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整天,擺滿了一大桌年夜飯。門鈴響了,
老公的遠房表哥表嫂拎著水果來了。婆婆熱情地招呼他們?nèi)胱?/p>
然后轉(zhuǎn)頭對我冷冷地說:“桌子小坐不下,你帶孩子去廚房吃吧。”我看著滿眼期待的女兒,
又看了看默不作聲的老公。我笑了……01我盯著一地狼藉,耳朵里嗡嗡作響,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那只我特意托人從景德鎮(zhèn)帶回來的青花魚盤,此刻碎成了幾片,
半條清蒸鱸魚凄慘地躺在碎瓷片上,金黃的湯汁和豉油浸染開來,像一幅敗落的抽象畫。
我親手打了三個小時的牛肉丸,彈跳著滾進沙發(fā)底下,沾滿了灰塵。為了這桌年夜飯,
我提前一周列好菜單,跑了三個大菜市場才買齊最新鮮的食材,
從今天早上六點就泡在廚房里,洗、切、燉、煮、蒸、炸,整整十二個小時,
連一口水都沒顧得上喝?,F(xiàn)在,它們都成了垃圾。死寂。空氣凝固得像一塊冰冷的鐵。
最先劃破這片死寂的,是婆婆王麗那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鞍 ∧惘偭?!
林晚你這個瘋婆子!”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從椅子上彈起來,
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滿是扭曲的驚恐和憤怒,她指著我的鼻子,聲音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你這個敗家娘們!我們江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這么個喪門星!
”三歲的女兒恬恬被這陣仗嚇得“哇”一聲哭出來,小小的身體在我身邊瑟瑟發(fā)抖。
我心口一緊,立刻蹲下身,將她緊緊摟在懷里,把她的臉按在我的胸口,用我的后背,
隔絕了身后那一張張或驚愕、或憤怒、或幸災樂禍的臉?!皠e怕,恬恬別怕,媽媽在。
”我的聲音出奇的冰冷和平靜,像是在安撫她,也像是在命令我自己。
老公江濤終于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看我,也不是看被嚇哭的女兒,
而是箭步?jīng)_過去,扶住他那搖搖欲墜的媽。“媽,您沒事吧?您別生氣!”他安撫好王麗,
才轉(zhuǎn)過頭,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混雜著憤怒和不可思議的眼神瞪著我,
低聲怒吼:“林晚你到底在干什么!大過年的你發(fā)什么瘋!你有病是不是!
”遠房表哥趙強和他的老婆劉娟尷尬地站在原地,手里還拎著那袋不值錢的沙糖桔。
趙強假惺惺地開口:“哎呀,弟妹,有話好好說嘛,怎么還動手了呢?大過年的,和氣生財,
和氣生財。”他老婆劉娟則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那點看好戲的興奮,根本藏不住。
我抱著女兒,緩緩站起身,冷笑一聲,目光越過那一地狼藉,直直地盯在江濤的臉上。
“我發(fā)瘋?”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江濤,你媽,
讓你三歲的親孫女,讓你辛辛苦苦做了一天飯的老婆,滾到廚房去吃飯,
給你這兩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遠房親戚騰位置。你呢?你像個死人一樣杵在那里,
屁都不放一個?,F(xiàn)在你反過來問我發(fā)什么瘋?”我的話像一把刀,
精準地戳在江濤那虛偽的面具上。他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嗦著,
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因為我說的,是事實。婆婆王麗見兒子被我詰問得啞口無言,
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開始拍著大腿哭天搶地,拿出了她的看家本領。
“我沒法活了啊!我這把老骨頭是造了什么孽??!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
娶了這么個攪家精、喪門星進門??!我的天爺啊,你不開眼啊!”她一邊嚎,
一邊用怨毒的眼神剜著我,仿佛我是她的殺父仇人。我看著她賣力的表演,心里一片冰涼。
結(jié)婚五年,這樣顛倒黑白的戲碼,我看了無數(shù)次。每一次,江濤都會在她的哭鬧聲中妥協(xié),
然后回過頭來勸我:“我媽年紀大了,你就讓讓她?!薄八彩菫榱宋覀兒谩?/p>
”“你就不能懂點事嗎?”懂事?我懂事的結(jié)果,就是我和我的女兒,在大年三十的晚上,
連上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我累了。也徹底清醒了。我看著江濤,一字一句,
