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和親祭壇上,我把匕首刺進夫君的心臟。他命大巫師輪轉時光,要我重愛他一場。
這一世,我把匕首刺進自己心臟。可就像前世,終究留不住為我付出一切的姑娘。
第一章紅袍加身,故夢重來。馬蹄踏過青石板路的聲響震得耳鼓發(fā)顫,白子彧猛地勒住韁繩,
棗紅色的駿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周圍的歡呼聲浪像潮水般涌來,
拋灑的花瓣粘在大紅官袍上,帶著甜膩的香氣鉆進鼻腔。她抬手撥開額前被風吹亂的發(fā)絲,
指尖觸到耳邊由皇上親賜的芍藥花,此刻正隨著馬匹的顛簸微微顫動?!缸訌?,好風采!」
身側傳來傅文爽朗的笑聲,這位新科武狀元一身銀甲,腰懸佩劍,騎在白馬上更顯英武。
他身旁的古溪林則是標準的文臣模樣,青衫玉帶,手持折扇,
笑容溫雅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銳利。三人并轡而行,正是大虞朝最負盛名的三位新貴。
傅文武狀元,古溪林文狀元,而她白子彧,本該與古溪林并駕齊驅的才學,
最終只得了個探花。理由?皇上說她「姿容過盛,恐招非議」。那時她還跪在金鑾殿上,
一身男兒裝扮也掩不住眉眼間的清艷,只能低頭領旨謝恩。心里清楚,這是舅舅——不,
是皇上——對她這個女扮男裝的冠軍侯和長公主獨女最后的庇護。
可現在……白子彧望著街旁歡呼的百姓,看著傅文和古溪林熟悉的側臉,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這場景太真實了,
真實到讓她幾乎以為前世的血雨腥風不過是場噩夢。
她記得柳顏顏替她擋箭墜崖時絕望的眼神,記得古溪林亮出真實身份時冷漠的側臉,
記得傅文承認自己是敵國皇子時的痛苦,更記得柳顏顏臨死前,對她說「我只想你探花娘子」
時的模樣。還有最后,她躺在傅文的宮殿里,意識消散前大巫師那句嘆息:「執(zhí)念不除,
輪回不止啊……」「子彧兄?怎么了?」古溪林注意到她的失神,折扇輕敲馬背,
「莫不是中了這簪花的魘?」白子彧猛地回神,扯出一個僵硬的笑:「沒什么,
只是覺得……今日陽光甚好?!购玫阶屗肓⒖烫与x這場宿命的輪回。
打馬游街的隊伍走到朱雀街盡頭,按禮制該分道揚鑣。白子彧借口身體不適,
婉拒了傅文和古溪林同去酒樓慶賀的邀約,調轉馬頭,直奔城郊的玉華寺。她需要一個答案。
玉華寺的主持是位年過八旬的老僧,法號慧空,她要尋這位傳說中能洞悉天機的主持大師,
為她指明方向。禪房里檀香裊裊,慧空大師正臨窗抄經,見她一身紅袍闖進來,
只是抬眼淡淡一笑:「施主,別來無恙?!拱鬃訌谠?,慧空大師這語氣,
分明是認得她的?!笌煾担顾バ卸Y,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弟子白子彧,
求問因果。為何……為何我會回到此時?」慧空放下毛筆,指了指對面的蒲團:「施主請坐。
因果循環(huán),皆由心起。施主既已重來,想必是心有執(zhí)念,未能安息?!埂笀?zhí)念?」
白子彧坐下,指尖冰涼,「我的執(zhí)念,自然是邊疆的百姓。上一世若不是我識人不清,
錯信了傅文,那座城池不會被破,那么多無辜性命也不會……」她的聲音哽咽了。
那座城破時的火光,百姓的哀嚎,是她午夜夢回最清晰的記憶。她一直以為,自己重生歸來,
就是為了彌補這個過錯,救回那些人。慧空卻搖了搖頭,
渾濁的眼睛里映出她的身影:「施主確定,這便是你的執(zhí)念嗎?」「難道不是?」
白子彧反問,「我身為冠軍侯之女,受皇恩浩蕩,理當以天下蒼生為己任。那座城的覆滅,
是我畢生之恥?!埂柑煜律n生,何其宏大?!够劭漳闷鹉钪?,緩緩轉動,「施主可知,
天命不可違?有些事,即便重來一次,該發(fā)生的,終究還是會發(fā)生?!埂肝也恍?!」
白子彧猛地站起身,紅袍掃過案幾,帶起一陣風,「若天命如此,那重來還有何意義?
