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的生活被分割成了清晰的兩半:白天在星芒工作室與圖紙和數(shù)據(jù)為伴,讓“未來之窗”的藍圖在筆下愈發(fā)清晰;夜晚則化身蘇氏建材的掌舵人,一邊盯著生產(chǎn)進度,一邊等待夏冉關(guān)于張強的消息。
這天傍晚,蘇晚剛核對完一批防火板的質(zhì)檢報告,手機就急促地響了起來,是夏冉打來的。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幾乎是手抖著按下了接聽鍵。
“小晚!有突破了!”夏冉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張強回信了!他同意見面談,但要求絕對保密,而且只和你一個人談!”
蘇晚握著手機的手猛地收緊,指尖泛白:“真的?他在哪里?什么時候見?”
“他沒說具體地點,只說這周五晚上八點,在城郊的舊碼頭倉庫,讓你單獨過去,不能帶任何人,包括我?!毕娜降恼Z氣沉了下來,“小晚,這太危險了,舊碼頭那邊人跡罕至,萬一他是圈套怎么辦?”
蘇晚的心也沉了下去。確實,張強的要求處處透著詭異,可這是目前唯一能拿到證據(jù)的機會,她不能放棄?!叭饺?,我必須去。”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為了我爸,就算有風(fēng)險我也要試?!?/p>
“可是……”
“你放心,我會做好準(zhǔn)備的?!碧K晚打斷她的話,“你幫我查一下舊碼頭倉庫的位置,看看周圍的監(jiān)控情況,我會帶錄音設(shè)備,隨時和你保持聯(lián)系?!?/p>
掛了電話,蘇晚看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心里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離真相越近,她就越緊張,既期待又恐懼。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但她知道,這一步必須邁出去。
周五晚上七點半,蘇晚提前到達舊碼頭。這里果然如夏冉所說,荒無人煙,廢棄的倉庫在夜色中像蟄伏的巨獸,海風(fēng)帶著咸腥味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讓人不寒而栗。
她按夏冉的囑咐,穿了件便于行動的深色外套,口袋里藏著微型錄音筆和防狼噴霧,手機調(diào)成靜音握在手心,隨時準(zhǔn)備報警。
八點整,倉庫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透出微弱的光線。一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的男人站在門口,身形消瘦,戴著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容。
“蘇小姐?”男人的聲音沙啞,帶著警惕。
“我是蘇晚,你是張強?”蘇晚強壓下心里的恐懼,往前走了兩步。
男人點點頭,側(cè)身讓她進去:“里面說。”
倉庫里堆滿了廢棄的木箱,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霉味。男人走到倉庫深處,才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摘下口罩。他看起來四十多歲,眼角有明顯的皺紋,眼神里布滿了疲憊和焦慮。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睆垙婇_門見山,語氣帶著一絲苦澀,“你父親的死,確實和顧氏集團有關(guān)?!?/p>
蘇晚的心跳瞬間加速,握著錄音筆的手微微顫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訴我!”
張強嘆了口氣,陷入了回憶:“當(dāng)年我是顧氏集團的項目主管,負責(zé)和你父親的蘇氏建材對接。顧副總讓我在材料檢測報告上動手腳,把一批劣質(zhì)材料換成合格報告,這樣他們就能從中賺取差價。你父親發(fā)現(xiàn)了端倪,堅持要重新檢測,還說要去總公司舉報……”
“所以他們就殺了我爸?”蘇晚的聲音帶著哽咽,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
“我不知道是不是直接殺人,但肯定脫不了干系?!睆垙姷难凵穸汩W,“你父親去世前一天,顧副總找我談過話,說‘有些人擋路,就得清理掉’。第二天,你父親就出了‘意外’。我當(dāng)時嚇壞了,顧副總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辭職出國,永遠不許回來?!?/p>
“你為什么現(xiàn)在又愿意說出來?”蘇晚盯著他的眼睛,想從他臉上找到謊言的痕跡。
張強苦笑一聲:“我女兒的哮喘越來越嚴(yán)重,國外的藥根本沒用,只有國內(nèi)的特效藥能控制。顧副總他們早就斷了我的資金,我連回國的機票錢都沒有……我知道你在查這件事,也知道你和陸總有關(guān)系,我只能賭一次,幫你作證,換我女兒的活路?!?/p>
蘇晚的心沉了下去,原來他不是良心發(fā)現(xiàn),只是走投無路。但不管怎樣,他愿意作證就是好消息。“你有證據(jù)嗎?比如顧副總讓你偽造報告的錄音、郵件,或者轉(zhuǎn)賬記錄?”
