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大婚夜,我親手給權(quán)傾朝野的夫君喂下毒酒。他口吐鮮血求饒:“娘子,
我知錯了...”我抽出他當年滅我滿門時的佩刀輕笑:“錯在五年前沒殺干凈?
”他認出我頸間骨哨,那是他親手掛在我妹妹尸身上的。
“沈家...竟還有活口...”我碾碎解藥:“不,是厲鬼索命來了。”倒計時開始,
他的慘叫響徹侯府。次日我以遺孀身份接管他全部勢力。朝堂上,昔日仇敵跪滿階前。
我展開圣旨:“謝明軒謀逆,誅九族——”“包括我自己?”新帝驚問。
我笑撫小腹:“當然,畢竟我腹中孽種,也是謝家血脈?!钡谝徽?紅燭淚紅燭高燒,
燭淚蜿蜒如血,將整個洞房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
空氣里彌漫著甜膩到令人作嘔的合歡香,絲絲縷縷,纏繞著喜榻上那對身著華麗喜服的新人。
謝明軒,這位新晉的靖安侯,權(quán)傾朝野的宰輔,此刻正一手端著精致的白玉合巹杯,
另一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攬住他新婦纖細的腰肢。
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近乎掠奪的得意與志在必得,唇角勾起,
帶著酒氣的灼熱呼吸噴在新娘白皙的頸側(cè)?!胺蛉?,”他的聲音低沉而黏膩,
像浸透了蜜糖的毒蛇?!帮嬃诉@杯酒,從今往后,你便是我謝明軒心尖上的人。
”“榮華富貴,滔天權(quán)勢,盡在你掌中。”白玉杯沿,輕輕抵在了新娘柔軟卻緊抿的唇上。
杯中是澄澈的液體,映著跳躍的燭火,也映出新娘眼底深處那片凍結(jié)了萬載寒冰的深淵。她,
沈燼,今日的新嫁娘,緩緩抬起眼瞼。那雙眸子,本該盛滿新嫁娘的嬌羞與期待,
此刻卻平靜得如同古井寒潭。沒有波瀾,沒有溫度,
只有一片死寂的、沉淀了五載血海深仇的冰冷。謝明軒心頭莫名一悸,那眼神太過陌生,
銳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刺靈魂。但這絲異樣感,
瞬間被酒意和滔天的權(quán)勢帶來的熏然快感淹沒。今日是他權(quán)勢登頂?shù)挠忠徊剑?/p>
更是他網(wǎng)羅天下美色的又一筆濃墨重彩的收藏。眼前這女子,不過是又一件精美的戰(zhàn)利品。
他耐心告罄,手上力道加重,欲強行將合巹酒灌入她口中:“乖,喝了它……”話音未落,
異變陡生!沈燼動了。她的動作快如鬼魅,靜若深潭的水面驟然碎裂。
一直垂在身側(cè)、籠在寬大袖袍中的右手閃電般探出,
精準無比地扣住了謝明軒執(zhí)著酒杯的手腕!那力道,竟大得驚人,
帶著一種非人的、玉石俱焚的決絕。謝明軒只覺手腕一陣劇痛,仿佛被鐵鉗狠狠夾住,
指骨幾欲碎裂。他臉上的得意驟然僵住,錯愕地瞪大雙眼,甚至來不及發(fā)出一聲痛呼。
沈燼左手如靈蛇般纏上,死死掐住他的下顎骨。冰冷的指尖帶著地獄的氣息,
迫使他不得不張開嘴。緊接著,她右手用力一翻、一送!那杯本該由她飲下的合巹酒,
帶著冰冷的決絕,盡數(shù)傾入了謝明軒被迫張開的喉嚨深處!
“呃……咕咚……”辛辣的液體猝不及防地灌入,謝明軒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狼狽不堪。
他猛地掙脫開沈燼的手,踉蹌后退幾步,撞在身后沉重的紫檀木雕花屏風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他驚怒交加,眼中燃燒著被冒犯的滔天怒火,指著沈燼:“你!毒婦!
