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站在世界之巔的記憶美容師,我的人生,我的愛情,我親手雕琢的每一寸都完美無瑕。
直到午夜,我推開愛人的書房。滿地畫紙,每一張都是我,每一張的我,
都被癲狂的線條扭曲,眼神怨毒如鬼。他抓住我,指甲深陷,
聲音顫抖如篩糠:“她在我腦子里尖叫……溪溪,進入我的大腦,殺了‘她’!
”我戴上神經(jīng)連接器,以救世主的姿態(tài),進入我最愛之人的精神世界。然后,
我看到了那個“心魔”。她坐在廢墟王座上,被數(shù)據(jù)鎖鏈捆綁,憔悴,冰冷。她和我,
長得一模一樣。她抬起頭,對我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澳憬K于來了,”她沙啞地開口,
“我完美的替代品。”---1 完美外科醫(yī)生的手術刀“手術”結束。
林溪抽離數(shù)據(jù)手術刀的最后一根神經(jīng)探針,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收攏蝶翼。在她面前,
客戶意識投影中那團代表著“歇斯底里”和“痛苦”的記憶數(shù)據(jù),像被精準切除的腫瘤,
無聲地消散在純白的代碼之海里?!案愣ā!彼聼o菌手套,扔進回收槽,眼神無悲無喜。
這里是創(chuàng)世紀公司,全球最頂尖的S級記憶美容工作室。而她,林溪,是這里的王牌。
客戶從休眠倉中蘇醒,眼神還有片刻的迷茫,隨即,臉上爆發(fā)出一種被救贖的狂喜。
他沖過來,幾乎要跪在林溪面前,語無倫次地贊美:“林溪醫(yī)生!您是我的神!
是我的救世主!我……我全忘了!那些痛苦,那些爭吵,全沒了!”林溪后退半步,
避開他過于熱烈的情緒。她臉上掛著完美的、公式化的微笑,恰到好處地展現(xiàn)著親和與疏離。
“這是我的工作,先生。恭喜你,重獲新生?!眱刃模瑓s是一片冰冷的漠然。救世主?不。
她只是個清道夫。
一個負責清理人類精神世界里那些骯臟、丑陋、失控的“精神污染物”的清潔工。
她對這些東西,有著生理性的厭惡。在她看來,記憶就該像她的工作室一樣,
純白、潔凈、一塵不染。所有負面的、失控的情緒,都是需要被清除的垃圾。而她,
擁有世界上最鋒利的手術刀。傍晚,頂層公寓。這是她和沈澈共同設計的家,
每一處細節(jié)都符合她極致的審美潔癖。智能系統(tǒng)正播放著巴赫的《G弦上的詠嘆調》,
空氣中彌漫著她最愛的白茶香薰。一塵不染。完美無瑕。一雙溫暖的手臂從背后環(huán)住她的腰,
熟悉的體溫貼上后頸。“回來了,我的女神醫(yī)生?!鄙虺旱穆曇舻统炼挥写判?,
像大提琴的弦。林溪放松下來,將自己完全嵌入他的懷抱,仰頭迎上他的吻。
這是一個深長的、纏綿的吻。充滿了愛意與依賴。
她沉浸在這份自己親手構筑的、完美無瑕的愛情與生活中,感到無與倫比的滿足。沈澈,
天才的神經(jīng)構架師,創(chuàng)世紀公司的技術核心。而她,是記憶美容領域的神。
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伴侶,共同守護著一個完美的世界。
直到午夜。“溪溪……溪溪!”林溪被一陣急促的搖晃驚醒,睜開眼,
對上沈澈驚恐萬狀的臉。他的額頭布滿冷汗,瞳孔因恐懼而收縮,往日的溫柔蕩然無存。
“怎么了?”林溪的心猛地一沉。沈澈沒有回答,只是死死拽著她的手,
