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猛地雙手交叉護在胸前,警惕地后退半步:"你要潛規(guī)則我?"
魏年沉默了三秒,抬手揉了揉眉心,像是被她離譜的腦回路噎住了。
"咳......"她訕訕放下手,"那個......你會理解我的對吧?"
魏年忽然傾身,安全帶"咔嗒"一聲扣緊的聲響里,他貼著她耳畔低語:"理解,畢竟當初我確實看見你就想往床上拐。"
宋舒:"......"
"回家聊吧,"他若無其事地發(fā)動車子,"外面太熱。"
空調(diào)冷風呼呼地吹,車廂里卻像凝固了似的。
宋舒低頭假裝刷手機,余光瞥見魏年握方向盤的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他每次克制情緒時都這樣。
許言澈的消息突然彈出來,是條語音。
宋舒本想轉(zhuǎn)文字,結(jié)果網(wǎng)絡(luò)卡頓,只好把手機湊近耳邊——
"姐姐!咱爸問你今天要不要回家吃飯。"
外放音效在安靜的車廂里炸開,感覺清晰得連標點符號都聽得一清二楚。
魏年猛地踩下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宋舒整個人往前一傾,安全帶狠狠勒在鎖骨上,疼得她"嘶"了一聲。
"你們結(jié)婚了?"魏年轉(zhuǎn)頭盯著她,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寒意。
他的指節(jié)扣在方向盤上,青筋分明。
宋舒張了張嘴,還沒出聲,魏年已經(jīng)冷笑一聲,自顧自地接了下去:"‘姐姐’?"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寸寸掃過,像是要找出什么蛛絲馬跡,"還挺有情趣的。"
宋舒:"......"
"需要我送你嗎?"魏年扯了扯領(lǐng)帶,喉結(jié)滾動,聲音卻平靜得可怕,"可別讓你‘老公’等急了。"
"不用了,我打車就行。"她硬邦邦地回懟,手指已經(jīng)扣上了車門把手。
后方傳來刺耳的喇叭聲——還好他們只是停在輔路上。
魏年重新發(fā)動車子,宋舒偷瞄了一眼導(dǎo)航,目的地依然空白。
這算什么?綁架式兜風?
車廂里的沉默像是有實質(zhì),壓得人喘不過氣。
窗外的景色飛速后退,儀表盤指針已經(jīng)逼近限速紅線。
"魏年,"她終于忍不住開口,"你車速是不是有點快?"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突然輕笑出聲:"不想跟我殉情?"
沒等她回答,又自顧自接道,"也是,現(xiàn)在也沒情可殉了......"
他猛打方向盤超車,"下去了也是沒名沒份的。"
宋舒:"......"
她默默收回"魏年變穩(wěn)重了"的評價—這男人骨子里還是那個毒舌精,只是從前那些帶刺的話都裹著蜜,現(xiàn)在只剩赤裸裸的棱角。
導(dǎo)航突然播報:"前方300米有測速拍照。"
魏年非但沒減速,反而踩下油門。
宋舒下意識抓住頭頂扶手,聽見他低沉的聲音混在引擎轟鳴里:
"猜猜看,交警攔下車的時候......"
他側(cè)頭看她,"我是出示結(jié)婚證,還是離婚證?"
"只要不吊銷身份證,隨便你拿什么。"宋舒梗著脖子回嗆。
魏年輕笑一聲,車速終于緩了下來。
車子拐進一條林蔭小道,兩側(cè)梧桐樹影婆娑,斑駁的光影掠過他緊繃的側(cè)臉。
導(dǎo)航早在十分鐘前就陷入了沉默,窗外只剩車輪碾過落葉的沙沙聲。
宋舒的神經(jīng)卻越繃越緊——這場景太像她上周看的那個懸疑短篇:《前任的最后一程》。
"魏年。"她突然出聲。
"嗯?"他單手搭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松了松領(lǐng)帶。
"你有沒有覺得......"她望著窗外飛掠的樹影,"人生其實挺美好的?"
魏年的指節(jié)在方向盤上收緊。
"是么。"他輕笑,"沒覺得。女朋友一聲不吭甩了我,三年音訊全無,再見面連老公都有了......"
車速突然加快,"說不定下次見面,就是請我喝孩子滿月酒。"
宋舒:"......"
"你才是該寫小說的那個。"她喃喃道,"思維這么發(fā)散,進什么商學院......"文學院棺材板都壓不住這種天才。
視野越來越開闊,宋舒索性閉眼裝睡。
風從車窗縫隙鉆進來,帶著某種熟悉的香氣——是洋甘菊混著新翻泥土的味道。
剎車聲驚醒了她。
魏年已經(jīng)繞到副駕,拉開車門的瞬間,盛夏的陽光傾瀉而下。
宋舒瞇起眼,被眼前的景象釘在原地——
整片山坡的洋甘菊在風中翻涌成雪浪,銹跡斑斑的天文臺矗立在花海盡頭,像座被時光遺忘的紀念碑。
"什么意思?"宋舒聲音發(fā)顫,指甲掐進掌心,"殺人拋尸還挑這么講究的地方?"
魏年忽略了她的腦回路,指間捏著一枚被摩挲得發(fā)亮的鉆戒:"三年前你說……"
他忽然逼近,雪松氣息混著洋甘菊的苦澀將她籠罩,"想在花海里被求婚。"
"我那是......"她狼狽后退,高跟鞋陷進松軟的泥土,"看偶像劇上頭說的胡話!"
"是人不對吧?"他忽然掐住她的腰,鼻尖幾乎貼上她顫抖的睫毛,"要是許言澈......"
"不是!"她猛地抬頭,正撞進他猩紅的眼底。
空氣驟然凝固。
魏年松開她望向遠處:"那我們來談?wù)劙⒁痰氖?,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們當時只是戀愛關(guān)系。"她別過臉,聲音發(fā)澀,"你沒義務(wù)......"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個睡完就走的混蛋?"
"連承擔責任的能力都沒有?"
魏年猛地將她拉近,腕間桎梏驟然收緊,疼得她眼眶發(fā)熱。
"你那時候......"她聲音卡在晨光里。
"忙著創(chuàng)業(yè)?"他忽然輕笑,拇指撫過她泛紅的眼尾,"宋舒,我拼命的每一分鐘......"
尾音消失在相觸的呼吸里,"想的都是我們的未來。"
洋甘菊花浪簌簌作響。
宋舒看見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碎成星子:"那......"
她哽咽著抓住他松開的領(lǐng)帶,"為什么一次都沒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