你竟敢……”他試圖催動內(nèi)力逼出毒酒,丹田卻猛地一陣劇烈抽搐,
仿佛被無形的毒針狠狠刺穿!一股冰冷的、帶著毀滅氣息的劇痛,如同無數(shù)條細小的毒蛇,
瞬間從胃部炸開,瘋狂地沿著他的經(jīng)脈向四肢百骸竄去!所過之處,
筋骨寸斷般的痛楚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噗——”一口濃黑粘稠、帶著刺鼻腥氣的血猛地從他口中噴出,
濺落在鋪著大紅鴛鴦錦被的喜榻上,如同潑灑開的墨點,在刺目的鮮紅底色上迅速暈染開來,
猙獰而絕望。謝明軒高大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
“咚”地一聲重重跪倒在冰冷堅硬的青金石地板上。
五臟六腑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揉碎、再反復碾壓。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華貴的新郎喜服,額上青筋暴突,扭曲的臉上布滿痛苦與難以置信的恐懼。
他艱難地抬起頭,望向那個依舊站在喜榻前,一身嫁衣如火、眼神卻寒勝霜雪的女子。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如同神祇俯視著在泥濘中掙扎的螻蟻。
“夫……夫人……”謝明軒的聲音嘶啞破碎,每吐出一個字都牽扯著肺腑的劇痛,
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
…饒命……我知錯了……你要什么……我都給你……爵位……家財……饒我……”他掙扎著,
試圖伸出手去抓住那抹刺眼的紅色裙角,那是他此刻唯一能看到的“生”的希望。
沈燼沒有動。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昔日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執(zhí)掌生殺予奪的權(quán)臣,
此刻像一條瀕死的蛆蟲般在自己腳下哀嚎求饒。那雙冰冷的眸子里,沒有半分憐憫,
只有一片荒蕪的、燃燒著幽冥之火的死寂。紅燭依舊在燃燒,燭淚無聲滴落,堆積在燭臺上,
凝固成暗紅的血塊。濃烈的合歡香,混合著新鮮血液的鐵銹腥氣,
在奢華喜慶的洞房里彌漫開來,構(gòu)成一幅詭異到令人窒息的畫面。
謝明軒的求饒聲越來越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嗬嗬聲。他死死盯著沈燼,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清晰。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深淵時,他的目光,
絕望地掃過沈燼的頸間。那里,在火紅嫁衣的領(lǐng)口處,一枚小小的、慘白的物事,若隱若現(xiàn)。
一根用某種細小獸骨打磨成的……骨哨!謝明軒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p>
塵封在記憶最深處的、沾滿血腥的碎片,被這枚小小的骨哨猛地喚醒!
府邸……那個被他親手扼斷脖頸、年僅八歲、穿著粉色小襖的女童……她冰冷僵硬的脖頸上,
似乎……似乎就掛著這樣一枚小小的、慘白的骨哨!五年前,沈家!
一個荒謬絕倫、卻帶著刻骨恐懼的念頭,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穿了他瀕臨崩潰的神智!
“沈……沈家……”他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眼珠因極致的恐懼而暴凸出來,
死死盯著沈燼頸間那枚慘白的骨哨?!熬埂惯€有……活口?!
”第二章 骨哨響“沈家……竟還有……活口?!”謝明軒的聲音嘶啞破裂,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碎裂的肺葉中硬生生擠出來的,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瀕死的絕望。
他死死盯著沈燼頸間那枚慘白的骨哨,眼珠因極致的恐懼而暴凸,
仿佛看到了從地獄最深爬出的惡鬼。那枚小小的骨哨,像一把冰冷的鑰匙,
瞬間捅開了塵封的血色記憶之門。眼前奢華喜慶的洞房景象驟然扭曲、褪色、剝落。
刺目的紅燭光暈化作了漫天狂舞的雪片,冰冷的,帶著死亡的氣息。
喜慶的合歡香氣被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徹底取代。沈燼的眼神沒有一絲波動,
如同亙古不化的寒冰。她微微俯下身,動作優(yōu)雅而緩慢,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從容。
冰冷的指尖,輕輕拂過自己頸間那枚慘白的骨哨。粗糙的觸感,冰冷刺骨,每一次觸碰,
都像是在撫摸妹妹阿沅早已冰冷的額頭。“活口?”沈燼的聲音響起,不高,
卻清晰地穿透謝明軒痛苦的喘息,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鑿在謝明軒的心上。她的唇角,
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弧度,那笑容美得驚心動魄,卻毫無溫度,
只有深入骨髓的恨意與嘲弄?!安?。”她輕輕搖頭,火紅的嫁衣在燭光下流淌著血色的光澤。
“是厲鬼索命來了?!薄皡柟怼倍殖隹诘乃查g,沈燼一直籠在袖中的左手倏然伸出。
她的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帶著凌厲的破空之聲,精準地探向謝明軒的腰間!那里,
懸掛著他從不離身的佩刀——龍鱗!“嗆啷——!
