓鼓的背包上,
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轉(zhuǎn)身快步走向屋子。客廳里,
熱茶在茶幾上冒著白氣。媽媽坐在我對面,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
"我找到了一些關(guān)于林曉的線索。"我直接切入主題,從背包里取出那本實驗筆記,
"你知道陳遠山這個人嗎?"媽媽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她的目光躲閃著避開筆記。
"不...不知道。你為什么問這個?""林曉的日記里提到一個'陳醫(yī)生',
而我在鏡——在一個地方找到了這本筆記,署名是陳遠山。"我緊盯著媽媽的臉,
"他好像對林曉做了什么實驗,關(guān)于'鏡像人格'的。"茶杯從媽媽手中滑落,
砸在地毯上發(fā)出一聲悶響,茶水濺在她的褲腳上,但她似乎毫無察覺。
"你不該去查這些..."她的聲音幾乎是一種氣音,
"為了你自己的安全...""什么意思?"我傾身向前,"媽媽,你知道什么對不對?
林曉的失蹤不是意外,對嗎?"媽媽突然站起身,動作之大帶倒了身后的椅子。"夠了!
"她的聲音突然拔高,近乎尖叫,"別再問了!為了你妹妹好,
就當她...就當她從來沒存在過!"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甩在我臉上。我震驚地看著媽媽,
她的眼中滿是淚水,但更令我心驚的是那種恐懼——純粹的、幾乎實質(zhì)化的恐懼。
"你怎么能說這種話?"我站起來,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林曉是你的女兒!我的妹妹!
如果她被那個瘋子醫(yī)生做了什么——""閉嘴!"媽媽猛地捂住耳朵,
"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她踉蹌著后退,然后轉(zhuǎn)身沖上樓梯,
臥室門被重重摔上的聲音在房子里回蕩。我呆立在原地,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媽媽的反應(yīng)證實了我的猜測——她知道些什么,而且非常害怕。但為什么?
陳遠山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連提起他都讓媽媽如此恐懼?我彎腰撿起地上的實驗筆記,
翻到有那個奇怪符號的一頁。突然,
一陣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我想起在哪里見過這個符號了。沖進林曉的房間,
我拉開她書桌最下面的抽屜,從一堆舊課本底下抽出一本相冊。這是我們家去年的合照集,
林曉失蹤前幾周剛整理過。我快速翻動著頁面,
直到找到那張照片——我和林曉在游樂園的合影,背景是巨大的摩天輪。
照片本身沒什么特別,但在角落,林曉用鉛筆畫了一個小小的涂鴉:倒三角形,
里面是一只眼睛,和我今天在鏡屋頂部看到的一模一樣。更詭異的是,當我湊近看時,
發(fā)現(xiàn)照片中我們身后的玻璃反射里,似乎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穿著白大褂...我的手機突然響起,嚇得我差點把相冊扔出去。是一個陌生號碼。"喂?