我偏要試試,能不能逆天改命!」慧空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施主既已決定,便去試試吧。
待施主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時,或許就能找到答案了?!棺叱鲇袢A寺時,
夕陽正將天際染成一片金紅。白子彧翻身上馬,望著京城的方向,眼神堅定。這一世,
她不僅要保住邊疆的百姓,還要護住所有她在乎的人。
尤其是柳顏顏——那個總是跟在她身后,吵著要做探花娘子的明媚少女。這一次,
她絕不會再讓她受半分傷害。第二章特使出京,風雨同舟。三日后,金鑾殿。
皇上坐在龍椅上,目光掃過階下三人:「白子彧、古溪林、傅文,你們皆是我大虞棟梁。
如今各地郡縣多有不穩(wěn),朕決意派你們三人組成特使團,前往巡視歷練,體察民情,
處理要務。你們可愿前往?」白子彧心頭一凜。來了,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旨意。她抬眼,
看到古溪林和傅文都已躬身領命,便也跟著跪下:「臣,遵旨?!埂负?。」皇上滿意點頭,
「你們三人,一文一武一統(tǒng)籌,正好相得益彰。白子彧,你心思縝密,
便由你擔任特使團首領,凡事可自行決斷,若遇大事,再傳回京城請示?!埂赋迹I旨謝恩。
」退下朝堂時,傅文拍了拍白子彧的肩膀:「子彧兄,沒想到皇上竟讓你做首領,
看來我和溪林以后都要聽你調遣了?!构畔忠残Φ溃骸缸訌植艑W出眾,心思敏捷,
擔此重任,實至名歸?!拱鬃訌α诵?,沒說話,她從小便在舅舅身邊長大,
自是知道皇上的良苦用心,舅舅知她心中濟世宏愿,也期盼她能繼承已故冠軍侯的風采。
「何時出發(fā)?」她問。「三日后。」古溪林道,「皇上已命人準備好了行裝和文書,
我們只需……」他的話沒說完,就被一陣清脆的女聲打斷:「子彧哥哥!你們要去哪里呀?
帶上我好不好?」三人回頭,只見柳顏顏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裙,
像只輕盈的蝴蝶般跑了過來。她是丞相柳大人的嫡女,也是……上一世為她付出最多的人。
看到柳顏顏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笑靨如花,白子彧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酸澀難忍?!割侇??你怎么來了?」白子彧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
「我們是奉旨出差,不是去玩,你跟著不合適?!埂赣惺裁床缓线m的?」柳顏顏眨了眨眼,
伸手抓住她的衣袖,「我爹是丞相,我跟著你們,說不定還能幫上忙呢。再說了,
我就是想跟子彧哥哥待在一起嘛?!顾恼Z氣帶著撒嬌的意味,眼神里的愛慕毫不掩飾。
上一世,白子彧只覺得她煩,覺得她刁蠻任性,總是想辦法躲開她。可現在,
看著這雙清澈的眼睛,她只覺得愧疚。「顏顏,此去路途艱險,說不定會遇到危險,你……」
「我不怕!」柳顏顏立刻打斷她,「子彧哥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要是不帶我,
我就自己偷偷跟去!」白子彧無奈。她太了解柳顏顏了,說得出就做得到。上一世,
她就是這樣偷偷跟去的。「好吧。」她嘆了口氣,「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切聽我安排,
不許胡鬧?!埂柑昧?!我就知道子彧哥哥最好了!」柳顏顏歡呼雀躍,
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傅文在一旁看得直皺眉,低聲對古溪林道:「這柳小姐也太黏人了,
子彧兄怕是有的煩了?!构畔中α诵?,沒說話,只是目光落在白子彧被抱住的胳膊上,
眼神復雜。三日后,特使團出發(fā)。一行四人,加上幾個隨從和護衛(wèi),
坐上了前往南方郡縣的馬車。剛出發(fā)時,柳顏顏還覺得新鮮,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一會兒問白子彧讀過什么書,一會兒又纏著傅文教她騎馬,就連一向沉穩(wěn)的古溪林,
也被她問得頭疼。白子彧坐在馬車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心里卻在盤算著。她記得,
