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自稱是我老公兒子的男孩，就站在我家門口。十六歲，一米七的個頭，
眉眼間和江城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赴⒁?，我叫江小航，我媽說，江城是我爸爸。」
我手里的鑰匙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丁克三十年，我和江城從來沒要過孩子，
現在卻有個十六歲的私生子找上門來。我的世界瞬間天翻地覆。
1江小航遞給我一張泛黃的照片，上面是年輕時的江城，懷里抱著一個嬰兒。
照片背面用圓珠筆寫著：「小航滿月，爸爸第一次抱你。」我的手在顫抖。三十年前，
江城二十二歲，我們剛談戀愛不久?！改銒寢屇?？」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溉ツ贶嚨溗懒?。
她臨死前告訴我，讓我來找江城。」江小航的眼圈紅了，「我沒有別的親人了?！?/p>
這時江城下班回來，看到門口的男孩，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感『剑磕阍趺磥砹?？」那一刻，
我什么都明白了。江城認識這個孩子，而且從他的反應來看，這個孩子真的是他的兒子。
「媽媽死了，我只能來找你了?！菇『娇拗f。江城看了我一眼，眼神閃躲，「林雅，
我可以解釋......」「解釋什么？解釋你瞞了我三十年？解釋我們丁克三十年，
你卻在外面有個兒子？」我的聲音在顫抖，三十年的婚姻，三十年的信任，
在這一刻全部崩塌。鄰居們開始圍觀，指指點點?！缚爝M屋說吧?！菇腔艔埖卣f。
我打開門，江小航怯生生地跟在后面?？蛷d里，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氣氛尷尬到極點。
「你們先談，我去給晴姐打個電話?！刮姨舆M臥室，手指顫抖地撥通方晴的號碼?！盖缃悖?/p>
出大事了，江城有個十六歲的私生子找上門來了?！闺娫捘穷^沉默了幾秒，
然后傳來方晴憤怒的聲音：「什么？你等著，我馬上過來！」掛斷電話，我靠在墻上，
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三十年啊，我和江城說好丁克，不要孩子，專心事業(yè)。
我為了這個決定，承受了多少壓力，被多少人指指點點，說我自私，說我不完整。
現在告訴我，他在外面早就有兒子了？我深吸一口氣，推開臥室門。客廳里，
江城正在和江小航說話?！感『?，你先住下來，等過幾天......」「等什么？
等我消化這個消息？還是等你想好怎么處理我們的婚姻？」我冷冷地打斷他。江城站起來，
「林雅，你聽我說，當年......」「當年什么？當年你二十二歲，
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然后回來跟我談戀愛，跟我結婚，跟我丁克三十年？」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江城，你知道這三十年我為了丁克的決定，被多少人嘲笑嗎？
我媽到現在還在怪我沒給你生孩子！」江小航害怕地縮在沙發(fā)角落，這個十六歲的孩子，
無辜地成了我們婚姻危機的導火索?！赴⒁?，對不起，我不應該來的......」
江小航小聲說?？粗@個和江城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我心情復雜。他是無辜的，
錯的是江城。門鈴響了，方晴風風火火地沖進來，看到江小航，愣了一下。
「這就是那個......」「我兒子?！菇堑吐曊f。方晴的眼神能殺死人，「江城，
你真行啊！瞞了三十年！」「晴姐，先別說了?！刮抑浦沽怂?，看向江小航，「孩子，
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共还茉趺礃?，孩子是無辜的。江小航點點頭，眼中含著淚。
我走進廚房，機械地煮面條，眼淚不爭氣地掉進鍋里。三十年的婚姻，三十年的信任，
就這樣被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粉碎了。而這個孩子，還要叫我阿姨。2晚飯時，江小航很乖，