將她從溫暖的被窩里拖出來,一路拉進了他的書房?!芭尽!睍康臒舯淮蜷_。
刺目的白光下,林溪的呼吸,停滯了。滿地都是畫紙。成百上千張畫紙,
從書桌一直鋪到門口,像一片絕望的雪原。而雪原上,是無數(shù)張臉。無數(shù)張……她的臉。
每一張臉,都被癲狂、暴戾的黑色線條反復涂抹、切割、扭曲,五官在極度的痛苦中變形。
但最可怕的,是那雙眼睛。每一幅畫上的眼睛,都死死地、怨毒地,跨越紙張,瞪著她。
那不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只有冷靜與完美。而畫中人的眼睛里,是地獄。
林溪感覺自己的心跳在瞬間失序,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她引以為傲的完美世界,在這一刻,被這些畫,撕開了一道猙獰的裂口。
“她……”沈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顫抖得不成樣子,像一根即將繃斷的弦。
“她每晚都在我的腦子里尖叫……用你的臉,
用你的聲音……尖叫……”他猛地抓住林溪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指甲幾乎要嵌進她的皮膚里?!跋?,我快瘋了!我分不清了!”他像個溺水的孩子,
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眼中滿是哀求與崩潰?!爸挥心隳芫任伊恕M入我的腦子,
求你……”他的聲音碎裂開來?!皻⒘恕!绷窒凰牧α亢驮捳Z震懾在原地。
進入愛人的大腦,進行一次未經(jīng)授權的、極度危險的記憶手術?這違背了她所有的職業(yè)準則。
但看著沈澈痛苦的樣子,看著那些褻瀆了她容貌的畫。一種混雜著愛意、憐憫,
以及被冒犯的憤怒的情緒,瞬間壓倒了所有原則。她的世界不容許污點。她的愛情更不容許。
“沈澈,別怕?!彼钗豢跉猓瑥娖茸约豪潇o下來,聲音雖然還有一絲顫抖,
但已經(jīng)恢復了專業(yè)性?!拔摇?guī)湍??!彼鲋鴰捉撁摰纳虺海?/p>
來到客廳的家用神經(jīng)連接設備前。戴上連接頭環(huán)的那一刻,林溪的眼神徹底變了。
所有的困惑、不安和恐懼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外科醫(yī)生進入手術室前那種絕對的冷靜與決絕。沒有什么“精神污染”是她清除不了的。
她要進入最愛之人的大腦,親手揪出那個盤踞在他腦中、褻瀆了她容貌的“心魔”。然后,
徹底清除。讓她,灰飛煙滅。---2 廢墟王座上的另一個我意識潛入。
數(shù)據(jù)流如星河倒灌,林溪的意識體在短暫的白光后,降臨在沈澈的“記憶宮殿”中。
預想中的景象沒有出現(xiàn)。沒有天才神經(jīng)構架師那標志性的、宏偉、精妙、如同神跡般的殿堂。
眼前。是一片廢墟。天空是鉛灰色的,翻滾著永不停歇的雷暴云。紫色的閃電撕裂天幕,
照亮了腳下無邊無際的斷壁殘垣。宏偉的立柱攔腰折斷,精美的穹頂坍塌成瓦礫,
空氣中彌漫著數(shù)據(jù)燒焦的刺鼻氣味。這里不像大腦,更像戰(zhàn)場。林溪的意識體懸浮在半空中,
眉頭緊蹙。強烈的失序感和崩壞感,讓她本能地感到極度不適。她的目光掃過這片廢墟,
最終,定格在廢墟的最中央。那里,曾是一個王座。如今,王座也已坍塌,
只剩下一個扭曲的、焦黑的基座。一個人影,就坐在那上面。那就是沈澈口中的“心魔”?