”一聲清越刺耳的金鐵摩擦聲在死寂的洞房中驟然炸響!龍鱗寶刀,
這柄曾沾染過沈家滿門鮮血、象征著謝明軒滔天權(quán)勢的兇器,被沈燼干凈利落地抽出了刀鞘!
冰冷的刀光,如同實質(zhì)的寒流,瞬間驅(qū)散了洞房內(nèi)最后一絲暖意。刀身狹長,弧度流暢,
刃口在搖曳的燭光下流淌著一泓秋水般的冷冽光華,映照著沈燼那張絕美而冰冷的臉龐,
也映照著謝明軒因劇痛和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沈燼單手執(zhí)刀,刀尖斜斜向下,
穩(wěn)穩(wěn)地懸在謝明軒因痛苦而劇烈起伏的胸膛上方,不足一寸!
冰冷的刀鋒仿佛已經(jīng)割開了他胸前的衣料,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昂顮斂蛇€記得這把刀?
”沈燼的聲音輕柔得如同情人低語,卻字字淬毒?!拔迥昵埃D月二十三,子時。京都,
沈府后巷,雪深三尺?!泵恳粋€時間、地點,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砸在謝明軒的心口。
他身體猛地一顫,又嘔出一大口黑血,眼神中的恐懼幾乎要滿溢出來。
“那晚的雪可真大啊……”沈燼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紅燭,落到了遙遠而血腥的過去,
語氣帶著一種夢囈般的飄忽,卻又冰冷刺骨?!拔业?,沈崇山,兵部侍郎,一生清廉,
待你如子侄。他至死都睜著眼,看著你用這把刀……穿透了他的心口?!钡都?,
極其輕微地、威脅性地向前遞了一分。冰冷的觸感透過衣料傳來,謝明軒的呼吸驟然停止,
全身僵硬如鐵?!拔夷?,江南蘇氏女,溫婉賢淑。
她只是想護住懷里的阿沅……卻被你手下的親衛(wèi),用這把刀……削去了半邊肩膀。
”沈燼的聲音依舊平靜,但那平靜之下洶涌的恨意,足以焚天煮海。刀尖又向前移了半分,
幾乎要刺破謝明軒胸口的皮膚。
“還有阿沅……”沈燼的聲音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目光落回頸間的骨哨。
“她才八歲……穿著那件你夸過好看的粉色小襖……她那么小,
那么軟……她只是哭著喊‘姐姐救命’……”她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銳利,
如同出鞘的絕世兇刃,直直刺向謝明軒?!澳闫嗔怂牟弊?!然后,親手把這枚骨哨,
掛在了她冰冷的尸身上!像在炫耀你的戰(zhàn)利品!”“啊——!
”謝明軒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不知是毒發(fā)的劇痛,
還是被這血淋淋的往事徹底撕碎了心防。他涕淚橫流,沾滿了血跡和污穢,
哪里還有半分權(quán)傾朝野的宰輔威嚴?他像一條被打斷了脊梁的癩皮狗,不顧一切地向前蠕動,
試圖去抱沈燼的腳踝?!梆埫埩宋?!是我鬼迷心竅!
是陛下……是陛下暗示我沈家掌握北境軍情,恐有不臣之心!我只是奉命行事!我錯了!
我真的知錯了!”他語無倫次,只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解藥!給我解藥!我什么都給你!
我的爵位!我的家產(chǎn)!我?guī)湍惴福∥規(guī)湍銏蟪?!求求你……給我解藥!