小口小口地吃著面條，不時偷看我和江城的臉色。「小航，你現在在哪里上學？」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冈诶霞疑细咭?，但是媽媽死后，我就輟學了?！?/p>
江小航低著頭說?！笧槭裁摧z學？」「因為要辦媽媽的喪事，
還有......還有我想來找爸爸?！菇『娇戳私且谎?，江城臉色復雜。
方晴在旁邊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附?，我問你，這些年你有沒有給過孩子生活費？」
方晴直接問。江城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每個月都有?！刮业目曜拥粼谧郎希甘裁?？
你每個月都給生活費？」「林雅，我......」「所以這些年，我以為我們是丁克家庭，
實際上你在外面養(yǎng)著老婆孩子？」我的聲音在顫抖，憤怒讓我?guī)缀跻ダ碇?。「不是老婆?/p>
小航的媽媽沒有跟我結婚?！菇寝q解?！改歉^分！你包養(yǎng)了一個女人，還生了孩子，
然后回來跟我裝深情，裝什么丁克主義？」方晴拍桌子站起來，「江城，你真是個人渣！」
江小航被我們的爭吵嚇到了，眼淚嘩嘩地流?！竸e吵了，是我不該來的，我走就是了?！?/p>
江小航站起來要走。我一把拉住他，「孩子，你沒錯，錯的是某些人?！?/p>
我狠狠地瞪了江城一眼?！感『剑憬裢硐茸∠聛?，明天我們再商量?！菇侨玑屩刎?，
「對，先住下來，我們慢慢解決?！埂附鉀Q什么？解決你三十年的欺騙？
還是解決我們的婚姻？」我冷笑。當天晚上，我讓江小航住客房，江城想跟我解釋，
被我一腳踢出了臥室。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三十年前，江城追我的時候，
說什么要和我過二人世界，不要孩子，要把所有的愛都給我。我信了，為了他，
我放棄了要孩子的想法?，F在才知道，他不是不要孩子，他是已經有了孩子！我越想越氣，
拿起手機給方晴發(fā)信息：「晴姐，我想離婚?！狗角缑牖兀骸钢С帜?！但是要先查清楚，
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怎么查？」「明天我找人查查江小航媽媽的資料，
看看江城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好。」第二天一早，江小航起得很早，
在廚房笨拙地煮粥?？吹轿移饋?，他緊張地說：「阿姨，我想給你們做早飯，
但是我不太會......」看著這個懂事的孩子，我心情復雜。「我來吧?！刮医舆^鍋鏟。
「阿姨，你別生爸爸的氣了，都是我的錯。」江小航小聲說?！负⒆?，這不是你的錯?！?/p>
我嘆了口氣，「你爸爸......算了，不說這些了?！菇瞧鸫埠?，看到我們在廚房，
想過來幫忙，被我推開了?！附牵覀冃枰務??！埂负?，我們談。」「不是現在，
等小航上學后?！埂干蠈W？」江城愣了一下。「對，孩子不能輟學。
我已經聯(lián)系了附近的高中，今天就讓小航去報到?！蛊鋵嵨沂窍胫ч_江小航，
好和江城好好算賬。江小航聽到要上學，眼中閃過光芒，然后又暗淡下去?！赴⒁?，
我沒有錢交學費......」「學費我出?！刮覕蒯斀罔F地說。江城看著我，眼中有感激，
也有愧疚。但是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他。送江小航去學校的路上，
這個孩子一直在向我道歉。「阿姨，對不起，我破壞了你們的家庭。」「小航，
你沒有破壞任何東西，是有些人早就把家毀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回到家，
江城已經坐在客廳等我。茶幾上放著一大堆資料?！噶盅牛@些年的銀行流水，
我都打印出來了?！菇钦f。我冷笑，「現在知道主動交代了？」拿起流水單，我仔細查看。
果然，每個月都有一筆五千塊的轉賬，收款人是王麗華?！竿觖惾A是誰？」「小航的媽媽?！?/p>
江城低頭說?！溉?，每個月五千，總共一百八十萬?！刮宜阒~，「江城，
你知道這一百八十萬，我們本來可以用來做什么嗎？」可以買一套房子，可以去環(huán)游世界，
可以做任何我們想做的事。但是這些錢，都被他偷偷給了他的私生子?！噶盅?，