林溪緩緩靠近,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
去面對一個歇斯底里、混亂不堪的精神病灶集合體。然而,當她看清那個人影時,她的思維,
停頓了。那是一個女人。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同樣的五官,同樣的身形。只是,
她面容憔悴,嘴唇干裂,一身殘破的白裙上沾滿了污跡。更詭異的是,她的身上,
被無數(shù)閃爍著復雜符文的數(shù)據(jù)鐵鏈死死捆綁,鐵鏈的另一端,深深地沒入周圍的廢墟之中,
仿佛與這整個崩壞的世界連為一體。她沒有像沈澈描述的那樣尖叫、咆哮。
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眼神冰冷,像一潭萬年不化的寒冰。沒有癲狂。只有死寂。
林溪感覺自己的專業(yè)認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這不是病灶。
這是一個……完整的、獨立的意識體。就在這時,那個女人抬起了頭。
她的目光穿透肆虐的雷暴,精準地落在了林溪身上??吹搅窒龥]有絲毫的驚訝或憤怒,
反而,嘴角扯開一個極盡嘲諷的微笑。那笑容,讓林溪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澳憬K于來了。
”她的聲音沙啞、干澀,卻異常清晰,輕易地穿透了轟鳴的雷聲?!拔彝昝赖奶娲?。
”替代品?這三個字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林溪的心上。她強行壓下內心的驚濤駭浪,
啟動了手腕上的操作界面,數(shù)據(jù)手術刀的虛影在指尖凝聚?!拔也恢滥闶鞘裁礀|西。
”林溪的聲音冰冷,試圖用專業(yè)術語來武裝自己,掩蓋那一絲慌亂,
“一個基于我的形象臆想出的深度精神病灶?還是某種記憶病毒的擬態(tài)?”“現(xiàn)在,
我將對你進行強制性清除?!薄扒宄俊蓖踝系呐诵α耍β暲锍錆M了悲涼和不屑,
“你清除一個試試?”林溪不再廢話。她猛地揮手,清除程序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
如利劍般射向王座上的女人!“嗡——!”就在白光即將觸及對方的瞬間,異變陡生!
現(xiàn)實世界里,躺在休眠倉中的沈澈,身體猛地劇烈抽搐起來,
生命體征監(jiān)測儀發(fā)出刺耳的尖叫,各項數(shù)據(jù)斷崖式下跌!【警告!目標生命體征告急!
】【警告!精神底層連接出現(xiàn)撕裂!】林溪大驚失色,想立刻中斷程序。但已經(jīng)晚了。
王座上的女人,僅僅只是抬起眼皮,用那雙冰冷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啊——!
”林溪的意識體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砸中,劇痛從靈魂深處炸開,
讓她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慘叫。她的清除程序,在對方一個眼神之下,寸寸碎裂!怎么可能?!
在記憶操作領域,她從未敗過!“我早就告訴過你?!薄靶哪Я窒钡穆曇粼诶妆┲谢仨?,
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拔?,就是他?!薄澳銡⑽?,就是在殺他。
”林夕被迫中斷了所有操作,狼狽地后退,意識體因劇痛而變得不穩(wěn)定。她驚駭?shù)乜粗鴮Ψ剑?/p>
大腦一片混亂。清除“心魔”,等于殺死沈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她失神的瞬間,
那個被鎖鏈捆綁的女人,用盡了全身力氣,向她湊近了一些。她的聲音變得很輕,很輕,
像一句來自地獄的耳語,卻清晰地鉆進了林溪的每一個腦細胞里。“……雨夜里,
你不是最怕打雷了嗎?”轟隆——!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閃電劈下,
瞬間照亮了“心魔林溪”那張嘲諷的臉。而林溪的整個世界,也在這一刻,被劈得粉碎。
大腦,一片空白。雨夜……打雷……這個記憶,是她童年最深的恐懼,
是她人格最脆弱的基石。早在多年前,她就親手將這段“不完美”的記憶,從自己的大腦里,
徹底清除了。這個世界上,除了她自己,絕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她……她到底是誰?!
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像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瞬間扼住了她的心臟?!皵嚅_連接!強制斷開!
”林溪幾乎是尖叫著下達了指令。下一秒,她從神經(jīng)連接中狼狽地彈回現(xiàn)實,
整個人從椅子上摔了下來,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渾身冷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像一條瀕死的魚。休眠倉里,沈澈已經(jīng)陷入了深度昏迷,但眉頭依舊緊鎖,
在夢中痛苦地呻吟著。這是她職業(yè)生涯中,第一次“手術”失敗。更是她人生中,
第一次感到如此無法理解、無法掌控的恐懼。她看著昏迷的愛人,
又想起廢墟王座上那個冰冷的、嘲諷的“自己”。我是誰?她又是誰?一個可怕的念頭,
在她腦中,瘋狂滋生。---3 靈魂碎片的耳語失敗。這個詞,對林溪來說,無比陌生。
接下來的幾天,她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焦躁和偏執(zhí)之中。她改變了策略。
既然無法在精神世界里強行清除,那就從現(xiàn)實中找到根源。她動用自己S級的權限,
日以繼夜地泡在公司的資料庫里,瘋狂地調查沈澈的過去。她要找出那個“心魔”的原型!