清晰無比地說道:“江濤,我給你兩個選擇?!薄耙?,現(xiàn)在,立刻,讓你媽,
給我和恬恬道歉?!薄岸?,我們離婚?!薄半x婚”兩個字一出口,
整個客廳的空氣都仿佛被抽干了。江濤的臉色瞬間慘白,毫無血色。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仿佛第一次認識我。是啊,在他眼里,我林晚,
永遠是那個溫順隱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受氣包。他怎么會想到,這個受氣包,
今天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提出離婚。他看看哭天搶地的王麗,又看看眼神冰冷的我,
臉上那點可憐的血色徹底褪去。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逃避,選擇了和稀泥。“好了,
都少說兩句行不行!”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語氣里充滿了不耐煩,“晚晚,
你先帶恬恬回房間冷靜一下,大過年的,別鬧了,像什么樣子!”“別鬧了?!边@三個字,
像三把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我心里,把我最后一絲對這個男人的幻想,徹底擊得粉碎。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原來,在我掀翻了所有的委屈和不公之后,在他眼里,
這依然只是我在“鬧”。我徹底心死了。我什么都沒再說,只是低頭,
溫柔地擦了擦女兒臉上的淚痕,然后抱著她,一步一步,踩著那些破碎的碗碟和冰冷的菜肴,
越過那張空蕩蕩的飯桌,頭也不回地走進臥室?!芭椤钡囊宦暎曳存i了房門。
將那個所謂的“家”,徹底隔絕在門外。02臥室里,暖氣開得很足,
但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恬恬在我懷里已經(jīng)哭累了,抽抽搭搭地睡著了,
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我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門外,
隱隱約約傳來婆婆王麗不依不饒的咒罵聲,夾雜著江濤無力又煩躁的勸說?!白屗凉L!
讓她現(xiàn)在就滾!我江家容不下這尊大佛!”“媽,您小聲點,
鄰居都聽見了……”“聽見就聽見!我就是要讓大家評評理!有她這么當兒媳婦的嗎!
”……我面無表情地聽著,心里沒有一絲波瀾。我拉開衣柜,拿出行李箱,
開始迅速地收拾東西。我的,和恬恬的。證件、銀行卡、少量現(xiàn)金,幾件換洗的衣服。
我動作麻利,沒有半分猶豫,仿佛演練了千百遍?;蛟S,
在過去無數(shù)個被婆婆刁難、被江濤漠視的深夜里,我的靈魂早已將這個動作演練了千百遍。
我打開手機,解鎖屏幕。家庭群“相親相愛一家人”里,99+條未讀消息。我點開,
婆婆王麗正在群里聲情并茂地控訴我的“滔天罪行”,配上了一張滿地狼藉的照片。
【王麗:大家看看!這就是我花錢娶回來的好兒媳!大年三十掀桌子!
是要咒我們?nèi)也缓眠^??!】【王麗:我不過是讓她去廚房吃口飯,多大點事?
她就發(fā)這么大的瘋!簡直是無法無天了!】小叔子江磊,
那個游手好閑、被王麗寵上天的成年巨嬰,立刻跳出來煽風點火。
【江磊:嫂子這也太過分了吧?我媽辛辛苦苦一輩子,大過年的還受這種氣?哥,
你得好好管管了!】【江磊:@江濤 哥?你怎么不說話?】江濤全程沉默。他的沉默,
就是默許,就是站隊。我看著屏幕上那些顛倒黑白的字句,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我平靜地按下了“刪除并退出”鍵。“相親相愛一家人”。多諷刺。
我退出了所有和他家有關的群聊,拉黑了王麗和江磊的微信。做完這一切,
我感覺心里那塊壓了五年的巨石,終于被搬開了一角。我拎起收拾好的行李箱,
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兒。然后,我彎下腰,將她連同被子一起,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
我打開房門??蛷d里,殘局未動,一地狼藉還在。江濤和他媽王麗,像兩尊門神,
一左一右地坐在沙發(fā)上,冷冷地看著我。那對遠房親戚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想必是看夠了熱鬧,
拍拍屁股走了。看到我拎著行李箱,懷里抱著孩子,江濤猛地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一絲慌亂。
“林晚,你要去哪?這大半夜的,你帶著孩子能去哪?”他的語氣里,沒有挽留,只有質(zhì)問。
我沒有理他,徑直走向門口,彎腰換鞋。我的冷靜和沉默,徹底激怒了婆婆王麗。
她從沙發(fā)上跳起來,指著我的背影,發(fā)出了最惡毒的詛咒?!白?!你給我滾!
有本事走了就永遠別回來!我告訴你林晚,我江家的大門,你再也別想踏進一步!