我知道錯了......」「錯了？你錯在哪里？錯在被我發(fā)現了，還是錯在瞞了我三十年？
」我把流水單扔到他臉上，「江城，你知道嗎？我現在懷疑我們整個婚姻都是假的！」
3方晴下午就帶來了調查結果。「林雅，你坐下，我告訴你一些事情?！狗角绲谋砬楹車烂C。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定有更糟糕的消息?！竿觖惾A，江小航的媽媽，原來是江城公司的前臺。
」方晴打開一個文件夾，「她懷孕的時候，江城二十二歲，你們剛談戀愛半年?！?/p>
「什么意思？」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敢馑际牵窃诤湍阏剳賽鄣耐瑫r，
還在和別的女人睡覺。」方晴說得很直接，「而且，王麗華懷孕后，江城安排她辭職，
在外面給她租了房子，包養(yǎng)了她十六年，直到她去世。」我感覺血液都凝固了。「十六年？
你是說......」「對，江城包養(yǎng)了她十六年。名義上你們是丁克，
實際上江城在外面有老婆有孩子?！狗角缒贸龈噘Y料，「這是江城名下的房產，
除了你們的婚房，還有一套兩室一廳，就是給王麗華和江小航住的。」
我看著那些房產證復印件，手在發(fā)抖?！高€有呢？」我問，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還有就是，王麗華這些年一直以為江城會跟她結婚。她的朋友說，
王麗華臨死前還在等江城給她一個名分?！刮议]上眼睛，眼淚流了下來?！杆?，
我就是個傻子，對嗎？我以為我們是恩愛夫妻，以為我們選擇丁克是因為愛情，
實際上我就是個笑話。」「林雅......」方晴想安慰我?！覆?，讓我靜靜?！?/p>
我需要時間消化這個消息。三十年，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江城唯一的女人，現在才知道，
我只是他明面上的妻子。他真正愛的，是那個給他生了兒子的女人。而我，就是一個工具人，
為他的生活和事業(yè)提供幫助，卻什么都不知道。晚上江小航回來了，興奮地說學校很好，
同學們都很友善?？粗@個孩子純真的笑容，我心情復雜。他是無辜的，
他不知道他的存在對我意味著什么?！赴⒁?，老師說需要家長簽字?！菇『侥贸鲆粡埍砀瘛?/p>
我接過來，看到上面寫著"監(jiān)護人"一欄?！感『?，你的戶口本呢？」我問?！冈谶@里?！?/p>
江小航從書包里拿出戶口本。我打開一看，戶主是王麗華，江小航的父親一欄寫著：江城。
「江城，你過來。」我叫江城。江城看到戶口本，臉色又變了。
「你什么時候給孩子上的戶口？」我問?！负⒆映錾臅r候。」江城小聲說?！敢簿褪钦f，
三十年前孩子出生，你就承認他是你兒子，還給他上了戶口，寫上了你的名字？」「林雅，
我當時沒想那么多......」「沒想那么多？」我冷笑，「江城，你有沒有想過，
如果王麗華沒死，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江城沉默了。江小航看著我們，
小心翼翼地說：「阿姨，要不我還是走吧，我不想你們因為我吵架?！埂覆蛔?！」
我斬釘截鐵地說，「你是他的兒子，你有權利留在這里。走的應該是某些人?！刮铱粗?，
「今晚你睡客廳，明天我們去民政局。」「林雅，你真的要離婚？」江城慌了?！笍U話！
難道我還要繼續(xù)當你的工具人嗎？還要繼續(xù)被你欺騙三十年嗎？」「可是小航怎么辦？
你走了，誰照顧他？」江城這話讓我更憤怒了。「你的意思是，我要為了照顧你的私生子，
繼續(xù)忍受你的欺騙？江城，你的臉呢？」江小航聽到"私生子"三個字，臉色發(fā)白。
我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道歉：「對不起，小航，我不是在說你?！埂肝抑?，阿姨?！?/p>
江小航低著頭，「我就是私生子，這是事實?！箍粗@個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孩子，
我更恨江城了?！附?，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不僅騙了我三十年，
還讓一個無辜的孩子背負私生子的標簽！」「林雅，我真的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有用嗎？時間能倒流嗎？我這三十年能重新來過嗎？」我站起來，「江小航，