是某個讓他產(chǎn)生執(zhí)念的前女友?是某個給他造成巨大創(chuàng)傷的事件?
是某個被他傷害過的、容貌與自己相似的女人?然而,結果,是一片空白。沈澈的人生履歷,
干凈得就像一張白紙。從小到大,天才、溫和、完美,沒有任何情感糾葛,
沒有任何創(chuàng)傷記錄。干凈得……不正常。就像被人精心擦拭過一樣。林溪坐在數(shù)據(jù)光幕前,
看著那份完美到虛假的資料,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給籠罩了?,F(xiàn)實的線索,斷了。
她被逼回了唯一的突破口——沈澈的大腦。她一次又一次地連接進入,來到那片雷暴廢墟。
她不再試圖清除,而是作為一個“審問者”,與那個王座上的“自己”對峙?!澳愕降资钦l?
”“你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你和他之間發(fā)生過什么?”她用盡了所有的心理學技巧,
審訊、誘導、共情、施壓……但,“心魔林溪”堅不可摧。她只是用那雙冰冷的眼睛看著她,
偶爾,會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個上躥下跳的小丑。
林溪感覺自己正在從一個頂級的記憶外科醫(yī)生,跌落成一個無助的、愚蠢的學徒。挫敗感,
一層層疊加。絕望,一點點滋生。又一次激烈的精神對峙中,林溪終于失控了?!盎卮鹞?!
”她的意識體在咆哮,“你到底想怎么樣?你盤踞在他的腦子里,折磨他,也折磨我,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這一次,“心魔林溪”沒有嘲笑她。她沉默地看了林溪很久,
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像悲哀,又像憐憫。她沒有回答,
而是……向她伸出了手。一道微弱的數(shù)據(jù)流,從她的指尖射出,沒入了林溪的眉心。
那不是一段完整的記憶。那是一段……純粹的感官碎片。一瞬間,林溪感覺到了。
指尖劃過冰冷金屬外殼的、粗糙的觸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刺鼻的、類似臭氧的味道。
眼前,一道無法直視的強光猛然爆開,瞬間灼燒了她的視網(wǎng)膜,帶來針扎般的刺痛!“?。?/p>
”林溪捂住刺痛的眼睛,踉蹌后退。這些感覺太真實了!真實得可怕!可這根本不屬于她!
她的記憶里,從未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這到底是什么?!”她驚駭?shù)丶饨校?/p>
“你給我看了什么?!”王座上的女人,在投射出那段感官碎片后,似乎耗盡了所有力氣。
她的身影變得有些虛幻,聲音也因虛弱而顫抖?!澳懵劦搅藛幔?/p>
”“那是我們……靈魂被撕碎的味道。”我們?林溪的心臟被這個詞狠狠刺了一下。
“別再問他了……”“心魔林溪”的聲音越來越輕,
“他……承受不住……”“去問問……”“去問問我們的‘墳墓’?!眽災??什么墳墓?