”我換好鞋,直起身?;仡^,目光平靜地落在她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上?!胺判摹?/p>
”我清晰地吐出兩個字,聲音不大,卻像冰塊一樣砸在地上。“就算你跪下來求我,
我也不會再踏進這個門。”說完,我不再看他們,拉開冰冷的大門。門外,
凜冽的寒風夾雜著零星的鞭炮聲,猛地灌了進來,吹得我臉頰生疼。我緊了緊懷里的女兒,
毅然決然地,一步踏入了無邊的夜色里。身后,傳來江濤追出來又猛然停住的腳步聲。
還有他那句被寒風吹得支離破碎的、無力的吶喊?!傲滞?!”我沒有回頭。一次都沒有。
03除夕夜的街頭,空曠得像一座被遺棄的城市。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我而亮。
我抱著熟睡的恬恬,在刺骨的寒風中瑟瑟發(fā)抖。路上沒有一輛出租車,
網(wǎng)約車平臺顯示前方有一百多人在排隊。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短信,來自江濤。
“你冷靜完了就回來吧,別在外面瞎跑了。媽那邊我已經(jīng)說過了,她氣消了就沒事了。
”氣消了就沒事了?我看著這行字,只覺得荒謬又可笑。
仿佛我掀翻的不是我五年來的委屈和絕望,而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的玩具。
我毫不猶豫地將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世界清靜了。我抱著女兒,漫無目的地走著,
腳下的雪被踩得咯吱作響。終于,我在街角看到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
慘白色的燈光在黑夜里顯得格外突兀,卻也帶來了一絲喘息的希望。我推門進去,
暖氣撲面而來。店里只有一個打瞌睡的店員。我給恬恬買了一盒溫熱的牛奶,
用吸管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邊。小家伙在睡夢中咂吧著小嘴,乖乖地喝著。我看著她,
心如刀割。我自己的胃里空空如也,翻江倒海,一口東西都吃不下。我坐在靠窗的位置,
看著玻璃窗上自己那張蒼白、憔悴的臉,還有懷里小小的女兒。狼狽不堪。
眼淚毫無預兆地涌了上來,模糊了視線。我趕緊低下頭,用手背狠狠抹去,
不能讓恬恬醒來看到我這個樣子。她還那么小,媽媽是她的全世界,我不能倒下。
恬恬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緒,在睡夢中動了動,小手緊緊抓住了我的衣襟,
用帶著奶氣的聲音含糊地問:“媽媽……我們不回家了嗎?
是不是……是不是奶奶不喜歡恬恬?”這一句話,像一把最鋒利的刀,
精準地捅進了我心臟最柔軟的地方。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
無聲地浸濕了我的衣襟。我恨王麗,更恨江濤。恨他們不僅踐踏我的尊嚴,
還要在我女兒幼小的心里,種下被嫌棄、被拋棄的陰影。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
壓下喉嚨里的哽咽,抱著她,用最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說:“不是的,寶寶。
不是奶奶不喜歡我們?!薄笆菋寢屢獛裉袢プ⌒录伊恕!薄耙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
很大、很漂亮的家。那里沒有奶奶,沒有爭吵,只有媽媽和恬恬,好不好?”安撫好女兒,
我拿出手機,用身上僅剩的錢,訂了附近一家最便宜的快捷酒店。酒店房間很小,設施陳舊,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但我終于有了一個可以暫時落腳的地方。我把恬恬安頓在床上,
她睡得很沉。深夜,我毫無睡意。我打開手機相冊,一張一張地翻看。
里面全是我為那個家做的菜。從日常的三餐,到節(jié)日的盛宴,每一張照片,都色香味俱全,
記錄著我曾經(jīng)傾注的全部心血。我曾以為,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我曾以為,我用盡全力去扮演一個好妻子、好兒媳、好母親,就能換來家庭的和睦與安寧。
現(xiàn)在看來,不過是一場天大的笑話。在他們眼里,我的付出,廉價得如同塵埃。鬼使神差地,
我點開了微博,注冊了一個全新的賬號。名字,就叫“暖味”。溫暖的暖,味道的味。
我把我今天精心準備,卻被掀翻在地的那一桌年夜飯的照片,發(fā)了上去。一共九張圖,
每一道菜,都拍得那么好看。然后,我配上了一段文字?!拔覟橹冻鲆磺械募已纾?/p>
卻沒資格上桌。再見,我的十年青春。你好,我的后半生?!卑聪掳l(fā)送鍵的那一刻,
我仿佛聽到了心里某種枷鎖碎裂的聲音。這是一個宣泄,也是一個宣言。
是我對過去那個卑微、隱忍的林晚,做的最后告別。04第二天一早,
我是被手機接連不斷的提示音吵醒的。宿醉般的頭痛欲裂,我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
拿起手機一看,整個人都懵了。微博的通知欄,紅色的99+幾乎要爆炸。我點開,
發(fā)現(xiàn)我昨天深夜發(fā)的那條動態(tài),竟然火了。一夜之間,幾萬的點贊,上萬條評論和轉(zhuǎn)發(fā)。
我顫抖著手,點開評論區(qū)?!颈ПЫ忝茫∧阕龅牟艘蔡每戳税?!看著就流口水!這種手藝,
他不配!】【去廚房吃?2024年了還有這種封建糟粕婆婆?離!必須離!下一個更乖,
下一個更帥!】【我懂你!我也是全職媽媽,辛辛苦苦不被認可,感覺自己就是個免費保姆。
姐妹,你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這手藝,開個私房菜館都綽綽有余了啊!搞事業(yè)!
