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知道這個踐踏了她尊嚴、砸了她愛車、罵她是“廢物”的男人，到底是誰！
她要報復(fù)！她要把他踩在腳下！
那跟班被她兇狠的眼神嚇得一哆嗦，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慌忙掏出手機，手指顫抖著開始撥打電話。
葉傾顏再次扭過頭，死死盯著陸行舟消失的方向，胸膛劇烈起伏。
屈辱、憤怒、心疼、還有一種被徹底看穿、無處遁形的難堪，
在她心中瘋狂交織、燃燒，幾乎要將她吞噬。
“不管你是誰……”
她攥緊的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那雙被淚水沖刷得更加混亂的眼妝下，燃燒著淬毒般的恨意，
“敢這樣對我葉傾顏……敢砸我的車……敢罵我……”
“我發(fā)誓，我要你付出代價！百倍！千倍的代價！”
寂靜重新籠罩街道，只剩下同伴們壓抑的痛苦呻吟、抽泣，
以及葉傾顏那如同受傷野獸般粗重、不甘又充滿怨毒的喘息。
……
剛才的沖突，并未在陸行舟心中掀起太大波瀾。
對他而言，這更像是一次清理道路障礙、制止?jié)撛谖ｋU的行動。
心中那股因個人遭遇而郁結(jié)的煩躁，在懲戒這些漠視規(guī)則者的過程中，反而宣泄了不少。
他心里清楚那個葉傾顏的背景必然深厚。
但他陸行舟行事，只問是非，不懼權(quán)勢。
他很顧家，但絕非任人欺凌的懦夫。
光腳不怕穿鞋的底氣，源于他對自己能力的絕對自信。
引擎聲在地下車庫低沉回響，陸行舟穩(wěn)穩(wěn)停好水鳥。
熄火，摘下頭盔放入后尾箱。他動作利落地鎖好車，走向電梯。
刷卡乘電梯直達29樓，走出電梯，指紋解鎖后推開家門。
屋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江寒星房間門縫透出微弱的光。
他放輕腳步走近，輕輕推開門。
江寒星蜷縮在床上，睡得正沉。
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得有些低，薄被滑落大半，露出纖細的肩頸線條。
卡通吊帶睡裙的肩帶滑下一根，勾勒出少女初長成的柔美輪廓。
昏暗光線中，一片細膩的雪白格外晃眼。
陸行舟皺了皺眉，走過去。
動作極輕地將被子拉高，仔細蓋到江寒星下巴處，又把那根滑落的肩帶小心地撥回原位。
做完這一切，他才無聲地退出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
與此同時，市人民醫(yī)院急診觀察區(qū)，燈光冷白。
秦時額頭上纏著嶄新的紗布，滲出一點暗紅，臉色蒼白地靠在病床上。
江攬月站在病床邊，臉上的怒意未消，
但看著那刺眼的紗布，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情緒——
憤怒、后怕，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煩躁。
江攬月聲音干澀，帶著極力壓抑的冰冷：
“……傷口處理好了？醫(yī)生怎么說？”
秦時虛弱地抬了抬眼，扯出一個勉強的笑，聲音沙?。?/p>
“嗯，皮外傷，縫了幾針，有點輕微腦震蕩，需要觀察一晚?！?/p>
“小月……對不起，真的……對不起?！?/p>
他目光掃過江攬月緊抿的唇線，心知肚明這只是暴風(fēng)雨前的短暫平靜。
江攬月眉頭緊鎖，深吸一口氣，語氣重新結(jié)冰：
“對不起？阿時，視頻的事，我需要一個解釋?！?/p>
“張嘉欣說是你讓她拍的，也是你讓她發(fā)的?！?/p>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銳利地釘住秦時的眼睛，不容他閃躲，
“‘試水’？‘引流’？這就是你所謂的‘企業(yè)文化素材’？”
“你知道這造成了多大的風(fēng)波？我老公他……”
