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強搶入府那日,未婚妻在門外哭碎了嗓子。>她卻當(dāng)著眾人的面撕我衣襟:“看清楚,
這身子是誰的?”>三年后我登基為帝,翻遍天下找出那個早已嫁人的未婚妻。
>她顫抖著跪在殿前,我卻俯身輕笑:>“怕什么?
朕只是要你看著——”>“這座撕碎你人生的皇宮,朕把它變成你的牢籠。
”---我被兩個膀大腰圓的侍衛(wèi)反擰著胳膊,
硬生生拖進這朱漆描金、奢靡得扎眼的府門時,耳膜里灌滿了林晚晴的哭聲。嘶啞,絕望,
像鈍刀子一下下割著朽木?!鞍⒋?!沈川!你們放開他!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她撲跪在門外冰涼的青石磚上,發(fā)髻散亂,
那身她最好、只在年節(jié)才舍得穿的素色襦裙沾滿了泥污,
被幾個面無表情的佩刀女兵死死攔著,指甲在掙扎中劈裂,滲出殷紅的血,
徒勞地向著門內(nèi)伸抓??晌覓瓴幻?。那侍衛(wèi)的手跟鐵鉗一樣,捏得我臂骨快要碎掉。
我死命扭過頭,眼睛赤紅地釘在她身上,喉嚨里滾出野獸般的低吼:“晚晴!回去!別管我!
回去啊!”每一聲都嘔出血沫似的疼??礋狒[的人圍得里三層外三層,踮著腳,伸長脖子,
臉上是壓不住的興奮和恐懼,竊竊私語聲潮水一樣涌上來?!皣K,
造孽啊…”“長公主看上的人,哪個跑得掉?”“沈家小子也是倒霉,
眼瞅著要跟林家姑娘辦喜事了…”“噓!小聲點!不要命了!”高門之內(nèi),影壁之后,
一道身影慢悠悠轉(zhuǎn)了出來??椊鸬娜箶[拂過門檻,云錦的料子暗光流動,像毒蛇爬過地面。
蕭令月甚至沒去看門外哭得幾乎暈厥的林晚晴,她那雙浸了寒潭又點了星子的眸子,
只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打量貨物的、令人骨髓發(fā)冷的玩味。她一步步走近,
鞋跟敲在青石上,嗒,嗒,嗒,敲得我心臟抽搐。侍衛(wèi)猛地將我往前一摜。
我踉蹌跪倒在她腳邊,塵土嗆進口鼻。她俯下身,冰涼的指尖帶著一股霸道的馨香,
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臉。她的氣息噴在我耳廓,聲音不高,
卻像刀子刮過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jīng):“哭什么?跟了本宮,委屈他了?”門外,
林晚晴的哭聲驟然變成一聲尖銳的悲鳴。蕭令月笑了。
那是一種極度殘忍的、居高臨下的愉悅。她松開我的下巴,
目光滑過我被冷汗和掙扎浸透的前襟。然后,在我驟然放大的瞳孔里,
在她身后老管家猛地低下頭去的瞬間,在門外驟然死寂下來的空曠中——“撕拉——!
”布帛碎裂的聲響尖銳得刺耳。我胸前猛地一涼,
整個上身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初春寒冷的空氣里,
暴露在周圍所有家丁侍衛(wèi)、門外那些窺探的視線之下。皮膚激起一陣戰(zhàn)栗,
恥辱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骨頭上。她甚至沒多看一眼我裸露的胸膛,
只是猛地揪住我的胳膊,將我粗暴地拽轉(zhuǎn)向大門的方向,
拽向那個癱軟在地、目光呆滯空洞的林晚晴。蕭令月的聲音響徹死寂的庭院,
帶著不容置疑的宣告和碾碎一切的狠戾:“看清楚了!都給本宮看清楚了!”“這身子,
從今往后,是誰的?!”“……” 世界在我耳邊嗡的一聲,徹底死去了。只剩下她那句話,
像淬了毒的針,反復(fù)穿刺。只剩下林晚晴那雙瞬間碎裂、再無半點光亮的眼睛。她看著我,
我看著你,隔著一道門檻,隔著她侍衛(wèi)的刀鞘,隔著我胸前冰冷的空氣和撕碎的布料。然后,
她眼里的最后一點東西,熄滅了。頭一歪,整個人軟倒在泥地里,再無聲息。
我被那股蠻力猛地拽了回去,踉蹌著跌撞進那吃人的朱門深處。
沉重的門軸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在我身后,轟然閉合。最后的光線被掐斷,
最后一點聲息被隔絕。世界被關(guān)在了外面。連同那個曾笑著對我說“阿川,
我們種一架葫蘆吧,夏天好乘涼”的姑娘?!L公主府的夜,
是用沉水香和無聲的恐懼煨出來的。我被扔進一間極盡奢華的偏殿,云母屏風(fēng),鮫綃帳幔,
紫檀木家具泛著冷硬的光。空氣里那股甜膩的香,無孔不入,像要浸透我的五臟六腑。
門從外面鎖死了。我像一頭困獸,胸腔里堵著燒紅的炭,每一次呼吸都灼痛。
恥辱、憤怒、還有一絲連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恐懼,在血液里奔竄。
我猛地掄起拳頭砸向身旁的柱子,骨節(jié)瞬間皮開肉綻,疼痛卻讓我稍微清醒。
不能就這么算了。蕭令月…當(dāng)朝長公主,皇帝一母同胞的姐姐,權(quán)勢熏天,荒淫無度。
坊間傳聞她府中面首無數(shù),看上的,便一定要弄到手??晌疑虼?,不是玩意兒!