"我警惕地接起。"是林默小姐嗎?"一個低沉的男聲,"我是市立圖書館的陸沉。
你在我們這里預(yù)約的陳遠山相關(guān)文獻已經(jīng)到了,明天可以來取。"我愣住了。
"我...沒有預(yù)約過什么文獻。"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奇怪,
系統(tǒng)顯示今天下午三點十七分有預(yù)約,用的是你的名字和電話。
是關(guān)于《鏡像人格理論及其臨床應(yīng)用》的絕版資料..."我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下午三點十七分,我正在前往鏡屋的路上,不可能預(yù)約任何東西。
"那...資料是誰捐贈的?"我努力保持聲音平穩(wěn)。"是陳遠山博士本人的私人收藏,
在他...去世后由其家屬捐贈。"陸沉的聲音突然壓低,"林小姐,
如果你對陳博士的研究感興趣,也許我們可以談?wù)劇?/p>
我在整理這些資料時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我握緊手機,心跳加速。
"比如說什么?""比如關(guān)于'雙生實驗'的記錄,
還有幾個實驗對象的照片..."他的聲音幾乎是一種耳語,"其中有一個女孩,
長得很像你。"窗外的閃電在這一刻劃破夜空,照亮了整個房間。在那一瞬的亮光中,
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面前的穿衣鏡中,我的倒影沒有跟著我移動——它站在原地,嘴角慢慢揚起,
露出一個不屬于我的詭異微笑。"啊!"我猛地后退,撞翻了書桌旁的臺燈。房間陷入黑暗,
只有手機屏幕還亮著。"林小姐?你還好嗎?"陸沉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
我顫抖著手指打開手機電筒,光束照向鏡子——現(xiàn)在里面只有我驚恐的臉,
倒影與我的動作完全同步了。"我...我明天會去圖書館。"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上午十點。"掛斷電話后,我立刻檢查了整個房間,確認沒有其他人。
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揮之不去,仿佛有無形的眼睛從每個角落窺視著我。
我決定洗個熱水澡冷靜一下。浴室里,水蒸氣很快模糊了鏡面。就在我轉(zhuǎn)身去拿毛巾時,
身后傳來清晰的指甲刮擦玻璃的聲音。猛地回頭,
我在霧氣朦朧的鏡子上看到一行字:"他在看著你。"水珠順著字跡滑下,像鏡子在流淚。
我瘋狂地用毛巾擦掉那些字,卻發(fā)現(xiàn)鏡子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拆下鏡子后,
我在墻縫里找到一張折疊得很小的紙條,是林曉的筆跡:"姐姐,如果你找到這個,
說明他已經(jīng)盯上你了。不要相信鏡子里的任何東西,包括你自己的倒影。真正的鏡屋在地下,
入口在童年噩夢開始的地方。找到紅色門牌號37,但要小心——陳醫(yī)生不是一個人。
"紙條從我顫抖的手指間滑落。童年噩夢開始的地方?
我和林曉小時候最害怕的是...外婆家隔壁的那棟廢棄精神病院。七歲那年,
我們誤入其中,林曉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從此我們都對那地方有心理陰影。
而紅色門牌號37...我猛然想起那把鑰匙上的標簽。這不是儲物柜號碼,而是門牌號!
我沖出浴室,卻聽到樓下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緊接著是媽媽的尖叫聲。"媽媽!
"我飛奔下樓,發(fā)現(xiàn)廚房的窗戶碎了,冷風(fēng)夾雜著雨水灌進來。媽媽癱坐在地上,
面前的地板上是一個用紅漆畫出的倒三角眼睛符號,還在緩緩流淌,像是剛畫上去的。
"他...他來了..."媽媽的眼神渙散,手指緊緊抓住我的手臂,"小默,你必須走,
現(xiàn)在就走!""誰來了?媽媽,到底怎么回事?"我試圖扶她起來,
卻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冰冷得像死人。"陳遠山...不,
不只是他..."媽媽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們想要你,
就像想要林曉一樣...因為你們是特殊的...""什么特殊的?媽媽,說清楚!