他們第一站會到達臨江郡,那里即將發(fā)生一場大水災。上一世,他們因為準備不足,
讓許多百姓流離失所,還差點因為籌糧的事與當地官員起了沖突?!赶?,」她開口道,
「我們到臨江郡還有幾日路程?」古溪林正在看書,聞言抬頭:「大約還有五日。怎么了?」
「我記得臨江郡一帶常年多雨,最近怕是會有洪澇之災。」白子彧道,
「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讓當地官府先加固堤壩,儲備糧草。」
古溪林愣了一下:「子彧兄怎么知道會有洪澇?據我所知,臨江郡今年的雨水并不算多。」
「我也是猜測。」白子彧不能說自己是重生的,只能找個借口,「防患于未然總是好的。
我們可以先修書一封,讓驛站快馬加鞭送去臨江郡,提醒他們早做準備?!?/p>
傅文也點頭:「子彧兄說得有道理。我在軍中時,也聽說過臨江郡的堤壩年久失修,
若是真的發(fā)了大水,后果不堪設想?!埂改俏疫@就去寫?!构畔终f著,便拿出紙筆。
柳顏顏湊過來:「子彧哥哥,你好厲害啊,這樣都能想到?!拱鬃訌戳怂谎?,
淡淡道:「只是運氣好罷了?!顾?,這不是運氣。
這是上一世用無數百姓的苦難換來的教訓。五日后,他們到達臨江郡。果然如白子彧所料,
剛到郡城,就下起了瓢潑大雨,一連幾日都沒停。好在他們提前發(fā)了書信,
臨江郡太守已經組織百姓加固了堤壩,儲備了糧草,雖然也有一些低洼地帶被淹,
但總算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即便如此,安置災民、清理淤泥、修補房屋,
仍是一堆繁雜的事務。白子彧和古溪林負責處理政務,
安撫民心;傅文則帶著護衛(wèi)和郡兵巡邏,維持秩序,防止出現搶掠事件;而柳顏顏,
出乎所有人意料,并沒有添亂。她把自己帶來的金銀珠寶都拿了出來,
換成糧食和衣物分給災民??吹接行『⒖摁[,她會笨拙地哄著;看到有老人行動不便,
她會主動上前攙扶。雖然累得滿頭大汗,臉上沾著泥污,卻依舊笑得燦爛。
白子彧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觸動。上一世,柳顏顏似乎也是這般,
甚至更加勞心勞力,只是她從未認真看過柳顏顏的付出,只記得她的刁蠻和糾纏。
「子彧哥哥,你看我厲害吧?」柳顏顏跑過來,獻寶似的舉起一個空了的糧袋,
「我把這些糧食都分完了!」她的臉上沾著一塊黑泥,像只小花貓。白子彧忍不住伸手,
替她擦了擦。指尖觸到她臉頰的瞬間,兩人都愣了一下。柳顏顏的臉頰瞬間紅了,低下頭,
小聲道:「子彧哥哥……」白子彧也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做得好。」這時,
古溪林走了過來,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淡淡道:「子彧,
西邊的堤壩有些地方還是不太穩(wěn)固,我們得去看看?!埂负谩!拱鬃訌⒖虘?,
像是在逃避什么。跟著古溪林離開時,她回頭看了一眼,柳顏顏還站在原地,望著她的方向,
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容。白子彧的心臟又開始隱隱作痛。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后面還有更多的困難在等著他們,還有更大的危險在等著柳顏顏。這一世,她一定要護好她。
第三章情愫暗生,各懷心思。離開臨江郡后,特使團又陸續(xù)去了幾個郡縣?;蛱幚碡澒傥劾?,
或調解宗族糾紛,或籌集軍餉糧草,樁樁件件都棘手得很。但有白子彧在前世經驗的加持下,
三人配合得愈發(fā)默契,總能化險為夷。白子彧心思縝密,善于洞察人心,
總能找到問題的關鍵;古溪林精通律法,處事公正,在處理政務上得心應手;傅文武力高強,
性格剛毅,遇到不服管教的地方豪強,總能用拳頭解決問題。而柳顏顏,
也漸漸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利用自己丞相嫡女的身份,總能唬住那些見風使舵的地方官員,
為他們省去不少麻煩;她出手闊綽,時常自掏腰包救濟百姓,
贏得了不少民心;她還很會察言觀色,總能在白子彧他們疲憊的時候,遞上一杯熱茶,
說幾句貼心的話。日子就在這樣忙碌而充實中一天天過去,幾人的關系也越來越近。只是,
有些東西,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改變。最先察覺到變化的是古溪林。那日,
