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想起了上一世。
他把她保護(hù)得太好,好到讓她與整個世界隔絕。
她所有的生活都圍繞著他,沒有朋友,沒有社交,像一只被圈養(yǎng)在金絲籠里的鳥。
直到后來,心理醫(yī)生告訴他,她需要走出去,需要接觸人群,需要有自己的朋友和圈子,需要重新學(xué)習(xí)如何與這個社會相處。
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氣,才讓她慢慢好起來。
這一世,他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他可以陪著她,但不能替代她的生活。
她應(yīng)該像所有同齡的女孩一樣,擁有正常的大學(xué)生活,去交朋友,去體驗?zāi)切┧麖奈唇o過她的青春與快樂。
還好,這一次,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可以陪著她,慢慢學(xué)。
陸凜壓下心底翻涌的占有欲,看著她,語氣放緩了許多:“那明天我陪你去買點(diǎn)開學(xué)要用到的東西?!?/p>
余心寶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不,不用了!”
她怎么能再麻煩他。
陸凜:“沒事,我明天休假?!?/p>
余心寶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一旁的陳曼看著自己兒子這副模樣,心里樂開了花。
休假?
她這個兒子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都住在公司,什么時候聽過他主動休假?
這借口找的,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過,她喜歡。
“對對對,是該好好準(zhǔn)備一下。”陳曼笑著打圓場,
“心寶你剛來京海,對這邊不熟,讓你凜哥哥陪你去正好。缺什么就買什么,別跟他客氣?!?/p>
這頓飯,余心寶吃得心不在焉。
她滿腦子都是明天要和陸凜單獨(dú)出去這件事。
一想到要和那個氣場強(qiáng)大的男人待在一起,她就緊張得手心冒汗。
吃完飯,余心寶幾乎是立刻就想逃回樓上。
“心寶。”陸凜卻叫住了她。
她停下腳步,身體僵硬地轉(zhuǎn)過來。
陸凜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來。
他比她高出太多。
余心寶緊張地呼吸都放輕了。
只見陸凜伸出手,在她以為他要做什么的時候,他的手卻越過她的肩膀,拿起了她身后玄關(guān)柜上的一個小盒子。
“這個給你?!彼押凶舆f到她面前。
余心寶愣愣地看著那個精致的藍(lán)色絲絨盒子,上面印著一個她不認(rèn)識但看起來就很貴的logo。
“這是……什么?”
“手機(jī)?!?/p>
余心寶這才想起,她那個用了好幾年,屏幕都碎了的老人機(jī),在來京海的路上徹底壽終正寢了。
她看著那個盒子,手足無措。
這太貴重了。
“我……我不能要?!彼B忙擺手。
“拿著。”陸凜直接把盒子塞進(jìn)了她的手里,“就當(dāng)是……見面禮?!?/p>
他補(bǔ)充道:“我母親送你的?!?/p>
陳曼看著陸凜把鍋甩到自己身上,眼皮跳了跳,卻沒拆穿他。
她笑著對余心寶說:“是啊,心寶,這是阿姨送你的見面禮,快收下。你那手機(jī)不是壞了嗎?沒個手機(jī)聯(lián)系也不方便。”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余心寶再拒絕就顯得不識好歹。
她捏著那個絲絨盒子,指尖傳來細(xì)膩的觸感,心里沉甸甸的。
“謝謝……阿姨?!彼÷暤氐乐x,又抬眼看了陸凜一下,“也謝謝……陸先生?!?/p>
最后那三個字,她說得又輕又快。
陸凜的喉結(jié)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嘴角漾開一絲極淡的笑意。
“不客氣?!彼穆曇舯葎偛湃岷土嗽S多。
余心寶如蒙大赦,抱著那個小盒子,幾乎是逃也似的跑上了樓。
看著她慌亂的背影,陳曼無奈地?fù)u了搖頭,嗔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兒子:“你看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嚇成什么樣了?”
陸凜的目光還停留在樓梯拐角處,淡淡地開口:“她只是還不習(xí)慣?!?/p>
“能習(xí)慣才怪了?!标惵厣嘲l(fā)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你平時冷著一張臉,公司里那些高管見你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更何況心寶這么個單純的小姑娘?!?/p>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眼里帶上了幾分探究和八卦,
“說吧,老實交代,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對余家這姑娘上心了?”
陸凜收回視線,在沙發(fā)上坐下,神色恢復(fù)了一貫的冷淡:“沒什么。”
“沒什么?”陳曼顯然不信,
“你別想糊弄我。我可都查過了,你跟這姑娘之前沒有任何交集。你這棵鐵樹,怎么就突然為她開花了?”
陸凜沒有回答,只是端起面前早已涼透的茶水,喝了一口。
有些事,他無法解釋。
他總不能告訴母親,他死過一次,余心寶是他上一世臻愛的妻子吧。
見他油鹽不進(jìn),陳曼也知道問不出什么,只能嘆了口氣:“行吧,你不說我也不逼你。但媽得提醒你一句,心寶這孩子,看著就讓人心疼,你可別欺負(fù)人家。她才十八歲,你對人家好點(diǎn),耐心點(diǎn),別總板著一張臉。”
“我知道?!?/p>
他當(dāng)然知道。
并且,他會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
回到房間,余心寶把那個藍(lán)色的絲絨盒子放在桌上,許久都沒有打開。
她坐在床邊,心里亂糟糟的。
陸家的人對她太好了,好到讓她感到不安。
尤其是陸凜,那個男人總給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想不明白。
許久,她才打開盒子,把手機(jī)拿出來。
余心寶甚至不知道該怎么開機(jī)。
她摸索了半天,屏幕終于亮了起來。
開機(jī)動畫過后,手機(jī)直接進(jìn)入了主屏幕,不需要任何設(shè)置。
她愣了一下,隨即發(fā)現(xiàn),手機(jī)里已經(jīng)插好了電話卡,甚至連她最常用的幾個社交軟件都已經(jīng)下載好了。
點(diǎn)開通訊錄,里面只存了兩個號碼。
——陳曼阿姨。
——陸凜。
看著“陸凜”那兩個字,余心寶的心跳又開始不聽使喚。
洗完澡,余心寶換上了衣帽間里陳曼為她準(zhǔn)備的睡衣。
那是一套純棉的卡通睡衣,上衣印著一只抱著胡蘿卜的兔子,褲子則是滿滿的胡蘿卜圖案,可愛得有些幼稚。
她對著鏡子照了照,臉頰有些發(fā)燙。
她都十八歲了,還穿這么可愛的睡衣,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料子真的很舒服,軟軟糯糯的,貼在皮膚上,像云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