別在垃圾堆里找男人了!】【離開就是新生!加油!我們都支持你!
】……一條條溫暖的、充滿共情的評論,像一股股暖流,涌進我冰冷干涸的心田。原來,
我的委屈,有人懂。我的付出,有人看見。我不是孤身一人。眼眶一熱,我把臉埋在被子里,
壓抑地哭了出來。這一次,不是因為委屈和絕望,而是因為感動和釋放??捱^之后,
我擦干眼淚,感覺心里清明了許多。我看到一條私信,來自一個認證為MCN機構編導的人,
他說我的內(nèi)容很有潛力,故事性和畫面感都很強,想和我聊聊合作,
共同打造“暖味”這個IP。我看著這條私信,心里一個模糊的計劃,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我需要錢,需要一個穩(wěn)定的住所,需要給恬恬一個安穩(wěn)的未來。也許,這真的是一個機會。
我暫時沒有回復他。當務之急,是找個安身之處。我聯(lián)系了大學時最好的閨蜜,蘇晴。
電話一接通,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我的防線就再次崩潰了。我把昨天發(fā)生的一切,
和盤托出。蘇晴在電話那頭氣得破口大罵,把江濤和他媽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個王八蛋!
還有他那個老巫婆!簡直欺人太甚!晚晚,你別怕,你現(xiàn)在在哪?我馬上去接你!
先住我這兒,什么都別想!”半小時后,蘇晴開著她那輛紅色的小mini,
出現(xiàn)在了快捷酒店樓下。她幫我把行李搬上車,一把抱住我?!皼]事了,都過去了。離!
這種婚必須離!你這么好,值得全世界最好的!”閨蜜的擁抱和支持,給了我無窮的力量。
我暫時在蘇晴家安頓了下來。她家不大,但干凈溫馨。恬恬也很喜歡這個“晴天阿姨”。
安頓下來的第二天,江濤的電話開始像催命符一樣打進來。我一概不接。他找不到我,
就開始轟炸蘇晴。蘇晴不耐煩地接了,開了免提?!傲滞砟??你讓她接電話!
她到底想怎么樣?”江濤的聲音聽起來氣急敗壞。蘇晴冷笑一聲:“江濤,
你還有臉問晚晚想怎么樣?你該問問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一個大男人,
讓自己老婆孩子大年夜被趕出家門,你算什么東西!”江濤被噎了一下,語氣軟了下來。
“晴晴,你別這么說。我知道我媽做得不對,我也后悔了。你讓晚晚回來吧,
我們好好過日子,別讓孩子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庇质沁@套說辭。用孩子來道德綁架。
我拿過蘇晴的手機,冷冷地開口:“江濤,收起你那套虛偽的說辭。”聽到我的聲音,
他明顯很激動:“晚晚!你終于肯理我了!你快回來吧,媽真的知道錯了,
她這兩天飯都吃不下……”“夠了?!蔽掖驍嗨脑?,“我不想聽這些廢話。你告訴王麗,
房子和孩子,她一個都別想得到?!薄澳闶裁匆馑迹俊彼穆曇羲查g警惕起來。我一字一句,
清晰地說:“意思就是,準備好離婚協(xié)議書。要么協(xié)議離婚,要么,我們法庭見?!闭f完,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我轉(zhuǎn)頭,看著蘇晴,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然后,
我點開了那條MCN編導的私信,回復了兩個字?!翱梢粤??!焙竺?,我補充了一句。
“但我有我的條件。”從這一刻起,反擊的號角,正式吹響。
05我和MCN機構的編導約在了蘇晴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對方是個看起來很精干的年輕人,叫李澈。他顯然對我的故事做了功課,
一上來就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誠意和專業(yè)?!傲峙?,我們非常看好您的內(nèi)容潛力。
您的故事本身就具有極強的傳播性,能引發(fā)大量女性用戶的情感共鳴。
加上您出色的廚藝和拍攝美感,我們有信心在三個月內(nèi),
將‘暖味’這個賬號打造成美食賽道的頭部IP。”我沒有被他的畫餅沖昏頭腦。
我平靜地看著他:“李先生,我需要錢,現(xiàn)在就需要。我需要租房子,需要生活,