“錄音和郵件早就刪了,顧副總很謹(jǐn)慎?!睆垙姀目诖锾统鲆粋€U盤,遞給蘇晚,“但我留了一手,這是當(dāng)年材料的真實檢測數(shù)據(jù),還有我和顧副總往來的銀行流水,雖然不能直接證明殺人,但能證明他們偽造報告、挪用公款,這對顧氏集團來說,已經(jīng)足夠致命了?!?/p>
蘇晚接過U盤,緊緊攥在手心,這是父親用生命換來的真相碎片?!爸灰阍敢獬鐾プ髯C,我保證你女兒能得到最好的治療,我也會幫你申請證人保護?!?/p>
張強點點頭,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希望:“謝謝你,蘇小姐。”
就在這時,倉庫外突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刺眼的車燈照亮了倉庫的入口。蘇晚和張強同時警覺地看向門口,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誰來了?”張強的聲音帶著顫抖。
蘇晚還沒來得及回答,倉庫的大門就被粗暴地踹開,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顧彥辰的保鏢!
“張強,你敢背叛顧總?”保鏢頭目冷笑一聲,眼神兇狠地看向兩人,“把U盤交出來,或許還能留你們一條活路!”
蘇晚的心瞬間涼了半截,他們怎么會知道?難道是張強出賣了自己?她看向張強,發(fā)現(xiàn)他也是一臉震驚和恐懼。
“快跑!”蘇晚當(dāng)機立斷,將U盤塞進內(nèi)衣夾層,推了張強一把,自己則朝著倉庫后門跑去。
保鏢們立刻追了上來,腳步聲在空曠的倉庫里回蕩。蘇晚拼命地跑,腳下的碎石劃破了鞋底,她卻感覺不到疼痛。她知道,這個U盤不能落入顧家手里,這是她為父親討回公道的唯一希望。
眼看后門就在眼前,一個保鏢突然從側(cè)面沖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蘇晚掙扎著,掏出防狼噴霧朝他臉上噴去,保鏢慘叫一聲松開了手。
她趁機拉開后門,沖到了碼頭的棧橋上。海風(fēng)更大了,吹得她幾乎站不穩(wěn)。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已經(jīng)無路可退。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刺眼的車燈劃破夜色,一輛黑色的轎車疾馳而來,在她面前停下。車窗降下,露出陸時硯冷峻的臉:“上車!”
蘇晚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鉆進了車?yán)铩j憰r硯一腳油門踩到底,轎車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將保鏢們遠遠甩在身后。
直到車子駛離碼頭,上了主干道,蘇晚才敢回頭看,心臟還在瘋狂地跳動。她看向陸時硯,聲音帶著顫抖:“你怎么會來?”
陸時硯握著方向盤的手還在微微用力,指節(jié)泛白,顯然也很緊張?!跋娜讲环判哪?,提前給我發(fā)了定位?!彼麄?cè)頭看她,眼神里滿是后怕,“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蘇晚搖搖頭,眼淚卻不爭氣地涌了出來。剛才的驚險一幕讓她心有余悸,更讓她后怕的是,自己差點就失去了為父親討回公道的機會。
陸時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語氣帶著安撫:“沒事了,有我在?!?/p>
這句話仿佛帶著魔力,讓蘇晚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她看著窗外飛逝的夜景,緊緊攥著藏在懷里的U盤,心里暗暗發(fā)誓:顧彥辰,顧家,你們欠我父親的,我一定會讓你們加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