不等林溪追問,那個女人的身體,開始像信號不良的影像一樣,劇烈地閃爍起來。
她知道自己快要消失了。在徹底消散的前一秒,她用盡最后的力量,將一串純粹的數(shù)據(jù)流,
像一枚釘子,強行打入了林溪的意識深處!那是一串……物理坐標。
一個指向現(xiàn)實世界的地址?!稗Z!”林溪的意識被這串坐標沖擊得一陣眩暈。
當她再次穩(wěn)定下來時,王座上的女人,已經(jīng)消失了。只剩下空蕩蕩的、坍塌的王座,
和永不停歇的雷暴。林溪呆立在原地,腦中只剩下那串冰冷的數(shù)據(jù)坐標在不斷盤旋。
她抓住了。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抓住了一條引向深淵的鎖鏈。沖突的焦點,
第一次從虛無的意識深 ?處,指向了冰冷的、觸手可及的現(xiàn)實世界。
林溪緩緩退出了沈澈的意識空間。她看著自己終端上自動記錄下來的那串坐標,眼神,
徹底變了。迷茫和無助,被一個清晰、危險、不計后果的目標所取代。她意識到,
要解開這個謎題,她不能再做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
她要做一個……撬開墳墓的“盜賊”。---4 禁區(qū)“遺忘之井”家。或者說,
曾經(jīng)被她認為是家的地方。林溪坐在個人終端前,雙手在鍵盤上翻飛。
那串來自“心魔”的坐標,經(jīng)過層層解碼,最終指向了一個讓她心頭猛沉的地方。
創(chuàng)世紀公司版圖上,一個從未對她開放過的S級禁區(qū)?!斑z忘之井”物理服務器陣列。
那是公司的核心,是所有“記憶美容”手術中,被切除的那些“精神污染物”最終的歸宿。
一座埋葬了無數(shù)人痛苦的墳墓。“我們的墳墓……”林溪喃喃自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銳利。她要進去。她利用自己S級員工的高級權限,
像一個幽靈黑客,開始嘗試遠程訪問“遺忘之井”的數(shù)據(jù)庫。防火墻。數(shù)據(jù)壁壘。權限驗證。
她繞過一層又一層,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每一步都讓她腎上腺素飆升。
這是她從未做過的事。這是犯罪。但她不在乎。就在她即將觸及核心數(shù)據(jù)庫的邊緣時,
一道血紅色的協(xié)議壁壘,像一堵無法逾越的巨墻,轟然擋在了她的面前!屏幕上,
彈出一行刺目的警告?!緞?chuàng)世紀協(xié)議 | 最高權限鎖定】林溪的瞳孔驟然收縮。
創(chuàng)世紀協(xié)議!這個名詞,她只在公司最古老的、最禁忌的技術傳說中聽到過。
那是公司賴以建立的基石,也是最高級別的機密。傳說,它涉及到了意識與存在的終極倫理,
一旦觸碰,后果不堪設想。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像冰水一樣澆遍她的全身。她意識到,
這件事的背后,遠比她想象的更黑暗,更龐大?!暗巍巍巍 贝潭木瘓舐?,
毫無征兆地在她整個公寓里炸響!她的非法訪問,驚動了公司的最高層!幾乎是同一時間,
她面前的個人終端屏幕一黑,所有權限瞬間被凍結。一行冰冷的紅字浮現(xiàn):【ID:林溪。
權限已凍結。請立即前往人事部接受調查。】完了。林溪的心跳驟停。她越界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手腕上的通訊器響了。一個她無比熟悉,此刻卻冰冷如鐵的聲音傳來。
是她的導師。那個一手將她提拔起來,創(chuàng)世紀公司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如父親般的存在。“林溪,
收手?!睂煹穆曇衾锊粠б唤z感情,像是在宣讀一份判決書。
“我以創(chuàng)世紀公司創(chuàng)始人的身份警告你,有些門一旦打開,毀滅的不是秘密,而是你自己。
”他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憐憫?!澳悻F(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你完美的履歷,
完美的愛情,完美的人生……都會被證明,是個笑話?!绷窒罩ㄓ嵠?,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她想起了廢墟王座上的“自己”,想起了沈澈的痛苦,
想起了那句“替代品”。笑話?她笑了,笑聲發(fā)抖,卻無比堅定。
“如果……”“如果我擁有的一切,本身就是個笑話呢?”通訊器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隨即,被無情地掛斷。林溪看向窗外。夜色中,幾輛印著創(chuàng)世紀公司安保標志的懸浮車,
正悄無聲息地朝她的公寓駛來。天羅地網(wǎng)。就在這時,她的備用通訊器,
一個與醫(yī)院聯(lián)網(wǎng)的私人設備,也響了起來。是醫(yī)院的緊急通知?!就ㄖ翰∪松虺海?/p>
已被創(chuàng)世紀公司以‘保護性治療’為名強行轉院,即刻生效。所有探視及信息連接已被切斷。
】最后的稻草,被抽走了。憤怒。無力。還有一絲被逼入絕境的瘋狂。
種種情緒在她胸中交織、沖撞,幾乎要將她撕裂。她被徹底孤立了。
事業(yè)、愛情、唯一的線索,在短短幾分鐘內,被全部剝奪。他們想讓她停下。他們想讓她,
當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完美的、幸福的傻子。林溪緩緩站起身,
看著窗外越來越近的安保車輛,眼中最后一點猶豫,被徹底碾碎。她平靜地走到門口。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