他們在一個偏遠的縣城處理一樁土地糾紛,忙到深夜才回驛站。白子彧因為淋了雨,
有些著涼,晚上發(fā)起了高燒。古溪林被傅文叫來照看,推門進去時,看到白子彧躺在床上,
臉色通紅,呼吸急促。他伸手想探探她的體溫,卻不小心碰掉了她頭上的束發(fā)帶。
烏黑的長發(fā)瞬間散落下來,鋪了一枕。平日里被男裝掩蓋的精致眉眼,
此刻在燭光下更顯清麗絕倫。古溪林愣在原地,心臟像是漏跳了一拍。
他一直覺得白子彧有些特別,不僅是因為她的才學,
更是因為她身上那種不同于一般男子的細膩和溫柔??伤麖奈聪脒^……她竟然是個女子。
這個發(fā)現像一道驚雷,在他腦海里炸開。震驚過后,涌上心頭的,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
他看著躺在床上,眉頭微蹙的白子彧,緩緩伸出手,想要替她拂開額前的碎發(fā)。
可指尖即將觸碰到她皮膚的瞬間,又猛地收了回來。他不能這樣。他是前御史大夫之子,
全家被柳丞相陷害滅門,他能活下來,全靠皇上的庇護。他潛伏在柳丞相門下,忍辱負重,
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報仇雪恨。他的心里,不該有這些兒女情長。更何況,白子彧是女子,
而他一直以兄弟相稱。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發(fā)現了她的秘密,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
古溪林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轉身去打了盆溫水,擰了毛巾,
輕輕敷在白子彧的額頭上。做完這一切,他悄悄退出了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刻,
他在心里默默做了一個決定——他會替她保守這個秘密。而傅文的心思,則更加復雜。
他是大將軍的義子,從小在軍營長大,身邊都是些糙老爺們。遇到白子彧,是他第一次覺得,
原來男子也可以這般風姿綽約,才學過人。他欣賞白子彧的才華,敬佩她的膽識,
更被她身上那種清冷又溫柔的氣質所吸引??伤莻€男人,對白子彧的這種感覺,
讓他感到恐慌和羞恥。尤其是在看到柳顏顏對白子彧的親近時,他心里會莫名地煩躁。那日,
他們在籌集軍餉時遇到了麻煩,當地的鹽商們抱團抵制,不肯出錢。傅文氣得想動手,
被白子彧攔住了。白子彧沒多說什么,只是讓柳顏顏去辦一件事。
柳顏顏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還是乖乖照辦了。第二天,
那些鹽商的后院都被人扔了死老鼠,還貼了匿名信,說他們囤積居奇,中飽私囊,
若是再敢抗命,就把他們的丑事捅到京城去。鹽商們嚇得魂飛魄散,
立刻乖乖地把軍餉交了上來。傅文這才知道,是白子彧讓柳顏顏找人做的,他去找白子彧時,
她正在院子里看書?!缸訌?,那些鹽商的事,是你安排的?」傅文問。「嗯。」
白子彧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付這種人,講道理是沒用的,只能用點特殊手段?!?/p>
傅文看著她云淡風輕的樣子,心里有些異樣。他一直以為白子彧是個只會讀書的文弱書生,
沒想到她也有這么「腹黑」的一面??刹恢獮楹危X得這樣的白子彧,
不再是世人眼里的觸不可及的皎皎君子,而是映在水中伸手可觸的月亮?!改恪?/p>
傅文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白子彧看出了他的猶豫,
笑道:「怎么了?覺得我手段太卑劣?」「不是。」傅文連忙搖頭,
「我只是覺得……子彧兄行事,總能出人意料。」傅文撓了撓頭,臉頰有些發(fā)燙,
「換作是我,怕是只會硬碰硬?!拱鬃訌仙蠒柟馔高^窗欞落在她臉上,
勾勒出柔和的輪廓:「對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法子。有時候迂回一點,反而能少流血?!?/p>
傅文看著她,忽然覺得喉嚨發(fā)緊。他想說,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都覺得很好??稍挼阶爝叄?/p>
卻變成了:「那……柳小姐那邊,要不要謝謝她?」「自然要謝。」白子彧站起身,
