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手忙腳亂地把婆婆抬上車,陳默臨走前,回頭怨毒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殺人兇手。
我心里一片麻木。
李浩留了下來,一臉為難地看著我。
“嫂子,阿姨有心臟病,你這么一刺激,萬一……”
“萬一怎么樣?”我打斷他,“萬一死了,就是我害的,對嗎?”
李浩嘆了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何必鬧到這個地步?!?/p>
我看著這個陳默的“好哥們”,突然問他:“你知不知道,陳默的公司最近在評選優(yōu)秀員工?”
李浩一愣,點點頭:“知道啊,默哥是熱門人選。所以他最近壓力才特別大。”
“優(yōu)秀員工的獎金,有五萬塊。”我繼續(xù)說,“婆婆的心臟搭橋手術,費用大概是二十萬。他還差十五萬?!?/p>
李浩的臉色變了變,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跟你借錢了?”我問。
李浩的眼神有些閃躲,支支吾吾地說:“男人之間,互相幫忙嘛……”
我笑了。
“他跟你說,是我管著錢,不肯拿錢給他媽治病,對嗎?”
李浩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他跟你說,我懷孕后就辭職在家,全靠他一個人養(yǎng),他壓力山大,對嗎?”
李浩的頭埋得更低了。
“他還跟你說,我脾氣暴躁,無理取鬧,他只能躲在廁所里清靜清靜,對嗎?”
我每說一句,李浩的臉色就白一分。
我拉開我的手提包,從里面拿出一沓文件,摔在他面前的茶幾上。
“這是我的工資流水,每個月三萬。這是我的投資收益,上個季度二十萬。這是我給婆婆聯(lián)系好的醫(yī)院和專家,預約金我都付了五萬?!?/p>
“現在,你告訴我,是誰,在逼誰?”
李浩呆呆地看著那些文件,像是不認識上面的字。
我拿起我的行李箱。
“回去告訴陳默,離婚協(xié)議書,我會讓律師寄給他。房子車子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
“還有,讓他媽別裝了。她那心臟病,是十年前的老毛病,氣得暈倒?她就是想用這招逼我妥協(xié),可惜,我不吃這一套了?!?/p>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讓我惡心的地方。
我住進了早就訂好的酒店式公寓。
晚上,我接到了陳默的電話。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疲憊又沙啞。
“書意,媽檢查了,沒什么大事,就是急火攻心。醫(yī)生讓她留院觀察兩天?!?/p>
“哦。”我淡淡地應了一聲。
“你……真的要離婚?”他小心翼翼地問。
“是?!?/p>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后,他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
“書意,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就因為我上廁所打游戲,就全都沒了嗎?”
“你忘了我當初是怎么追你的嗎?忘了我們剛在一起時,我每天給你送早餐,雨天給你送傘……”
他又開始打感情牌。
我靜靜地聽著,直到他說完。
“陳默,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樣?”
他愣住了。
“你習慣了索取,習慣了逃避。你把我對你的好,當成理所當然。你把自己的無能,歸咎于我給你的壓力?!?/p>
“你不是離不開廁所,你是離不開那個可以讓你心安理得當個廢物的借口?!?/p>
“我累了,陳默。我不想再陪一個長不大的巨嬰玩過家家的游戲了。”
我掛了電話,拉黑了他的號碼。
世界,終于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