提到丈夫，她聲音猛地一顫，眼中瞬間蒙上痛苦和難堪。
秦時在江攬月提到“視頻”二字時，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
他痛苦地閉上眼，用手抵住纏著紗布的額頭，再睜開時，眼底滿是懊悔和狼狽：
“小月，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像狡辯。”
“我……我犯了個天大的錯誤！太蠢了！”
他吸了口氣，艱難地組織語言，
“我讓嘉欣拍素材，初衷……確實是想做內(nèi)部宣傳。”
“慶功宴氛圍好，想記錄下來……這點我沒騙她?！?/p>
秦時猛地吸了口氣，像是要直面自己的愚蠢，語速急促起來，帶著強烈的自我厭惡：
“但是……讓她發(fā)出去‘試水’‘引流’……”
“小月，我承認，這是我做過最昏頭、最不專業(yè)、最他媽急功近利的決定！”
他用力捶了下床沿，牽動了傷口，痛得倒抽冷氣，但這痛楚反而讓他的話顯得更真實。
“公司短視頻賬號一直不溫不火，我……我壓力太大了，急著想搞出點動靜?！?/p>
“看著現(xiàn)場熱鬧，腦子一熱，就想……就想走個捷徑，蹭點流量?！?/p>
“我以為……”他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以為就是個普通的熱鬧場面，拍得糙點也沒啥，”
“想著‘效果不行就刪’，當(dāng)時真就這么想的！太混賬了！”
秦時抬起頭，眼神里沉甸甸的全是愧疚，直視江攬月憤怒的眼睛，聲音帶著后怕的顫抖：
“我根本沒想到……”
“沒想到會拍出那個要命的角度，會被曲解成那樣！”
“更沒想到會傳得那么快，那么瘋！”
“我當(dāng)時根本沒細看嘉欣拍的具體內(nèi)容，就被那點急功近利的念頭沖昏了頭……”
“這是我的嚴重失職！我是經(jīng)理，負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他刻意咬重了“失職”和“責(zé)任”，把事件性質(zhì)框定在“工作失誤”的范疇，絕口不提陸行舟。
秦時看著江攬月，眼神復(fù)雜，帶著懇求和痛苦：
“小月，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p>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陸哥?！?/p>
提到陸行舟，他聲音微妙地頓了一下。
“我沒想到會給你捅這么大簍子，帶來這么大傷害?！?/p>
“看到視頻發(fā)酵成那樣，我后悔莫及……特別是……”
他抬手，指尖輕輕碰了碰額頭的紗布，眼神復(fù)雜地看向江攬月，帶著一絲脆弱，
“……特別是剛才……那些碎片飛過來的時候……”
“我寧可它們?nèi)疑砩?，也不想你因為我的混賬事，再受一丁點傷害！”
秦時挺直背，盡管臉色慘白，還是強撐著擺出”擔(dān)責(zé)”的姿態(tài)，語速加快，顯得急于補救：
“我這就聯(lián)系所有平臺！動用所有關(guān)系，不惜代價把相關(guān)視頻和鏈接刪干凈！”
“我親自去找陸哥！當(dāng)面跟他解釋清楚！”
“告訴他全是我工作失誤，是我腦子發(fā)昏急功近利！”
“跟你、跟公司都無關(guān)！所有責(zé)任，我來承擔(dān)！”
秦時聲音低沉沙啞，帶著疲憊和懇求，甚至有些哽咽：
“小月……我也不指望你現(xiàn)在就能原諒我。但我求你……”
他眼神近乎卑微，
“看在……看在我這半年多在公司沒日沒夜拼命的份上，看在我剛才……”
他低下頭，肩膀垮下，
“……給我個機會彌補。我用行動證明?！?/p>
“公司怎么處分我，我都認?！?/p>
江攬月如冰雕般僵立著。
秦時的話在她腦中瘋狂翻攪——
憤怒未消，那些疑點，截圖里那個刁鉆的角度，他對陸行舟若有似無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