”他瘋狂地在身上摸索著,手指哆嗦著,終于從懷里摸出一個極其精巧的羊脂玉小瓶。
瓶口用蠟封著,里面是唯一能緩解這穿腸劇毒的解藥。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顫巍巍地將玉瓶舉向沈燼,眼中是卑微到極點的乞求。
“解藥……在這里……救我……救我……”沈燼的目光,終于從那枚染血的骨哨上移開,
落在了謝明軒手中那小小的玉瓶上。她看著他那張因痛苦和恐懼而完全扭曲的臉,
看著那雙充滿了絕望求生的眼睛。然后,她笑了。那笑容在搖曳的燭光下,
宛如地獄紅蓮驟然綻放,妖異而絕情。
在謝明軒驟然放大的、充滿無盡驚駭和絕望的瞳孔注視下,
沈燼緩緩抬起了穿著精致繡鞋的腳。沒有半分猶豫。那只綴著明珠的繡花鞋底,
帶著千鈞之力,狠狠地、精準地踩在了謝明軒那只緊握著玉瓶的手上!“咔嚓!
”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在死寂的洞房中驟然響起,蓋過了謝明軒喉嚨里嗬嗬的抽氣聲。
羊脂玉瓶,連同謝明軒幾根被生生踩斷的手指,瞬間化作一攤模糊的血肉與碎片!“啊——!
??!”一聲凄厲到極致、完全不似人聲的慘嚎,如同瀕死野獸最后的哀鳴,
猛地撕裂了靖安侯府上空沉沉的夜幕!那聲音飽含著無盡的痛苦、恐懼與徹底的絕望,
穿透了厚重的門窗,在寂靜的侯府庭院中回蕩,驚起了棲息在枯枝上的寒鴉。
紅燭依舊在燃燒,燭淚無聲滴落。沈燼緩緩收回了腳,繡鞋的緞面上,
沾染了幾點刺目的猩紅。她低頭,
看著腳下蜷縮成一團、因劇毒和斷指之痛而不斷抽搐、發(fā)出嗬嗬怪響的謝明軒,
眼神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倒計時,開始了。第三章 錦衣裂謝明軒那聲撕心裂肺的慘嚎,
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瞬間打破了靖安侯府深夜虛假的寧靜。然而,
預想中的驚慌失措、人聲鼎沸并未立刻到來。死寂。一種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如同無形的濃霧,迅速籠罩了整座侯府。那慘嚎的回音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吞噬、掐滅,
只剩下窗外更漏滴答、燭火噼啪的細微聲響,在這極致的安靜中,被無限放大,
敲擊在人的心弦上。沈燼站在一片狼藉的喜榻前,火紅的嫁衣在燭光下流淌著暗沉的血色。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沉靜如淵,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弒夫慘劇與她毫無關(guān)系。
她甚至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凌亂的袖口,指尖拂過沾染的幾點血漬,
動作優(yōu)雅從容。她微微側(cè)耳,屏息凝神。夜風穿過庭院,送來遠處細微的聲響。是腳步聲,
極其輕微,如同貍貓?zhí)ぱ?,卻帶著訓練有素的整齊和一種冰冷的殺伐之氣。不止一處。
前院、回廊、甚至這正院外圍的墻頭……至少有三隊人馬,在黑暗的掩護下,
如同幽靈般無聲而迅速地完成了合圍。很好。沈燼的唇角,勾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
冰冷而滿意。她等的,就是這些被謝明軒慘嚎驚動的“魚”。
她不再看地上氣息奄奄、身體因劇痛和毒素不斷抽搐的謝明軒。邁步,
走向緊閉的洞房雕花木門。沉重的門扉被她輕輕拉開一道縫隙。門外廊下,
果然已無聲無息地立著數(shù)條黑影。為首一人身材高大,穿著靖安侯府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玄色勁裝,
腰佩長刀,正是謝明軒的心腹爪牙之一。綽號“血手”的趙莽。
他身后跟著四名同樣氣息沉凝、眼神銳利的親衛(wèi)。趙莽顯然聽到了方才的慘嚎,
此刻臉上肌肉緊繃,眼神驚疑不定地看向洞房內(nèi),手已按在了刀柄上。
當看到一身嫁衣、毫發(fā)無傷、甚至神情平靜得詭異的沈燼出現(xiàn)在門口時,
他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夫人?”趙莽的聲音帶著試探和警惕,“侯爺他……”“侯爺?
