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個字,都在精準地戳我的痛處。我忍著心頭的屈辱,將姿態(tài)放得更低:“顧總,
您別取笑我了。我以前是太天真,太不懂事了。那天之后,我想了很多,是我錯了。
這個世界,光有理想是沒用的。您的‘擎天’,才是真正偉大的作品。
我……我是真心想來跟您學習的?!睘榱俗屪约旱恼f辭更有說服力,
我甚至從口袋里掏出了一份皺巴巴的設計稿,那是我熬了一個通宵,
刻意模仿顧陽的風格畫出來的幾張商業(yè)住宅效果圖?!斑@是我的一點小想法,不成敬意,
請您指點?!蔽译p手將圖紙遞了過去,頭幾乎要埋進胸口里。顧陽的笑聲漸漸停了。
他接過圖紙,隨意地掃了幾眼,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隨即又被更深的得意所取代。“嗯,有點意思??磥?,現(xiàn)實確實是最好的老師啊。
”他將圖紙扔在桌上,身體前傾,十指交叉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我,“陳默,
你想跟著我,可以。不過,我這里不養(yǎng)閑人,更不養(yǎng)自以為是的天才。你得從最底層做起,
從助理的助理開始。端茶倒水,打印復印,什么雜活都得干。你能接受嗎?”“能!我能!
”我忙不迭地點頭,臉上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謝謝顧總!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很好?!鳖欔枬M意地笑了,“那就先去人事部辦入職吧。對了,
”他叫住即將轉身離開的我,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你的辦公桌,
就安排在茶水間旁邊那個雜物間里。我覺得,那里挺適合你冷靜思考人生的。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我的指甲再次深深掐進掌心,但我臉上依舊掛著謙卑的笑容:“好的,
顧總。我明白了?!弊叱鲛k公室的那一刻,我聽到了身后傳來一聲輕微的開門聲。
我用眼角的余光一瞥,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林微。她端著一杯剛泡好的茶,
正準備走進顧陽的辦公室??吹轿?,她的腳步頓住了,臉上血色盡失,
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我沒有看她,甚至沒有給她一個眼神,
就那么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擦肩而過的一瞬間,
我聞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梔子花香水味。原來,她在這里,連她最喜歡的香水,
都不必再更換了。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冷了下去。接下來的日子,
我成了一個真正的“透明人”。我每天最早到公司,最晚離開。打掃衛(wèi)生,整理文件,
給每一個同事泡咖啡,甚至幫他們?nèi)】爝f、訂外賣。我做著最低賤的雜活,
忍受著所有人的白眼和嘲諷。那些曾經(jīng)在競標會上對我表示過欣賞的設計師,
現(xiàn)在都對我避之不及,仿佛和我多說一句話,都會玷污了他們的身份。而顧陽,
更是變著法地折辱我。他會故意把咖啡潑在地上,
然后讓我趴在地上擦干凈;他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我畫了三天三夜的設計稿撕得粉碎,
罵我是“一堆毫無價值的垃圾”。而林微,則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她現(xiàn)在是顧陽的特別助理,衣著光鮮,妝容精致,每天陪著顧陽出入各種高級場合。
她從不和我說話,看到我時,眼神總是躲閃,仿佛我是一個讓她感到羞恥的污點。有一次,
公司加班,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我和她。我正在埋頭清理打印機卡住的紙屑,
她忽然在我身后開口了?!瓣惸?,你何必呢?”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疲憊和不忍,
“你走吧,離開這里。你這樣作踐自己,有意思嗎?”我沒有回頭,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有沒有意思,我自己知道。這里挺好的,至少能按時發(fā)工資,
不是嗎?”“你不是為了工資?!彼会樢娧?,“你是在恨我,對不對?你想留在我身邊,
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蔽医K于停下了動作,緩緩轉過身,第一次正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