"但媽媽只是搖頭,眼淚無聲地流下。
圖書館找答案吧...但要小心那個圖書管理員...他們無處不在..."扶媽媽回房后,
我徹夜難眠。每隔一會兒就去檢查門窗是否鎖好,但那種被監(jiān)視的感覺始終沒有消失。
凌晨三點,我似乎聽到樓下有腳步聲,但拿著棒球棍下去檢查時,房子里空無一人,
只有前門微微敞開,像是有人剛剛離開。第二天一早,我把媽媽送到姨媽家暫住,
然后驅(qū)車前往市立圖書館。這是一棟上世紀六十年代的老建筑,
大理石臺階已經(jīng)被無數(shù)腳步磨得光滑。推開沉重的木門,
撲面而來的是舊書和灰塵混合的氣味。"林小姐?"一個高瘦的男人從服務(wù)臺后站起來。
他約莫三十歲出頭,戴著圓框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銳利得驚人,"我是陸沉。
""你怎么認出我的?"我警覺地問。陸沉微微一笑,"你和你妹妹長得很像。
林曉以前常來我們圖書館。"我的呼吸一滯。"你認識林曉?""只是面熟而已。
"他推了推眼鏡,從柜臺下拿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這是你要的資料。
不過..."他環(huán)顧四周,壓低聲音,"有些內(nèi)容不適合在這里看。地下室有個私人閱覽室,
如果你愿意..."我猶豫了一下,想起林曉紙條上的警告。
但這個陸沉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帶路吧。"陸沉領(lǐng)著我穿過幾排書架,
來到一個標著"工作人員專用"的小電梯。電梯下降時發(fā)出令人不安的吱呀聲,
最終停在地下二層。閱覽室比想象中寬敞,但燈光昏暗,
唯一的光源是桌上的一盞綠色燈罩臺燈。陸沉將檔案袋放在桌上,卻沒有立即打開。
"在你看這些之前,有件事你應(yīng)該知道。"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陳遠山?jīng)]有死。
""什么?"我瞪大眼睛,"圖書館記錄不是顯示——""官方記錄是假的。"陸沉打斷我,
"三年前那場火災(zāi)燒死的只是一個流浪漢。
陳遠山換了個身份繼續(xù)他的研究...而你的妹妹是他的最新實驗對象。
""你怎么知道這些?"我的手悄悄摸向包里的防狼噴霧。陸沉突然笑了,
那種笑讓我毛骨悚然。"因為我曾經(jīng)是他的助手...直到我發(fā)現(xiàn)他實驗的真正目的。
"他緩緩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內(nèi)側(cè)的一個疤痕——倒三角眼睛的符號,"這不是研究,
林小姐,而是一種召喚儀式。陳遠山相信,通過'鏡像人格轉(zhuǎn)移',
可以打開通往另一個維度的大門...而像你和你妹妹這樣的雙胞胎,是完美的'門戶'。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什么意思?什么叫'門戶'?"陸沉剛要回答,
閱覽室的燈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我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他們找到我們了...快走!
"一聲巨響,門被什么東西重重撞上。陸沉抓住我的手,拖著我向房間深處跑去。
"后面有應(yīng)急通道!"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我們跌跌撞撞地前進。
身后傳來門被砸開的聲音,還有...某種不像人類的低沉嘶吼。陸沉推開一扇金屬門,
冷空氣撲面而來——是通往圖書館后巷的樓梯。"分開跑!"他塞給我一張名片,
"上面有我的真實聯(lián)系方式。去找紅色門牌號37,但不要相信任何倒影!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陸沉就猛地推了我一把。我踉蹌著沖下樓梯,回頭時,
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站在陸沉身后,舉起某種反光的物體...我沒命地跑向停車的地方,
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上車后,
我顫抖著手指查看陸沉塞給我的名片——上面只有一個地址:松林路37號,
以及用鉛筆寫的小字:"你妹妹在那里,但時間不多了。日落前找到她。"松林路,
那正是外婆家所在的街道!我猛踩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3松林路兩旁的松樹在風(fēng)中搖曳,投下不安的陰影。我把車停在外婆家門前,
卻發(fā)現(xiàn)房子門窗緊閉,門把手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外婆已經(jīng)搬去養(yǎng)老院半年多了。
隔壁的精神病院比記憶中更加破敗。鐵柵欄大門歪斜地敞開著,仿佛在邀請我進入。
主樓門楣上,"松林市精神療養(yǎng)院"幾個銹蝕的鐵字勉強可辨,而門牌號已經(jīng)脫落,
只留下一個模糊的"37"痕跡。我摸了摸包里的小手電、防狼噴霧和從廚房拿的剁骨刀,
深吸一口氣跨過大門。院內(nèi)雜草叢生,幾乎沒過膝蓋,每一步都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