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有功名在身,我有等著我迎娶的姑娘!
腳步聲 outside the door. 很輕,卻像踩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上。
門吱呀一聲開了。她換了一身胭脂色的寬松袍子,墨發(fā)披散下來,卸去了白日里的部分凌厲,
卻更添幾分莫測的妖異。她手里把玩著一只白玉酒盞,倚在門框上看我,目光像蛛絲,
黏膩又冰冷。“怎么?還想不通?”她踱步進來,門在她身后無聲合攏。我喉嚨發(fā)緊,
全身肌肉繃得像石頭,死死瞪著她。她嗤笑一聲,走近,
冰涼的玉杯邊緣猝不及防地抵上我的嘴唇,一股濃烈辛辣的酒氣沖入鼻腔。“喝?!泵?。
不容抗拒。我緊咬牙關(guān),猛地偏開頭。酒液潑灑出來,淋濕了我的頸項和胸前破爛的衣襟,
一片涼膩。她也不惱,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指尖沿著我脖頸滑動的喉結(jié),慢慢向下,
劃過那片被酒液沾濕的皮膚。我猛地一顫,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想揮開她的手,
身體卻像被無形的繩索捆住,動彈不得。那指尖帶著一種審視器物的涼薄,所過之處,
起了一層細(xì)密的疙瘩?!暗故怯袔追钟补穷^。”她收回手,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
喉間發(fā)出一聲滿足的輕嘆,“本宮就喜歡啃硬骨頭?!彼@著我走了一圈,
目光像刷子一樣掃過我全身每一個角落。“沈川,十六歲進學(xué),十八歲中舉,頗有些才名。
父親沈儒,禮部一個小小的六品主事,清流得快要餓死那種。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林家女兒,父親是個老秀才,去年死了,家徒四壁…”她如數(shù)家珍,聲音平緩,
卻字字砸在我心上,沉甸甸地墜入冰窟。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她更知道,
怎么捏死我,像捏死一只螞蟻?!霸诒緦m這里,聽話,有你享不盡的富貴?!彼T谖颐媲埃?/p>
手指突然用力掐住我的臉頰,迫使我正視她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幽寒,“不聽話…”她湊近,
紅唇幾乎貼上我的耳朵,氣息溫?zé)?,卻讓我如墜冰窖?!吧蚣揖抛宓母毁F清名,
還有門外那個…剛暈過去的小美人兒的性命,可就都不值錢了?!薄澳?!
”血液轟的一聲沖上頭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意滔天,卻在她輕描淡寫的注視下,
碎成無法凝聚的粉末。她松開手,像是碰了什么臟東西,拿過旁邊侍女托盤里的絲帕,
細(xì)細(xì)擦了擦指尖?!跋锤蓛簦帐案蓛?。別擺出一副死人樣子,敗本宮的興。
”她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款款離去,裙擺迤邐,消失在重重簾幕之后。我站在原地,
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指甲深深摳進掌心的傷口里,
血順著指縫滴滴答答落在光可鑒人的金磚上。兩個低眉順眼的侍女無聲地上前,
手里捧著簇新的衣物和冒著熱氣的水盆。她們的手碰到我胳膊的瞬間,我猛地一抖,
幾乎要失控地將她們推開??墒捔钤碌脑挘穸旧咝抛?,纏繞在耳邊。
九族…林晚晴…那股洶涌的暴戾,猛地撞上銅墻鐵壁,碎成無力的泡沫,
只剩下漫無邊際的冰冷和窒息。我閉上眼,
任由她們褪去我身上破碎的、沾滿塵土和酒液的衣衫,任由溫?zé)岬呐磷硬潦眠^皮膚,
擦拭過胸前被她指尖劃過的地方,引起一陣劇烈的、無法抑制的戰(zhàn)栗。屈辱像水蛭,
鉆透皮肉,牢牢吸附在骨頭上。這具身子…是誰的?呵。
……我被“安置”在一處緊鄰她主殿的精致院落里,成了長公主殿下新得的“珍藏”。
白日里,我被迫跟在她的鑾駕后,陪她游園、聽曲、宴飲。
她那些所謂的閨中密友、權(quán)貴女眷們投來的目光,
