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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局離開后,謝佑安回到了別墅。
別墅里死寂一片,他徑直走向主臥,推開門的一瞬間,目光定住了。
床頭柜上,一張小小的,折疊起來的便簽紙,正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在一片昂貴的擺設(shè)中,它廉價得格格不入。
他走過去,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微顫,拿起那張紙,展開。
沒有稱呼,沒有落款。
謝佑安,此生,不復(fù)相見。
“不復(fù)......相見......”他低低地念出聲,腦子里“嗡”的一聲,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眼前瞬間閃過了白清妤站在露臺邊緣的樣子。
當時的風(fēng)很大,吹得她衣服飄了起來。
“謝佑安…你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然后,她就那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原來,她早做好了離開自己的打算。
心口猛地一絞,像是被這幾個字生生剜掉一塊肉。
謝佑安攥緊了那張輕飄飄的紙條,幾乎要把它捏碎在掌心里。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瞥見了被隨意丟在床頭角落的另一樣?xùn)|西,白清妤的手機。
謝佑安眼睛一震,連忙拿起了手機,屏幕亮起。
他輸入了他們確定關(guān)系的日子,屏幕解鎖。
微信圖標上,顯示著未讀消息的紅點,備注是刺眼的蘇心語。
謝佑安好奇地點開聊天框。
隨之,映入眼簾的是幾張精心挑選的照片。
他正溫柔地給蘇心語戴上一條價值不菲的鉆石項鏈的抓拍;
他和蘇心語在煙花背景下的擁吻照;
蘇心語穿著他送的高定裙子,靠在他懷里笑地合照;
他在葬禮休息室安慰蘇心語時,蘇心語靠在他肩膀上,梨花帶雨的臉龐特寫。
每一張照片,都刺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謝佑安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滑動屏幕。
照片下面,是蘇心語帶著得意和惡意的留言。
“清妤,看見了嗎?你弟弟的葬禮,他還是拋下你來找我,你永遠都比不過我......”
“實話告訴你吧,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佑安的,是他好兄弟的,而指使他們的就是謝佑安。”
“他寧可便宜別人,也不愿意讓你生下他的孩子?!?/p>
謝佑安的呼吸驟然停止,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jié)。
一股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劇痛猛地攥緊了他的心臟。
“??!”一聲壓抑到極致、痛苦到扭曲的嘶吼從他喉嚨里迸發(fā)出來。
他猛地將手機狠狠砸向墻壁,隨之一聲巨響落下,手機四分五裂。
直到這時,謝佑安才猛然發(fā)現(xiàn),這個屋內(nèi)任何一點屬于白清妤的東西,都不見了。
梳妝臺上,空空如也。
衣柜里,她的衣服一件都沒有了。
忽地,謝佑安想到了什么,立馬沖到了后院。
放在后院的鐵桶內(nèi),此刻還堆著厚厚的冷灰。
他顫抖的手指探進灰里,指尖碰到一小片沒燒透的硬紙角,捻出來,是半張照片。
照片上,只剩他半條胳膊,和懷里白清妤臉上一點點模糊的笑。
心臟像被凍住,猛地一抽,她那天居然燒的是他們兩個人的照片。
謝佑安心里一緊,繼續(xù)翻找了起來。
隨著動作一點點地加快,他的心也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原來,白清妤把所有他給的,所有能證明他們關(guān)系的,所有屬于她的痕跡,都親手燒得干干凈凈。
就像她這個人一樣,消失得......不留一絲痕跡。
一時間,巨大的悔恨席卷謝佑安的全身。
那些他曾經(jīng)視為理所當然的愛,那些他刻意忽略的她的痛苦眼神,那些他為了蘇心語而對她做出的殘忍決定......
此刻全都化作最鋒利的刀,在他的心上一道道地割著。
謝佑安這才明白過來,什么逢場作戲,什么骨子里的傲慢,什么不堪的過去,都是自己懦弱的借口。
是他親手把他一生中唯一的光,給弄丟了。
意識到這一點,謝佑安再也堅持不住,癱坐在地,抱頭痛哭了起來。
這時,他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
他像被驚醒,動作僵硬地掏出手機,看都沒看就按了接聽。
“謝總,查到了,餐廳巨幕的照片背后操作的IP地址和資金流向最后鎖定的人是蘇心語,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