”沈燼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她微微側(cè)身,
讓出門內(nèi)的景象。搖曳的燭光將洞房內(nèi)的慘狀投射出來——地上刺目的血跡,
蜷縮抽搐的人影,破碎的玉瓶,還有空氣中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與毒腥味。
趙莽和他身后的親衛(wèi)們瞬間臉色劇變!“侯爺!”趙莽失聲驚呼,下意識就要拔刀往里沖。
“站住?!鄙驙a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如同冰珠落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她一步未退,
依舊擋在門口,火紅的嫁衣在夜風中微微拂動,竟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趙莽沖勢一滯,驚怒交加地瞪著沈燼:“是你?!你對侯爺做了什么?!滾開!
”他身后的親衛(wèi)也紛紛按緊了刀柄,眼神兇戾?!白隽耸裁矗俊鄙驙a輕笑一聲,
那笑聲在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瘆人。她緩緩抬起右手,
那只剛剛扼過謝明軒咽喉、碾碎了解藥的手,
此刻正握著一塊半個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色澤沉暗的令牌。令牌造型古樸,
邊緣雕刻著繁復的纏枝蓮紋,
中央則是一個筆鋒遒勁、帶著凜冽殺伐之氣的篆體字——“暗”。“暗鱗令?!
”趙莽的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臉上的兇戾瞬間被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所取代,
失聲喊了出來!他身后的親衛(wèi)更是齊齊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暗鱗令!
謝明軒掌控的最核心、最隱秘、也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力量——暗鱗衛(wèi)的至高信物!
見令如見謝明軒本人,執(zhí)此令者,可調(diào)動所有暗鱗衛(wèi),掌控謝明軒埋在朝野的所有釘子,
甚至……決斷生死!這枚令牌,謝明軒從不離身!如今,卻出現(xiàn)在這個剛過門的新夫人手中!
“認得就好。”沈燼將暗鱗令往前一送,令牌在燭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昂顮敿被鸸バ?,
舊傷復發(fā),暫時無法理事?!彼恼Z氣平淡無波,仿佛在陳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傳侯爺口諭:即刻起,侯府內(nèi)外一切事務(wù),由本夫人全權(quán)處置。府中親衛(wèi)、暗鱗衛(wèi),
皆聽我號令。”她冰冷的目光掃過趙莽和他身后驚疑不定的親衛(wèi):“趙統(tǒng)領(lǐng),你有異議?
”趙莽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如同打翻了染缸,
驚疑、憤怒、不甘、還有一絲對那令牌本能的畏懼交織在一起。他死死盯著沈燼手中的令牌,
又看向洞房內(nèi)氣息微弱、生死不知的謝明軒,
再看向眼前這個一身嫁衣、眼神卻冷得如同深淵寒潭的女子。他牙關(guān)緊咬,
腮幫的肌肉不住跳動。他根本不信什么“急火攻心舊傷復發(fā)”!侯爺分明是遭了毒手!
可暗鱗令在此……此令一出,暗鱗衛(wèi)只認令,不認人!若他此刻抗命,不僅自己要死,
恐怕立刻就會被潛伏在暗處的暗鱗衛(wèi)格殺!“屬下……”趙莽從牙縫里艱難地擠出兩個字,
額頭青筋暴跳,最終還是在令牌那無形的威壓下,緩緩地、極其不甘地低下了頭?!安桓摇?/p>
謹遵……夫人之命?!彼砗蟮挠H衛(wèi)見狀,也紛紛垂首,按在刀柄上的手無力地松開。
沈燼微微頷首,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仿佛趙莽的屈服是理所當然。她收回令牌,
聲音恢復了那種冰冷的平靜:“很好?!啊钡谝坏懒睿悍怄i正院,任何人不得擅入,違者,
格殺勿論。”她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刃,刮過趙莽的臉。趙莽身體一顫:“是!