「她這次幫了大忙,晚上請她吃頓好的?!垢滴目粗D身的背影,
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冒了出來。他知道這種想法不對,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誡自己,白子彧是兄弟,是兄長,不能有別的心思。
而柳顏顏對白子彧的喜歡,幾乎寫在了臉上。她會變著法子給白子彧帶好吃的,
今天是剛出爐的桂花糕,明天是親手做的蓮子羹;她會在白子彧看書時,
安靜地坐在一旁畫畫,畫得最多的,就是白子彧的側影;她會在白子彧遇到難題時,
雖然幫不上忙,卻會一直陪著,說些笑話逗她開心。「子彧哥哥,你看我畫得像不像?」
柳顏顏拿著一幅畫跑過來,畫上是打馬游街時的白子彧,紅袍簪花,懷攬尺玉,風姿綽約。
白子彧接過畫,看著畫上熟悉的身影,心里有些復雜。上一世,
她總覺得柳顏顏的喜歡是種負擔,可現在,看著這滿滿的心意,她只剩下愧疚?!府嫷煤芎谩?/p>
」她輕聲道,「多謝你,顏顏?!埂刚娴膯幔俊沽侇佈劬σ涣?,
「那我以后天天給你畫好不好?等我們回京了,我就把這些畫都裱起來,掛在我們的屋子里。
」「我們的屋子?」白子彧一愣。「對啊。」柳顏顏理所當然地說,「等你娶了我,
我們不就住在一起了嗎?到時候,我還要給你生好多好多孩子,男孩像你一樣有才學,
女孩像我一樣漂亮。」她說得一臉憧憬,絲毫沒注意到白子彧瞬間僵硬的表情。
古溪林恰好路過,聽到了柳顏顏的話,目光落在白子彧身上,帶著一絲探究。
傅文也在不遠處,臉色有些難看,轉身默默走開了。白子彧看著柳顏顏燦爛的笑容,
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她不能告訴柳顏顏自己是女子,
不能讓她的希望落空,可也不能一直這樣騙下去?!割侇仯顾钗豢跉?,
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現在還年輕,
先以國事為重?!沽侇伳樕系男θ莸诵€是點了點頭:「我知道啦??墒亲訌绺纾?/p>
你心里要有我才行。」「我……」白子彧看著她期待的眼神,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她在心里對自己說,等這次歷練結束,等柳顏顏安全了,她一定會想辦法,
讓柳顏顏斷了這份心思,讓她找個好人家,過上安穩(wěn)幸福的生活??伤恢?,命運的齒輪,
早已開始轉動。有些事,不是她想改變就能改變的。幾日后,他們到達了北境的一個軍鎮(zhèn),
這里是籌集軍餉的最后一站。按照上一世的軌跡,他們在這里會發(fā)現軍餉被克扣的大案,
而幕后黑手,正是柳顏顏的父親——柳丞相。白子彧站在軍鎮(zhèn)的城墻上,
望著遠處連綿的山脈,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加難走。而柳顏顏,
也將因為這場案子,徹底卷入這場漩渦之中。她握緊了拳頭,在心里默念:顏顏,這一世,
我絕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第四章軍餉迷案,崖邊血色。軍鎮(zhèn)的氣氛比想象中還要壓抑。
守邊的士兵們面黃肌瘦,鎧甲破舊,連武器都銹跡斑斑。白子彧三人去營房查看時,
看到的是一片蕭瑟景象——冬天快到了,士兵們還穿著單薄的衣衫,
鍋里煮的是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米湯?!高@是怎么回事?」傅文氣得臉色鐵青,
一把抓住軍需官的衣領,「朝廷撥下的軍餉和糧草呢?都被你們貪了嗎?」
軍需官嚇得瑟瑟發(fā)抖,連連擺手:「將軍饒命!我們也是沒辦法?。?/p>
上面撥下來的糧草本來就少,還被層層克扣,到我們手里就只剩下這么點了?!埂干厦??」
古溪林皺起眉頭,「你說的上面是誰?」「是……是轉運使張大人?!管娦韫賴肃榈溃?/p>
「每次軍餉和糧草到了他手里,都會被扣下一大半,說是要『孝敬』給京城的大人物?!?/p>
白子彧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和上一世一樣,軍餉案的矛頭直指京城。而那個所謂的「大人物」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笍埓笕爽F在在哪里?」白子彧問?!笐撛谵D運使衙門。」