需要為我女兒提供保障。”李澈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拔蚁矚g和直接的人合作。林女士,
我們可以預支一筆簽約金給您,五萬塊,足夠您解決燃眉之急。作為交換,
我們需要您和我們簽一份為期三年的獨家合約?!蔽易屑毧戳撕霞s,條款雖然苛刻,
但在行業(yè)內(nèi)還算公道。最重要的是,那筆預支的簽約金,是我現(xiàn)在最需要的?!拔液?。
”簽完合同,拿到錢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終于在這座冰冷的城市里,有了一絲喘息的底氣。
我立刻用這筆錢,在離蘇晴家不遠的一個小區(qū),租下了一套兩居室的公寓。房子不大,
但朝南,陽光很好,最重要的是,有一個寬敞明亮的開放式大廚房。我和恬恬,
終于有了真正屬于我們自己的家。搬家那天,蘇晴來幫忙,看著我站在陽光下的廚房里,
眼里閃著光的樣子,她感慨道:“晚晚,你終于活過來了?!笔前。一钸^來了。
江濤和婆婆王麗見我鐵了心不回去,電話不接,信息不回,終于急了。
他們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了蘇晴家的地址,竟然直接帶著小叔子江磊,找上了門。
那天我正好帶著恬恬去新家添置東西,不在。蘇T晴一個人在家,被他們堵了個正著。
王麗在門口又哭又鬧,撒潑打滾,說蘇晴拐走了她兒媳婦,是個狐貍精。
江磊更是在旁邊幫腔,言語污穢不堪。周圍的鄰居都出來看熱鬧,指指點點。
蘇晴氣得渾身發(fā)抖,但她腦子清楚,直接關上門,報了警。警察來了之后,
王麗他們才有所收斂,灰溜溜地走了。蘇晴把這件事告訴我的時候,
我正在給恬恬新買的小床上鋪上可愛的草莓床單。我聽完,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只是眼神越來越冷?!八麄円詾?,鬧一鬧,事情就能解決嗎?”我冷笑。“晚晚,
你打算怎么辦?他們肯定還會來找你的?!碧K晴擔憂地問。我把最后一個枕頭放好,
拍了拍手,轉(zhuǎn)過身。“是該跟他們做個了斷了?!蔽抑鲃勇?lián)系了江濤,
約他在律師事務所見面。接到我電話的時候,他喜出望外,以為我終于“想通了”。
當我告訴他見面地點是律師事務所時,他的聲音瞬間沉了下去。第二天,
在律師事務所的會議室里,我再次見到了江濤和王麗。幾天不見,江濤憔??悴了不少,
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王麗則是一副刻薄相,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我的律師,
是蘇晴幫我介紹的,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女性律師,姓張。張律師開門見山,
將我起草的離婚協(xié)議遞了過去。江濤看著協(xié)議上我要求女兒撫養(yǎng)權和分割財產(chǎn)的條款,
臉色鐵青。王麗一把搶過協(xié)議,只掃了一眼,就“啪”地一聲摔在桌子上?!半x婚可以!
孩子留下!房子是我們江家婚前買的,跟你林晚沒有一分錢關系!你必須凈身出戶!
”她聲音尖利,一副理所當然的嘴臉,“你吃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現(xiàn)在想離婚分房子?
做夢!一分錢你都別想拿到!”江濤坐在旁邊,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顯然是默認了他媽的說法。我看著他們丑惡的嘴臉,笑了。笑得云淡風輕。我從隨身的包里,
慢條斯理地拿出兩份文件,一份房產(chǎn)證復印件,一份銀行轉(zhuǎn)賬記錄,輕輕推到他們面前。
“王阿姨,江濤,你們看清楚?!蓖觖惡傻啬闷鹞募?。房產(chǎn)證上,
清清楚楚地寫著兩個人的名字——江濤,林晚。是婚后加的名。但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份銀行轉(zhuǎn)賬記錄。上面清晰地顯示著,六年前,
我婚前個人賬戶里的一筆五十萬的資金,轉(zhuǎn)入了江濤的賬戶。轉(zhuǎn)賬憑證上,有銀行的蓋章,
還有一行我當時特意留下的備注——“婚房首付款”。當年,我們準備買房,