摻雜著露骨的好奇、輕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她們談?wù)撝?,像談?wù)撘患缕娴臄[設(shè)。
“殿下好眼光,這沈公子果然生得俊俏。”“聽聞還是個才子呢,殿下可真是雅致。
”蕭令月有時會讓我當(dāng)場賦詩,限韻限題,把我當(dāng)成一只會說話的鸚鵡。
我若沉默或做得不合心意,她不會當(dāng)場發(fā)作,只一個眼神,
當(dāng)晚沈父在衙門的值房里就會多出幾樁棘手的“公務(wù)”,
或者林晚晴家那間搖搖欲墜的破屋子附近,就會出現(xiàn)幾個形跡可疑的混混。她捏著我的軟肋,
精準(zhǔn)無比。我學(xué)會了在她面前垂下眼睛,藏起所有情緒。詩,我寫;酒,
我斟;她與面首調(diào)笑,我站在一旁像根木頭。夜里,才是真正的煎熬。她時常傳我入寢殿。
有時是讓她侍寢,有時只是讓她在一旁伺候,更多的時候,她只是讓我站在那里,
看著她披著輕薄紗衣,赤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飲酒,發(fā)呆,或者閱讀一些來自宮中的密函。
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香氣和她身上危險的氣息。她會突然讓我走近,指尖劃過我的衣帶,
或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蹭到我的下頜,呼吸可聞?!翱囘@么緊做什么?”有一次,
她幾乎貼在我背上,手臂環(huán)過我的腰,去拿我身后小幾上的酒杯,
溫?zé)崛彳浀挠|感隔著薄薄的衣料傳來,我渾身僵硬得像一塊鐵板,胃里收縮,
幾乎要嘔吐出來。她感受到我的僵硬,低低地笑,氣息噴在我耳后,
帶著酒香:“本宮是洪水猛獸?”我死死咬著后槽牙,舌尖嘗到血腥味,
才勉強壓下推開她的本能。不能動。不能反抗。沈家。晚晴。每一個夜晚都漫長如同凌遲。
每一次她的觸碰都讓我如同被烙鐵燙過。我在極度的緊繃和厭惡中維持著搖搖欲墜的清醒,
守住最后那條底線,像守住一座快要決堤的城池。偶爾,能從進出送東西的小太監(jiān)口中,
聽到一絲關(guān)于外面的消息。林晚晴…嫁人了。在我被搶進公主府三個月后。
嫁給了西城一個開了間小醬油鋪子的鰥夫,年紀(jì)足可以當(dāng)她父親,聽說脾氣暴戾,
前頭那個妻子就是被他失手打跑了的。那小太監(jiān)說得小心翼翼,偷偷覷我的臉色。
我站在那里,手里捧著一卷要給蕭令月送去的畫軸,
只覺得一股冰寒從腳底板瞬間竄上天靈蓋,四肢百骸都凍僵了,血液不再流動。
畫軸“啪”一聲掉在地上,滾開。世界寂靜無聲。腦海里反復(fù)回蕩的,只有那日門外,
她最后那聲破碎的悲鳴,和她眼中徹底熄滅的光。是我。是我毀了她。所有的堅持,
所有的隱忍,在這一刻變成了最荒謬的笑話。我守著的這具身子,早就臟了,從里到外。
而我拼盡一切想要保護的人,早就被我拖累著,墜入了另一個火坑。那座朱門外,她的人生,
已經(jīng)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被徹底碾碎了。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嚨口。我死死咽了下去。
彎下腰,手指顫抖著,一點點,撿起那冰冷的畫軸。指尖用力到泛白。
蕭令月的聲音從內(nèi)殿懶洋洋地傳來:“怎么了?”我直起身,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聲音平穩(wěn)得可怕:“沒什么,殿下。手滑了。”我抱著畫軸,
一步步走進那暖香繚繞、卻令我作嘔的殿宇深處。心底某個地方,有什么東西徹底碎裂了,
然后在一片廢墟里,一種更加冰冷、更加堅硬的東西,緩慢地、扭曲地滋生出來。
長公主似乎察覺了我的變化。她更喜歡逗弄我,像貓玩耗子。賞賜也越發(fā)豐厚,綾羅綢緞,
古玩珍奇,甚至暗示我,只要讓她滿意,我父親的前程,不過她一句話的事。我垂下眼睫,
謝恩。聲音里聽不出絲毫波瀾。只是在無人看見的袖中,指甲早已深深掐入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