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的電子鐘跳至凌晨三點，屏幕藍光映在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層疲憊的青白。秦風趴在桌上，指尖沿著白軒齡日記的邊緣劃過——日記最后幾頁被撕去的痕跡很新，像是近幾個月才被人撕的，殘留的紙纖維里還沾著點淡金色粉末，KIKO之前檢測過，是龍涎香的殘留。
“還沒破解？”林默遞過來一杯熱咖啡，杯壁上凝著水珠，落在桌上暈開一小片濕痕。他剛?cè)z查了明天赴約的裝備，微型炸藥的引線被他重新纏了遍，確保萬無一失。
“快了。”耳機里傳來KIKO的聲音，帶著點沙啞，顯然熬了很久，“白軒齡這老狐貍，把坐標藏得真深——日記里寫的‘丙壬交匯，龍潛于淵’，我一開始以為是天干地支，對應(yīng)經(jīng)緯度，但算出來的位置在撒哈拉沙漠，肯定不對。”
蘇晴湊過來看屏幕，她懷里的蘇國慶早就睡熟了，呼吸輕得像羽毛?！氨稍谖逍欣锸腔鸷退??！彼钢沼浝锏木渥樱鞍总廄g研究過風水，可能指‘水火交匯’的地方。而且他在日記里提過‘南海有鮫人，吐涎為珠’，會不會和南海有關(guān)？”
秦風猛地抬頭。南?！赣H的舊檔案里提過一句“南行未果”，他一直不知道“南行”是去做什么，難道和青銅城有關(guān)？
“我試試結(jié)合水文數(shù)據(jù)?！盞IKO的聲音興奮起來，鍵盤敲擊聲瞬間密集，“把‘龍潛于淵’對應(yīng)海底地形，丙壬按羅盤方位算……等一下！出來了！”
屏幕上彈出一張南海海域的三維地圖，紅色光標停在西沙群島附近一片深藍色的海域上。“這里水深超過兩千米，海底有個水下溶洞群，地質(zhì)結(jié)構(gòu)是石灰?guī)r，符合‘青銅城’藏于地下河的描述?！盞IKO放大地圖，“但溶洞群太大了，有上百個入口，沒有更精確的坐標，根本找不到具體位置?！?/p>
“需要什么才能定位？”秦風追問。
“白軒齡的日記里寫了‘純涎為引，方見城門’。”KIKO調(diào)出日記掃描件，指著一行模糊的字跡，“應(yīng)該是需要龍涎香純樣本——純樣本的分子結(jié)構(gòu)能和青銅城入口的礦石產(chǎn)生共振，用探測器就能定位。但現(xiàn)在我們手里的龍涎香都是人工提純的，純度不夠，起不了作用?！?/p>
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純樣本……目前唯一可能有純樣本的，只有莫里亞蒂。他明天約秦風見面，會不會就是想用純樣本換面具里的芯片？
“或許……不用等莫里亞蒂?！绷帜蝗婚_口，他從口袋里拿出個透明密封袋，里面裝著點淡藍色粉末——是之前從IVY買的“深海龍腦”里取的樣本。
“這是深海龍腦?！绷帜衙芊獯旁谧郎?，“之前檢測成分時，我發(fā)現(xiàn)里面有種罕見的萜烯化合物，當時沒在意，現(xiàn)在想起來……”他頓了頓，看向蘇晴，“蘇博士，你研究過唐代香料提純技術(shù)，知道深海龍腦的作用嗎？”
蘇晴拿起密封袋，對著燈光看了看，臉色微變：“深海龍腦不是天然香料，是提純龍涎香的‘催化劑’。天然龍涎香里有雜質(zhì)，需要用深海龍腦溶解其中的硫化物，才能得到純樣本。白軒齡的日記里提過‘龍腦化濁，方得真涎’，說的就是這個?！?/p>
秦風的眼睛亮了：“IVY買深海龍腦，是為了提純龍涎香？Q組織自己能生產(chǎn)純樣本？”
“極有可能?！绷帜c頭，指尖在桌上輕輕敲擊，“但深海龍腦的提純工藝很特殊，需要高溫高壓環(huán)境，還得用特定的溶劑，普通香料店根本做不到。倫敦能生產(chǎn)這種高純度深海龍腦的地方，只有一家?！?/p>
“哪家？”
“泰晤士河入海口的‘黑石化工廠’?！绷帜{(diào)出手機里的資料，“這家廠名義上生產(chǎn)工業(yè)溶劑，實際上十幾年前就被匿名收購了，生產(chǎn)的深海龍腦從不對外銷售，只通過特殊渠道流通。之前追蹤IVY的香料來源時，我查到她買的深海龍腦，物流信息最終指向的就是這里?！?/p>
唐仁從沙發(fā)上湊過來，揉著惺忪的睡眼：“入?？?？那地方煞氣重得很！我之前看地圖，那廠子背對著河，面朝沼澤，是‘陰尸地’的格局，肯定藏著見不得人的事！”