軍需官道。三人立刻趕往轉運使衙門,卻只看到了張大人的尸體。他被人一刀斃命,
死在了自己的書房里,桌上還放著一本賬冊,上面記錄著他克扣軍餉的明細,而最終的去向,
赫然寫著「柳府」二字。人贓并獲?!缚磥恚┫嗍窍霘⑷藴缈?。」古溪林拿起賬冊,
眼神冰冷,「這本賬冊,就是最好的證據?!埂肝覀儽仨毩⒖袒鼐炎C據交給皇上?!?/p>
傅文沉聲道,「絕不能讓柳丞相逍遙法外?!拱鬃訌獏s有些猶豫。她知道,
一旦把這本賬冊交上去,柳家就完了。柳顏顏……她該怎么辦?「子彧兄,怎么了?」
古溪林注意到她的遲疑,「難道你想放過柳丞相?」「我不是這個意思?!拱鬃訌獡u搖頭,
「柳丞相罪有應得,自然不能放過。只是……顏顏她……」她的話沒說完,
但兩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柳顏顏是柳丞相的女兒,柳家倒了,她肯定會受到牽連。
傅文嘆了口氣:「子彧兄,我知道你心疼柳小姐。可國法無情,柳丞相犯下的是滔天大罪,
誰也護不住他?!构畔忠驳溃骸甘乱阎链?,我們只能盡量保全柳小姐。但前提是,
必須先扳倒柳丞相。」白子彧沉默了。她知道他們說得對,可心里還是像壓了塊石頭,
沉甸甸的。最終,三人決定,由白子彧帶著賬冊先行回京,畢竟他是天子子侄,
對他下手總會留三分情面,傅文和古溪林則留在軍鎮(zhèn),安撫士兵,同時收集更多的證據。
出發(fā)前,白子彧特意找了柳顏顏?!割侇?,我要先回京一趟,處理點事。」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你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來接你。」
柳顏顏立刻皺起眉頭:「為什么要你一個人回去?我跟你一起走!」「不行?!拱鬃訌獡u頭,
「路上可能會有危險,你留在這里更安全?!埂赣形kU我才要跟你一起去??!」
柳顏顏抓住她的手,眼神堅定,「子彧哥哥,你別想丟下我。不管有什么危險,
我都要跟你在一起。」白子彧看著她執(zhí)著的眼神,心里一陣刺痛。上一世,柳顏顏就是這樣,
偷偷跟在她后面,才會替她擋箭墜崖。這一世,她絕不能讓這種事情再發(fā)生。「顏顏,聽話。
」她輕輕掙開柳顏顏的手,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我保證,很快就回來。你在這里,
幫我照顧好傅文和溪林,好嗎?」柳顏顏看著她嚴肅的表情,知道自己再說什么也沒用,
只好委屈地點了點頭:「那你一定要快點回來,我在這里等你?!埂负?。」
白子彧摸了摸她的頭,轉身離開了。她沒有看到,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柳顏顏的眼神變了,
她回房里取了收拾好的包袱,緊緊攥在手里,打算偷偷跟上。白子彧快馬加鞭,
只帶著一名死士,日夜兼程地往京城趕,她知道柳丞相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派人來截殺她。
上一世,她就是因為大意,才會陷入險境,這一世,她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她特意選了一條偏僻的小路,一路上小心翼翼,避開了幾波明面上的追殺。
眼看就要到京城地界,她心里稍微松了口氣??删驮谶@時,一陣破空聲傳來!
白子彧猛地側身,一支冷箭擦著她的臉頰飛過,釘在了旁邊的樹上。她抬頭一看,
只見十幾個蒙面人從樹林里沖了出來,手里拿著刀,眼神兇狠。是流寇!
柳丞相果然還是勾結了流寇!白子彧翻身下馬,拔出腰間的佩劍,準備迎戰(zhàn)。
她的武功雖然不如傅文,但自保還是沒問題的。就在這時,
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從旁邊的草叢里沖了出來,擋在了她的面前!「顏顏?!」
白子彧大驚失色,「你怎么會在這里?!」柳顏顏手里拿著一根樹枝,雖然嚇得渾身發(fā)抖,
卻還是擋在她面前,對著那些流寇大喊:「你們不許傷害子彧哥哥!」「顏顏,快躲開!」
白子彧急得大喊。可已經晚了。又一支冷箭射了過來,直奔白子彧的胸口。柳顏顏想也沒想,
猛地轉身,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白子彧面前!「噗嗤——」箭頭沒入血肉的聲音清晰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