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巖離開的第100天，我收到一個來自災(zāi)區(qū)的包裹。拆開層層防震泡沫，
里面是媽媽那本被泥水泡過的相冊，封面上她抱著幼年的我，笑容溫柔。
扉頁夾著張便簽：“在廢墟檔案館找到的，已做專業(yè)修復?！蔽叶⒅掌吘墯埩舻哪酀n，
突然發(fā)現(xiàn)每張照片背面都貼著便簽：“1989年攝于西湖，
阿姨時年26歲”“1995年雯雯入學照，阿姨旗袍是藏青色”最后一頁夾著張陌生照片，
程巖蹲在廢墟里，正用棉簽一點點清理相冊頁角。公司年會喝醉，同事叫了代駕。
車窗搖下的瞬間，薄荷混著藥膏的氣息撲面而來，后視鏡里，那雙眼睛我閉著眼都能描摹。
“地址？”他聲音啞得厲害。我攥緊安全帶：“怎么，救援隊改開滴滴了？
”他苦笑著遞來保溫杯：“醒酒茶?！蔽覔u下車窗直接扔出去，陶瓷杯在馬路牙子上碎了。
后視鏡里，他眼角閃過水光。深夜高燒39度，門鈴催命似的響。開門看見他拎著藥袋，
作戰(zhàn)服上還沾著泥漿?！傲洲闭f你發(fā)燒了。”我當著他的面吞了兩片藥：“可以走了？
”他忽然抓住我手腕：“你剛剛吃的維生素！”藥瓶被他奪過去，“發(fā)燒不能亂吃藥。
”我冷笑：“現(xiàn)在裝什么醫(yī)生？”他僵在原地，喉結(jié)滾動：“至少讓我煮完粥。
”廚房飄來米香時，我反鎖了臥室門。清晨發(fā)現(xiàn)他蜷縮在門口睡著了，掌心還攥著退燒貼。
茶幾上擺著三盒藥，標注著8小時一次，飯后服用。便當盒壓著紙條：“熬了百合粥，
你愛的甜口?！蔽疫B盒帶粥扔進垃圾桶，金屬撞擊聲驚醒了淺眠的他?！蚌??！薄俺處r，
”我打斷他，“你每對我好一次，我就想起我媽在洪水里多絕望一分鐘?！彼樕查g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