你跟我進來，我有話跟你說。」4在我的臥室里，江小航坐在床邊，低著頭不說話?！感『?，
我問你，你愿意跟著我嗎？」江小航抬起頭，眼中有希望，也有疑惑?！赴⒁?，
你是說......」「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你爸爸離婚，但是我可以做你的監(jiān)護人，
繼續(xù)照顧你?！惯@個決定連我自己都覺得意外，但是看著這個孩子，我就是心軟了。
他沒有媽媽了，如果我再離開，江城那個自私的男人能照顧好他嗎？「可是，
我不是你親兒子......」江小航小聲說?！赣H不親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p>
我摸了摸他的頭，「你愿意嗎？」江小航眼中含著淚，用力點頭?！冈敢?！阿姨，
我愿意跟著你！」「好，那明天我們就去辦理監(jiān)護權轉移手續(xù)?！雇崎_房門，
江城正在客廳里踱步?？吹轿覀兂鰜?，他趕緊問：「你們說什么了？」「沒什么，
就是告訴小航，明天我要帶他去辦理監(jiān)護權轉移手續(xù)?！刮移届o地說?！甘裁矗俊?/p>
江城瞪大眼睛，「林雅，你不能帶走小航！」「為什么不能？你覺得你能照顧好他嗎？」
我反問。「他是我兒子！」「他是你兒子不假，但是這十六年你在哪里？
你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嗎？」我的聲音越來越大，「江城，你除了每個月轉點錢，
你還做過什么？孩子生病的時候你在哪里？孩子需要父愛的時候你在哪里？」
江城被我問得啞口無言。「阿姨說得對，爸爸，這些年你確實沒有照顧過我?！?/p>
江小航站出來說，「我愿意跟阿姨走?！菇强粗『?，眼中有不敢置信，也有傷心。
「小航，我是你爸爸......」「那又怎樣？生我的時候你不在，養(yǎng)我的時候你不在，
媽媽生病的時候你也不在?！菇『降穆曇粲行╊澏?，「你只是我戶口本上的父親而已?！?/p>
這話讓江城臉色發(fā)白?！缚墒?，現在我想彌補......」「太晚了?！刮依淅涞卣f，
「江城，你失去的不只是我，還有你兒子。這就是你三十年欺騙的代價?！巩斕焱砩?，
江小航和我睡在一個房間，江城被趕到客廳睡沙發(fā)?！赴⒁蹋艺娴目梢愿銌?？」
江小航小聲問?！缚梢?，我不會丟下你的?！刮遗呐乃氖郑敢院竽憔褪俏覂鹤恿恕！?/p>
江小航抱著我哭了，這個十六歲的大男孩，終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而我，也突然發(fā)現，
原來我并不是不適合當媽媽，我只是沒有遇到對的孩子。第二天一早，
我就帶著江小航去民政局。江城也跟著來了，一路上都在求我給他機會?！噶盅?，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不要離婚好嗎？」「江城，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
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我頭也不回地說，「你從來沒有真正愛過我，
你愛的是王麗華?！埂覆皇堑模覑勰?.....」「你愛我？」我停下腳步，
轉身看著他，「江城，如果你愛我，會在和我談戀愛的時候和別的女人上床嗎？如果你愛我，
會騙我三十年嗎？」江城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杆懔?，我們不要再說這些了，沒意義。」
在民政局，我們很快就辦完了離婚手續(xù)。三十年的婚姻，就這樣結束了。拿著離婚證，
我沒有想象中的難過，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笅寢專覀冏甙??！菇『嚼业氖终f。
聽到"媽媽"兩個字，我心里一暖。從今以后，我不再是江城的妻子，但我是江小航的媽媽。
這個交換，值得。5離婚后，我和江小航搬到了我的單身公寓。房子不大，但很溫馨，
最重要的是，沒有江城那些讓人惡心的回憶。江小航很懂事，從來不給我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