雖然唐仁說的是風水，但“見不得人”這點倒是沒錯。秦風看著地圖上黑石化工廠的位置——離“東方號”不到十公里，藏在泰晤士河的支流河口，周圍是大片廢棄的碼頭，荒無人煙，確實適合秘密生產(chǎn)。
“莫里亞蒂的純樣本，說不定就來自這里?！绷帜穆曇魤旱煤艿?，“Q組織要完善群體催眠術(shù)，需要大量純龍涎香，肯定會自己掌握提純渠道。黑石化工廠就是他們的原料基地。”
蘇晴突然想起什么，從帆布包里拿出父親留下的那封信，指著被墨水暈開的部分：“我父親的信里，‘另一半圖藏在……’后面的字雖然看不清，但隱約能認出‘石’‘水’兩個字，會不會就是指黑石化工廠？”
有可能。父親當年把青銅城圖分成兩半，一半藏在黃金面具，另一半或許就藏在生產(chǎn)純樣本的化工廠——只有拿到純樣本，才能找到另一半圖，進而定位青銅城的具體入口。
“明天見完莫里亞蒂，去黑石化工廠?！鼻仫L做了決定，指尖在地圖上圈出化工廠的位置，“不管他給不給純樣本，我們都得去查。如果能找到純樣本，既能定位青銅城，還能端掉Q組織的原料基地?！?/p>
“但化工廠肯定有守衛(wèi)?！绷帜{(diào)出化工廠的衛(wèi)星圖，“圍墻高三米，有監(jiān)控和紅外感應(yīng)，正門只有一個，還有狗場。硬闖不行?！?/p>
“我有辦法。”蘇晴突然說，她指著地圖上化工廠的西側(cè)，“這里有條支流，連接泰晤士河主航道，我父親的信里提過‘黑石西有暗渠，乃當年運料所留’——他年輕時在碼頭做過搬運工，可能知道化工廠的舊通道?！?/p>
秦風眼睛一亮。暗渠——這是潛入的最好路徑。
“KIKO，查黑石化工廠的舊圖紙?！彼麑χ鷻C說，“重點查西側(cè)支流附近的地下通道，有沒有廢棄的暗渠?！?/p>
“收到！”KIKO的聲音立刻充滿干勁，“我扒一下英國國家檔案館的舊基建檔案，應(yīng)該能找到?！?/p>
房間里的氣氛重新活躍起來，之前因“純樣本”而懸著的心，似乎有了著落。唐仁拍著大腿笑：“我就說嘛！天無絕人之路！等咱拿到純樣本，找到青銅城，再把Q組織的老窩端了，看他們還敢不敢囂張！”
秦風沒說話，只是看著窗外。泰晤士河的方向，夜色正濃，霧又開始聚集，像藏著無數(shù)秘密的巨獸。黑石化工廠就藏在那片霧里，生產(chǎn)著能提純“真涎”的深海龍腦，也藏著父親留下的另一半線索。
他拿起桌上的假面具，指尖摸著內(nèi)側(cè)KIKO涂的熒光粉——明天子時，大本鐘頂端的會面，不僅要拿到父親的真相，還要想辦法套出黑石化工廠的底細。莫里亞蒂以為他握著純樣本和真相就能掌控一切，卻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找到了破解棋局的另一條路。
電子鐘的藍光又跳了一下，凌晨四點了。KIKO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興奮：“找到了！西側(cè)確實有暗渠！1950年建的，后來被填了大半，但主通道還在，從支流河底延伸到化工廠的倉庫區(qū)，入口在一棵老橡樹下！”
地圖上彈出暗渠的示意圖，紅色線條清晰地連接著支流和化工廠內(nèi)部。
“準備行動。”秦風收起地圖，看向林默，“明天會面結(jié)束，你帶兩個人走暗渠潛入，我和蘇晴去接應(yīng)，唐仁帶著警察在外面接應(yīng)，以防萬一。”
“沒問題?！绷帜c頭，開始在地圖上標記暗渠的關(guān)鍵點，“暗渠里可能有水，得準備潛水裝備?！?/p>
蘇晴輕輕拍了拍懷里的蘇國慶，孩子咂了咂嘴，還在睡。她抬頭看向秦風，眼里帶著釋然的笑：“我父親總說，正義或許會遲到，但不會缺席。他沒等到的，我們幫他完成?！?/p>
秦風點頭。父親、蘇振海、白軒齡……跨越百年的線索，終于在泰晤士河的暗流里匯聚。黑石化工廠的秘密，青銅城的入口，Q組織的名單……所有的答案，似乎都藏在那片霧蒙蒙的入海口。
夜色依舊深沉，但房間里的燈光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篤定的光。明天的大本鐘之約是第一步，而泰晤士河入海口的黑石化工廠，將是揭開所有謎團的關(guān)鍵一步。
暗流之下，必有通路。他們要做的，就是順著這道暗流，找到那束藏在深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