”“第二道令,”沈燼的目光投向侯府深處,仿佛穿透了重重院落。
“即刻拿下侯府總管謝福、內(nèi)院管事陳嬤嬤。此二人勾結(jié)外敵,欲對侯爺不利。
”她隨口拋出的罪名,輕描淡寫,卻足以致命。趙莽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駭然。
謝福和陳嬤嬤,都是侯府里經(jīng)營多年的老人,更是謝明軒真正的心腹!這新夫人,
是要徹底清洗侯府!“怎么?趙統(tǒng)領(lǐng)覺得本夫人冤枉了他們?
”沈燼的聲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趙莽冷汗涔下,立刻低頭:“屬下不敢!
屬下即刻去辦!”他不敢再有絲毫猶豫,立刻轉(zhuǎn)身,帶著親衛(wèi)匆匆離去執(zhí)行命令,
背影帶著幾分倉惶。沈燼看著他們消失在回廊的黑暗里,面無表情地關(guān)上了洞房門。
隔絕了外面的世界,洞房內(nèi)只剩下謝明軒越來越微弱、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聲。
沈燼走回榻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謝明軒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隙,里面充滿了血絲,
是極致的痛苦和更深的怨毒。他看到了剛才門口發(fā)生的一切,
看到了自己最信任的爪牙在那枚令牌面前低下了頭。他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
似乎在用盡最后的力氣詛咒。沈燼彎下腰,湊近他,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
冰冷地說道:“看到了嗎?你的狗,現(xiàn)在是我的了。你的權(quán)柄,你的財富,
你的一切……都將在我的手中,化為清算你罪孽的柴薪。
”“你……不得……好死……”謝明軒用盡力氣,擠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沈燼直起身,
眼神漠然:“我的好死,早在五年前,就被你親手葬送了。”她不再看他,轉(zhuǎn)身走到窗邊,
推開了緊閉的菱花窗。窗外,靖安侯府的夜色依舊深沉,但空氣中,
已經(jīng)隱隱彌漫開一絲不易察覺的鐵銹腥氣和壓抑的騷動。遠處,
似乎傳來了幾聲短促的驚呼和呵斥,又迅速被淹沒在無邊的寂靜里。清晰的齒輪,
已經(jīng)在她冰冷的目光注視下,悄然轉(zhuǎn)動。第四章 詔獄雪洞房內(nèi)濃烈的血腥與死亡氣息,
被窗外涌入的、裹挾著初冬寒意的夜風沖淡了些許。沈燼站在菱花窗前,
火紅的嫁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黑夜中一面燃燒的復仇旗幟。她冰冷的視線穿透沉沉夜色,
落向侯府深處某個特定的方向——那是謝明軒龐大勢力網(wǎng)絡(luò)中,
一條極其重要的、連接著外部兇器的“臂膀”。她微微抬起手,攏在唇邊。
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但那動作,仿佛在吹響一枚無形的哨子。
夜風似乎在這一刻有了瞬間的凝滯。幾乎在她手勢落下的同時,洞房角落最深沉的陰影里,
如同墨汁滴入水面般,無聲無息地漾開一道漣漪。一個全身包裹在純黑夜行衣中的身影,
如同鬼魅般憑空浮現(xiàn)。他單膝跪地,頭顱深深垂下,姿態(tài)恭謹?shù)萌缤铗\的奴仆,
卻散發(fā)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與死寂?!坝捌?,參見令主?!甭曇舻统辽硢?,
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暗鱗衛(wèi),謝明軒傾注心血打造、用來鏟除異己、刺探情報的黑暗之刃。
他們?nèi)缤瑵摲陉幱袄锏亩旧?,只認令牌,不認主人。而現(xiàn)在,這把淬毒的刀,
握在了沈燼手中。沈燼沒有回頭,目光依舊投向窗外那片被黑暗籠罩的府邸深處。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每一個字卻都帶著森然的寒意:“名單上的人,都‘請’到了嗎?
”“回令主。”影七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器摩擦。
“吏部侍郎張啟、戶部郎中王弼、金吾衛(wèi)北衙副將胡彪,及其心腹共九人,
已悉數(shù)‘請’至詔獄丙字獄區(qū),聽候令主發(fā)落?!彼谥械摹罢垺弊?,帶著濃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