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像一把鋒利的手術(shù)刀,毫不留情地剖開他偽善的胸膛,將里面那顆自私怯懦又貪婪的內(nèi)核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你不是在乎那上萬個家庭的死活,你只是在乎‘沈氏集團’這個能讓你在云端之上作威作福的光環(huán)!你怕它倒了,怕你從高高在上的沈家太子爺,一夜之間跌進你最看不起的泥里,變得和我一樣,什么都不是了!”
他被我堵得臉色煞白,毫無血色。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像是想反駁,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因為他知道,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對。
他痛苦地閉上眼,高大的身軀晃了晃,像是再也支撐不住。
“念念……”他再次開口,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哀求,“算我求你……看在我們過去……”
“我們沒有過去?!蔽依淠亟財嗨脑挘凵窭锸腔婚_的寒冰,“我和你之間,只有血海深仇?!?/p>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空氣都仿佛凝固時,一輛線條流暢的黑色賓利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旁邊。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了顧淮那張俊朗非凡的臉。他沒有看狼狽的沈宴清,目光徑直落在我身上,對我招了招手,嘴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上車,開會要遲到了。”
那語氣,自然得仿佛我們已經(jīng)這樣相處了千百遍。
我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繞過呆立原地的沈宴清,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蘇念!”沈宴清猛地反應(yīng)過來,伸手想攔住車門。
他的手還沒碰到門邊,就被顧淮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了。那眼神里沒有殺氣,卻帶著一種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仿佛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螻蟻。
“沈總,”顧淮的聲音很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體面點?!?/p>
沈宴清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車子平穩(wěn)地駛離了這個破舊的街區(qū)。我從后視鏡里,看到沈宴清頹然地站在原地,清晨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卻照不進他眼底的半分死寂。他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孤零零地,被我,也被他曾經(jīng)擁有的一切,徹底甩在了身后。
車里很安靜,只有平穩(wěn)的引擎聲。
我靠在椅背上,緊繃的神經(jīng)在聞到顧淮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氣后,才稍稍放松下來。剛才的對峙,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想不想,”顧淮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著,打破了沉默,“玩得再大一點?”
我轉(zhuǎn)頭看向他,他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況,側(cè)臉的線條完美得像一尊古希臘的雕塑。
“你父親的仇要報,沈鴻山這個人渣必須倒臺,牢底坐穿?!?/p>
顧淮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銳利,眼中閃爍著獵人看到獵物時才會有的興奮光芒,“但沈氏,不能倒?!?/p>
我皺起眉,不解地看著他。我的最終目的,就是讓整個沈家,為我家的悲劇陪葬。
顧淮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繼續(xù)說道:“沈鴻山是沈氏的根,這根已經(jīng)爛透了。他一倒,沈氏這棵大樹必然會跟著分崩離析,群龍無首,股價暴跌,內(nèi)斗不斷。到時候,那些聞著血腥味來的豺狼虎豹會把沈氏撕得粉碎。你想要的公道,你母親需要的巨額賠償,都會隨著沈氏的破產(chǎn)清算,化為泡影。你最多只能得到一句法律上的勝利,和一筆少得可憐的賠償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